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狠狠瞪着身后哆嗦着的喜鹊,都是这个勾人的丫鬟,惹得三老爷夜夜流连在她身上,如今居然要了三老爷的命。
大夫倒是唏嘘,还以为二老爷流连花丛,最后只会死在女人身上。没想到一介书生的三老爷,却是先死在自家美妾的床榻上。
张嬷嬷却是感叹,要是三老爷昨日去接阮氏回来,没跟喜鹊胡闹,哪里会有这般不堪的下场?
老太太等大夫一走,便冷冷道:“把这个谋害三老爷的丫鬟绑起来,直接打杀了就是。”
喜鹊白了一张小脸,跪在地上哭喊道:“老太太饶命,奴婢是冤枉的…”
“冤枉?你敢说三老爷不是你害死的?”老太太不屑再看她一眼,身后两个粗壮的婆子便将喜鹊绑了起来,拖了出去。
今儿勾引的是三老爷,害得三老爷死在床榻上,以后要是二老爷被蛊惑了,岂不是危险?
喜鹊原本还是二房的丫鬟,幸好叶氏早早打发到三房,老太太对叶氏颇为感激,要不然今天死的就可能是二老爷了。
她不忘收拾三老爷的烂摊子,吩咐道:“给大夫五百两封口费,让他把事情烂在肚子里。对外就说,三老爷听闻二老爷的噩耗,一时怒极攻心,加上身子单薄,夜里便去了。”
要是被人知道,国公府的三老爷是死在美妾身上,老太太还丢不起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么~~~~
64第六十三章 拜别美人
二房和三房接连发生的事,李氏也听得有些懵了,她不由对罗嬷嬷感慨道:“没想到这么多年的对手,转眼就没了,到头来,叶氏连瑞哥儿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三老爷怎的那么糊涂,被一个漂亮的丫鬟迷惑住,到底丢了性命。”
老太太在府外拼命掩盖,府里看见的下人却不少,要打听出来并不难。不管怎么掩饰,该知道的总会知道,李氏轻轻叹气,又道:“也不知道三老爷这一去,三弟妹以后该怎么办。把琴儿先接回来,这时候有人陪着总是好的。”
虽说连李氏也说不准,司琴到底会不会安抚阮氏,还是让阮氏更痛心。不过这时候再分开两母子,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她也不想继续做这个坏人。
罗嬷嬷赞同道:“太太想得极是周到,不管如何,三小姐也该接回来,免得惹人诟病。”
李氏点点头,却又疑惑道:“嬷嬷,这事透着古怪。叶氏身子一向健壮,没道理一下子就得了急病,衙门还不让把棺木送回来,只管操办着三日内就下葬了。说是会传人的病,怎么衙门的差人就不怕?”
显然衙门不送回来,肯定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叶氏的死因。
罗嬷嬷却劝道:“听衙门说,这是上头的命令。能让刑部尚书听令的,能有谁?”
李氏闻言,更是担心,迟疑道:“嬷嬷你说,是不是皇上对颖儿…”
柳宛里的瓷器,她亲眼看了,没一件不是珍品。虽说宫中之物就没不精致的,只是那些瓷器,除了皇上,怕是皇后和贵妃才能用上的。
她不得不担心,宫中选修在即,皇帝这是看中了苏颖,想要苏颖进宫吗?
司尉好不容易找来的媳妇,难道要被拐到宫里去,就这么丢了?
皇上后宫还能有佳丽三千,但是司尉只得一个苏颖,怎能让李氏不着急!没了苏颖,司尉可能再找不到第二个媳妇了,该如何是好?
李氏急得嘴角都要冒泡了,愁眉苦脸道:“要是皇上真看中了颖儿,我们拦都拦不住。”
国公府再厉害,终究是皇上的臣子,哪里够格跟皇帝抢女人?
“太太很是不必忧心,或许皇上并非这个意思。”罗嬷嬷早就把苏颖看做大房的媳妇了,如今皇帝突然搀和进来,她也不免担心。
但是看着皇帝的举动,怕是只得宫中的宠妃才能够得上这份恩宠了。能让刑部尚书迅速判案,又拦住国公府要回叶氏棺木,这其中没有皇帝的意思,谁能相信?
“老爷还在宫里没回来?二老爷呢,怎么去了刑部也一直没回府?”既然被削了职,二老爷只怕是没脸继续呆在刑部里,该早早回来才是。至于大老爷,李氏只担心他是一根筋,想着在皇帝面前帮二老爷求情,惹得皇上不高兴,才一直没回府。
李氏叹气,大老爷什么都好,就是对两个兄弟不免太过宠溺和纵容了。要不是如此,二老爷怎会花名在外,三老爷又懦弱迂腐?
