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觉得像展俞翔这般的性子,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仲冉夏笑了笑,安慰道:“他还指望着我能派上用场,暂时还不会伤人,只是小师傅需谨慎小心,说不定哪天他们就对你下手。”
明远双手合什,念了一句“阿尼陀佛”,面容平静:“是祸躲不过,各人的命数上天早已有定数,女施主尽可放宽心。师傅曾言,小僧命里长寿,此次定能安然渡劫。”
“希望如此,”仲冉夏对所谓的“命数”毫无感觉,只是智圆大师的话倒是有些说服力,当下心境平静了不少。
突然房门被人撞开,守卫的两人大步走近,一把抓住她就往外拖。明远上前正要阻止,仲冉夏赶忙朝他递了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不得已,小和尚只能无奈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被蒙上眼,粗鲁地拽着往前走。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仲冉夏跌跌撞撞地被人往内一推,听见身后房门关上的声音,心里惶惶然不知所措。
察觉到有人接近,她连退几步,想要扯开面上的黑布条,却被对方禁锢了双手。
仲冉夏拼命挣扎,那人迅速点了她的周身大穴,而后掰开她的嘴巴,把一颗药丸硬是塞了进去。
立即想要吐出来,那人钳住她的脖颈,不知点上了哪里,愣是让仲冉夏把药丸吞进了肚里。
视线被遮掩住,她原先惊慌失措,如今这药丸咽下了,猛跳的胸口反而逐渐安定了下来。
从展俞翔的话可以知晓,正道的人不会杀她,毕竟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而且他们大费周章把人抓回来,就这样毒死了,岂不是白费力气?
僵直着站在原地,估摸着一盏茶的功夫,有人用力扯开了黑布,仲冉夏的手脚也再次得到了自由。
她一边松动着僵硬的手臂,在突如其来的刺目中眯起了眼。
下一刻,仲冉夏愣住了。视线有些模模糊糊的,她揉揉眼,再望向身前脸容俊美男子。
一如往常的淡然与从容,深不见底的乌黑眼眸,看着自己,目光渐转柔和。
她不明所以,又像是过于惊讶,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展俞锦…你为何在此地?”

对峙

仲冉夏不可置信,正道的大本营,展俞锦是如何无声无息潜进来的?
她又是惊疑,又是不安,总觉得有些蹊跷。
“收买人心这样的事,娘子不是做到了吗?”对面那人轻轻笑着,牵起仲冉夏的手,走到了桌前。
长臂一伸,将她扯在怀里。
仲冉夏脸色微微红,坐在他的大腿上颇有些不知所措。展俞锦向来喜欢逗弄她,自己也是见怪不怪了,只是身下的热度令人有些脸红心跳。
原想像往常那般推开他,但念及被连累的明远,要离开此处少不得展俞锦的帮助。思及此,仲冉夏拘束地一动不动,算是顺了他的意。
那人双眸一眯,点点光亮一闪而过。
仲冉夏心下一怔,刚刚仿佛瞥见他眼底的冷意,莫不是这番顺从反而让展俞锦不悦了?
美相公的心思她从来猜不出,虽有疑问,却也不敢贸然开口。
“娘子,许久不见,可是有想我?”圈着她腰间的手臂收紧,仲冉夏如今跟他紧紧贴在一起,温热的气息缠绕在颈侧,让人好生难为情。
“展公子潜入此地见我,恐怕不只是想问这样的事吧?”她僵直着身子,感觉到柔软的唇瓣顺着颈侧的曲线缓缓滑下,丝丝搔痒的感觉让她禁不住捏紧了拳头。
展俞锦单手解开了她的衣襟,低头或轻或重地啃咬着仲冉夏肩窝和锁骨,引得她不由一颤:“娘子失踪数日,可是向风莲投诚了?”
她皱着眉,咬牙切齿道:“展公子,我不是天凌府的人,这话算是质问吗?”
“我只是担心娘子为了自保,轻易把筹码交了出去。”埋在仲冉夏身前的人仰起头,唇齿又转移到她小巧的耳垂,细细啃咬。
这人越发过分了,仲冉夏忍无可忍,侧过头躲开了他的骚扰:“展公子亲手毁掉了芙蓉帐最后一节,如今让我拿什么来给风莲作筹码?”
展俞锦动作一顿,薄唇贴着她的嘴角,眉眼一弯:“以娘子的聪慧,又如何不会防范于未然?”
