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兵训练的时候,对上的都是自己人,哪里有见过这么赖皮的。
一个个灵活的跟猴子一样,没有人正面进攻,一会跑到骏马后面,一刀劈向马腿,叫人防不胜防。一会弯腰站在马前,一剑刺向骏马的眼睛,不少人被惊了马,狼狈地扯着缰绳,只能勉强抵挡,哪里还有余力去反击?
赵玄凌看出来了,那些骏马都是一匹匹的好马。马腿壮士,马身结实,都是能上战场的战马。
国公爷从哪里买来这么多的好战马,却叫人没发现?
不用想,必然是突厥人的帮忙。
难怪突厥人早不来晚不来,却选这个时候来和谈,原来在这里等着。
给国公爷战马,若是成事,自然是皆大欢喜,突厥人不用年年朝贡,还能因为从龙之功分得一杯羹。若是不成事,突厥人也可以撇清干系。
毕竟国公爷买马,他们卖马,不过是一桩买卖,你情我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已。就算圣人追求起来,也奈何不了他们。
这算盘打得够响亮的,但是突厥人确实没有直接掺和进来,想要捏住这个把柄收拾他们也不能,真够憋屈的。
赵玄凌挥剑斩下一个叛军,扫视了四周,虽说御林军够灵巧,彼此又配合得极好,但是这些战马却不好对付。
显然是受过训练的战马,刚开始慌乱,很快就镇定下来,御林军站在马后想要偷袭,骏马就凌空而起用后蹄来踢。
御林军有一两个一时没注意被踢伤了,其他也有些顾忌,不能放开手脚。
这些战马是个大麻烦,赵玄凌伸手拍了拍身下的青墨,青墨会意,停下来,忽然仰头长长地嘶鸣一声。明亮的嘶鸣,就像是在宣告着自己的地位一样。
胡桃儿正费力包扎着受伤的右臂,忽然听见这声嘶鸣,不由双眼一亮:“将军的坐骑居然是马王…”
马王只是传说,但是胡桃儿一直深信,却始终没有看见过。
她记得小时候可汗一个养马的老仆曾提起过年轻的时候见到的一匹马王,通体雪白,双眼赤红,一呼百应,所有的马匹都向它低下头,听它的号令。
那明亮的嘶鸣声隐含着威严,所有战马的动作都渐渐停了下来,一个个慢慢低下头,任凭马背上的人如何抽马鞭,都不再动弹。
国公爷也是吃惊,没料到赵玄凌的坐骑居然是马王。
有马王在,其他马匹哪里会听话:“下马,全部下马!”
可惜已经太迟了,青墨又是一声短促的嘶鸣,战马再次动了起来,这次整齐划一地凌空跃起,却是把马背上的人狠狠一甩。
有警惕的,落地的时候还好,一时没留神的被狠狠摔在地上,断手断脚的都有,痛得在地上打滚起来。
赵玄凌又拍了拍青墨的脑袋,见它得意地嘶鸣两声,那些战马也跟着嘶鸣,此起彼伏,就像是在回应它一样。
御林军看得目瞪口呆,然后笑了,此时不下手,还待何时?
大好的机会,叛军被摔得七零八落,御林军没留手,很快就死伤大半。
国公爷看着大势已去,脸上透出几分颓然和狰狞来。他身下是跟着自己许久的骏马,早已是一匹老马了,耳朵不好使,这才没听到青墨的嘶鸣声,没把自己摔下去。
他抚摸着身下的老马,这匹马跟着自己很多年了,今儿却要陪着自己葬身在此处吗?
国公爷谋划已久,方方面面都仔细斟酌了,没想到最后还是一败涂地!
他仰起头,忍不住大笑起来,只是笑声却显得凄厉和刺耳:“将军别以为自己赢了,你们虽胜尤败。而且将军就不怕,有一天也会落得我这样的下场?太子登基,最忌讳的只怕是将军你…”
国公爷说完,手握佩剑用力自刎而亡。
鲜血喷洒在老马的身上,似乎发觉到马背上的主人已然死去,老马悲伤地嘶鸣一声,很快也倒地不起。
赵玄凌看着国公爷死去时,脸上还带着一抹嘲弄的笑意,低声道:“爵爷死了,只有这匹老马是真心实意地跟随你而去。”
而去国公爷说的事,何曾不是他所担心的?
