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下首的人兢兢战战地禀报,殿内的赵怀津抬起手,大内总管福如领命,将那三名线人所在的宫殿负责的内官一一押进了天牢。“皇上,知道凤丸在宫内的人怕是不多…”福如神色谦卑,细声细气地说着。
赵怀津白皙修长的手一挥,福如立刻住了嘴。多年伺候在旁,这位君王的性情他还是知晓一二地,不该说话地时候,福如绝不会多说一句。
“没想到,他居然会出此下策。看来,那个女人对他来说确实相当重要。”赵怀津的容貌不似江怀闲地俊美,多了一分刚毅,一双狭长的墨眸流露出丝丝睥睨众生的气势。
“皇上,凌王生性狡诈,说不准这女子不过也是一颗可有可无的弃子,迷惑众人。”福如在宫中打滚多年,对江怀闲亦有所闻,便有此一说。
赵怀津眼角一挑,好笑道:“是真情还是假意,以为寡人会看不出么?”
福如身形一震,连忙伏地请罪。
“起来吧…你在宫中多年,也算是老人了,有些事不需要寡人交代了吧…”赵怀津抬起眸,眼中满含深意。
“奴才明白,请皇上放心。”福如连连叩首,就着跪下的姿势,缓缓退下。看来,太医院又得换一批新人进来了…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殿前,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主子,宰相大人求见。”
赵怀津垂着头,没有看这皇家的暗卫头领一眼,淡淡道:“…不见。”
“是,”暗卫只听命于历代皇帝,恭恭敬敬地行礼后,便要离开。
“等下,”龙床上的人又开了口,沉默了许久后才道:“…让他进来吧。”
“遵命,”暗卫的使命仅仅是服从,他轻巧地推开一道暗门,一炷香的功夫后,把一个蒙了双眼的人送到了寝宫。
“皇上还是这般谨慎,”俞席衡笑了笑,站稳后任由暗卫帮他取下布条,却没有立刻睁开眼。赵怀津素来谨慎,连密诏从暗道他进宫,也是蒙上眼让暗卫扛着。
俞席衡不懂武,别说循着风声辨别方位,这些暗卫轻盈的步伐,他连密道深浅都感觉不出来。可是,赵怀津依旧将他防得这般严密,纵使俞席衡算得上是他的心腹之人。
“爱卿特意前来,有何要事?”赵怀津倚着床榻,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
俞席衡这才慢慢睁开眼,见他脸色如常,丝毫不见早朝时的虚弱,不由笑道:“见皇上无恙,微臣放心了。今夜前来,确实有事需禀报。”
赵怀津微微颔首,默许他继续说下去。
“一是关于吴汉钟的行踪,近日与锦官来往频密,昨夜子时更是在府邸密室中与众人聚首,恐有二心。”俞席衡不紧不慢地说着,余光却紧密注意着赵怀津的面色。
“其二,凌王把凤丸赠予明玉园的那位侍妾,但那个女子至今仍是昏迷不醒。王府中的大夫断言,恐怕时日无多了。”
闻言,赵怀津冷冷一笑。江怀闲费尽心思让人进宫来,莫不是为了那第二颗“凤丸”?可惜那女人吃了颗芮国至宝,居然不见丝毫好转,这便是天意吧…
“不必理会吴汉钟,想做什么也由着他。”反正特意让锦国的人为官,也不过是暂时的安抚之策。正愁没有妥当的理由把碍眼之徒通通扫除,有人眼巴巴地送来把柄,他何乐而不为?
“吴汉钟自有用处,爱卿无需多言。”看见他眼底的疑虑,赵怀津淡然出了声。这么一说,自然是让俞席衡不要再追查下去。
俞席衡向来识时务,不再多言,乖乖地从何处来,便又从何处回去了。
转身间,却无意瞥见赵怀津宽袖下的手臂上,那一朵朵犹若红梅的痕迹…
咳咳,小赵手臂上那个,亲们千万别想成是守宫砂,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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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以物易物
阮恒行动失败,避免打草惊蛇,不敢擅自再动用人手,只得前来明玉园请罪。
“王爷,宫中线人暴露,有半数被皇上连根拔起。此次未有任何发现,下官以为,皇上极有可能已经把凤丸服下。”
江怀闲冷哼一声:“服下了么,真是糟蹋了一颗好药。”
指尖在沉玉近乎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颊上轻轻划过,他紧盯着床榻上的人,心跳薄弱如丝,仿佛下一刻便会没了声息。
手上的动作一顿,抚着她散开的乌发,美目渐转幽邃。
原本有想要将她当做诱饵抛出去,请君入瓮的念头。可惜这个女人居然猜出了自己的意思,反倒抢先一步进了局。江怀闲以为他得多费唇舌,威逼利诱她才会就范,可沉玉总是出乎人意料之外。
江怀闲微微眯起眼,他亲手苦心主导的这盘棋,为何而今似是被这个可恶的女人牵着鼻子走?
