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汉钟眼底掠过一丝黯然,想要问的事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沉玉一叹,乌目直直看向他:“我明白吴大哥想知道什么,江怀闲将我从激流里救了上岸。虽然清楚他并非好心,可恩将仇报、趁人之危的事。我还不屑于做。”
“不说我之前并不知晓江怀闲与大哥之间的恩怨,纵使知道,恐怕也不会多管闲事地插手,无端取他性命…”
听罢。他扯了扯嘴角,无奈一笑:“沉姑娘总是这样,喜欢撇清关系,置身事外。除了胡梓,似乎对谁都不曾敞开心怀。包括早已认识的在下与张虎。”
“我只是…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秀眉一皱,沉玉迟疑道:“吴大哥可知胡梓被带往何处?”
吴汉钟微微颔首:“有探子曾见过他,江怀闲在樊城的别院中。沉姑娘莫不是想独自前去救人?倒不如随我们离开,在下会派人将他揪出,与姑娘一聚。”
她摇摇头,轻叹道:“吴大哥有要事在身,恐怕分身乏术,这点小事我自己解决就好。”
“姑娘可是信不过在下?也是。^^君 子 堂 首 发^^当初在下将你逼下悬崖,嘴上不说,实际上心里还是无法释怀…”吴汉钟低低一叹,神色沮丧。
“我明白吴大哥的苦衷,没有原谅不原谅的。”见他这样,沉玉连忙摆手。急急安抚道。
他抬起头。凝重道:“时隔多日,也不知江怀闲是否把胡梓转移到别处。姑娘还是稍安勿躁。等在下接获确切地消息,再作打算。”
纵然心急如焚,沉玉也怕自己贸然前去,会打草惊蛇,反而让胡梓脱身不得,只好点头应下。
是夜,营帐的火终是熄灭。剩下为数不多的营帐拨给了士兵,又增加了值夜的人数,吴汉钟这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坐到篝火前。
他的帐子让给了沉玉,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不妥。士兵休息的营帐已是不够,吴汉钟又不想单独再占一顶,便与值夜的士兵一道在帐外就地休息。
取出袖中的白纸,翻来覆去看不出半点端倪。他小心展开,用特制的药水一洒,依旧毫无动静。又拿到火上烘烤,白纸始终只是白纸。
副官守在身边,见状,眉头亦是一皱,凑上来悄声说道:“大人,这封信函,会不会是江怀闲与那位姑娘之间地暗语,只有两人明白?”
吴汉钟瞥了他一眼:“以沉姑娘的为人,没有必要欺瞒在下。”
“这位姑娘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不等于她现在还是如此…”副官面有迟疑,终是继续道:“听说江怀闲不但面貌俊美,学识渊博,更是出身不凡。这样的人,没有哪个年轻女子不动心。”
“尤其是两人在崖底无人之地朝夕相处了这么久,谁知他们是否已经私定终身…”
吴汉钟一怔,当初江怀闲曾向锦国下聘,迎娶沉玉,那几车地布匹、金银首饰仍在大营之中。思及此,他不由皱眉沉思。
“大人,她留在帐内终是祸害。怎知哪天会不会里应外合,助江怀闲一臂之力?”副官见他动摇,更是苦苦相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请大人三思。”
“此事稍后再议,”顿了顿,吴汉钟不敢将营中数千性命当做儿戏,轻叹一声:“加强她身边的侍卫人数,隔绝与外界的所有接触。”
副官一喜,拱手道:“是,下官明白。”
沉玉看见帐前明显增加的侍卫,神情自若。她能理解吴大哥,一个和敌方将领共处半月的人,如何能尽信。不将自己直接拖出去砍了,已经是看在以前地情分上,手下留情了。
原先以为江怀闲送来一张白纸,不过是不愿留下墨宝,给人把柄。另外把欺负她的山贼自投罗网,沉玉一看就已明了,便没有对吴汉钟多加解释。
但后来一想,就知道这男人不可能这么好心。
送礼不假,让沉玉出了口恶气。表面看起来似乎有讨好的意思,暗地里一张空白信纸,却让身边的人联想非非。
江怀闲不是普通人,做事理所当然地有的放矢。送信来,除了引这些山贼上门,这番示好谁不会把沉玉和他的关系想歪?
这是人之常情,他真正的目的,便也是如此。
沉玉咬咬牙,这男人是逼她离开,再回到他身边去!
