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你先走,不要等我!”霍明自知如今马腿受伤,势必拖累若盈,不由劝道。
“明叔,我说过,我们都要活着回去,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人!”虽知两人共骑一马,会大大减缓御影的速度,但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明叔,你过来!”
霍明一借力,跃至若盈身前,御影略微不满地嘶叫了一声,若盈只好安抚道。
“御影,难为你了,回去把我所有的松子糖都给你!”
御影听罢,欢愉地嘶叫一声,飞快地奔跑起来。
“明叔,前面不远有处小树林,我们进去罢。”
“可是在树林并不适合骑马…”
若盈的右手一阵酸痛,只能把佩剑移至左手中,继续挥去接踵而来的数箭。
“但能避开箭阵,也能让他们的马难以前行,这是唯一脱身的方法了。”
霍明环顾四周,的确除了前方的小树林,只有平地。两人共骑,迟早要被莫恬追上。事不宜迟,他立刻往树林的方向策马奔去。
莫恬等人看出若盈的意图,更是快马加鞭,试图在他们进入树林前追截两人。
“皇上,皇上…”传令兵慌慌张张地跑至主营帐,却被两侍卫挡在帐外。
皇甫酃随手披上玄色外衣,起身离开床榻,慵懒地唤道。“让他进来。”
传令兵跪在地上,垂首恭敬地答道。
“皇上,莫将军让小的来禀告。袁斐然今夜领百人潜入营地,救走袁家村十名女子。莫将军正全力追捕袁斐然,绝不辜负皇上的期望!”
“期望?”皇甫酃冷哼一声,“袁斐然如今在何处?”
“营地外一里处。”
“来人,备马!”瞥见床上之人微微一颤,他不由嘴角上扬。“朕这就去会会你的心上人。”
几步走至榻前,他挑起袁莲的下颚,冷笑道。“看在你极力讨好朕的份上,留他一个全尸又如何!”
一把取下高挂的长弓,皇甫酃甩袖走出营帐。
袁莲想要抓住他衣袖的手颓然地滑落,只能眼睁睁看着皇甫酃快步离开。
若盈,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吁!”站在山丘上,下面的追逐一览无遗。夜色中那点殷红,诡异的面具,在火光中突兀异常。
皇甫酃眯起眼,上箭,满弓,脱手。
箭如脱缰之马,势如破竹,直指远处的红影!
若盈刚感觉到空气的异动,冷箭已逼近身前,刺进胸口。突然而来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生生往后就要坠下。
眼见她中箭落下,必然被紧随的群马践踏而死。霍明不顾身后的流箭,用力将她扯至怀里,护在身前,策马冲入树林之中!
“停下!”莫恬一声令下,阻止众将士进入树林。“树林中恐防有诈,穷寇莫追!”
“主子好箭法!”青衣人立在皇甫酃身侧,垂首赞叹道。这样的距离,这样的精准,不愧是临国的国主!
“炎,刚才的一箭,他避开了。”皇甫酃眉轻轻一挑,淡淡道。“这个袁斐然的确有点意思…”
“他的运气不错。”
“运气?”皇甫酃轻抚长发,淡然笑道。“没有实力,何来运气!”
“主子…”炎墨眸闪烁,“即使这一箭虽不能致死,他也得半死不活,短时间内不会有招架之力。袁家军失了主帅,军心动摇,是攻其不备之机。”
“炎,你错了。袁斐然对袁家军来说,不是普通的决策者,而是精神支柱。只要有他一日,袁家军的军心都不会动摇!”
炎不由皱起眉,“此人不除,怕是后患无穷。”
“无妨。幽国皇帝极为忌惮袁家军,绝不可能让一个少年掌握边疆兵权。”淡然地望向正往营地回程的众多兵士,黑眸闪过零碎的金光。
“主子的意思是…”幽国皇帝会设法收回兵权?的确,袁穹已死,此时不取回旁落的兵权,更待何时。
皇甫酃淡笑不语。
突然,营地后方火光四起,隐隐传来金戈交鸣之声。皇甫酃调转马头,眼神一凛。
“发生何事?”