面无血色的小脸看起来分外刺眼,他轻柔地摩挲着沉玉微凉的肌肤,薄唇勾起冷笑。若小玉儿敢就这样死了,碧落黄泉,本王也要将你从阎王手中抢回来!
榻上的人略微一抖,纵使昏睡中,依旧被江怀闲有内至外的冷感冻到了。翻袖握上沉玉的小手,他缓缓将温和绵长的内力渡了过去。直至她脸色略略红润起来,江怀闲这才停了,却仍然牵着沉玉的手未曾放开。
阮恒暗暗叹息,一颗“凤丸”救不起榻上这人,再有第二颗,痊愈的机会依旧渺茫…这些话他不敢说出,垂首又道:“王爷,接下来这太子殿下…”
赵怀津登基后随即大婚,三宫六院,十年来却只得正宫娘娘所生的皇长子赵祈恩。并无其他儿女。子嗣极为单薄。两年前他便下了旨,立年仅三岁的赵祈恩为太子。JunZitang.coM
其实赵怀津正值壮年,以后可能会有其他皇子,如今下旨册封太子未免为时过早。朝廷内外虽然心里打鼓,面上仍是对此事甚为欢喜,对皇帝高歌赞颂,自是不在话下。
如今阮恒这么一提,江怀闲不过挑挑眉,却没有接话。若赵怀津一死,依照芮国律法。太子赵祈恩理所当然地接替他成为下一位芮国新皇。
他要名正言顺地坐上金銮殿的位置,就必须除掉赵祈恩。赵怀津的兄弟早已被他铲除干净,连外戚也并未放过。江怀闲倒是万分感谢赵怀津的谨慎多疑,为自己扫除了一切的阻碍。
“一个年仅五岁的孩童,要在宫中消失,不过是小事一件。当下,还没必要对付他。”沉吟片刻,江怀闲勾起了唇角。只要赵怀津一日未死,再寻一个接位地人选有何难。但是,他绝不会给赵怀津有这样地机会…
虽然其中多了沉玉这个异数。却少了几分曲折。美眸一眯,这局棋,他赢定了。
“长史,让他们收敛收敛。余下只需静观其变便可。”
“是,下官明白。”阮恒敛了神色,忽然提起一事:“王爷,吴汉钟最近与朝中的锦官走得很近,下官担心他密谋的事会对王爷不利。”
“跳梁小丑罢了,何须在意?”江怀闲嗤笑一声,把玩着沉玉柔软的小手。头也不抬道:“金銮殿上的那位没有动,我们也不必理会。”
转念一想,阮恒心下了然。赵怀津最容不下朝臣在眼皮底下耍花样,此番视而不见,未免不是坐拥渔人之利。不论他们谋的是何事,终归成了皇上的把柄,翻身不得!
相隔数日后。赵怀津一道旨意。把凌王江怀闲召入宫中。JunZitang.coM
两人见面,微笑寒暄。相谈甚欢。至少殿内的太监与宫女看来,的确如此。
“自从父皇驾崩之后,寡人许久未曾与凌王同坐用膳了。”赵怀津眼底一闪,唇边噙着亲和的笑意。
江怀闲略略点头,亦是一笑:“能与皇上同席,是微臣地荣幸。”
“来,我们今夜不醉无归!”听罢,赵怀津端起酒盏,笑意不减。
“微臣遵旨,”江怀闲恭谨地垂下头,衣袍掩去半张脸,一杯酒喝得一滴不剩。
“凌王好酒量,”赵怀津赞了一句,指尖微动,身后的侍从连忙躬身替两人倒满了酒水:“听说,凌王新纳的那位美人身体仍是没有起色?”