所以突厥人一退,赵玄凌就回京了,交出了所有的兵权。
兵权这个东西,拿在手里越久,就越是舍不得放开手。
以前他或许还有犹豫,会有迟疑,但是自从身边多了一个唐子嫣,又有了两人的孩子,赵玄凌就丝毫没有这些不舍的感觉,反而感觉交出去后更加轻松自在。
没有纷争,没有杀戮,只有妻儿在身边时的温馨和平静,这才是赵玄凌想要的。
再位高权重又如何,再贪恋着权势又如何,到底是过眼云烟,只有身边人才是最真实,最值得珍惜的。
国公爷一死,那些叛军群龙无首,很快士气消亡,被御林军一一击杀了。
他们收拾着战场,到处血流成溪,尸首七零八落。
御林军从来都是在京的世家子弟,剑刃从来没见过血,如今是第一次,有些人过后难免不适,扶着树干呕。胆子大的,脸色也是发白。
赵玄凌以前第一次杀敌,也是如此,便扬声道:“做得很好!”
受他如此赞扬,御林军脸上露出喜色来。
胡桃儿好奇地凑过来,想要去摸摸青墨的脑袋,被它喷了一口气,不悦地避开了:“这真的是马王?将军是如何收复它的?”
赵玄凌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是在战场上偶然遇到的,甚是投缘,便跟着我回来了。”
其实是突厥的冬天太冷,四处冰雪覆盖,青墨饿得奄奄一息,赵玄凌难得动了恻隐之心,拿出怀里余下的所有干粮,只是一些简单处理过的野菜,但是在大冬天,却是极为少见的了。
青墨吃掉他的口粮,也可能为了报恩,又或者受不住冬天,便跟着赵玄凌回来了。
胡桃儿点点头,看向永寿殿,又道:“皇后娘娘原本让我与突厥的公主比试箭术,只怕我是有心无力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第一百二十九章莫思归
第一百二十九章莫思归
闻言,赵玄凌皱了皱眉,他翻身下马,踏进永寿殿。
太医已经赶来,圣人歪在软榻上,瞧着脸色有些不好,精神却还不错:“你进来了,国公爷是收拾妥当了?”
“是的,皇上。”赵玄凌低头应下,又道:“国公爷自刎,叛军已经全部绞杀。”
“很好,”圣人满脸怒意,又道:“没想到朕早有防备,国公府还是买通了朕身边的人,险些没命。”
皇后红着眼,在旁边答道:“皇上洪福齐天,这些宵小如何能得逞?”
圣人拍了拍她的手,又道:“幸好胡桃儿在,要不然朕真的…”
胡桃儿这个时辰赶过来,简直天助他也。或许连老天爷都看不过,不叫自己这样就去了吧。
圣人却知道,自己虽说没有立刻毙命,到底还是伤了底子,只怕熬不过多久了。
只是这些,他没打算这个时候告诉皇后。
人自有天命,圣人当这个皇帝,也够久的了,只怕太子也等久了吧。
宫门的危机解除,不少皇子天一亮都纷纷要来探望圣人,被他大掌一挥,都拒绝了。这些个儿子,就没一个省心。谁知道他们有没掺和进来,还是背地里等着坐岸观火,好捡现成的便宜?
可是连皇孙和曾湘玉都来过了,唯独太子没有出现,叫圣人有些奇怪。
“太子呢,去哪里了?”圣人皱眉,难不成这个长子被国公爷吓住了,这会儿还没缓过来?
皇后也是心下一跳,急急道:“快,请玉儿进来。”
曾湘玉脸色有些苍白,眼底带着浓重的疲倦,显然也是一夜未眠:“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皇后招她上前,握住曾湘玉道:“玉儿的脸色怎的这般糟糕,莫不是给惊住了?”
正好太医都在,她正要交太医给曾湘玉把脉,就见曾湘玉低声婉拒了:“娘娘,玉儿没事的。”
“太子呢?”圣人疑惑,又问了一句,见曾湘玉难得支支吾吾的,不由喝道:“还不快说,太子到底怎么了?”
曾湘玉被这一喝,双手掩面,忍不住哭了起来:“皇上,太子爷怕您担心,叫媳妇不要说。昨夜国公爷派人潜入太子府,刺杀太子,恰好皇孙也在,跟刺客扭打在一起,两人皆是受了伤。太子为皇孙挡了一剑,府上的郎中说、说…”
她深吸了口气,到底还是说出口了:“说太子爷伤了要害,如今只吊着一口气,只怕要熬不住了。”
圣人一听,满脸震惊,继而眼眶微红。
他没想到国公爷如此心狠,两手准备,一边派人刺杀自己,一边也没放过太子。
毕竟自己一死,太子贵为嫡长子,理应登基,哪里轮得到十四皇子?