片刻,一人疾步而来,喘气跪于马前。
“皇上,慕国大军突然发起攻势,从后方逼近营地。”
“好一个调虎离山,慕国竟然利用袁斐然为饵,趁夜进攻。”风起,长发飘扬,周身瞬间杀气冷列,却瞬间消逝。“下令,立刻撤离营地。”
“得令!”那人飞快跑开,半晌鼓声震天,临国将士依令弃营撤离。
一个娇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近皇甫令所在的山丘,衣衫凌乱,满脸焦虑。正是在主营帐中的袁莲!主营帐在营地的中央,后方的喧闹响起,帐前的侍卫立刻给皇甫酃报信,没人理会她。她担心若盈的安危,便慌张地跑了出来。
“炎,带上她,走!”皇甫酃率先策马狂奔,青衣人一把拎起袁莲的后领,丢在马上,快马加鞭,迅速追上皇甫酃。
袁莲趴在马背上,头朝下,双手无措地抱住马脖子,直颠得头晕眼花。
“盾兵在前,箭兵在后,留下五千人,慢慢退去那处。”皇甫酃不紧不慢地吩咐道,传令兵迅速跑开,鼓声瞬间有所变化。
“本来打算用在袁家军的,如今只好犒劳一下慕国了。”俊美的容颜,扬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少主、霍将军回来了!”外围站岗的袁家士兵瞥见由远而近的御影,以及它身上的两人,兴奋地将好消息带去给一直忧心的后方将士。
待他们走近,看见霍明一脸焦虑,以及若盈胸口的长剑,不禁大惊失色。
“军医!快传军医到主帅营帐!”
“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加强守备。”霍明见士兵不断涌近,高声喝道。众人这才纷纷散去,提起十二分精神警惕四周的情况。“派人去探探临国的动向,任何消息迅速来报!”
边走边下令,霍明抱着若盈回到主营帐,军医已经在帐内等候。兰姨立在帐前,脸色苍白。
“进去再说!”使了个眼色,兰姨了然地点头,掀起帐幕一起走入。
轻柔地将若盈平放在榻上,兰姨轻轻撕开她的衣襟,大片血迹让兰姨不由惊呼。长箭没入胸口,股股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束胸的布条,若盈双眉紧皱,冷汗连连。
军医年约五十,头发有些发白。他俯身仔细检查了伤口,开口道。
“这伤口再往下半分,我们就得问阎王要人了。好在箭头没毒,不幸之中的万幸!只是营中的麻沸散已然用尽,拔箭之苦实在非常人能忍受的。”
军医略微迟疑地望向若盈纤细的手臂和单薄的肩膀,他跟随袁将军多年,是除了兰姨、霍明之外唯一清楚若盈女儿身的人。没有药,这个瘦弱的女孩怎么抵御拔箭的剧痛!
“拔…”若盈迷糊中听见他们的对话,轻声呢喃道。
军医微微颔首,拖得愈久,痛楚只增不减。半晌,当机立断。
“用干净的布条让她含住,免得待会她误伤口舌。”
示意霍明按住若盈的肩膀,兰姨急忙打来清水,军医将匕首在火中反复烤了片刻,面色一整。“开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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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纵使相逢应不识 第九章 拔箭
霍明依言压住若盈,兰姨将一块干净的布条塞入若盈的口中,一边不停擦拭她额上的冷汗。
阮军医凝神,紧握匕首,沿着箭头划开血肉,撕开一个口子。
若盈身子一僵,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口中不断发出“呜呜”的响声,神情极为痛苦。兰姨揪心地握住若盈的手心,一遍一遍祈祷着,阖上眼念念有词。
军医再划开一刀,殷红的鲜血从十字的伤口涌出,他迅速拔出长箭,在伤口上撒了大把已经碾碎的药草。
若盈只觉胸口灼热,烧得她疼痛更烈,不由挣扎起来。
霍明用力按住她,军医继续撒上其他的药草,额头也不禁布满了汗珠。
血渐渐止住,若盈在极度痛楚中终于晕死过去了。
军医取出干净的长布条,熟练的包扎好伤口。叹了口气,随手擦了擦汗,道。
“伤口不能碰水,接下来一天不发烧的话,她的性命就无碍,否则就要看天命了…”
兰姨唇瓣微颤,轻柔地给若盈盖好薄被。
“霍将军,你忙了一夜,去休息罢,有我守在此处就可。”
霍明点点头。
掀开帐幕,主营帐被包围了好几圈,人头汹涌。
“将军,少主如何了?”
“霍将军,少主还好吗?”
“少主的伤能治好么?”
