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两名婢女恭送若月公主,待众人离开,一人扶着另一人起身后,也匆匆离去。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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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这边。”一妙龄少女扶着另一美貌女子,往人烟稀少的小巷匆匆走去。
推开一间酒肆的后门,妙龄少女凝神静听了半晌,才示意她身后的女子随她走入。等候在内的一名小厮,无声地把他们两人引上二楼一间包房,轻轻转动墙上挂着的画后面的机关,墙应声打开一小门。两人迅速走进去,小门在身后快速关上。
小门里面是一小房间,中间一张书桌,围绕着桌子的是三个又高又大的书柜,里面摆满了各类资料和书籍。书页有新有旧,不难看出,这些资料和书籍并非短时间内搜集而来,有些已是年代久远。
妙龄女子一把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而后同样取掉另一女子的面具,那美貌女子赫然是正在回宫路上的雪泠!
雪泠直直望着玲珑平凡的脸庞,没想到玲珑的真面目是如此平凡。
玲珑微微一笑,抚上她的脸。“主子,奇怪玲珑的脸为何如此么?其实,暗卫从小都服食一种药物,逐渐淡化五官,让人对这张面孔过目则忘,才能更好的保全我们。”
见雪泠流露出一丝不忍,她无所谓地笑道。“主子不必难过,玲珑对自己原本的脸已经没有印象了。也正因为这张脸孔,玲珑才能在各种任务下幸存下来。”
随着三声轻叩,一阵轻响,一人从刚才的小门走入小房间。
雪泠转身望去,看到的竟是刚才随侍卫回宫的南宫溯!
南宫溯沧桑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柔和了他刚毅的五官,眉宇间的肃杀之气也随之变淡起来。
“见过南宫将军,”玲珑利落地单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
“起来吧,玲珑,你这次做得很好。”南宫溯沉声说着,而后撩开衣袍,跪在雪泠身前。
“南宫溯参见公主,公主千岁!”
雪泠退后一步,不解地望向他。一个烈国的将军有必要对辰国的公主行这么大的礼么,而且她已经离开皇宫了。
“公主,”南宫溯仍跪在地上,身旁的玲珑也垂首跪下。“具体的事宜,回到烈国,皇上会亲自告知于您。现在,南宫只能告诉公主,您是我烈国皇室的血脉!”
烈国皇室的血脉?
雪泠直视着南宫溯的双眸,里面除了真挚,没有一丝犹豫和闪烁。
半信半疑中,雪泠先让两人起身。
犹记得轩辕瑞在她耳边斩钉截铁地说,雪泠是他和萧宛如的亲骨肉,是辰国的公主。如今南宫溯却说,她是烈国皇家的血脉。
到底是谁说谎?
南宫溯完全没有理由欺骗他,那么,说谎的就是轩辕瑞了?他为何要这样做?但是除了将她留在皇宫,借以牵制司空清外,轩辕瑞对她很好,甚至破例让她入住禁地,观赏世间难得的辉夜盛开的奇景。
纵使心里有千般疑惑,南宫溯不愿说,玲珑却是不知。如今,除了问烈国的皇帝,或者轩辕瑞,别无他法。
这时,门上一个小孔里突然塞入一张纸条。南宫溯拿起一看,眼色一凛,随手将纸条化成碎片。
“公主,司空清与四使玄墨、玄依拦截回宫的车队,企图带走车内的若月公主。”
雪泠一惊,司空清去找她了?但是当初刚出宫时,已经嘱咐玲珑先去凤魅楼通知他,难道…
双眸幽幽地瞥向玲珑,她惊惶地跪下,抿着唇,沉默不语。
南宫溯连忙上前解释道。“公主息怒,是我不让玲珑去报信。毕竟如果司空清知道了,我们能如此顺利地带走公主吗?”
他顿了顿,面容一整,道。“公主,无论如何,司空清终是辰国人,请您不该再与他有所牵扯了。”
雪泠一怔,这是要她和司空清撇清关系?