“展公子过奖了,我没有你过目不忘的本领,那一节毁了便是毁了。”仲冉夏抿着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发现最后一节居然在明远的后背上,不然小和尚看怕是在劫难逃,很有可能被卷入他与风莲的争斗之中。
她因为原主人而不得不深陷其中,但是明远没必要掺和进来。
“娘子总是这样,将事情瞒下就没有人会知晓么?”掌心穿过仲冉夏柔顺的黑发,他不容拒绝地吻上她的唇,强势地辗转占有。
她蹙起眉,只能在期间发出几声呜咽,以示不满与难受。
此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懂得怜香惜玉,仲冉夏感觉到自己被凌空抱起,而后身下的柔软和微凉的触感,让她心底起了惧意。
手脚并用地挣扎,那人却压在上方,不容许仲冉夏移动半分。
她脑海中只得一个念头:在别人的地盘干这样的事,此人定是疯了!
待身上的人终于是施舍般地松了口,仲冉夏才来得及喘息。她瞪圆了眼,几乎想要在展俞锦身上盯出个窟窿来。
低头瞥见自己的上衣早已松散开去,亵衣挂在手臂上,露出底下嫩绿的肚兜。他的手停留在腰侧,流连不去,忽然扬唇道:“娘子想要重温旧梦之后,才愿意把最后一节的下落告知我么?”
“已经被你毁掉的东西,让我如何再寻来?”仲冉夏矢口否认,就不信这人还能撬开她的脑子把东西给找出来。
指尖在她红润微肿的唇上轻柔地划过,展俞锦俯下 身,眸光一沉:“既然如此,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继续吧…”
“你疯了!”仲冉夏拍开他的手,忍不住咒骂一句:“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时候你还能开玩笑?”
展俞锦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冷笑道:“娘子如此焦急,这是担心我?”
下巴疼得仲冉夏双眼微湿,却是不甘示弱,撇嘴道:“我是怕你死了,谁来救我出去?”
展俞锦略略松了手,舌尖舔了舔她眼角的眼泪,笑道:“除了你,还有人看过芙蓉帐最后一节?”
“有,”仲冉夏答得很快,下一刻瞪着他继续说道:“还有就是你,没有其他人了。”
他敛了笑,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突然揽着她,单手挑开了松松垮垮的亵衣,如今仲冉夏上身也只得一件薄薄的肚兜掩体了。
她就算多愚钝,也明白此人想要做什么了。
想起老爹曾说,自己的身体是武人梦寐以求的,看怕也跟提升功力有关。只是要怎么做,她从来没去细想,而今看来,少不得是双修之类的邪门方法。
功夫不如人,仲冉夏不愿意自讨苦吃,可也没来由地讨厌被强迫。她展颜一笑,握住对方覆在腰间的手:“用得着这么急吗?回去后,我们多得是时间…”
不管如何,她跟明远首先要离开这里,才能再作打算。
要让展俞锦愿意,她显然还得下一番功夫。
仲冉夏回想着从电视、杂志上看来的图片和资料,坐起身主动地靠了过去,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另一手抱着他的脖颈,嘟着唇在他脸颊和嘴边轻轻擦过。
忍着恶心,她在展俞锦耳边娇声娇气地低笑道:“待会若是有不知情的人闯进来,那该多扫兴啊。相公,我说得对么?”
见他不为所动,仲冉夏郁闷了,这人是石头还是木桩,好歹给点反应。不然,她还以为自己压根没有魅力…
反应是来了,却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在一阵天旋地转后,仲冉夏被他重新压在被褥上,肩上更是给重重咬了一口。
她痛呼一声,又生怕激怒此人,只得断断续续的呻吟着,心里直把展俞锦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是属狗的,干嘛突然咬人?
覆在身上的人喘着粗气,半晌才平复下来,他略微抬起头,冷冷地道:“既然你执意要瞒下,那么我便在此处等你回心转意。”
仲冉夏有不好的预感,紧紧地盯着他。
却见此人的手在她身上游移,薄唇却漫不经心地吐出令人恐惧的话语:“一个时辰,断小和尚一根指头。又或者,两个时辰,一只手臂?”
他无所谓地笑道:“反正和尚少了腿缺了胳膊,也不会被佛祖嫌弃的,不是么?”