霍明抬手抚额,喝道。“少主没事,但需要静养,都给我离开!”
士兵们眉开眼笑地三三两两地走开了,一个娇小的女子怯怯地问道。
“将军,让如儿进去照顾少主好吗?少主是为了救我们才受伤的,如儿想帮忙。”
“不行!”
见如儿惊讶地望向他,霍明知道他反应过大了,窘迫地咳嗽了一声。
“帐内有兰姨照料,如儿就不必费心了。军中伤兵过多,军医那里人手不足,如儿去帮手可好?”
如儿眨了眨大大的眼睛,轻轻点头。
霍明笑着摸摸她的头,让她去军医那里报到了。转身唤了他身边的两名得力副将,守在帐前,命令道。
“除了我、兰姨和阮军医,任何人不得进入主营帐。你们两人也不可,这是军令!”
副将虽心有疑惑,仍旧毫不迟疑地听令,立于帐前。
漆黑的夜幕中,缓缓透出一丝红光。渐渐,一轮红日跃上地面,驱散一切阴蠡,让阴暗染上一层暖意。
霍明沐浴在朝阳中,情绪复杂。
当初决断地将若盈扯入战圈中,他,是否错了…
很不幸,若盈的伤口在军医百般小心的照料下,她还是发烧了。
兰姨打了冷水,拧干布条,擦拭着若盈通红的小脸。干裂的唇,低低的喘息声、呜咽声,兰姨忧心地看护着她,焦虑异常。
若盈沉浸在无边的梦魇中,爹爹堕崖的惨叫声,燃烧的村子,斐然哥哥在火中安详的容颜,莲姐姐眼角的泪光…
仿佛回到了那一晚,她失去了所有…
似乎变成了斐然哥哥,被熊熊烈火灼烧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铺天盖地地袭来。无力地看着被火慢慢吞噬,那一刻,斐然哥哥是否也感受到如此剧烈的痛苦…
滚烫的泪珠悄然滑落,兰姨噙着泪,在若盈耳边一次又一次地唤着。
“若盈,若盈…”
“哥哥,斐然哥哥,为什么族谱里面没有若盈的名字?难道爹爹不喜欢若盈?”七岁的粉衣女孩揪着身旁长得一模一样的蓝衣男孩的衣角,难过地问道。
“怎么会,盈儿是爹爹的宝贝,也是斐然的好妹妹。”蓝衣男孩摸摸女孩的头,笑道。
“那为什么没若盈的名字呢?”粉衣女孩歪着头,疑惑道。
“爹爹说过,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会有坏人带走盈儿的。”蓝衣男孩皱起眉,虽然不明白为何要带走盈儿,可是爹爹说得肯定是对的。
“所以,族谱上面没有盈儿的名字,是在保护盈儿。”
粉衣女孩懵懂地点头。
不久之后,官兵派人前来袁家村核实户籍,粉衣女孩藏在柜中,躲过了搜查。村里的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声称袁将军只有斐然一个独子。
那晚爹爹匆匆赶回,看见小若盈,明显松了一口气。
后来才知,幽国皇帝忌惮爹爹的兵权,一直派人在袁家村外围监视。先皇曾下旨,守城将军的女儿必须到皇宫里学习,直至交还兵权。名为学习,实为质子,防其拥兵自重。
因此,世人只知袁斐然,不知有袁若盈。
父兄竭尽全力,让她远离一切纷争与黑暗,还她自由与幸福的生活。如今,是若盈为他们尽力的时候了…
悠悠转醒,胸口的疼痛稍缓,呼吸间些微的振动让一波波痛楚传来。片刻后,若盈才睁开眼眸,入目的是兰姨喜极而泣,阮军医舒展的眉头,以及霍明满是血丝的双眼。
“醒了,你终于醒了。”兰姨用清水沾湿若盈的唇,缓缓喂了几口水,若盈干涩的喉咙才舒适了些。
“…多久了?”若盈望向霍明,虚弱地问道。
“你高烧昏迷了一日一夜。”明白若盈所虑,霍明简单答道。“慕国在我们脱险后夜袭临国营地,后中了临国的陷阱,仓促撤退。临国退兵十里,暂时按兵不动。”
“何人暴露了我们?”那晚他们已经安全离开临国营地,喧哗的士兵却在前方出口处喊叫,而不是后方红帐囚禁如儿她们的那方。当初没有注意到,如今回想,发现此处可疑。
“不是马二。”若盈肯定地说道,她相信马二。但如果不是他,那就是…
霍明紧握双拳,“不错,慕国以我们为饵,引开莫恬,趁机夜袭。”他垂下眸,冷声道。“刚才皇城传来旨意,幽国与慕国正式结盟!还有…”
阮军医开口阻止霍明的话语,“将军,少主还需好好修养,此事晚些再谈罢。”
若盈还想追问,兰姨赶紧勺了一口米粥到她嘴边,她只好乖乖地张口咽下。霍明蹙起眉,黯然地出了营帐。
若盈不解,阮军医和兰姨却绝口不提,只好作罢。
“阮伯伯,我的伤有办法好得快些吗?”