冷冷地扫向南宫溯,她愿意按照他们的意思偷梁换柱,异容出宫,只是不想再继续成为司空清的包袱。但不代表她会乖乖地接受他们的安排,遵循他们的意思。
南宫溯眼见雪泠不过淡淡的一瞥,全身散发着凛然的气势便将玲珑镇住,心道公主果真是烈国皇家血脉。即使身在民间,与身俱来的皇族气息犹在,不禁感慨万分。
雪泠隔着衣衫覆上胸口的玉佩,暗暗担心。清他应该能分辨出马车里的替身不是她,希望他没事…
不等雪泠回神过来,玲珑已经起身迅速将一颗黑色的药丸塞入她口中。
“主子,这是异容丹,一刻钟后便能起效。”
“公主,此地不宜久留。待会玲珑会带公主从秘道出去,马车细软都已准备好。”说完,南宫溯看向玲珑。
“玲珑,你一定要护公主周全。两个时辰后在辰国边境会合,清楚了么?”
玲珑慎重地点头,南宫溯朝她使了个眼色。“务必要把公主带到指定地点,不容许任何的差错!”
“玲珑领命!”
雪泠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南宫溯这样说,言下之意,无论玲珑用什么手段,无论她是自愿还是被迫,都得随他们离开…
她不由揪紧拳头…
一刻钟,尚未觉得身体有异样,镜子里便已完全转变了容貌。蜡黄的皮肤,苍白的脸色,除了那双明眸,从上至下与原本的容貌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雪泠不由赞叹起这方便快捷的异容丹,毕竟在脸上贴人皮面具,透气不好,遇水甚至会脱落,很不方便。如果能把几颗带在身上,摆脱他们怕是…
“主子,异容丹十分难得,玲珑只有一颗。”见雪泠对着镜子狡黠地笑着,玲珑无奈地回答道。
随着玲珑走入另一扇小门,淡淡的烛光只能照亮一步的距离,雪泠微微皱眉,小心地跟随着玲珑的步伐。
两人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离开了秘道。
雪泠张望四周,这是中京不远的一处普通的民宅。低矮的围墙,略微斑驳的灰墙,角落长短不齐的杂草,可见这里久无人居住,破败而不起眼。
瞅了瞅身上灰布衣,和脚上略脏的普通鞋子,两人看起来,只是辰国常见的平民。雪泠不由有些担忧,玲珑的武艺已经恢复,现在又异容得让她自己都认不出来,她如何能逃脱?怎么才能让清发现自己?

一个时辰前——
“宫主,”玄墨见长长的车队由远而近,沉声询问道。
轩辕瑞竟然派了两百精兵跟随,怕是早就知道宫主会来劫走夫人。宫主独自前来,好在他和玄依两人紧紧跟随,毕竟双拳难敌百手,此次要带回夫人,只怕不易。玄墨暗暗运功,握紧手中的剑,蓄势待发。
玄依默然地立在司空清身后,淡漠的脸上未有一丝情绪的涟漪。“南宫溯与他的亲兵刚才离开众多侍卫,回去他居住的驿站了。”
“哼,他该不是知道宫主要来,避免嫌疑,才赶忙逃开的罢。”玄墨不屑地道。
玄依淡淡地瞥了玄墨一眼,南宫溯在宴会上公然向轩辕瑞要夫人,如果预先清楚宫主来劫走夫人,更应该会多加防范,怎会让他们轻易得手?
“宫主,小心有诈。”
玄墨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玄依,你想太多了。有宫主和我们两人在,他们有能力伤宫主么?”
玄依低头不语,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清晰地看见马车中娇小的身影,如雪的身影足下一点,飞快地向前掠去,玄墨与玄依立刻紧跟其后。
“什么人!”为首侍卫统领大声喝道,两百精兵立即进入守备状态,将马车团团围住。
玄墨提剑一挥,层层包围在车外的侍卫马上出现一个缺口。司空清提气跃过众多侍卫的头顶,轻易地接近那华丽的马车。
“拦住他,赶快拦住他。保护公主!”
玄依与玄墨两人联手,阻挡着蜂拥而上的侍卫们。顾忌着车内的若月公主,侍卫不敢放箭,只能持剑拼死阻挡,却不敌一黑一白的两人,惨叫声不断响起。
司空清站在马车旁,打开车门,温柔地抱下背对他的女子。
不对!
熟悉的幽香没有传来,一股陌生感油然升起。司空清尚未反应过来,一把尖锐的匕首便用力地刺向他!
一掌挥开那女子,匕首划开了司空清的衣襟,在胸前留下一道浅淡的血痕。
“宫主!”玄墨惊呼一声,气红了双眼,寒光一闪,已倒地的女子立时气息全无。
玄依眼见司空清胸前的伤口逐渐变得灰黑,心下暗叫不好。上前揭开女子脸上的人皮面具,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转眼又凝重起来,此人不是夫人,那真正的夫人又在何处?