她就想不通,那么漂亮的皮囊里,怎么有如此歹毒地,又小的跟针似的心眼。不就侥幸让他吃了几次憋,自己也不是故意的,怎么就得罪到现在,江怀闲还揪着她不放?
趴在桌上,沉玉垂头丧气地想到,果然美人的心肠都不怎么好,还小气得要命!
即使吴大哥信她,但他的部属就不一定了。假地事情说得多了,也就跟真地差不多了。再加上他对江怀闲深恶痛绝,恨不得把人千刀万剐…
沉玉猛地抬起头,握紧双拳。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坐以待毙!被迫无奈,对不住吴大哥,她也得赶紧逃了。
耷拉着脑袋,暗叹一声。为何下山之后,事情总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不但无端端被个疯老头认作儿子,还当做壮丁抓进军中。莫名其妙当上了将军,才没几天,就给上头看不顺眼,要卡擦掉。似乎是遇上江怀闲之后,事情都往糟糕的方向去了。
她皱着脸,以后一定得离这男人远点…
想让她沉玉自投罗网,门都没有,让江怀闲继续发他地春秋大梦去…
激愤之后,沉玉又继续趴回去,秀眉皱得就要打结了。
帐外的侍卫一重一重的,要怎样才能成功逃出去?
摸摸下巴,她翘唇一笑,忽然有了主意。
究竟啥主意,额,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关注,咳咳。。。表打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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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七十八章 装模作样
“大人,牛车陷进了泥沼中,怕要耽误些许时候。”副官皱眉,上前低声禀报。
吴汉钟一怔,亦是头疼:“又掉进去了?谁赶的车,把人换掉。”
副官咳嗽一声,尴尬道:“大人,姑娘嫌车里闷,抢着要赶车…车夫苦劝了好几次不果,这不把牛总往沼泽赶。”
“胡闹!”原本行军速度就因为这牛车慢了很多,如今又三番四次地掉下沼泽,让人费力拉出,更是愈发耽误了。他沉吟片刻,叹道:“快天黑了,我们赶紧寻一处扎营,明儿早上再走吧。”
副官拱手应了,想着吴汉钟居然一再容忍那位姓沉的姑娘,不由纳闷。那女人勾搭了江怀闲不够,连素来自律的大人也禁不住诱惑?
思及此,他心里一紧,眉头紧锁。那姑娘,确实留不得了…
来到牛车前,看着三五个士兵光着膀子,满头是汗。两人站在车前,剩余几人则在后头奋力将车轮拉出。一人安安然然地坐在把式的位置上,哼着歌,浅色的衣裙一起一扬,看得副官连忙低下头去。
“请姑娘先下来,好让大伙把牛车拉上来。”
沉玉瞪了过去,踢了踢崭新的绣花鞋,冷哼道:“从这里下去,我的鞋袜、裙摆岂不是要沾上泥土,污了去!”副官怒了,低声下气劝话,居然这般蛮横。这么大个人坐在车头,士兵折腾了小半个时辰也没把牛车从泥沼中拖出来。
他眯起眼,抱拳道:“那么,姑娘得罪了。”
“慢着!”沉玉见副官伸手就要住她,急忙往后一退,喝道:“男女有别,连你家大人都不敢乱碰我。你算什么东西?”
副官手臂动作一顿,终是怒视着她,冷声道:“取木板来,请姑娘下车。”
侍卫很快取来一块木板,沉玉看了看。JunZitang.coM小心翼翼地踩着板上,慢慢下了牛车。伸手扇了扇风。她满脸不悦道:“我渴了,什么时候歇息?”
“大人已经下令扎营,请姑娘稍等片刻。”副官脸色渐黑,忍着火气,咬牙切齿道。他们是锦国出生入死的将士。不是这女人的家臣或仆人,凭什么要伺候她?
沉玉瞥了他一眼,嘟嚷道:“那就快点,我又累又渴。这牛车真不是人坐的。颠簸得很。”
说罢,她一扭一扭地往前走,还不忘拈起帕子擦着额上的薄汗。
副官狠狠地瞪着沉玉的背影一眼,回头叹道:“兄弟们去休息,待会再叫些人来拖这牛车。”
有士兵不高兴了,胡乱擦了一把脸颊上豆大的汗珠,愤愤道:“副将。大人还想留这女子多久?我们一天到晚像个孙子一样跟着她转悠。比上战场杀敌还累。”
话音刚落,众人连连附和。
“就是。这女人比俺家媳妇还难侍候,要这要那,当我们是什么人!”