既然幽国与慕国结盟,相信慕国很快就会派来使者,在这之前她的身体需尽快恢复。
“我知道阮伯伯有方子让伤口几日内结疤。”
阮军医迟疑地问道,“那方子虽然能让伤口结疤,可是药效太强,连续几日你都会痛不欲生。而且,还会留下伤疤。”
若盈坚定地点头,“临国虽然暂时退兵,如今幽慕联盟,说不定几日内会有所行动,我越早恢复越好。”
阮军医无奈地摇头,“当年你爹也问我取过此药,不愧是他的孩子。”
“若盈…”兰姨一脸欲言又止。
“我决定了。”若盈转向阮军医,一脸坚决。
“…也好。”阮军医叹息着,取回一盒墨色的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口上。
冰凉的感觉慢慢消失,替代而来的是搔痒。随之,犹如千只万只虫蚁在啃咬,又如无数的针刺入皮肉中。
若盈用力地咬着唇,阵阵腥味传来,兰姨慌忙用布条塞住她的口,擦拭着她额上豆大的汗珠。
在极度的痛楚中昏迷,而后转醒,又痛得晕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若盈疲倦地躺着,双眼已经无力再睁开。忽然,帐内响起低沉的争执声。
“…为什么让她用那药,四天了,你知道她痛晕多少次了!”
“皇上下旨,袁穹一意孤行…惨败…除去元帅之名,我们必然要离开。途中她的伤口若再裂开,失血过多也只有死路一条!还不如尽快让伤口结疤!”
元帅,除名…若盈心下一惊,涌起悲凉。爹爹为幽国戎马一生,最后竟被称一意孤行。虽知皇上忌惮父帅兵权数年,仍不禁为此举心寒。
现在除去父帅的头衔,接下来就要收回兵权了罢…
以后,袁家军出师无名,在临国将如何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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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把十章发上来,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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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纵使相逢应不识 第十章 离开
“除去袁穹元帅之名,”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沿,一人身穿绣有金色龙纹的玄衣,冷笑道。“幽国皇帝的动作果真快。”
“主子,幽国如今和慕国联手,对我们大大的不利。”青衣人恭敬地立在他几步外,开口道。
“若两国真的联手,的确难缠。慕国有兵无将,幽国有将无兵,取长补短的话,实力必然大增。可惜,兵不服将,将难御兵,不足为惧。”
青衣人了然地半阖上眸,袁穹已死,袁斐然年纪太小,难以服众。两军合并,主动权仍然在慕国那群无能的将领手上,即使袁家军再勇猛也无用。
“以防万一,炎,派人去问候幽国的国丈爷。”优雅地起身,墨眸闪过点点光芒,扬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是,主子。”青衣人躬身行礼,瞬间隐去身影。
“袁斐然…”玄衣人薄唇轻启,唇角勾起,“朕很期待…”
昨晚无意中听见霍明与阮军医的对话,若盈装作不知,神情平静地躺在榻上,却思绪万千。
伤口慢慢愈合,只余轻微的疼痛。昨日的话却撕开了她的心,苦涩从心口蔓延。看着一旁一无所知的兰姨关切的笑意,若盈不忍让她担心,只好扯出牵强的微笑。
“斐然大哥,如儿可以进去吗?如儿带来了干净的清水。”清脆的话音传来,若盈无奈地苦笑。
如儿自她受伤后,总是以各种不同的理由要求进营帐,之前几日都让明叔用静养为借口挡去。可是这两日她伤口结疤,恢复意识,如儿来得更勤快了。
其实如儿与斐然哥哥见面的次数不多,哥哥从小喜静,不常出门与伙伴玩耍。加之后来跟随父帅出战,偶尔回来也是匆忙一晚。当时莲姐姐向如儿介绍她时,也是以远房亲戚一句带过。十岁后,她迷上了剑术,每日在自家院落中不断练习,渐渐与如儿她们接触少了。
四年的时间,如儿对她的模样该是忘得差不多了,毕竟当年如儿只是个年仅九岁的丫头。
兰姨轻声问道,“让她进来吗?”