“回皇上,她至今昏迷不醒,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美眸掠过一丝黯然,江怀闲仰头喝下手中的酒水,俊雅的面容上似是多了几分神伤。
见状,赵怀津亦叹了一声:“凌王尽可宽心,宫中御医和好药材自是不缺,若有需要,命福如去取便是了。”
“谢皇上,”江怀闲恭顺地谢了恩,薄唇抿成一线,神色依旧忧心忡忡。
“寡人已经派人四处寻找医术高明的大夫,定能把你的侍妾救回来的。”他语气笃定,引得江怀闲心下一动。赵怀津自是发现自己一时口快,便又笑道:“多番赏赐的绝色美人,凌王只看不动。寡人还以为凌王不喜女色,如今看来是这些女子的姿容入不了凌王地眼。府上那位若非倾国倾城,又怎会让你上了心?”
“皇上谬赞了,”江怀闲放下酒盏,笑得不卑不亢。不喜女色,这人是暗讽他有断袖之癖么?
隐隐掩下不悦,他示意身边的侍从再次斟满酒盏,端了起来:“微臣有一事,想请皇上恩准。”
赵怀津眉头一挑,略显惊讶道:“凌王不妨直说。”
“小玉儿的病,御医至今查不出缘由…”江怀闲低叹一声,美眸微垂:“微臣恳求皇上赐药,救她一命。”
轻叩着扶手,赵怀津面露诧异:“方才寡人已经准许凌王到宫中取药,这究竟是…”
这人装傻的功夫依旧一流,江怀闲眸底闪过一丝冷凝,抬起头,神色恢复如常:“皇上,听说先帝曾留下一颗药丸,有起死回生之效,不知…”
赵怀津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凌王,芮国至宝为先帝所赠,寡人怎能随意送给他人,这岂不是亵渎了先帝?”
这么大地罪名扣下来,若是旁人早是惶恐不已,可江怀闲神色不变,薄唇有些不耐地抿了抿:“皇上,微臣愿以一物交换。”
“凌王拿什么来交换?寡人倒想听一听。”赵怀津颇有兴致地眯起狭长的双眼,眸中隐约掠过一丝探究之色。
“锦国臣服,已然清除了芮国挥军南下的最大阻碍,其它周边小国不足为患,微臣再没有出征的理由。”江怀闲话语一顿,看向他接着道:“因而,微臣愿意让麾下的将士归朝廷调度,皇上意下如何?”
苦心积虑多年,如今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把手握的大军交出,赵怀津纵然收敛,眉宇间仍是止不住的喜色。曾想过千百种可能,却从未预料会在这样地情况下收回芮国最骁勇善战的士兵。
惊喜过后,他不由习惯性地小心思虑。江怀闲真的如此钟情于沉玉,还是暗地里谋划着什么阴谋?
“凌王言重了,不论在你麾下,还是收归朝廷,将士们始终都是我芮国的勇士。”
听出这弦外之音,江怀闲自然明白他的顾虑:“皇上,兵符在此,他们岂敢不从?”
赵怀津一怔,眼见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块白玉。晶莹剔透,上头刻有朱红色的一个“芮”字。
芮国兵符由寒冰玉所制,刀枪不入,世间只得一块。先帝在位时,把兵符一分为二,赐予以前的大将军,亦是江怀闲地生父江远。其战死后,江怀闲被先帝赐封为凌王,此物也一并落在他地手上。
赵怀津伸手接了过去,掌心霎时一片寒意,冷彻心扉。与自己继承的另一块完全相同,真假一目了然。赵怀津仔细端详着手中地兵符,笑道:“凌王一片痴心,真是让寡人甚为感动。若不赠药,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把兵符收起,他看向江怀闲:“明早,寡人会让福如把药送到凌王的府上。”
“微臣…感激不尽,”江怀闲垂目拱手,似是暗暗松了口气。
见状,赵怀津起身道:“时辰不早了,凌王别让府上的美人等太久了。”
俊颜略略一僵,江怀闲低下了头:“…是,皇上。”
待他走远,赵怀津敛了笑意,冷然道:“福如,命御医明早之前炼制一颗凤丸来。”
福如大吃一惊,不过六七个时辰,不说能否找齐各类药材,单单这炼制的时间便是不够了。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皇上,奴才这就去办。”
“嗯,”赵怀津含糊的应了一声,盯着掌中的兵符,爱不释手。宫中的那颗“凤丸”,早就登基之时他便服下了。
冷冷一笑,既然江怀闲如今想要,那寡人就送他一颗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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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 思前想后
果真,第二日福如亲自将一个华美精致的木盒送到王府,内里一颗鲜红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颜色、香味甚至大小丝毫不差,江怀闲抬手让侍从接过木盒,叩谢圣恩后,起身送福如出了王府。
福如满脸惶恐,连连躬身告罪,战战兢兢地上了王府前的马车,扬长而去。
江怀闲径直回到明玉园,把木盒塞在阮恒的手中后,便不闻不问,盯着榻上昏睡的沉玉,微微眯起眼。
自那日赵怀津派人把血参送了过来,他便再也没灌沉玉这汤药了。数日下来,她的脸色反倒红润了一些,暗暗看出一些端倪。
旁人若是得了重病,血参这样珍贵的药材,自是多多益善。可惜沉玉一直晕迷未醒,喝了血参熬下的汤药,气息反而越来越弱…
忽见她睫毛轻颤,双眼缓缓睁开,乌目先是流露出几分茫然,而后对上江怀闲的美眸,粉唇翘了起来:“王爷…”
“终于知道醒了?”沙哑的声线听起来尤为刺耳,江怀闲斟了杯温茶,递到了她的嘴边。
沉玉不客气地一口喝下,这才勉强抬起头来:“我睡了…多久?”
