淑宁打量了一下杯子,倒还算干净,略抿一抿茶水,便越过栏杆往楼下看去。那说书人正说得眉飞色舞,听的人也连声叫好。
婉宁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说几声“哎,这个说书先生口才蛮好”或是“真是比原来的小说还要精彩”之类的话。芳宁只是微笑不语,但淑宁却暗暗黑线:大姐,这里的木格窗几乎没有隔音效果,旁边还有人呢,你难道想让全世界都知道那是你弄出来的书么?
那说书先生讲到精彩处,旁边几个雅座都传来客人的叫好声,斜对面的一个雅座里,单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读书人,拿着一把纸扇,叫好的声音数他最大,好些客人都注意到他了,淑宁她们也不例外。
淑宁右手边的雅座有人窃窃私语:“那人瞧着眼熟,是谁呀?”“你不认得他?他就是上书房大臣陈良本大人,他每天都会来听这《笑傲江湖》的书,就算没空来,也会叫家仆来听了,回去照着讲给他听呢。”“原来如此,想不到这样的大官也喜欢听说书呀。”
陈良本?!
原来是那位功成名就的穿越种马老兄。淑宁忙打量了一下那个人,也就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嘛,长得还算端正而已,为什么有那么多女人看上他呢?
奇怪了,他应该知道《笑傲江湖》的故事呀?难道是来怀念穿越前的日子么?
淑宁忽然想起一件事,婉宁与陈良本同在京城,不知互相之间有没有联系过?她咽了口水,悄声问道:“二姐姐,旁边有人说斜对面那人就是陈良本大人,你知道他么?”
婉宁正听得认真,忽然被问到,有点没好气地说:“陈良本?那个大官么?我没见过,那种假正经又娶了一堆老婆地男人,我干嘛要知道他的事?”
咳,看来婉宁没发现那是位穿越同仁呀?太迟钝了吧?很明显呀。淑宁完全没想到自己也是个迟钝的人,只是在心里鄙视着婉宁。
她刚喝完一杯茶,正打算多吃一块点心,那说书的就以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结束了今日的章节。婉宁吁了一口气,见楼下又来了两个唱曲的,便兴致勃勃地打算继续听,忽然听得媛宁在旁边道:“吵死了!你们居然坐得下去?!快走吧!”
婉宁有些扫兴,转眼又想起什么似的,抿着嘴笑说:“如果嫌这里太吵,不如我们去个安静些的地方坐坐如何?”说时还扫了芳宁一眼,芳宁的脸慢慢红了。
离开茶楼的时候,淑宁总觉得似乎有人在看她们一行人,回头瞧瞧,只见那个据说是陈良本的男子正盯着婉宁的背影,旁边一个跟班模样的人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什么,他还高深莫测地点点头。
淑宁一阵恶寒,连忙掉头跟上婉宁她们。
一行人离开茶楼,婉宁带着她们往前走了一段,然后拐进了一条巷子,在一家书店门前停下来,回头问:“到这里坐坐怎么样?”
淑宁看看那书店门面,还算是干净整洁的,想到自己入京后就没买过新书了,心有些痒痒的,便走了进去。
媛宁跟着走了进去,婉宁却有些意外的样子,来不及拦,只好拉上芳宁跟着进去了。
淑宁先是看到了一本想买许久的散文集,作者虽然名气不大,但词藻清新优美,她和周茵兰都很喜欢。她连忙先把那书拿在手里,又挑了一本游记,然后再去瞧其他的。
这店里的书除了诗词文集,倒是有许多杂书,比如山川地理游记、传奇小说话本、奇闻异事札记之类的。淑宁瞧见一本《圆缘集》,觉得书名有些意思,便抽出来瞧。略翻几页,却是本故事集,讲的都是些好人有好报、诚心信佛拜神得了庇佑、做善事的人转世到富裕人家之类的故事。淑宁虽然觉得这都是些骗人的东西,但佟氏似乎很喜欢看这些,买回去给她解解闷也好。
她挑定这三本,正要把这本《圆缘集》一起拿去柜台,却冷不妨被人抽走,转头一看,原来是婉宁。
婉宁略翻了翻那本书,说道:“我还以为三妹妹只会看那些浅显易懂的书呢,想不到你也喜欢这些杂书啊?”撇一眼淑宁另一只手上拿的游记封面,“这些你都能看懂么?”她抬头望着淑宁问道。
淑宁一阵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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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到后面越难写了......