仲冉夏咬着唇,这个人是魔鬼,为了逼迫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好,我写!”只是能写出多少,正确率又如何,就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展俞锦微微笑着搂紧她的细腰,恣意地吻上她的红唇:“娘子若是早些服软,不就能受少些罪了?”
仲冉夏冷哼一声,用力将此人推开,厌恶地蹙着眉:“我跟你可没有任何关系,这声‘娘子’我要受不起的…风公子!”
那人顿了顿,饶有兴味地看向她:“夏儿什么时候发现的?”
“展俞锦亲手毁了芙蓉帐,又怎会如此急躁地想要此书?”仲冉夏随意披上外袍,用手背擦了擦嘴唇。想到被此人轻薄了这么久,实在憋闷。
在风莲看来,她就像是急不及待地擦去自己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丹凤眼微微眯起,透出危险的光芒。
仲冉夏闭上眼,不想看见展俞锦的面容,却听到风莲习以为常的调侃声线,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风公子方才究竟给我吃了什么药?为何在我看来,会是展公子的脸容?”
“那颗药…”风莲抓住她的手臂一扯,仲冉夏被制住双手,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近似粗暴的亲吻。
她扭动着想要挣脱,腰上的手臂却越箍越紧。
仲冉夏知道身上的毒素尚未清除干净,若是此时使用内力,恐怕会留下祸端。可她也顾不上其他,用最短的时间将内息逼至掌心,上身往前一撞,在风莲愣神的一瞬挥掌一拍!
仲冉夏从来没想到她的功力能伤人如此之深,更没有料到风莲对自己竟然没有防范,冷不丁被一掌拍在胸口,他有些狼狈地跌在地上,捂着胸口脸色发黑。
她自己也不好过,内息运用还不熟练,此刻反噬严重,极为紊乱。张口吐出几口血,便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眼前的模糊不真实感渐渐散去,仲冉夏看见那张脸慢慢被击溃,而后变回了风莲魅惑的面容。
昏睡之前,还能听到风莲自嘲的声音——那颗药丸,居然能令人看到最想见的人。
真是可笑,她最想看见的人,任何人都有可能,但又怎会是展俞锦?
“呜呜呜…”
“女施主,你不能死…”
耳边的啜泣声没个消停,仲冉夏烦不胜烦,终于是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望见明远眼圈哄着,明显瘦了一圈,还是没敢说重话:“…小师傅,我没事。”
小和尚见她醒了,喜形于色,想要上前却又踟蹰不前,最后麻利地端来一杯水,小心给她喂了几口:“女施主,你已经昏睡三天三夜了。风公子派了大夫来看,又送来不少补品和药材,可是你一直没有醒来。”
“他还来过么?”仲冉夏看着他们还在原来的房间,扭头问道。
“他那天抱着满身是血的你回来,小僧大吃一惊,后来才发现女施主走火入魔。幸好风公子用内力将女施主体内混乱的内息平复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小和尚支吾着,面上有些不自然。
“小僧学艺不精,内功不足以替女施主调息,实在是…”
见他满脸愧疚,仲冉夏摆摆手,欢喜道:“反正他愿意贡献内力出来,小师傅何必跟他抢?”
再说,明远把内力耗掉了,如何能帮两人逃出去?
“那天风莲也受了很重的内伤,此刻怕是要起不来的。外面守卫不严,这会更是松懈吧?”
“确实如女施主所言,自从风公子来过后,守门的两人越发随意了。这不,又醉倒在门外,呼呼大睡。”小和尚皱着脸,总是闻到那股子酒味,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受罪。
“那敢情好,我们这便离开!”此时不走,之后就得难了。风莲作为正道之首,受了重伤,其他人定然围着他打转。
这不是最适合他们逃跑的时机么?

交易

仲冉夏一身伤尚未好得齐整,如今也踌躇不得,必须尽早离开。
明远小心翼翼地扶着她,面上还带着几分羞涩,更多的却是关切和坚定。虽然在寺庙中听得最多的便是这“男女授受不亲”,可是如今两人交握的手暖意融融。这样的相互扶持让他觉得,自己也是能够被人依靠的男子,而非置身事外侍奉佛祖的僧侣。
门前的两人果真醉得一塌糊涂,连他们不稳的脚步声也辨别不出。仲冉夏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院落虽说偏远,甚少有人经过,可也不得不防。
踏出房门,她便敏锐地感觉到不妥,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女施主,此处太安静了。”
小和尚的话提醒了仲冉夏,确实太静了,连鸟叫虫鸣也完全听不见,诡异得令人心底发毛。
跨出院落,一大片的竹林。曼曼青绿,赏心悦目。
她正要抬步走入,却被明远拉住了:“女施主,此乃迷阵。”
仲冉夏郁闷了,难怪守卫的人如此松懈:“小师傅,知道怎么出去吗?”