只有太子死了,十四皇子才有机会。
国公爷就算弑君失败了,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果真好狠毒的心!
“把国公的尸首碎尸万段,拿去喂狗!”圣人狠狠一拍桌子,又吼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收拾东西立刻赶去太子府。要是太子出了事,太医院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高喝着,忍不住低低咳嗽,忽然苍老了许多。
这个嫡长子等了多少年,在太子的位置上呆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被自己连累着,无缘问鼎龙椅了吗?
圣人深深叹了口气,到底是不忍心,吩咐内侍准备文房四宝:“传朕的旨意,朕就此退位,今日传位于嫡长子。”
皇后捂着脸,失声痛哭。
她的长子,到死才能坐上了这龙椅吗?
“皇后,随朕去看看我们的嫡长子。不,是我们的新帝。”圣人迈着沉重的步伐,牵着皇后的手,两人的心沉甸甸的,坐上马车赶去太子府。
赵玄凌也没想到太子遇刺,让宫女扶着曾湘玉上了马车,护送着她回去。
太子的情况十分凶险,太医问诊后,在地上跪了一片。
如今太子只用老参吊着最后一口气,太子妃在榻前哭得像泪人一样。她面色憔悴,丈夫在榻上奄奄一息,皇孙受了伤还得出门去宫中看望圣人,她又是忧心,又是担惊受怕了一夜,根本不敢合眼。
太子妃担心自己闭上眼,或许下一刻太子就没了气息。
圣人也是两眼通红,看着跪倒一地的太医,哪里能不明白,太子已经要撑不住了。
“父皇…”太子缓缓睁开眼,看见圣人,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是儿臣不孝,要父皇白发人送黑发人。”
圣人眼角含泪,坐在榻前,紧紧握住太子的手,知道他的清醒,不过是回光返照:“胡说什么,你已经是新帝了,吉人自有天相。”
“多谢父皇,”太子哪里能不明白,这是圣人想要成全自己。
他在太子之位已经将近四十年了,如今一死,到死还是一个太子而已。
太子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他如今为新帝,只怕也是史上最短命的一个皇帝。
“给皇上换衣,”圣人不忍再看,背着手出去了。
太子妃擦干眼泪,仔仔细细给虚弱的太子换上了一件崭新的龙袍,勉强扯出一抹浅笑来:“皇上换上新衣裳,气色看着也好了。”
龙袍加身,金色的龙纹,叫太子苍白无血的脸色也好了一些。
太子低头看了看,换衣服耗费了他不少力气,紧紧握住太子妃的手,他喘着气道:“太上皇不会亏待你的,等我去了,你也要好好的…”
“皇上,不要再说了。”太子妃忍不住哽咽着,第一次打断了太子的话。
“好,我不说了,你也别哭了。”
新帝携着她的手,被抬进了永寿殿,宫内还乱糟糟的,能看得出昨日厮杀后的痕迹,地上的血迹还没完全清理干净。
但是他已经顾不上了,因为余下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坐在龙椅上,新帝看着朝臣拜倒在前,到底还是慢慢合上了双眼。
赵玄凌离宫不久,就听见宫中传来的丧钟之声。
一下又一下,带着浓重的沉重和悲哀。
他知道,新帝驾崩了,不过前后几个时辰,到底还是熬不下去。
回到郡公府,机灵的小厮早就拿出白布,摘下红灯笼,换上白灯笼,举国哀戚。
赵玄凌进去的时候,还能看见府内的狼藉。
他皱了皱眉头,即使有底下人来禀,唐子嫣有惊无险,自己到底还是担心。
赵玄凌加快了步子,来不及把青墨绑好,把缰绳扔在地上,拍了拍它的脑袋,青墨似乎感觉到他的烦躁,乖乖站在原地,低低地嘶鸣了一声,仿佛在安慰他。
他没有回头看青墨,大步踏进内屋,看到躺在床上小睡的唐子嫣,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将军回来了?”唐子嫣没睡沉,小腹一直坠坠地疼,郎中说是动胎气太厉害才如此,休息一夜就好,她还是担心,霍嬷嬷更是劝着,便躺在床榻上不敢动了。
“没事吧?”赵玄凌眼尖,一下子就看见她想要藏在被子里的手臂。
一阵熟悉的血腥味飘来,他蹙起眉,轻轻抚着唐子嫣的手,叹道:“到底还是叫娘子受伤了。”
“不妨事的,只是小伤。”唐子嫣摇摇头,看见赵玄凌身上的血迹,也是担心:“将军,这些血…”
血迹早就干涸,显然已经沾上很久了。
浓重的味道散去,只是赵玄凌不敢太靠近,免得熏着唐子嫣了。
见她没事,赵玄凌也不用吩咐下人送热水来,直接就着冷水冲了澡,然后换上干净的衣衫,重新回到唐子嫣身边。
远处的丧钟还在一声又一声地响着,唐子嫣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赵玄凌低声告诉她:“太子…不,新帝驾崩了,就在刚才。”
唐子嫣心里也是沉甸甸的,圣人没事是好,却没想到最后太子依旧没能逃过一劫。
“表姑呢?没事吧?”