穿越三巨头历史性会面啊~~~虽然只有淑宁一个发现了这一点,不过陈大人那边会怎么想就不知道了,他只是背景人物啊背景人物~~~
昨晚上收藏过了千,真是太高兴了,某L决定拼了!今晚要再挤一章出来!顺利的话,大概九点半十点左右就能放上来了吧,请各位到时候再来看。
五十二、风声
太大意了!!淑宁暗暗有些后悔,怎么可以因为看到好书,就一时大意忘记了旁边还有个危险人物在?
她很快镇静下来,有点腼腆地回答道:“大致能看明白,不懂的地方,就问哥哥,他会解给我听。这一本故事集……”她指了指婉宁手上的《圆缘集》,“是给我额娘买的,她喜欢看这些。”
婉宁觉得有些无趣,媛宁又开始冷嘲热讽了:“二姐,难道就许你能读懂《资治通鉴》,别人就连看本杂书都不行了?”
婉宁把书还给淑宁,淑宁连忙走到柜台前结账,又暗示那老板用灰草纸把书包起来,免得让婉宁发现底下还有一本非儿童读物的散文集。
那六十多岁的书店老板包好了书,笑呵呵地递给淑宁,又向婉宁等人问好,然后道:“这位小姑娘,能读懂《资治通鉴》?那可真了不起。”
婉宁有点尴尬地笑笑,然后对淑宁说:“我本来是要拉你们到旁边那家店里去的,谁想到妹妹竟跑进这家书店来了,我们快走吧。”然后二话不说,拉上芳宁就出了门。
淑宁一头雾水,向老板告别一声,拉上媛宁走出来,才发现原来隔壁是家茶室。真是的,问人要不要进茶室,干嘛站在书店门口说?
淑宁还没忘记刚才婉宁奇怪的样子,便问她:“方才书店老板问二姐姐,二姐姐怎么不告诉他?你的确是读过《资治通鉴》呀。”
婉宁撇撇嘴:“谁耐烦去看那种要用几十个箱子装的大部头?不过就是小时候看过几卷罢了,字又小又密,看多了,把我的眼睛看坏了怎么办?”她扭头望望茶室里面,“客人好像不多,我们进里面坐坐吧?”
媛宁断然否决:“不要!刚刚才喝了一肚子茶,还去什么茶室呀?早点回去吧,不然我们又要挨骂了。”见婉宁一脸要反驳的样子,便说道:“老太太不会骂你,但我们就逃不掉了。”
婉宁无可奈何,只好打消了主意。几个人一起走回外面的大街上,找到在小茶棚里歇脚的自家车夫,重新上了车,走在回家的路上。
芳宁一脸闷闷地坐在车里,好像很失望的样子。淑宁打量她好一会儿了,她就那么想去那家茶室么?脸上的表情那么明显,连媛宁都看了她好几眼。
回到家时,天色还早,淑宁与众位姐妹们作别,就回到自家院子里。刚走到上房门外,就听到里头传来佟氏惊喜的声音:“真的么?已经确定了?”
然后是张保的回答:“还没有,但玉恒大人已经说了,应该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陈大人已经跟吏部打过招呼了。”
淑宁喊了一声“阿玛、额娘”,然后进去见到父母与哥哥都坐在屋里,脸上带着喜色。她行过礼,挨到母亲身边,问道:“方才阿玛与额娘似乎在说什么高兴的事,是什么呀?”
