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吗?你大哥出征,若我不救他,你大嫂无夫无子,身体又不好,留在程家,等着你二哥。小哥娶了妻,生了子,她该如何自处?若回卢家,她能再嫁给谁?你大哥在她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那个。然后嫁给谁,都会痛苦一生。虽说现在他们分开了,但你大嫂的身体好了,可以生孩子了。而你大哥伤了她的心,再嫁时。心境会不同的,人生的路也许会好走得多。”
绮罗拿卢氏打比方,现在秦大奶奶也常来找她聊天,她知道,卢家现在求亲的人多了去了。卢家正在细细的甄选,充分的表明了,这回卢家也不会轻易选人了。
“娘去卢家道歉了,想请卢家看在大哥至少对大嫂不错的份上,让他们复合。”程乐沉默了一下,她其实一直不想在绮罗的面前提卢氏,毕竟这事坏就坏在绮罗的身上的,作为她对大哥的报复。当然,大哥也没放过绮罗,瘟疫村的事,就做得极不地道。若真的绮罗丧身瘟疫之中,程乐简直不敢想自己该怎么办了。所以她干脆不提,当这些都没有发生过,现在绮罗自己提了,她想想才说道。
绮罗怔了一下,太君去道歉了,她的记忆之中太君从来就没道过歉,就算是客套时,她也只会笑着说一声,‘倒是老身唐突了!’但这却绝不是道歉,只不过是她的谦逊罢了。
绮罗动了下脖子,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着*草,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又重了,若让父亲知道子,只怕要说自己不知爱惜了。
“姐姐!”
“你定要怨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大嫂这些宅门阴暗事。你看到了青儿,也看到现在改回本姓的卫槐。那天若不是我正好去,青儿可能就病死了,而卫槐会被程家的侍卫打死。他们是下人,在你们眼中,他们的命也许真的不算什么。但是你有没想过,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只是你二哥死了,二房没人了,于是二房这些得脸的下人,就自然而然的被孤立起来了。这是下人们之间的斗争,也是游戏的规则。我能做的就是把他们带出来,让他们脱离那个环境,重新开始。”
绮罗看看程乐,她注意到了,刚刚青儿进来送茶时,程乐根本就没认出青儿。程乐和程安关系很好,程安性子虽说顽皮,但是对弟妹们极好,弟妹们也喜欢他。可是程安身边的贴身大丫头,程乐可以视而不见到这种地步,那么也就不能指着她会在程安不在之后,照顾他屋里的人了。如果程乐都指不上时,程家那些主子们,还有谁能指得上?她不是指责程乐,而是她想借着这件事,告诉程乐,就算她一直觉得表面和乐的程家,背地里,也藏污纳垢。
“你大嫂也是,在程家而言,她其实还是外人的。她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相信,太君应该知道得很清楚,也许没我想得那么阴暗,但是太君在中间是起了作用的。只不过,我相信太君没想到,结果会那般的惨烈吧。站在你大哥的立场上想,就算他知道了,他又能如何?他是儿子,在母亲与妻子的战争之中,他注定只能中立,当然,最终,你大嫂还是离开了。”绮罗轻轻的摇摇头,浅笑了一下。
“卢家没答复,不过我去见过大嫂,大嫂见了我,送了我礼物,但没提大哥。”
“由她自己想吧,回到程家,其实她心里永远有块伤,你哥会过得很痛苦,你大嫂其实永远都不会原谅的。还不如各自开始,至少,大家都不会痛苦了。”绮罗摇头,她想想,若是自己重回程家,自己应该也不会原谅程安,一生气还是会拿程安出来出气的。天天那么过日子,她也会疯掉吧。而程安也会疯掉,因为会天天面对一个时时在发疯的妻子。再深的感情,其实也经不起这样的折磨的。
“你有多讨厌程家啊?”程乐盯着绮罗。
“我若讨厌,就直接把你赶出去了。就算你是太子妃,我的地方,我也可以做主的。”绮罗给了程乐一个白眼。
“其实娘把这件事跟我说了,说宫中,这种事更多,纵无伤虎意,也恐虎伤人。想要活着,的确不容易。”程乐轻叹了一声。
“人只要一直活在危机之中,才会一直很努力的活着,因为我不能输。”绮罗笑了起来,轻轻的点了一下程乐的小鼻子,她其实刚刚就在程乐身上发现了不同的东西,程乐不再是之前那个单纯的小女孩了。这种改变让绮罗很欣喜,她觉得,程乐的这种改变,会让她一直坚强的活下去。
程乐有些疑惑的看着绮罗,好一会儿了,轻摇了一下头,“现在我知道我娘为什么喜欢你了,你真的和她很像。在她的信条里,输的那个,从来就不是她。不过这件事,你和娘不同,你只希望我活着,而爹娘却希望我能快乐。”
“我又不是你爹娘,我是大夫。大夫不希望人活,难不成希望人死?再说了,若让你为了三天的幸福,赔上一生,你干吗?”