“过了七日了,”转头吩咐雁儿让厨房把米粥端过来,江怀闲坐在床沿,淡声答道:“小玉儿,凤丸藏在哪里了?”
“王爷为何这么问?这等良药,自然是让我服下了,难不成王爷这会后悔送了出去?”沉玉全身虚软无力,勉强侧过头,任由他扶着自己坐了起来。
淡淡瞄了她一眼,见沉玉笑得眉眼弯弯,江怀闲不悦道:“若是服下了,为什么昏睡至今儿才醒来?”
“王爷,这凤丸虽说是芮国至宝。也不可能一时半刻就能把人救活的…”沉玉歪着头。索性倚在他身前,笑眯眯地辩解道。^^君 子 堂 首 发^^
“不可能,”江怀闲冷声打断她的话,斩钉截铁道。
沉玉挑挑眉,脸色仍是苍白。乌目却是明亮动人:“王爷这话就不对了,芮国这两枚凤丸,谁曾服食过。王爷又亲眼看见它的效力么?”
江怀闲扫了她一眼。还能如此牙尖嘴利,看来也好得差不多了。
见他不语,沉玉眨眨眼,接着道:“再说,即使当初是颗救人的神药,可如今不知放了多少年,这药效也得大打折扣。说不准以前一个时辰就能把人救活,现在怕是得十天八天的…”
从雁儿手中把米粥接了过来。江怀闲用勺子轻轻搅动,阵阵香味飘了过去,引得沉玉立刻住了嘴,双眼发亮地瞪着瓷碗不放:“看小玉儿还精神得紧,这碗粥也不必吃了。”看着她这副馋嘴的模样,江怀闲把瓷碗往边上一放,微微一笑。
沉玉没好气地剐了一眼过去。好歹她也算是帮这人的忙。昏睡了七八天居然不给自己吃的。趴在江怀闲胸前,她伸着细细地手臂。愣是够不着。
想要跳下床榻,可是连抬脚地力气也没有。揪着江怀闲的衣襟,沉玉怒了。见他一副看好戏的神色,似笑非笑地瞥向自己。她眼珠一转,乌目立刻变得水汪汪,可怜兮兮地瞅着他。
沉玉饿得要命,也顾不上这对师傅次次有效的招数,用来应付江怀闲是不是有效。
若是以前,兴许没什么作用。可惜如今她瘦得脸颊只有巴掌大,面色惨白,衬得一双眼乌黑水亮,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江怀闲搂着沉玉少了几圈地细腰,心下一动,终是叹道:“先洗漱,不然小玉儿身上这味道真是…”
闻言,沉玉皱起秀眉,低头在自己的衣袖上闻了又闻,并未嗅出什么异味。^^君 子 堂 首 发^^抬头见他已走至门前,唇边噙着一抹揶揄的微笑。这才发现,自己被这男人耍了。
心里腹诽了好几句,她咬着唇,又向着房门瞪了好几眼。
雁儿轻柔地用热毛巾擦拭着她地脸颊和双手,沉玉不禁舒服地叹了一声。“这几天奴婢都帮姑娘仔细擦身,又怎会有异味。”雁儿低声说着,心思微动,终是没有把江怀闲夜夜来明玉园留宿,守在榻前地事告诉她。
“哦,”沉玉点点头,催促道:“好了,就把米粥端过来吧。”
雁儿看她心急的模样,捂嘴一笑:“是,奴婢遵命。”
掌心托着碗底,温度刚好。她细心地让人送来一张矮桌,放在沉玉跟前。
这粥是王爷命厨子每日煮上一锅,就等沉玉醒来便能吃上。用的是千斤难买的精米,浸泡一晚上,使小火慢慢熬的。
看着面前这人狼吞虎咽,连呼好吃。雁儿垂下眼,安静地退至一旁。
沉玉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府内的大夫又是一番红线把脉,虽然脉象依旧混乱如初,看不出症结所在。但听见她说话中气十足,连日来提起的心终于落到肚子里了。
显然,他们地颈上人头,算是保住了。回想起王爷先前冰冷的神色,大夫们一抖,仍是心有余悸。
连血参这样极品药材都只会适得其反,众位大夫更是不敢胡乱下药。仅仅交代了下去,注意保暖,免得身子虚弱染上风寒,又要多吃清淡的药膳云云,听得沉玉直想骂人。
连续几日,一天三顿都是白粥小菜,吃得她的脸都要成菜色了,怎能不怒?