“副将,赶紧跟大人说说,把这女人赶走吧!”
几人哀叹连连,又不敢跟吴汉钟抱怨,如今逮着副官,一个接着一个不停倒苦水。
副官摇头,也是一叹:“大人亦是苦恼,这女人不是一般人,直接放了不行,不放的话,也难为了各位兄弟。唉,难办啊…”
闻言,一人好奇道:“副将,这女人什么来头,让大人如此重视?”
“此乃军中机密,在下不便多言。”副官担心泄露了那姑娘与江怀闲地关系,士兵难免恨极,害了她性命。纵使不喜欢这女人,滥杀无辜之事,并非大丈夫所为。\\\Junzitang.\\\再说,她活着比死更有价值…
听了这话,众人不敢多问,只好接着折腾泥沼中的牛车去了。当说不当说。”副官回到吴汉钟身边,一脸欲言又止。
吴汉钟与他相识多月,两人喜好相近,甚为投机。如今见他神色凝重,不由疑惑:“进帐内详谈吧。”“大人,那姑娘贸然留在营中,士兵们诸多不适。但又不能将她送走,不如…”副官说着,忽然压低了声线,凑到他耳边。
“不行!”吴汉钟一惊,低喝道:“在下绝不同意,这样我们不就持枪凌弱?”
副官当下撩袍跪地,目光迥然:“大人,探子已是回报,江怀闲三日前离开那村庄。单凭他一人,无车无马,定然就在这附近。取江怀闲性命,难道不是大人一直以来的心愿?如今成事在即,为何踌躇不前?”
“兄弟,快快请起!”吴汉钟俊颜一黯,俯身就要扶起他,却被副官一避。
“难不成大人果真对那女子有意,才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讨好?”
“胡说!”吴汉钟面上已起了恼意,怒喝一声:“在下亏欠沉姑娘一次,而今又怎能…”
“大人,要成大事,难免需要牺牲。”副官眼圈一红,哽咽道:“当年下官的爹,为了歼灭芮军,即使打到了自家门前,救下了一城的百姓,却没去救一家大小。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若先护住自家人,那一城地百姓怕是要凶多吉少…”
轻轻叹息,似是经过一番挣扎,半晌吴汉钟终是单手托起他:“就依你的,但是,别伤了沉姑娘地性命。”
副官面上一喜,立马拱手道:“下官遵命!”
一道娇小的身影从帐外的角落闪了出去,猫着身躲过巡更的侍卫,偷偷溜回了后头的长草之中。两名士兵站在几丈外,神色极为不耐,背着身又不敢回头,只得拿着佩剑在地上戳着。
提着裙子,沉玉拍掉鞋上地泥土,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埋怨道:“穷乡僻壤,连个像样的如厕地方都没有,让本姑娘怎么活了!”
侍卫见她嘟嘟嚷嚷,已是见怪不怪。士兵还可以随便找一块地方解决就是,有了这女人,不但要找一片干净的,杂草高的,还要没有异味地地方。而且,每回得分出两人在外面把守着,免得其他将士误入,“惊吓”了她。
其实次次要如厕,所有地士兵都不得乱走动,极度兴师动众。偏偏这位姑娘仍是不满意,让守着的人退得远远的,她没有起身之前还不准开口说话。伺候的人叫苦不迭,但大人和副将都没说什么,他们也只能继续忍着。
沉玉脚下被绊了两次,早想将这碍事的裙子撕破。可是碍于人前,还得装大家闺秀。笑不露齿,扭腰走碎步,顺便摆弄着香香的帕子…这玩意不止把将士熏得离她几丈远,连沉玉自己也差点忍不住打喷嚏。
没办法,虽然吴汉钟以防万一,早早帮她易了容。但在军中多月,难免会有人看出端倪。一来为了掩饰身份,二来当然是让他们厌恶,早早把她赶出去。
谁知那副官心思真多,居然想拿她当诱饵。沉玉又不是笨蛋,会顺从他们才怪。吴大哥一心为了报仇,自然理会不了太多。又是慈悲心肠,三两下就被那副官的苦肉计收买掉,她只好自救了。
回到帐子把帕子一扔,沉玉躺在软榻上滚了又滚。伸手弄乱了长发,灌了茶水润了口,这才扯着嗓子叫嚷起来:“好疼…唉哟,疼死我了…”
帐外地士兵听她一叫,急忙冲了进来:“快请大人过来…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沉玉捂着肚子,趴在榻上就是不吱声,急得那侍卫一额汗,神色无措地守在旁边。
吴汉钟匆忙赶来,看见她面颊苍白,也是吓了一跳:“沉姑娘,你…”
回头转向那侍卫,他厉声问道:“晚上给姑娘吃了什么,怎会疼成这样?”