“所以你不干?”
“对,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换一个选择是不是会更好。这三天,也许是可以预期的幸福。但是,你想想,什么比我由着我一点点的播种,一点点耕耘,然后看着开花结果的幸福更幸福?那是我争取来的。不是唾手得来的。”
绮罗再给了程乐一个白眼。跟着焦和,他们其实幸福是肯定的,他们都认识了一辈子,只怕连对方五岁是不是还在尿床都知道得很清楚了,真的在一块,有什么意思?反正她上世,听程乐说焦和,她真的觉得没什么意思。程安至少还偷入过她家的后院,给她干活,帮她喂兔子。而焦和,算了吧!这种水到渠成的爱虽说不能不算爱,但真的对绮罗来说,实在没什么吸引力。当然就算有吸引力,她也不会说,何苦呢!明知道不可能的事,为何要程乐还挂心不已呢。
“唉,明知道你会这么说,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程乐也气死了,愤愤的说道。
“因为除了我,谁也不会这么说吧?我也不想嫁师兄,对我来说,那就是个陌生人,又没趣,我做错事,他一定要纠正我的。但是现在我知道,我在他的心里越来越重要。之前,家族,公婆之后才是我。而现在,我绝对排在他的家族和公婆之前。明白了吗?你以为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那是我努力来的。”绮罗戳着程乐的脑门,“有本事让太子也把你摆在国家,摆在圣上之前。”
“你就不能教我点好?大家让我做贤妻呢!”
“去,贤妻是给外人看的,在外,谁不说我是贤妻?长春堂自从娶了我,京城药铺谁家能比得上?家族那些叽叽歪歪的声音也没有了。说出去,谁不夸长春堂娶了贤妇?”绮罗翻了一个白眼,气吼吼的说道。
程乐大笑起来,好一会儿,才轻轻的摇摇头,“所以二哥没娶上你,倒是我们程家之福了。”
绮罗不说话了,她不想说,自己不会嫁的话,更不想说,上一世,她真的是贤妻,只是她有一个渣夫罢了。
第五十章 抉择
“明明恨二哥,可是你还是帮我们。这就是你的原则,还是无原则?”程乐换了一个话题或者说,再问一次。
“我之前是因为太有原则,我说了,我爹管我很死,有些他定的规矩,我一直改不掉。现在不同了,经历了一次瘟疫,我们俩都有了新的感悟。爹重开了仁心堂,他想明白了很多事。而我呢,我想,我总能选择自己的病人对不对?”
绮罗笑了,程乐的话倒是让她又想清了一件事,那就是选择。她其实一直在选择,上一世是,这一世也是,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罢了。而现在,她把‘选择’扩大到了生活之中。她不会用父亲的医德来要求自己,她可以选择说‘不’了。
“那这回帮二哥呢?”程乐不相信,这回答应帮着母亲救回二哥,这是在瘟疫之后,此时又是如何的选择的。
绮罗笑了,想了一下,摇摇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二哥还活着的?”