佟氏回答道:“你阿玛今天得到的消息,陈良本大人跟吏部打过招呼了,用不了多久,你阿玛就能得到新任命了。”
“真的?”淑宁也觉得很惊喜,“我们能走了么?哎哟!”她挨了父亲一个脑崩:“你这孩子,就算真不愿意住在这个家里,也别说出来呀。”
淑宁不好意思地笑笑,又说:“我今儿跟姐妹们一起出门玩儿,在一得阁遇见一个人,听说就是陈良本大人。他不是到外地去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张保摸摸下巴上那一点点胡子,微笑说道:“已经回来几天了,听说是皇上召他回来的,只怕跟朝廷上的党争有些关连。”
端宁说:“我听佟家两位表哥私下谈论说,是因为两派争得太厉害了,皇上召他回来牵制一下。但他们又说,陈大人可能查到什么不得了的事,特地回来报告皇上,然后又装作很闲的样子,旨在迷惑对手呢。”
“哦?难道说……”张保想了想,才发现六双眼睛都在望着他,于是哈哈大笑道:“这些事都跟我们家没关系,我们只要知道,就算陈大人过两天又再离开,也不会再有人故意为难我就行了。”
他看着佟氏:“这样夫人就不必再为我担心了吧?”“夫君。”佟氏回望。两人深情对视。
淑宁与端宁互相对望一眼,忍住笑悄悄离开了屋子。端宁拉起妹妹沿着走廊跑出几十尺,才禁不住笑出声来。
笑完了,端宁直起身来,叹息一声:“太好了,终于能离开了。”淑宁望着他:“哥哥很不喜欢京城么?”
“难道你喜欢?”端宁反问道。淑宁摇摇头:“这里跟奉天不一样,日子过得真辛苦。”
端宁点点头,道:“是啊,真辛苦。尤其是与人交往,跟在奉天时完全不一样。”他看到妹妹用疑惑的目光望着他,苦笑道:“我在佟家族学上课,来往的不仅仅是佟家的表兄弟们,还有些来附学的权贵子弟,或是偶尔来作客的那些王孙公子。总觉得……跟在奉天时完全不同。奉天那些小王爷、小贝勒们,虽然不是全部都像桐英那样跟我要好,有些亲王府的子弟也会有些傲气,但他们顶多就是不理会你、不与你来往罢了,大多数人都是有话直说,以礼相待的。但京城里的这些男孩子,身份还比不上桐英呢,小小年纪便讲究起身份地位,对于家世差些的同学,动辄百般欺凌,更让人难受的,是会用十分难听的话辱骂你。”
他低下了头:“我真不想在这种地方继续待下去。”
淑宁鼻子发酸,问道:“哥哥,他们是不是欺负过你?”端宁猛一抬头,看着妹妹关心的眼神,笑着说:“哪能啊?那里是佟氏族学,我好歹是佟家亲眷,他们总要看主人家的脸色的。”
淑宁却不信:“上个月,有天你回来时,下巴青了一块,你跟额娘说是撞在书架子上了。前几天,你膝盖磕伤了,还出了血,又说是下马时不小心跌到的。其实,都是别人打的是不是?”
端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说:“别告诉阿玛和额娘,我不想他们为我担心。”
淑宁拉住哥哥的手,强忍住眼中的泪水,说:“我不说,但哥哥也要当心,离那些人远远地,别让他们再欺负你。如果再受伤,一定要告诉我。”
端宁怜爱地摸摸她的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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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淑宁收到了周茵兰的信,请她到其姑姑家去玩。淑宁报告了母亲,带着春杏,拿着昨天刚买的新书和一篮子点心,叫府中管家派了一辆小马车,送她们出门去了。
周茵兰的姑姑夫家姓李,住在内城外围的一处不大的府第里。淑宁进门后,感到李府全家上下主仆对亲戚的客人似乎都不太热情,但她也没理会这些事,跟着缨儿走进一座小跨院,见到了早在院中等她的周茵兰。
周家父母俱不在,周茵兰说她父亲出门作客去了,母亲去了寺庙上香还愿,只剩下她一个小姑娘和几个下人在家。
淑宁打量了一下这个小院,果然不能与奉天的周家府第相比,照她看来,周家人住在这里,恐怕会有些挤。
果然,周茵兰的房间很小,只能放得下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箱子和一个脸盆架子,箱子面上放着一床薄被,看来是缨儿的床铺。
床上放着几幅绣活,其中一幅还绷在绣棚上,只做了一半。周茵兰见淑宁在看这些东西,便连忙收起来,不好意思地笑笑:“乱糟糟地,叫妹妹见笑了。”
淑宁微笑着摇摇头,在床边坐下,拿过一幅绣活看,说道:“姐姐的手艺越发好了,只是这大热天的,怎么做这么厚的活计?莫非……”她扬了扬那幅鸳鸯戏水的红帕子,“姐姐是在做自己的嫁妆?”