“小人不知,”侍卫吓得一抖,结巴着答道:“回、回大人,就跟平常一样地干粮,我、我也吃了…”
他眉头一皱,俯身看向榻上的沉玉,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姑娘,忍一忍,在下这就请军医过来。”
“别…”如果军医来了,她岂不是要被揭穿。连忙伸手揪住吴汉钟地袖子,沉玉面上一红,声音低了下去:“吴大哥,不碍事的…只是,女儿家的事…”
听罢,他俊颜上飘过一丝可疑的红晕:“原来如此,那姑娘好生歇息,在下让人照顾…”
话语一顿,吴汉钟环顾四周,营中都是年轻男子,谁会懂得照顾这样的…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他起身转向副官:“最近的村庄在何处?”
副官一怔,明白他的意思,不禁犹豫道:“不到二十里,可是大人…”
如此一来,他们必须绕路而行,回到大营,怕是要足足耽误半个月有余。
“照在下的意思去做,”看着痛苦低吟的沉玉在榻上蜷成一团,吴汉钟蹙起眉,语气已是没有回转的余地。
见状,副官只能暗自叹息,下去传令了。
偶非常不幸滴,又感冒上了,泪!
这会鼻子塞了,头疼眼花滴,望天。。。。。
小玉儿逃跑计划进行中,其实,吴大叔也8素啥坏人滴说
第三卷 第七十九章 放过自己
可想而知,这命令一出,营内的将士怨声连连。
尤其是伺候沉玉的那几人,原本已是憋着一肚子的气,如今还要因为她而耽误回程,怎能不怒?
反观帐内被骂的人,“唉哟”了小半个时辰,嘴巴都干了。迷糊地喝了口冷茶,沉玉翻了个身,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半个时辰后被叫醒,上了不知从哪弄回来的马车,继续倒头就睡。
不得不说,吴汉钟还真厉害。荒山野岭,居然能找到这么一辆车回来。睡醒的她摸着身下柔软的垫子,伸手可及地茶壶,眯着眼相当享受。比牛车不知平稳了多少,帘子又把士兵厌恶的目光挡了开去,沉玉抿抿唇,满意地笑了笑。
半睡半醒中,一行人到了一处偏僻的村落。不敢滋扰百姓,吴汉钟让副官留守,只带了十人进了村。通过村长寻到个慈祥的大娘,将沉玉交托了给她:“婶子,她就麻烦你了。”
大娘受宠若惊地点点头,把沉玉迎了进去:“姑娘,我这屋不大,你今晚就在炕上睡吧。”
“那婶子你睡哪里?”瞅见这家徒四壁,沉玉连忙摆手道:“白天还得干活,婶子睡屋里,我在这凑合一晚就行。”
大娘原想姓吴的大人千叮万嘱要好生照顾的姑娘,怕是哪个官家的千金,出身极好。还担心难以伺候,看起来却很好说话。又见沉玉笑脸盈盈,目光清澈,没有半点骄横的影子,提起的心这才缓了缓:“我这屋除了那炕头,还能睡哪?要不,姑娘今晚和我挤挤?”
见着屋里除了木桌就是板凳,沉玉想了想。只好应下:“那就麻烦婶子了。”
“不妨事,”大娘越看她越是顺眼,拉着沉玉就在炕头坐下:“闺女长得真好,若是我家丫头还在,就跟你差不多大。^^君 子 堂 首 发^^”
“婶子有女儿?如今不在屋里。可是嫁人了?”沉玉挨着她而坐,微弱的烛火下。只觉身上一暖。
大娘摇摇头,掌心覆上她的手背,叹道:“家里穷,一年前生病没钱治,不到两个月就…”
许是勾起了伤心事。眼角一湿,已是说不下去了。
沉玉安抚地握住她的手,歉意道:“婶子,我不该提起的。”
擦了擦眼角。大娘摇头道:“没事。说起来,姑娘怎会混在一群男子之中?”
咬着唇,迟疑了一下,沉玉双膝一软,就在她面前跪下。吓得大娘面色一白,俯身就要将她扶起:“使不得,姑娘这是做什么?”