“就是娘带我来找姐姐的那天,怎么啦?这个很重要吗?”程乐没想到绮罗会跳跃到了这个。这个问题,重要吗?她不知道的是,这对绮罗真的很重要。她得知道,上一世,太君有告诉过程乐吗?所以绮罗果然还是有自己的偏执的一面。
“没事,就是问一下。”绮罗笑了一下,如果不是有求于自己,太君显然不会告诉单纯的程乐这些事,她心里舒服多了,伸手拿出脉枕,示意程乐伸手。
上回她没时间给号脉,是因为上一世,她就一直给程乐看诊,程乐的身体如何。她再清楚也没有了。上回没时间,也没心情,但这回不能放过了。程乐将要嫁进皇家。没孩子,就是致命伤了。
程乐的身体有点寒。不然,与焦和成亲一年,两人又情深意笃,却一直没孩子!只不过,上一世,他们都成了寡妇,程乐病了。她才知道这些。那时程乐已经够伤心了,她就没说。现在她的身体,还是那个老毛病。拿出针来,给程乐用火炙做了一次治疗。然后开了一付药丸的方子,叫青儿进来,让她把方子交给顾仁,快点配上,好过会让程乐带走。
“有问题?”程乐看她想都不想。提笔就写的样子,多少还是有点担忧的。今天母亲让她独自过来时,也提过,让她给绮罗看看,有什么要调养的。她却不好意思跟绮罗说的。没想绮罗竟然会直接做了,这让她有些纠结,说不清是感激还是难过。
“嗯,以后寒凉的食物,都要禁了。平日里,也尽量不要碰凉水之类的。”绮罗开完药方,转头又开了一个食物的禁忌单子,上面大多都是程乐爱吃也是常吃的。
“这都不能吃了,我还活个什么劲?”程乐不乐意了,她现在觉得自己已经够悲剧了,不能和爱的人在一起,现在连爱吃的食物都不能吃了,那活着干嘛?
“你想要孩子吗?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想要一个孩子?”绮罗给了她一个白眼,把单子推到她面前,看她自己的选择。
因为没孩子,绮罗现在除了晨昏定省之外,根本就不敢出现在婆婆的面前。再怎么说不在乎公婆的感受,可是总得顾忌顾仁的立场,总不能让他太为难。现在看看程乐,她也该为自己做出一个抉择了。
程乐迟疑了一下,再对婚姻没信心,她也是想要自己的孩子的。想想大嫂流产之后,段大夫说她很难再有孩子后,大嫂那死灰一般的表情。自己可不是能变成那样,抿着小嘴还是把单子收入了袖中。
程乐终于走了,绮罗想了半天,也没想清楚她来找自己做什么?只是想知道梦是不是现实吗?或者说,她想知道她能不能忘记焦和?
这些其实谁也不能真的告诉她。
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该说的,其实上回都说了,人不可能听回劝,就想明白一切,路总归是要自己来走。
至于说焦和的问题,他和程安还不同。焦和其实真没什么错,惟一的错误是,他死早了。只是这也不是他乐意的,所以他此时在程乐的心里还是完美无缺的,一个完美无缺的人,让人怎么忘记。而这个完美无缺会随着记忆的美化,更加让凡人无法超越。
顾仁回来时,就看到绮罗在发呆。这些日子,每天回来,绮罗都是在忙碌的,难得看到她不忙时。但是相比较忙碌,他也更不喜欢绮罗发呆的样子,他会觉得这样的绮罗离自己很远。
轻轻的坐到了她的身边,扯了她的袖子一下,这是顾仁的体贴之处。若是冒然的叫她,或者拍她,只怕会吓到她,吐过血后,绮罗就心血不足,不经吓,于是府里也就有了新的规矩,不许在绮罗面前无事喧哗,让她不会惊到。
“我想不出治疗之法,怎么办?”绮罗看到丈夫,有点沉闷的说道。
“四小姐说你能这么快仿制出来,就能把程安带回家,这就是成就了。”顾仁温声笑着,此时放下心来,原来她发呆还是在想如何解*草之毒。
*草是毒,可是却无解毒之法,那么成瘾之人,将如何脱毒?顾仁也觉得有点头疼了。只是,他不想让她更着急,于是不会轻易打击她。
“今天程乐问我,我这么帮程安,你会不会介意,你介意吗?”绮罗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丈夫。