南宫溯!
司空清双眸眯了起来,竟敢在我们面前耍把戏。我灵霄宫定不会放过你!
玄墨扶着司空清,暗暗心惊。宫主的内息纷乱,分明是中了毒。可是这世间已经没多少毒能毒倒宫主了,除非是…
与玄依交换了一个眼神,玄依加快了动作,一时间侍卫难以上前。玄墨趁机携着司空清飞快地离开…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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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儿,她说得事情可信么?”
一身华贵的锦衣,白皙妖媚的脸庞上不见一丝皱纹,青葱慢条斯理地端着白玉杯,细细品茶。皇贵妃余艳入宫二十载,保养极好,身材相貌与当年有过而无不及,只是更显成熟妩媚。她从小小的宫女成为如今皇后之下的皇贵妃,二十年仍受皇上宠爱,可见她的手段不比美貌逊色多少。
二皇子淡淡地一笑,“母妃觉得,她有骗人的必要吗?”
“她不过是皇上一时兴起,在民间封的小公主罢了,如此重要的大事,她又如何得知?”皇贵妃微微皱眉,谨慎地问道。
二皇子轻笑出声,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母妃,你忘记了,这小小的民间公主,被父皇赐住禁地辉夜殿,甚至让她一同入园观赏辉夜。这可是连皇后都没有的恩赐,母妃还认为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公主?”
想到此,余艳不由咬牙切齿。她使劲浑身解数,这么多年都不能让皇上带她入辉夜园。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民间女子,才进皇宫就得到这天大的恩宠,她怎能不嫉恨?
转眼一想,皇上几乎每日都要到辉夜殿寻这丫头,听下人汇报,两人坐在一起却不怎么说话。但是大多数时候皇上会让下人都退离,独留两人在辉夜殿中。兴许那丫头片子真是从皇上的口中知道不少重要的事,只是…
二皇子见她眼珠骨碌骨碌地转,母子连心,怎会不清楚她心里想什么。不由眉头一挑,淡淡道。
“母妃不必担心,此事孩儿心里有数。”
余艳心知她的皇儿自小便学会了审时度势,心思紧密,微微颔首。忽而想到什么,抬起头,凤眼幽幽地飘向他。
“皇儿,听说那烈国的南宫溯指名索要她,皇上到底有没答应?”
如果皇上肯拿那丫头换两国之间相争多年的地盘,说明皇上对她的兴头该是过了,是好事;但如果皇上拒绝了呢?那地盘几代人死伤无数,如今烈国双手奉上他都不心动,那么,这丫头对皇上来说,就不是普通消遣的玩具了。
余艳咬了咬下唇。后宫的嫔妃很少,当年皇上守诺迎娶皇后,另一皇贵妃是太后赐的婚,而她则是趁皇上酒醉后…其他的妃子几乎没得皇上宠幸,诞下子嗣的妃子,除去皇后和两位皇贵妃,只有五皇子的生母。那女子命薄,生下五皇子,便难产去世了。这后宫的嫔妃人数算是历代皇帝中,最为少的了。
皇后虽为一国之母,皇上对她的关注却是不多。名义上对皇后甚是宠幸,得到什么珍宝首饰、奇珍异草,都先让皇后挑选。每月去皇后那的次数也是最多,连带对六皇子也是百般宠爱,让最好的先生教导他,几乎满足他所有的要求。六皇子如今文武双全,且性情和蔼,待人亲切,倍受各大臣的喜爱,不难看出,这都是皇上偏颇的结果。
但是,她看得出来,其实皇上对她们三人都只是淡淡的,以礼相待,却不甚亲近。这也是他们三人都只生养一位皇子的原因,可见皇上并不喜多子多孙。皇上已经许久不曾与他们肌肤相亲,甚至在她贴近的时候,不着痕迹地避开。
皇上对这丫头如此关注,难道对她起了心?
余艳暗暗捉摸着,略有不安地瞥向她引以骄傲的宝贝儿子。
“母妃,你想太多了罢。”二皇子有些无奈地望着他胡思乱想的母妃,出声提醒道。“父皇虽经常去辉夜殿见她,但并未有什么逾越之举。许是她口不能言,安静乖巧,父皇才去那小坐一会。再说,以前她没在时,父皇不是也偶尔会去辉夜殿独坐?”