“老太太也紧着让人在宫门守了一夜,奴婢瞧着,老太太愁得一晚间白发似是多了不少。”罗嬷嬷让小子远远避开老太太的人,免得碰上了惹来是非就不好了。
李氏冷笑:“老太太怎能不愁,二老爷是她的命根子,眼看着被削了职,以后不能为官,又不能继承爵位,只怕以后又得顶着一张老脸豁出去,逼得老爷不能不退让!”
老太太被逼急了,这次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大房呢!
想到老太太多年来,反反复复用孝道和老国公爷的遗愿压着大老爷,李氏就一肚子的火气。如今二老爷丢了官,最高兴的莫不是她了。老太太再怎么折腾,也不能让皇帝改变主意!
李氏忽然头疼起来,揉着额角道:“老爷不会真的去求皇上收回成命,这才迟迟没回府吧?”
罗嬷嬷也迟疑起来,大老爷还真有可能如此:“太太,要是老爷一意孤行,惹怒了皇上可怎么是好?”
李氏担心的正是此事,叹息道:“只盼老爷念着尉儿,别让他以后越发为难了。”
谁知李氏最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大老爷出言顶撞皇帝,惹得皇上大怒。念在他办差有功,这才免了板子,令其在国公府闭门三个月自省,没皇帝的口谕不得出门,更不能进宫。
被两百名御前侍卫送回来,李氏吓得脸色发白,瞧见大老爷有些狼狈,却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老爷,这又是何苦呢?”
原本风风光光地受皇命出门办差,却是狼狈不堪地回来,为的是两个不成器的兄弟,何必呢?
大老爷苦笑着,只摇摇头,吩咐道:“让人每日定时给侍卫送饭送水送被,莫要怠慢了。”
李氏惊住了,小声问:“老爷,御前侍卫要留在府门守着?”
“这是皇上的意思,闭门自省三个月,侍卫怕是一直都得留下。”大老爷被李氏扶着往里走,颇为苦恼地皱着眉头。
听见风声赶来见大老爷的老太太闻言,险些晕倒:“你说什么,御前侍卫要守在府门三个月?府内外采买该怎么办,难道我们也不能出府了?你这个逆子,闹得是什么事,怎生让皇上如此震怒?”
李氏大怒,要不是为了二老爷,大老爷哪会如此狼狈地回府。老太太不感激就算了,居然有脸指责大老爷的不是,她也不管不顾,冷笑着答道:“老太太说的极是,老爷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胆敢冲撞皇上替二弟求情,惹得皇帝震怒,把御前侍卫都撵来了…”
老太太被噎得满脸通红,很是不悦,大老爷看了李氏一眼,示意她不要多说,便上前一步恭敬地作揖道:“是儿子的不是,好歹是让二弟先离开了大牢,住进了刑部尚书的偏院。虽说有衙门的差人看守着,吃穿总归好一些。”
听说二老爷被捞出了大牢,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缓了脸色:“辛苦老大了,你刚回来,先去休息吧。”
大老爷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下巴满是胡渣,头发也有些凌乱,瞧着颇为狼狈,只怕还没梳洗好就赶着面见皇上。好在皇上没介意,要不然这身就足够冒犯了,治罪也不为过,而不是面壁思过那么简单了。
“老太太尽管放心,皇上会让人采买送到府上来。”
老太太一听,不由忧心,她还打算趁着采买出门,好打听二老爷,再给刑部尚书塞点银钱好办事呢。如今府外两百个御前侍卫守着,采买也有专人送来,她再有办法,也施展不了。
“这点小事,很是不必麻烦皇上了。”
大老爷笑道:“儿子也是这般想的,可是皇上执意,作为臣下只能服从。”
老太太觉得这几日越发不舒心了,搭着张嬷嬷的手回去好好琢磨,要怎么救出二老爷来。
李氏伺候着大老爷梳洗好,止不住地心疼:“瞧老爷瘦的,在外有好好照顾自己吗?那些小厮婆子是怎么办事的,怕是没用心妥帖着。”
她正要好好惩罚那些跟着的奴才,被大老爷笑着拦住了:“替皇上办差,要是我出去一趟反而发福了,皇上第一个就饶不了我!”