“你介意我介意?”顾仁没有正面的回答,她救之前问过自己的意见,那时自己答应了,现在若说介意,好像不太好。可是说不介意,也非他所愿。
“当然,你对我来说更重要。”绮罗笑了,她之前是问过,也得到了许可,可是今天想想程乐的话,觉得好像自己还是做错了,许可与介意是两码事,就算自己做的是对的事,但是有些事,不是对与错就能分得清的。
“若我不允,你会不做吗?”顾仁还是没有正面回复。
“之前若你不允,我就不会接;但现在,我应该会坚持下去。想不想知道原由?”绮罗认真的想想,摇头。
“之前我不允,你就不接。但你还是会让岳父帮忙的,毕竟天下不是你一个人能做这件事,柴御医应该也可以做得到。所以你可以答应我,但现在我若反悔,你坚持是因为生气吗?”顾仁的嘴快抿成一条缝了。
“我接受太君的请托,当时的确是因为我想帮程安,而且不管是不是程安,我也会伸手,这是仁心堂的准则,我习惯了遵从。若你不允,其实也是给了我一个借口,我能心安理得让父亲或者柴御医来接手,我想那时的我,虽然心痛程安,但我真的知道,这不是非我不可的事。”
绮罗点头,仿制丸药,这个对柴御医和段鼎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特别是段鼎,阿士亚是他教出来的,他很了解阿士亚用药的习惯,他来仿制,救回程安,比自己做其实更理想。
“现在非你不可了?”顾仁笑了,原来她并不是真的想救程安,或者说,程安对她来说,也许是那个会让她心痛的男人,却已经没有想一直守护他的心了。
“现在我想做下去,不为任何人,只是我想知道,这毒我该怎么解,这是不是我身为大夫的坏毛病?”绮罗伸展了一下已经有些僵硬的身体,长叹了一声,“结果,这么久过去了,我无奈的发现,这个竟然只能治疗,却不能解毒。“
“想告诉我,现在你不是因为程安才这么努力,只是这是你的新玩具吗?”顾仁哑然失笑,他也是学医多年,他很明白绮罗现在在说什么,之前决定救程安,是作为医者的德行。而此时,是作为一个医者该有的探索精神。
“是啊,新玩具。这个说法好,这是我的新玩具。”绮罗也怔了一下,想想看自己都笑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低头看看药丸,想了一下,“看来,想解毒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先把人弄回来,慢慢的让他治疗。这种法子实在太让当大夫的我郁闷了。”
“那么是不是要禁这种药,万一传到中原,遗患无穷。”顾仁皱着眉,绮罗这个说法,果然比较让他能接受,而他站在药商的角度,也有自己的忧虑,这样的药,若真的流入中原,该怎么办?
“但是这却是很好的麻醉药,止痛的效果超过很多其它同类的药物。”绮罗摇摇头,这一段时间,她做了很多的实验,得出的结论让她是又惊又恐。一方面,这真的是极好的麻醉剂,可是顾仁刚刚的忧虑她也想到了,此时她也是两难之境。
“所以这就是岳父说的,无药不毒,无毒不药,就看为医者如何使用了。”顾仁也无奈的摇摇头,这种药真的很多,只是看为医者的心性,放在了阿士亚的手中,就成了毒,而对绮罗来说,这是药。
“人生果然无时不刻的在抉择之中。”绮罗长叹了一声。
“你在选择什么吗?”顾仁看着绮罗的脸,他本不想问的,他本就是个沉默的人,就算绮罗问到跟前了,他其实大多时候都没给过她什么实际的答案,特别是关于感情的,只不过绮罗的心性并不像的外面那般纤细,她没顾仁想得那么多罢了,不然,真的计较起来,只怕又是麻烦。
第五十一章 我没错!
绮罗果然脑子没转过来,看向了顾仁,看他的脸,有些茫然。
“他还是让你心痛的男人!”顾仁还是说了。
绮罗轻轻的捂向了胸口,那天,太君走后,她吃了一颗父亲为她特制的保心丸,专门用来抚平她心痛毛病的。那天顾仁看到了,虽然没问,但是自己刚也说了,程安的境况让她为之心痛。自己无意间,就当着顾仁说了。程安让她心痛了!