周茵兰红着脸扯回帕子,笑骂道:“休得胡说!这是帮我表姐做的东西,她今年冬天就要出嫁了。”
淑宁却有几分诧异:“怎么你表姐的嫁妆,还要你来做?”
周茵兰苦笑道:“如今我夜夜都做到二更才睡下呢,没法子,寄人篱下,主人家有所要求,总不好推迟的。”
淑宁生气了:“难道他们把亲戚都当成是长工了么?周伯父怎么也肯?!”
周茵兰忙安抚她道:“别生气了,我爹说了,只是表表心意,就当是多谢李家这一年来免费借房子给我们住。再说……”她起身看看窗外,确信没人了再回来,在淑宁的耳边低声说道:“我爹已经打听过了,吏部已经有了新的任命,再过两天,就能下来了。”
淑宁一阵喜意:“真的?”“真的,就在安徽,我爹说,可能是个道台。”周茵兰笑着说。
怪不得她现在的样子不像上回到伯爵府作客时那样忧郁,淑宁也为好朋友高兴,想到自家昨天也得了好的风声,不禁想道:“陈良本大叔,多谢你了。”
为了帮轻一下周茵兰,淑宁临走时,自告奋勇地领了两幅简单的绣活回家帮忙做。周茵兰扭不过她,只得应了。
回程时,淑宁坐在小马车上,心情轻快。春杏饶有兴趣地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外面热闹的街景,时不时地被小贩的叫卖声吸引过去,不断地大呼小叫着“哎呀,姑娘,那里有卖包子!”“姑娘快看,是冰糖葫芦!”“好漂亮的簪子啊”或是“前面有卖艺的”。淑宁微笑地听着她的声音,偶尔也冒出头去瞧两眼。
估计走完一半的大街了,淑宁又听到春杏叫道:“哎呀,姑娘,那不是二姑娘吗?她跟几个挺富贵的男孩子在一起逛街呢。”淑宁一凛,低声道:“快缩回头来,别让她发现你!”
春杏回头望望淑宁:“她已经看见了,赶车的大叔招呼她了。”
居然忘了还有一个人!
这时马车外面传来婉宁的声音:“三妹妹,快下来,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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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出来了......
五十三、四四
淑宁泄气地叹息一声,掀起帘子往外瞧,果然看到婉宁在向她招手,旁边跟着三四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男孩,都是不认得的。
淑宁下得车来,还未行完礼,便被婉宁扯过去,为她和几个男孩子介绍起来。其中有两个居然是四阿哥和五阿哥!
婉宁大姐,你还没死心吗?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两位阿哥对她只是冷淡地点点头,另外一个看来是大臣之子的男孩儿,年纪大些的,笑着问了她几个问题,她回答得中规中矩,毫无有趣之处。渐渐地,那男孩便对她失了兴趣,转身跟婉宁和五阿哥谈起旁边一个小摊子上的货物来。
淑宁站在很边上很边上的地方,正打算尽可能地隐藏自己的气息,如果婉宁他们能不知不觉地忘掉自己的存在,走远些就行了,那她就可以悄悄儿回到马车上,继续回家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原来坐的那辆小马车,因为挡住了行人的道路,只好往前移了几米,反倒离她更远了。她根本无法在婉宁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上车。
正当她为此烦恼时,旁边传来一阵咳嗽声。她回头一看,瞪大了眼,居然是四四!
他要干什么?
四四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了:“你是前任奉天府治中张保的女儿,对不对?”
淑宁低头应了声:“是。”
“令堂……”他顿了顿,“是不是姓佟?”
咦?他怎么知道的?