“她没事,”赵玄凌摇头,看她脸色疲倦,便安抚道:“你先歇息一会,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不必,将军还要收拾残局,不用勉强留下来的。”唐子嫣轻轻说着,叛军刚被清剿,要收拾的烂摊子实在太多了。加上突厥的使者又在,赵玄凌只怕要忙得脚不沾地。
“那些糟心事有元镇担着就是了,哪里有娘子来得重要?”他从来是甩手掌柜,而且江元镇做事,赵玄凌也很放心,便一股子都交托给这个副将。
可怜江元镇一夜没睡,精神头绷着,就怕突厥人使坏。
好不容易尘埃落地,没能休息,就被赵玄凌丢来一堆烂摊子。
他忍不住叹气,自己是不是时候谈一门亲事,好松快松快,把烂摊子都交给别人去?
当然,江元镇也只是想想,认命地去皇宫收拾残局了。
看着礼部人来来回回穿梭,登基大典不用准备,就要直接备下新帝的棺木和陪葬,大冬天忙得一身汗,足见被连番的变故给弄得焦头烂额。
江元镇远远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子站在不远处,黝黑的皮肤跟身后的宫女对比起来尤为突兀,不由奇怪:“那是谁?”
被抓住询问的御林军抬头一看,回答道:“那是胡姑娘,新封的敏郡主。”
胡姑娘?姓胡的,那就只有一位,皇后送去别处的养女。
“别小看这位敏郡主,若非她恰好赶到,太上皇只怕就…”御林军的声音低了下去,江元镇不由惊讶地挑眉。
这么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家,居然对付得了国公爷的刺客?
他摸着下巴,忽然笑了。
有趣,实在太有趣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临时有事要处理,更新迟了,见谅!
晚上会还有第三更,不要错过哦,么么!
第一百三十章悲哉行
第一百三十章 悲哉行
国公府一家男丁被诛杀,女眷被充入官妓,好不凄惨。
十四皇子也讨不了好,太子的死,圣人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他的身上。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圣人没有杀他,将十四皇子圈禁在府里,永世不得出来。
等皇陵建好了,就让十四皇子去给太子守孝,直到死也不能离开皇陵一步!
至于那个国公爷的孙女,十四皇子的侧妃,圣人就不会手软了。
若非有她在吹枕边风,十四皇子又怎会以身试险?
唐子嫣听说了曾经风光的国公府灰飞烟灭,只余下一个空壳子。
那位国公爷的孙女,十四皇子的侧妃受了圣人的怒火,下场不怎么好。
据说被鞭打了一顿后,扔到了蛇池里自生自灭。
其实在她看来,十四皇子固然有被这个女人怂恿了,才会胆敢逼宫造反,甚至不惜跟外人联手害死了自己的长兄。
但是到底是怂恿罢了,一个女人就能让十四皇子下定决心去杀父亲吗?