“嗯,”余艳低低应了一声,希望是她多想了。
二皇子垂下眸,想起那晚,安坐在对面的恬静女子。明亮的双眸直视着他,毫无畏惧之色,沉静的神色,且应答自如。确实,面对这样的一个女子,心绪渐渐变得祥和,似乎平时惯用的心机和手段都不愿使在她身上。
扬起浅淡的笑意,父皇爱到她那里,怕也是喜欢上这在皇宫里难得的宁静罢。
“殿下,”一抹黑影从殿内的角落闪现,低声唤道。
“何事?”敛下笑意,二皇子沉声问道。
黑影跃至他面前,在他耳边低声耳语。
二皇子惊讶神色一闪而过。“属实么?”
“是。”
余艳见他先是诧异,而后欢愉地大笑起来,震惊异常。她的孩儿情绪一向不外露,从来都没看见他如此开怀大笑,不由吓呆了。
“母妃,”仰头大笑片刻,二皇子目光炯炯,看向她。“机会终于来了,不枉我等了十年。”
“皇儿,你…”余艳讶异地瞪大双眼。
二皇子但笑不语,整理好衣衫,朝殿外走去。
“孩儿是时候去父皇那里请安了。”

仔细地捧着手心里的玉佩反覆打量,轩辕昱皱起眉。那日从辉夜殿回来,感觉浑浑噩噩的,似是有什么相当重要的事情,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仿佛要呼之欲出,却又说不出来。询问同去的展等人,皆是一脸茫然。
她把玉佩还给自己,跟他说,“对不起”, 然后呢?为何脑海里一片空白…
轩辕昱放下玉佩,抬手揉了揉额角,这事有些蹊跷,却又抓不住头绪。
“昱儿,”一身华衣的贵妇缓缓走入,轩辕昱连忙起身。
“母后,怎么来了都不让下人说一声。”
“无碍,母后随处走走,经过此处便来瞧瞧你。”瞥见桌上的玉佩,贵妇眸底寒光一闪,道。“皇儿,听说你竟然把贴身的龙凤玉佩送给她了。母后说了多少次,不要接近她,不要与她有牵扯。你这是不把母后放在眼里了?”
“母后,”轩辕昱皱眉唤了一声,皇后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丞相的孙女莫筱,兵部尚书的女儿崔苒,薛将军的妹妹如玥都是百里挑一的知书达理、相貌一等一的好女子,昱儿你为何执意要这么个普通女子!”
“母后,孩儿已经让朝廷上半数的大臣倒戈在我这边,没必要再来个政治联姻!我只想跟喜欢的女子一起相伴生活。从小母后什么事情都依我,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如此决断?母后!”
“啪”地一响,皇后随手将桌上的物什甩在地上。
“为什么!不为什么!反正她就是不行!”说完,皇后瘫坐在椅子上,象个无助的孩童,低低地啜泣起来。
轩辕昱摆摆手,婢女太监们迅速退下。
“母后,你擅自让那个叫倩儿的婢女下手对付她,露出马脚,让二哥抓住不放。幸亏我及时把线索都切断了,不然二哥拿到证据,还不知在父皇面前如何折腾。”
又劝慰了几句,见皇后仍垂首哭泣着,轩辕昱头痛地抚额。
“主子,”展突然现身,恭敬地跪在轩辕昱面前。“属下收到消息,若月公主一行人回宫路上遭遇三名来路不明的江湖人士拦截,若月公主为保清白,被其中一人一刀毙命。”
轩辕昱吃惊地倒退一步,“怎么可能,出宫之时,父皇还派了两百精兵跟着。那些侍卫都是中京禁军里,最优秀的精英,区区三人怎可能对付不了?不可能,不可能的…”
展见他一时难以接受,身形不稳,一直喃喃自语。心下有些担忧,仍继续说道。“皇上接到消息后,怒气攻心,吐血晕倒了。二皇子正赶往皇上的寝宫,主子,我们也必须要动身了。”
轩辕昱定了定神,微微颔首。“的确,去父皇那晚了,又得给二哥落下把柄。”
回头看了看蜷着身子缩在椅子一角的母后,他淡淡叹息着。“展,找人守着皇后,别让生人看见她这模样了。”
母后在人前总是端庄贤淑,但偶尔想起以往,在他面前便象个孩童,伤心哭泣。她是真心爱着父皇,只是…
他摇了摇头,抬步往父皇的寝宫走去。
“展,那些江湖人是什么来头?为何要拦截雪的马车?”