李氏愣是被大老爷逗笑了,她一个人在府内撑着,司尉不在的时候,险些撑不下去,如今大老爷回来了,就像有了主心骨,不由自主地依偎在他的怀里:“老爷平安回来了,比什么都重要。”
大老爷握住她的手,感觉到李氏瘦了一圈的手腕,心疼道:“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短短一句话,惹得李氏双眼一红,险些落下泪来。即便在老太太的刁难下,叶氏的冷嘲热讽下,她都没示过弱,唯独大老爷这么一声心疼的话,倒让自己这段时日来的坚持没白费:“都是老夫老妻了,我向着老爷,帮着老爷管家,哪里能说辛苦二字?”
大老爷眯起眼,笑道:“娶着你,真是我的福气。莫要担心,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李氏听得红了脸,知道如今二老爷和三老爷,一个削了职,一个丢了命,老太太再厉害也没几年福可享了,二房和三房再也翻不出天来。忽然想到苏颖的事,她又道:“正好老爷回来了,尉儿的亲事该准备起来了。”
虽说府里刚有了白事,叶氏死的蹊跷,三老爷死的难堪,谁也没敢宣扬出去,估计草草下葬了事。京城里消息最多,不到两三个月,只怕就没人记起国公府两位老爷的事。这段时日,恰好把苏颖的嫁妆准备妥当了,也能早些抱上孙子了!
李氏想得美滋滋的,冷不丁听大老爷说道:“尉儿的婚事不着急,这其中牵涉众多,只怕最后还得皇上来决定。”
她听得急了,眼看着一个好媳妇要丢了,忙问道:“皇上是什么意思,真的要召颖儿入宫为妃?我盼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尉儿有了个动心的人,谁知道以后…”
大老爷颇为哭笑不得,摇头道:“听谁胡说的,苏姑娘就算入宫,也绝不是为妃。只是她的身世复杂,少不得有些波折了。”
李氏听得迷糊,大老爷却闭口不再谈,明白多问无益,心底难免忐忑不安。好歹苏颖不会入宫为妃,便放下了一半的心,服侍着大老爷睡下了。
不过苏颖身世复杂,养父只是平城的一个普通捕快,难不成是亲生父母的身份有古怪?
想到平城接近边境,与敌国交界,李氏脑子里一团乱。一会想到苏颖如果是敌国的贵女流落到这边,一会想到苏颖的父母曾是奸细,一会想到苏颖苏颖是哪个权贵的私生女,直想到半宿才勉强睡着了。
第二天,李氏一脸憔悴地起来,便听闻皇后派人请苏颖入宫一见,惊得心里乱成一团麻:“快,让谭嬷嬷给颖儿打扮妥当了,衣裳首饰不要太出挑,却也不能太朴素了,叫人看轻了也不好。”
可惜流霜身子骨被照顾得虽好,经历了一番,又被囚禁了多日,总归是单薄了一点,正卧榻休养,要不然性子稳重的她跟着苏颖入宫最是合适:“让流玉也打扮好,叫她进宫后少看少说,别冲撞了贵人。”
柳宛里一通乱,苏颖睡得迷糊还没清醒,就被谭嬷嬷压着换了衣裳梳了头,流玉扶着她出来的时候还眯着眼没完全清醒,坐上轿子的时候还打了个哈欠。
流玉见她一脸慵懒不曾清醒的摸样,愁得不行:“我的好姑娘,待会进宫,可不能在贵人面前失礼了。”
苏颖懵懂地点头后,奇怪地问:“不是要出门,这是见什么贵人,霍老夫人吗?”
流玉急得要哭了,敢情她刚才压根没听管嬷嬷的叮嘱,只好简略地解释道:“姑娘被皇后娘娘召见,这就要入宫去。”
“什么,进宫?”苏颖吓了一跳,也不瞌睡了,惊得跳起身,一头撞到轿子顶上,捂着脑袋疼得直哼哼。
流玉手足无措,不敢上前去揉,免得揉乱了苏颖好不容易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
司尉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苏颖泪汪汪捂着脑袋蹲在地上,流玉在旁边急得团团转的摸样。
“这是怎么了?”
“我疼…”苏颖抬起头,嘟着嘴双眼湿漉漉的,语调里带着一丝鼻音,最是楚楚怜人。
司尉听到她一头撞到轿子上才疼的,不由好笑:“瞧你心急的,不过进宫而已,上回不是也见过皇上了?”
想到那个和蔼和亲的皇帝,苏颖倒是不怕的,被司尉轻轻揉了一下脑袋,感觉好多了,不敢再坐进轿子,索性拽着他的袖子往外走:“你说皇后娘娘要见我做什么?”
司尉任由她扯着自己的袖子,看着苏颖忽然若有所思地笑道:“不管皇后娘娘问什么,你想什么就答什么,知道了吗?”