可是雁儿日夜遵照大夫的叮嘱,油腻荤腥丝毫不让沉玉沾一口。她装可怜恳求,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可惜对雁儿没有丁点影响。该吃什么,该喝什么,还是不变。
幸好沉玉之前喜欢的零嘴,大夫仔仔细细地查看过了,说是无碍。雁儿这才每日饭后送上两碟,算是给她解解馋。
沉玉趁机又吩咐厨房摆弄了好几种新的零嘴,早晚嚼个不停。雁儿本来担心她吃太多了,影响了食欲。后来见沉玉三顿照吃不误,也就随她了。
“姑娘,阮大人前来探望。”这日刚用完午饭,便听见雁儿地来禀,沉玉秀眉一挑。
她跟阮恒素来没有多少交情,自从住进明玉园后就不曾再见过他。这人突然眼巴巴地跑过来探望她,怕是不会只是“看看”那么简单了。
“既然阮大人亲自过来,怎能怠慢。雁儿,上壶好茶。”
“沉姑娘客气了,”阮恒缓步走入,拱手道。
沉玉扯了扯嘴角:“这是应该地…阮大人请坐。”
“这声大人在下不敢当,”阮恒撩袍在桌前坐下,雁儿连忙奉上热茶,安静地候在门边。
毕竟孤男寡女,阮恒与沉玉单独共处一室,于礼不合。
沉玉倚在软榻上,抱着手炉昏昏欲睡。这人只顾着低头品茗,自从坐下后就没有再开口,似乎也在等她出声。
可惜,沉玉自是不愿意开这个头的。
半晌,阮恒终是抬起头,打破了一室地宁静:“沉姑娘的身子可是大好了?”
“嗯?”沉玉眯着眼看了过来,半天才反应过来:“尚好,至于其它,想必府中的大夫都跟阮大人说得足够清楚了。”
阮恒一怔,又道:“姑娘可知,王爷以兵符换得皇上手中的另一颗凤丸?”
听罢,门前的雁儿大吃一惊,诧异地看向沉玉。却见她依旧神色不变,眼底一片沉静:“阮大人告诉我这件事,是想要我做什么?感激流涕,还是以身相许?”
皱了皱眉,阮恒神色不愉:“兵符乃王爷制衡皇上的法宝,如此牺牲,难道不能得到姑娘一句谢字?”
“今儿,阮大人是瞒着王爷来明玉园的吧?”沉玉转过头,定定地睨了他一眼。虽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
阮恒微怔,没有接话。
“王爷这样做自然有他的思量,但是…”沉玉笑着摇头,粉唇翘起一丝弧度:“若他为了一个女子做到这样的地步,别说是我,怕是阮大人也不会相信的“若是以前,阮某只当王爷这是一句戏言。但兵符已交到皇上手中,此事不得不信。”阮恒神色凝重,徐徐说道。
“换来的那颗凤丸在哪里?”思索了片刻,沉玉忽然问起。
“在此处,”阮恒从袖中取出木盒,沉玉示意雁儿递了过来。
两指夹着盒中那颗朱红色的药丸,放在鼻下闻了又闻,舌尖更是在上头舔了一下,另外两人脸色微变,生怕她把药丸吞了下去。
“这药…倒是不错,”沉玉把药丸重新放回盒中,含笑赞了一句。听得阮恒和雁儿一头雾水,又听到她自言自语道:“这木盒就放在我这里,有备无患。”
阮恒愣了愣,正要开口阻止,却闻门口一道低沉的声线响起:“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