“那年我跟皇……父亲去奉天,有人送来两件棉袄和一些吃食,但又没留下名号,底下人问得紧了,才说是佟氏族人送的,我已经问过了,住在奉天的佟氏族人,并没有送过那些东西。唯一可能的,就是令堂。”
居然……这样都能查得到?太厉害了!既然如此,再隐瞒就显得太矫情了。
“是,家母的确有送过一些东西,不过因为是外官家眷,担心会给四……四少爷惹来麻烦,因此才借佟氏族人的名义送去的,并没有别的意思。”淑宁小心翼翼地回答。
四四又沉默了,在淑宁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才开口道:“衣服很暖和,我没想到奉天的冬天那么冷,如果不是两件棉袄,我一定会生病的,而且衣裳又不显眼,除了贴身侍候我的人,别人都没发现。”
她该说什么?淑宁不知如何应对,只好也学着沉默不语。
“我本来以为……是有人故意要巴结……谁知,连名字都没留下……”他努力地想着该说什么话,“呃……你替我谢谢……令堂吧。”
老妈知道了会很高兴吧?
淑宁想起最近有些坐立不安的母亲,宅院里流传的风言***她也有所耳闻。“要不要做点什么转移一下母亲的注意力呢?”淑宁转头望了望四四的侧面,心里想道:“反正现在已经跟这位未来的皇帝搭上线了,虽然不想被搅和进夺嫡的漩涡中,但小小的示好应该无所谓吧?”
她想了想,小心地说道:“家母……据说从前与先逝的佟娘娘感情很好,可家母自离京到奉天之后,与佟娘娘间的书信来往就几乎断了,比从前疏远许多,因此,佟娘娘过世时,家母很难过、很愧疚。听闻您来奉天,就担心您会不习惯那里的寒冬,特地托人送些东西进宫去。但又担心您会误会,因此才没留名号。”
四四想了想,问:“听说令尊最近在候新缺,是不是不大顺利?”
淑宁忙说道:“这件事家父自有主意,您千万别理会。我额娘说过,我们家总是外臣,让人知道了,可不是玩的。”开玩笑!现在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你一插手,搞不好就节外生枝了。
她望着四四道:“其实家母只是移情……并没有别的意思,您也不必想得太多。除了家母与我,我们家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她瞄了一眼前面的婉宁,“您只当是宫外找的不收钱的裁缝送来的衣裳就好。家母回京后,总想着给您做几件衣裳,偏又不知道您现在的身量……如今知道了,她会很高兴能给您做衣裳的。”
四四盯了她好一会儿,害她大气都不敢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移开视线,小声说:“如果……你们想找人送东西给我,却又不想让旁人知道的话,不要去托宫里的关系,去找南瓜胡同,左手第二户的小院子,姓王的,是我身边一个王公公在宫外置的宅子。他为人可靠,也不打眼,你们有东西,只管送到那里去,只是吃食就不用了。”
他脸上微微露出一点笑意,但很快又止住了:“衣服料子不必太好,一般上造的就行,样式越简单越好,要尽可能不打眼的。”
淑宁小声问:“您喜欢什么颜色?”
“青的蓝的,黑的白的褐的,总之是素净的颜色就行,不要花纹。”
“是,知道了。”
好像在进行地下工作一样,两人迅速交换了几句信息,就沉默下来。
淑宁仔细背好地址,无意中看了四四一眼,发现他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便微微笑道:“您不必不好意思,横竖家母如今怀胎近六月,整日闲着没事,正有空呢。”
四四点点头,见婉宁则掉过头正往他们这边走,便赶上几步,加入到其他男孩子当中。
婉宁在淑宁面前站定,问道:“方才四阿哥在跟你说话吗?说了些什么?”
淑宁摇摇头:“也没什么,他在问候我母亲。”
“你母亲?三婶?”婉宁迷惑不解,淑宁感到又好气又好笑:“我母亲姓佟!跟那位四少爷的养母是堂姐妹!”虽然知道她其实很迷糊,想不到连自家人的亲戚关系都没弄清楚。
淑宁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二姐姐继续玩吧,我先回去了。”说罢就不理她在后面大呼小叫,直接走向马车,爬上去吩咐一声,走了。
回到家,向母亲报告了在周家作客的情形,见周围人来人往的,不好提起四四的事,便告退下来,回到自己房中做起周茵兰的活计。直到了吃饭的时间,才放下手中的针线。她转转有些僵硬的脖子,伸伸懒腰,走到廊下招呼正在玩捡香包的春杏,打算先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