小和尚耷拉着脑袋,沮丧道:“小僧向来只对武学感兴趣,经书和八卦阵法一概知之甚少。”
她叹了口气,原以为两人能轻松逃出去,现在却被眼前的阵法生生破灭了希望:“小师傅别灰心,相信会有转机的。”
这安慰的话,连仲冉夏都觉得勉强,明远也只是点点头,面上的神色看来却是越发自责了。
“将竹子砍倒,能破坏阵法吗?”她对五行八卦一窍不通,扭头问道。
先前还觉得此乃一大美景,如今仲冉夏是半点欣赏的心思都没了。
闻言,小和尚摇头:“砍掉其中的竹子,就会有其它立刻补上,甚至自行变换阵型,根本无从下手。”
她的字典里没有“死心”这两个字,再接再厉:“用火烧呢?”
明言一怔,迟疑道:“这法子似乎没有人用过…”
仲冉夏挑眉,当然没人敢用了。这么一大片的竹子用火烧,不就摆明让外面的人知道,他们要跑路了?
这么个自曝行迹的法子,除非脑袋进水了,不然根本无人会用。
她踩踩地上的泥巴,皱起眉头,不知道两人现在打个洞通往外面还来不来得及…
仲冉夏眼睛一亮,拽着小和尚就让他去挖坑。
明远一脸莫名,还是默默地拿起铲子,奋力在她说的位置不停挖掘。
有武功在身的人就是厉害,不到一会,一个足以容纳两人的坑就出现在仲冉夏眼前。她赞赏地瞥了明远一眼,直接道:“我们这就躲在坑里,然后——放火烧竹林!”
挖坑稍难,火烧竹林就容易得多了。
看着熊熊烈火吞噬着青竹,发出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仲冉夏便说不出的解气。那些正道人士看见辛辛苦苦建起的阵法,被她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不知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看见了…
土坑就在离竹林最近的位置,仲冉夏在地面上作了一点掩饰,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这里的。之后,便心安理得的跟小和尚呆在了坑里。
明远心细,事先从屋内取来了清水和守卫吃剩的馒头。也该庆幸风莲的大方,日日一流的酒菜源源不绝地送来,便宜了守门的两人,自然是看不上这干巴巴的白面馒头的。
仲冉夏毕竟受伤未愈,很快便开始困顿。额头一点一点的,看着就要倒下去,小和尚连忙扶着,面红耳赤地让她躺在了自己的腿上。
她睡着人肉枕头,转眼就入梦了,不管外头怎样了。
天大地大,也不及睡觉最大啊…
熙熙攘攘的吵闹声由远至近,仲冉夏立刻警醒,与明远两人迅速收敛了气息。她嗅着一大股烧焦的味道,捂着鼻子有些难受。
听见外面好一阵吵闹,纷杂的脚步声,以及刀剑的碰撞声。她与小和尚面面相觑,显然有些不明白正道的怎么突然就动起手来了。
“这两个兔崽子,就顾着吃喝,居然让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和尚给逃掉了?”一人大声叫嚷着,愤怒之极。
又有一人附和道:“死了多少兄弟,这才把人抓回来,如今说没就没了?当初说是一剑宰了那姓仲的女子,干净利落,怎像现在全然白费功夫了?”
“风盟主迟迟不见,莫非他想要包庇仲家小姐?”