“求婶子帮我。”遇着这般善良的大娘。沉玉有些不忍心,但为了离开。只能哀求道:“他们要将我绑在柱子上,放血祭旗。我好不容易寻了个借口来到这里,想拖延两日…婶子,我怕…”
“真是作孽啊,”大娘搂着她起来,唉声叹气:“打仗是男人地事,怎会扯到姑娘身上。好好的一个闺女,怎的这般糟蹋!”
温声细语地安慰,让沉玉不禁红了眼。自从娘亲去了后,还有谁会对她这般好?
思及此,她埋在大娘的肩头,低声抽泣起来。
“莫怕,婶子会救你的。”牵着沉玉地小手来到角落,她掀开一块木板,露出水缸口大小的洞来:“下面是地窖,原是放谷物地。可惜这两年收成不好,没有盈余,就这样荒废了…下去往前走,有面墙榻了个窟窿,足够你钻过去。=君 子 堂 首 发=天亮前沿着小路直走,到时谁也追不上你。”
她又翻出一包红薯,塞在沉玉手里:“婶子屋里只有这么一点口粮,拿去路上吃吧。”
沉玉急忙推了回去:“这可不行,婶子留着吧。我身上还有点碎银,足够吃穿了。”
“这里方圆五十里都是荒郊,哪里来的地方让你花银子。好好拿着,莫不是嫌弃婶子这口粮入不了眼?”大娘装作生气地样子,硬是把包袱又塞回了她怀里。
“婶子,我…”她只是想逃离这里,所以才会说谎博取大娘的同情。如今成事,沉玉反倒心里有些难过。
“乖孩子,婶子知道你有苦衷。我们遇着也算有缘,婶子就帮你一回。能不能逃得了,还得看你自己。”大娘慈爱地抚着她鬓角的发丝,低声叹道。
沉玉一怔,老老实实地又跪了下去,真心诚意地磕了头:“多谢你,婶子。”
说罢,手心一把粉末洒开,她扶着倒下的大娘,小心地到了炕上。将身上所有地碎银悉数掏出,包在手帕里放在枕边。拿起桌上的烛火,跳入了地窖之中。
听从大娘的话一路直走,天亮前终是赶到对面的山头。远远看见策马而来地吴汉钟与几名士兵,沉玉皱起眉,她最后还是逃不掉么?
忽感脚下震动,马匹前蹄一起,惊惶地嘶叫与士兵地怒喝交织,却远不及奔腾而来的潮水。转眼间,将小路完全淹没。
沉玉愕然地看着上涨至脚边的海浪,想起大娘所说的话,勾唇笑了起来。看来,她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吴汉钟怔忪一瞬,眼光复杂地望向对岸的人。一尘不染地裙衫如今又乱又脏,好不狼狈。可脸上地笑容,却是那般耀目。
当日沉玉的话犹在耳边,他知道自己入了一个局。若是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但吴汉钟不甘心,亦不愿回头。或许在他地心目中,不能够将仇恨投在爹一生效忠的皇帝身上,只得转开视线,换成了江怀闲。
抑或是,把江怀闲这样的人当做对手,才有继续苟且偷生的念想。纵使那样的人,根本从未将他放在眼内…
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变成了这样,连身边相识的人也不放过?
“大人,可要放箭?若是绕路,还能追上!”身后的士兵不明就以,见吴汉钟默然不语,沉声提醒道。
“河道太宽,不过浪费箭罢了。”他看着渐渐走远的人,摇头道:“我们回去吧。”
那士兵一愣,追问道:“难道大人就这样放过那女子?”
吴汉钟一笑:“放过她,或许就是放过我自己…”
不让他再这样错下去,变成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否则百年之后,他如何有面目去见黄泉之下的爹爹?
士兵听了,满脸莫名,但既然大人不愿追究,他只得调转马头。但是心里依旧暗暗欢喜,终于不用再伺候人,不必再被支使了…
话说沉玉并不知道吴汉钟良心发现,突然放过了自己,依旧不敢放松,急急赶往下一处城镇。因为战事,富人卷走家财,带上妻妾子女就逃往宁国。亦有不少平民百姓拖家带口,避开战乱之地。
她在路上往往遇着这些人,这日行至某地。大路左手面四头骏马拉着的华贵马车,锦衣华服,仆从跟前随后,奉茶递食,好不热闹;右手面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眼睁睁地望着那吃食,只得干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