苏颖懵懵懂懂地点头,在府门被管嬷嬷扶着上马车,瞅着外面的司尉,颇为依依不舍,直到国公府的大门渐渐看不见了,才收回了目光。
见苏颖闷闷不乐,流玉连忙安慰她道:“姑娘不必担心,进宫后只要谨言慎行,贵人们不会为难的,很快就能回府了。”
她沉默地摇了摇头,自己有种预感,或许没那么快能回到国公府,再见到司尉了…
作者有话要说:=3= 撒花~~
65第六十四章 贵女美人

苏颖闷闷不乐地进宫,金碧辉煌的皇宫,没让她提起兴趣来,只低着头跟上领路的小太监。
管嬷嬷却是有眼力的,这小太监虽然年纪不大,身上的服饰不菲,衣摆绣着不显眼的大红,只怕是皇后宫里的奴才,很可能是心腹。皇后对苏颖越是重视,她也有些忧心。
出府前李氏把利害告诉了管嬷嬷,让她好生盯着苏颖,免得司尉内定的媳妇儿给弄丢了。
这位小太监对苏颖很是恭敬,看来皇后娘娘并没有为难苏颖的意思,着实让管嬷嬷松了口气。要是皇帝有意纳苏颖为妃,皇后娘娘这才把人叫进宫里来,只怕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皇后与皇帝是少年夫妻,感情极好。如今看皇上对苏颖的态度,难免让皇后不舒服,当面给苏颖难看。
管嬷嬷忧心忡忡踏进皇后的雍和宫时,却见皇后身边的八大宫女在门口亲自迎接,不由吓了一大跳。
宫女们盈盈下拜,一串粉色的裙纱袅袅如仙,举止优雅,不愧是皇后的身边人。苏颖看得目瞪口呆,恨不得伸手去摸摸,确认眼前的会不会天上下凡的仙女们,一个比一个漂亮。
“姐姐们真好看,”她由衷地夸奖着,让管嬷嬷很是心惊胆颤。如此轻佻的语调,皇后身边的人不是没脾气的,要是得罪了,他们只怕不用进殿里,就被皇后厌弃了。
好在八大宫女举止优雅,气度亦是不凡,掩唇一笑,便簇拥着苏颖进殿:“姑娘谬赞了,皇后娘娘有请。”
苏颖嗅着宫女身上似有若无的香气,清清淡淡的,并不浓郁,有股说不出的惬意幽香,勾得她心猿意马,想要凑过去再闻闻。
管嬷嬷跟她相处的时日不少了,一瞧就明白了苏颖的心思,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让姑娘好生注意场合。
听见咳嗽声,苏颖讪讪地收回手摸着鼻子,蔫蔫的跟在宫女后头进了内殿。
一进正殿,便见上首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端庄贤淑,裙摆几簇牡丹刺绣犹如真的一样,栩栩如生,更衬得妇人容姿不凡。
苏颖带着管嬷嬷规规矩矩地要跪下行礼,还没蹲下,就被一个中年嬷嬷扶起,瞧着自己似是红了眼:“娘娘,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那华贵妇人便是皇后,她搭着宫女的手快步走来,看着苏颖也微湿了双眼,喃喃道:“果真是像了,就是瘦了点。”
皇后拉着苏颖的手,带到自己身边坐下,反复瞧着,直把人瞧得心里发毛,才微微笑开了:“莫怕,好不容易见着你了。当初我见着你娘亲的时候,她还比你还小几岁。你们两母女长得一模一样,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不由跟身边那中年嬷嬷抱怨道:“林嬷嬷,你说我一眼就瞧出来的事,皇上怎么折腾了这么多年?”