不过是他早就有这样的念想,为了那把龙椅,连父子之情都不记得了,更别提兄弟之情,于是铤而走险。
那位侧妃的下场挺可怜的,不过也是咎由自取。
谁让她是国公爷的孙女呢,又嫁给了十四皇子。圣人不会杀十四皇子,那就只能从侧妃身上开刀了,也算是杀鸡儆猴,让大家都看看造反的下场会是如何。
倒是国公爷死的够早,没能看见后人的下场。
老夫人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听说年纪比国公爷要大好几岁,当初是一位身份尊贵的贵女,出嫁后规规矩矩留在后院给夫君生儿育女,又纳了几个姨娘给蒋家开枝散叶,从来不干涉过枕边人的事。如今听说国公爷犯了大错,竟敢逼宫刺杀圣人和太子,当场就吓晕了。
她是看得出国公爷这两年来甚为忙碌,却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做什么,隐隐约约察觉出危险来,却谨守规矩没多嘴。
如今蒋家完了,国公爷自刎的消息传来,又有宣旨抄家灭族,还要充入官妓,老夫人二话不说就撞柱子,清白干净地死了。
她死得轻松干脆,其他小辈的姑娘们还没来得及效仿,就被宫里派来的婆子一个个拦住了,哭得好不凄凉。
国公爷的错,到底都报应在小辈身上,毁了他们的一辈子。
听闻好几个少妇都偷偷吞金死了,免得进了那样污秽的地方脏了身子,倒不如随着老夫人清清白白地去了。
唐子嫣不由感叹,天子一怒,血流成河,男丁死的干脆,留下这些女眷便苦不堪言,一辈子都逃离不了官妓的身份。
她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便见赵玄凌进来,低声问道:“怎么,还不舒服?”
他后来听说唐子嫣动了胎气,浑身的煞气都遮掩不住,出去把留守的几个小子和护院都教训了一顿。不该叫教训,该叫切磋。
赵玄凌觉得护院们一直生活在京中,实在没有多少危险意识,身手看着不错,但是遇事起来手忙脚乱的,拿着刀剑脑子里一片空白,最后居然要让唐子嫣一个弱女子来帮忙,实在是丢尽了脸面。
护院们也是惭愧,他们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险境,一般守着后院,不过是打发一些叫花子,又或者给夫人们守门,没什么重要的事。
如今突然遇上刺客,一个个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互相配合,简直是一团糟!
他们也明白,再来一次,若非有唐子嫣在背后放冷箭帮忙,只怕大家一盘散沙,被刺客吓得不轻,受的伤就要更严重了。
老老实实被赵玄凌提点了一番,又抓了几个伤势比较轻的过了招。
一个个被打得呲牙咧嘴还不能叫嚷,哭丧着一张脸让赵玄凌狠狠摔了一痛,趴在地上好几个都起不来了。
几个小子缩着脑袋,看赵玄凌站起身,就知道轮到他们了。
“老大,我们错了!”
赵玄凌看了过来,冷冷问道:“错在哪里了?”
小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道:“我们不该轻敌,叫夫人遇险了。”
“还有呢?”赵玄凌没说对,也没说不对,反问一句。
小子愣了一下,又答道:“还有就是不该让夫人冒险,去偏院取箭。”
“其他呢?”
其他?
小子有点懵了,支支吾吾实在说不出来。
赵玄凌扫了他们一眼,几人立刻站直了,洗耳恭听:“第一,你们错在不懂预先提防,确实是轻敌了。”
外围有着陷阱的痕迹,肯定是他们埋上的。可是几人把战场上的陷阱手法都用在院子里,哪里会适合?
那些防着战马的陷阱,如何能对付人?
到底还是轻敌了,以为凭着几个人的功夫能对付,最后还不是被打得落花流水?
他们耷拉着脑袋,好不沮丧,又听赵玄凌继续道:“第二,你们不联合护院们一起抵御外敌,却想着凭着几人能挡住,孤军作战?脑子都进水了?”
说到这里,赵玄凌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们以为唐子嫣能跟其他人一样吗?小子们是习惯了,在战场上依靠的就是自己单打独斗。可是这里不是战场,面对的也不是千军万马,而是身手灵活的刺客。
两三个人,如何能对付得了?
最可恨的,是他们把唐子嫣也拖下水,一起对敌不说,还叫她陷于危险之中!
说到底,小子们还是跟护院有隔阂,自成一派。
“以为是跟着我在战场走一遭,就十分了不起,看不起京中安逸生活的平常武人了?”赵玄凌狠狠瞪着眼前的三人,简直恨铁不成钢:“他们有他们的长处,你们也有你们的短处,不过在战场上多历练的几年,就觉得自己更高人一等了?只懂得跟兄弟们对敌,跟别人就不会了?”
小子们的脑袋更低了,赵玄凌说的话,句句都在刀刃上。
确实他们对护院们是有些看不起的,毕竟没去战场,常年在京中,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紧迫感,懒懒散散的,一个个武艺也不怎么样,闭门造成,还自我感觉良好,都让几人看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