展一脸凝重,“主子,此事来的突然也奇怪。之前未收到任何的消息,且若月公主不像与人结仇,该说不会得罪什么人。”
“没有其他的发现了?”一边往前走,轩辕昱边回头问道。
“主子,属下多方打探,都打听不到其他消息。本想从那两百禁军下手,谁知…”展顿了顿,才慢吞吞地说道。“两百禁军一回宫,便让皇上以保护公主不力的理由,全部就地正法了。”
“什么!”轩辕昱惊得顿住脚步,父皇竟然尚未审问便杀了侍卫,难道他心知是谁去截车?
“那…她的尸首呢?”犹豫了片刻,他才问道。
“尸身抬入宫,一直用布严严实实地盖着。布上有斑斑血迹,只能看见露出的首饰和衣角,的确是公主离开宫时穿戴的衣饰。皇上只是揭布看了一眼,就让礼官立刻收棺,三日后下葬。”
“三日下葬…”父皇如此似在包庇那个行凶之人,不但不让侍卫当面对质,如今又仓促地将尸身下葬。
父皇明明那么喜爱雪泠,听闻她被杀,甚至气极吐血。又怎会舍得看了一眼,然后不追查凶手,而是迅速下葬。难道那人不是雪泠本人?
“展,尽全力查那个拦截的江湖中人。然后,在中京郊外秘密寻找与雪泠身形相似的女子。有消息立刻来回报。”
“是。”虽不明白主子为何仍要追寻与公主相似体形的女子,但主子自有他的打算,展身影一动,迅速离开。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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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父皇的寝宫外,二皇子早已等候多时。轩辕昱见此,微笑上前行礼。
“六弟也来了。”二皇子微微点头,应道。
“听闻父皇吐血晕倒,皇弟担心得很,二哥也是如此才早早来父皇这里的吧。”轩辕昱皮笑肉不笑道,从小善于察言观色的二哥又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呢?
二皇子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六弟不也是如此么?”
两人相视而笑,心照不宣。
“皇上宣两位殿下入殿,”刘三恭敬地来到殿外,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容。“两位殿下请。”
“有老刘公公了,”轩辕昱笑道,随着二皇子一同走入内殿。
“皇儿叩见父皇,”两人跪在地上,齐声说道。
床榻前,轩辕瑞仔细端详着一幅画像,对跪在他面前的两人视若无睹。平常锐利冷漠的双眸里,闪烁着温柔、眷恋和悔恨。
许久,他似是突然惊醒过来,目光淡淡地扫向他们,道。“起来吧。”
“谢父皇,”两人回礼后,默然起身。
轩辕瑞默默收起画像,小心地放入一华丽的盒子,轻柔地抚摸着盒身,才依依不舍地合上盖子。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二皇子认出那是当年他在父皇密室里看到的那幅女子的画像,里面的人与雪泠有七八分相似。父皇如今在他们面前拿出画像,究竟是何意?
轩辕昱当初年纪尚小,对当年的画像记忆并未有二皇子深刻,只是隐约记得这件事。匆匆一瞥,面上仍不动声色,心下却不由一惊。难怪当时遇见雪泠时,感觉她的面容似曾相识,原来如此…
一时内殿一片沉静,三人皆是若有所思。
片刻后,轩辕昱首先打破寂静,朗声问道。“听闻父皇身体不适,特此前来问候,御医怎么说?”
他目光关切,神情担忧。二皇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心里冷哼,似真似假,他表露的关怀又有几分是真?
轩辕瑞微微颔首,沉声道。“朕只是一时极怒攻心,御医开了几服药,并无大碍。难得昱儿和容儿有心,特别前来探望。”
二皇子轩辕容一怔,父皇何时注意到他了?从来两人一起出现,父皇的注意力总在六弟身上。六弟伶俐,能言善辩,很得父皇欢心。每每三人同坐,父皇与六弟相谈甚欢,他仿佛是多余的一人,独饮独食…
想到此,轩辕容的眼神不由有些黯淡。
“容儿,今年满二十了吧?”轩辕瑞低沉的声音响起,轩辕容立刻回过神来,答道。
“是的,父皇,容儿今年初已是满二十了。”心里不禁纳闷,父皇突然提起他的年龄,是为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