林嬷嬷慈爱地看着苏颖,笑道:“皇上也是谨慎小心,天下间长得相似的人不是没有,总是确定好,免得娘娘空欢喜一场。”
“你说得对,只是我一看颖儿就有一股熟悉感,便知皇上是找对了人。当初要是让我去瞧,怕是能早些把颖儿接回来。”皇后感叹着,又摸着苏颖的手道:“苦了颖儿,平城在边境,这几年有人中饱私囊,那边的百姓吃不饱穿不暖,难为苏捕头辛辛苦苦养大了颖儿,很该让皇上赏一赏。”
管嬷嬷听得震惊,没想到苏颖的身世比李氏想得更复杂,生母居然是皇后亲近之人。听着那亲昵的语气,只怕交情不浅。
难怪皇帝对苏颖的态度如此之好,怕是皇后的关系。还好,不是让苏颖进后宫就行,太太该放心了。
她这边想着,苏颖满脸迷糊,小心翼翼地问道:“皇后娘娘认识我娘亲?她长得真跟我那么像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是,你打小就没见过你娘亲,只怕是没有印象的。”可怜苏颖还没出生就没了父亲,出生后没多久母亲也去了,皇后心底满是怜惜,略略解释道:“你娘亲是个了不起的,骑射不逊男儿,可惜不是男儿身。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娘亲叫霖兰。”
霖兰是谁,苏颖可能不知道,管嬷嬷却已经惊得腿软。那是先帝的掌上明珠,先皇后的小公主,跟皇上相差十多岁,感情极好。
二十年前不顾皇帝反对,霖兰公主执意嫁给了当年的骠骑大将军苏朝晖,新婚不到一年,苏朝晖出征,霖兰公主偷偷跟去。后来苏朝晖战死,霖兰公主失踪,没想到竟然留下了苏颖这个遗腹子。
当初霖兰公主还小,皇帝早已大婚,皇后直把这位公主当做女儿那般疼爱,可以说是看着霖兰长大成人,又亲手置办嫁妆送她出嫁。
后来苏朝辉战死,霖兰失踪,皇后不知掉了多少眼泪。幸好上天有眼,霖兰虽然去了,却生下了苏颖这个女儿。
皇后索性把苏颖揽在怀里,细细说了霖兰小时候的事,又笑道:“你跟霖兰就是一个性子,胆子大,还喜欢捣乱胡闹。皇上以前没少为霖兰的事头疼,不过霖兰成婚的时候,也没少失落难过。可惜这才没几年,苏将军就…”
苏朝辉皇后是亲眼见过的,不但容貌出众,又是正直的大好男儿,很是配得起霖兰。要不然她也不会松口,让霖兰嫁给他。
唯独有一点不好,苏朝辉是个将军,每次出征,府里的霖兰就要日夜担心。
皇后永远都记得那一日,霖兰特意进宫跟她说的话。霖兰不想,只做那个在府里日夜担忧等着苏朝晖回来的小妻子,更希望能跟他并肩作战。当初皇后是怎么说的,不过当霖兰是开玩笑,揶揄她太想念苏朝辉了。可是第二天,霖兰就离开了将军府,再也没有回来…
皇后不是不后悔,若是当年警醒些,或许霖兰不会死,还能留在京城好好的活着。但是皇上说的对,霖兰决定好的事,谁也不能改变。皇后留得她一时,留不住她一世。
就算勉强留住了,霖兰的心已经不在这里。苏朝晖一死,只怕她也活不下去了…
皇后想起当年,不由低头拭泪。
苏颖拿起帕子,笨拙地给她擦着眼角的泪珠,安慰道:“虽然我没见过爹娘,但是他们两人不管生死都能够在一起,那不是很好吗?我小时候有苏老爹疼爱着,后来有大夫人和公子照顾着,如今又有皇上和娘娘。爹娘知道了,肯定会替我高兴的。”
“真是个好孩子,”皇后收了泪,忍不住欣慰地摸了摸苏颖的脸颊:“你说得对,霖兰跟苏将军在黄泉路上能碰面,怕是高兴坏了。”
霖兰那么喜欢苏将军,不顾自己怀着苏颖也执意跟随到战场,盼着的就是生死不离。
“当初苏将军战死,霖兰失踪,皇上派了不少人在战场附近秘密查探,一无所获。没想到霖兰聪明,躲到了不起眼的平城,把你交托给苏捕头。幸好,国公府的大公子到平城,无意中把你带到京城来了。”
曾是照顾皇上和霖兰的霍老夫人,在花宴看见苏颖,那相似的容貌让她记在心上,立刻就请皇帝来确认。她们能遇上,是不是霖兰冥冥之中的指引呢?
她失去了似是女儿般承欢在膝下的霖兰,就让苏颖回到自己和皇帝的身边继续尽孝,抚慰两人曾因为失去霖兰而伤痛的心?
“回来了就好,以后便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霖兰以前住的曲兰殿我已经命人收拾好了,要是哪里不喜欢,只管跟我说。”皇后笑吟吟的,又指着八大宫女道:“这几个宫女你要是喜欢,就挑四个过去服侍你。”
苏颖突然听说自己的身世,脑子很乱。她想过娘亲当年逃到苏老爹的门前,奄奄一息,却没提起父亲,还以为父亲没保护好娘亲。到头来,她的爹爹是一位厉害的将军,却早早就战死沙场了吗?
她猛地想起还在国公府等自己回去的司尉,摇头道:“皇后娘娘,我不能回去继续住在国公府吗?”
皇后叹息道,拍了拍她的手背:“皇上很快就要下旨封你为公主,赐封号为岚,哪里还能住在国公府里?国公府再好,也是外人,怎么比得上自己家里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