“算了。”顾仁赶忙去拿药,不想问了。
绮罗盯着药,她扒开了,此时她并不心痛,用不着吃。
“我为什么还会心痛?”绮罗其实真的此时才真的明白过来,她有些困惑了,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心痛?为什么下意识的还会为程安而心痛。
她可以放下对太君的恨,那是在瘟疫村里,她想到太君为了家国所做的一切,太君也许不是好家长,不是好婆婆,但是,她是个好军人,一个值得人钦佩的军人。自己于太君,不过是私家小怨,这种怨在家国的情怀之下,是微不足道的。所以,她不是原谅了太君,而是怎么说,从此不再牵扯就是了。
程乐,她一直觉得是她的朋友,她的小妹妹。她也没欺骗过自己,又早早的离世,根本就来不及伤害她。所以她帮程乐,她想帮程乐,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的。
现在对于程安,程家她该最恨的人,一次次的帮他,虽然她也知道,这是无法忘怀的原因。当然这也有她的恶趣味在,她一次一次的帮着程安,她知道越这样,程安只会越痛苦。自己上一世受的苦,这回她要慢慢的讨回来。上一世,你让我念了一世。那么,这一世。轮到你念我了。这也是她的报复。
但现在丈夫说了,自己在为他心痛,她捂胸,不是因为她现在痛,而是她意识到,那天知道程安可能中了*草之毒时,她心痛了。那种绞痛。几乎让她难已自己。为什么?
“好了,我们去吃饭,爹娘该着急了。”顾仁想改变话题,他也许就让绮罗这样专注于医药就好了。至少她是平静的,她的身体其实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师兄,我不是…”绮罗有点慌了,她紧紧的拉着顾仁,她不能让顾仁怀疑自己还爱着程安。自己不能失去顾仁,这点她非常明白,她不想失去顾仁的。
顾仁轻轻的抱着她,安慰起来,是啊。她不是的,但曾经真的刻骨铭心的爱过,并且成为她毕生为之奋斗目标。她用一生的时间去爱过一个人,现在让她一下子收回来,本就不可能。
“好了,我知道。没事,你爱过他,又不是你的错。”顾仁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是啊,上一世,她爱过程安,这又不是她的错,爱上一个可爱,也值得爱的男人,真不算是错。只是…
绮罗不动了,半天都没声了。
“你怎么啦?”顾仁有点害怕了,忙放开她,急急的问道。
“你刚说什么?”绮罗看着丈夫,急急的问道。
“什么?”顾仁都糊涂了,自己说什么了。
“爱上程安不是错吗?”绮罗几乎是抓着丈夫的衣领了,目光急切。
“当然不是错,你那时不知道自己订过亲。再说了,你也不知道程安会背叛你们誓言。所以你上一世的选择,其实不能算是错的。当然,你还是负了岳父母和我。但是你不过是忠于自己罢了,就算上一世,你没能成功退亲,勉强嫁给我,我们也会很痛苦吧?”顾仁笑了一下,他说这话,其实也是劝自己吧。
绮罗其实一直在为上一世的选择深深的悔恨着,认为自己错了,因为自己看错了人,让父母受累,自己受辱,更无法面对的是,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其实是个笑话,她的十八年是个笑话。一点意义也没有。
这一世,她其实一直反反复复,她嫁给顾仁,为的不想重复错误。但不代表她能真的接受顾仁。等她想起顾仁上一世为她所做的一切之后。她对顾仁的好,其实更多是感激,是一种终可托付终身的安全感。那其实跟程安那刻骨铭心的爱相比,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程家的不断出现,她不断的回头审视自己,恨,怨,悔,报复,到后来一点点感悟,其实是她不断的在解析自己,而此时,她是真的终于释然了。
“你怎么啦?”顾仁真的担心了。
“谢谢你,师兄!”此时的绮罗真的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承认爱过程安,真的没什么。上一世,我爱上他,并不是错,我无愧于心。师兄,我的人生从来就不是笑话,他才是。我的选择,并没有错,我一直没错。师兄,我现在很高兴,你明白吗?”
顾仁其实不明白,绮罗重复自己的话,是什么意思?承认爱过程安,这对绮罗来说,很重要吗?歪头看着绮罗。
绮罗大笑了起来,抱紧了顾仁的脖子,对着他的唇大大的亲了一下,她真的开心了,从未有过的开心。
顾仁看到她这么快乐,也放下心来,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这么高兴,但是他此时倒是又有了新的感悟,只要她开心,只要她一直这么留在自己的身边,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呢?
“师兄,我现在可以全心全意的爱你了。”
“以前不是全心全意吗?”顾仁故意说道,但是嘴角却泛起了笑意,她之前放不下程安的,那个让她爱恨交缠的男子。而此时,显然她想明白了,于是,她可以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