若盈点头,“一直避而不见也不是办法,兴许她对我的容貌印象并不深刻。”
兰姨迟疑了片刻,才起身掀开帐幕。
如儿立刻喜出望外,大大的双眼眨呀眨,抱着水壶一蹦一跳地跑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榻旁,她盯着若盈的脸,大眼闪过一丝疑惑,怯怯地问道。
“斐然大哥?”
“怎么了?”若盈压低声音,笑道。
如儿甩甩头,欢快地笑了起来,眼角弯弯。
“斐然大哥很象一个人。”
若盈一愣,“谁?”
“莲姐姐以前带来的一个小姐姐,可是后来突然不来了,说起来,已经好些年头没见过她了,不知道她过得怎样了。”如儿掰着手指数着,伸出四个指头。
“她如果知道如儿那么想念她,定会很高兴的。”
“斐然大哥怎么知道如儿的名字?”
若盈摸摸鼻子,“刚才如儿在帐外不是说了自己的名字么。”
如儿脸一红,低着头,把怀里的水壶递给若盈。
“斐然大哥,这是如儿从溪边打来的清水,如儿喝过了,有点甜,很好喝。”
接过兰姨拿来的大碗,倒了些溪水,一口饮下,果真带着丝丝的甜意。
“谢谢你,如儿。”
如儿的脸红得更厉害了,说了句“大哥好好休息”,便匆匆跑了出去。
兰姨抿嘴笑了起来,“如丫头…这是情窦初开呢。”
知道兰姨是取笑她,若盈不禁摇头。“可惜找错对象了…不过经历那么多事,如儿还能保持以前的心性,也是难得。”
那日在红帐的一幕还印在脑海中,“如儿,真是个坚强的孩子。”
兰姨抬手抚上若盈的发鬓,一脸怜惜。
“若盈,你也只是个孩子啊…”
“嗯,在兰姨面前,若盈永远都只是个孩子…但是,在大家面前,若盈不能也不再是孩子了…”
兰姨叹息着搂着若盈,若盈静静地靠向她,熟悉温暖的怀抱,若盈舒服地蹭了蹭。兰姨宠溺地轻抚她的后背,低低地笑着。
“兰姨,娘亲去的早,斐然哥哥和我早就将您当作娘亲了。若盈知道,兰姨的两个孩儿相继在战场上牺牲了。以后,若盈作兰姨的孩儿,唤您一声娘亲可好?”
“好…”兰姨手臂收紧,哽咽着答道。
“娘亲,”若盈轻声唤道,兰姨应了一声,两人相拥许久,贪恋着这一刻的温情。
若盈想起那日遇见莲姐姐,对她所说的那些话。
乱世中没有明天,错过了便永远失去…
前几日,每次在疼痛中醒来,总是能见到兰姨通红的双眼,以及担忧的神色,紧紧握住她的温暖的掌心。心里洋溢着一股暖意,她或许失去了许多,却让她更加珍惜如今拥有的…
夜凉如水,月如中天。
若盈好不容易把兰姨赶到隔壁的小营帐内好好休息,毕竟她已经连续几夜照顾若盈,让若盈心疼不已。
阮军医每日给她灌下一大碗黑乎乎的药,说是强身健体的补药。嘱咐她多休息,硬是让她连续躺了好几天,全身僵硬。
难得今晚监督的兰姨不在,若盈爬起来,舒展了几下筋骨。缓缓站起身,胸口的伤隐隐发痛,还好在能忍受得范围内。
忽然一声轻响,一个黑色的小物体飞进营帐中。
若盈一惊,帐外一人已冲了进来,见若盈无碍,松了一口气。
“少主没事吧?”
若盈记得这是明叔安排的侍卫,是明叔的副将,姓严名容,黑瘦强壮,二十五六左右,谨慎沉稳。
“没事,”若盈走向地上的物什,似乎是一团纸,内里包着石头,所以落地才会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