“就是,让风盟主这就出来…”
“众位兄弟稍安勿躁,盟主这几天闭关疗伤,实属无奈,往大家谅解。”
仲冉夏撇撇嘴,这展俞翔说话倒是像足了正派人士,若不是看清了他的为人,自己还真以为先前是误会这位展大公子了。
“展公子,盟主不在,你这就出个主意。”有人大声建议,引来一阵附议的声音。
“盟主不在,在下不该擅自做主,只是那两人逃走,确实爷耽误不得。仲家小姐身上有伤,铁定是跑不远的,小和尚慈悲为怀,绝不会丢下她一人。若没有出城也罢,即便离开了,也能轻易找出他们的行踪。”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又是谦虚相让,没有独占功劳的意思,让众多帮派的人很快便一致赞同,分头追捕了。
仲冉夏冷笑,展俞翔倒是看得明白,只是断然想不到两人会藏身在烧焦的竹林地下,未曾离开半步。
此人武功不低,她屏住呼吸,直到轻微的脚步声离去,也不敢松懈。对明远作了个噤声的动作,果不其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展俞翔又回来了。
细细在屋内屋外查看了,他瞅见床榻上刚刚干涸不久的血迹,冷笑一声,转身又再度走远了。
“…此人果真多疑,”仲冉夏终是吁了口气,低声感叹。如此性子,若是掌管了天凌府,看怕没多久府内的人都得被猜忌而杀光。
幸好上任府主倒是明智,没把位子传给了展俞翔。
她摸摸鼻子,貌似自己想多了,天凌府如何与她何干?
小和尚伸手托着仲冉夏的手臂,正要出去,却又听到一声轻响,不禁蹙眉。
她也纳闷,又有人来了,是展俞翔还是别的帮派喽啰?
仲冉夏不由懊恼,自己的警惕心仍是不够,没料到还会有人折回来查看。除了展大公子,其它人新生疑惑而回头亦有可能,是她大意了…
两人先前正准备出去,掩在上方的泥土已经被挖开了一小半。在一大片的竹林中不算明显,却也不能排除会被人发现。
仲冉夏闭上眼,默念着:看不见,看不见…
对方脚步一顿,往回走了两步,她的心几乎要提到了喉咙。待那人走远,仲冉夏已经憋得满脸通红。
她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低声道:“小师傅,我们上…啊——”
仲冉夏眼看着一只手臂自上而下伸进了泥土里,极为精准地抓住了她,吓得大声惊呼。任何人遇着这情景,恐怕都难以保持平常心…
明远当机立断,立刻两指点向那手臂的腕部,一把长剑却骤然从上方刺下,生生阻挡了他的步伐。
不过一刹那的闪神,仲冉夏已经被人用力扯出了土坑。尘土扑面而来,因为事出突然没有来得及合上眼,好些落入她的眸里,疼得几近要掉下泪来。
身后胡乱地揉着眼,满目的刺痛,仲冉夏好半天泪眼模糊,根本看不清,不由更为慌张。
那人骤然将她揽在身前,掌心拍打着她脸颊上的泥土,仲冉夏撇开脸避开了对方的触碰,忍痛调动内息,想着像之前对着风莲那般,也给此人一掌。
可是内伤还在,这一动,胸口撕裂的痛楚险些让仲冉夏疼晕过去。软绵绵的一掌被那人一把擒住,她正心慌意乱,忽然听到这人轻叹了一声:“…娘子,是我。”
这一唤,让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是有所松弛,无力地靠着展俞锦,仲冉夏觉得全身的力气似乎被一下子抽走了。想要问的事很多,最后只余下一句:“…怎么来了?”
“风莲这地方着实隐秘,在下颇费了些时日才寻着。”他的掌心覆在脸颊上,很清凉,让仲冉夏不禁贴近了一分。
滚烫的热度却让展俞锦皱起眉:“我们这就走。”
说罢,抱着她轻轻松松飘至远处。明远急急跟上,柳锋亦不甘落后,尾随在侧。
冷风在耳边吹拂,仲冉夏使劲眨着眼,终于能看见了周侧的境况。她在美相公的怀里,而他则在半空中…
她重新闭上眼,脸色有些发白,努力忽视两人身下的高度。
“你果然来了…”嘶哑的声音在前方传来,展俞锦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望见来人缓缓走近。
仲冉夏瞪大眼,有些不信眼前的人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风莲。俊美的脸颊迅速消瘦,神色憔悴,印堂发黑,一双丹凤眼凝着深重的倦意。
她疑惑,难道上次那一章竟然伤他如此之深?
身后的展俞锦低低笑开了:“风公子,‘芙蓉帐’的反噬的滋味如何?”
风莲眼底有些了然,嗤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你。”
目光一转,视线落在仲冉夏身上,眸中有些遗憾、怜悯与不忍:“当初怂恿夏儿习练‘芙蓉帐’的人,也是展二公子自己吧?她即使不将功力传于你,也不可能久活于世。要比狠绝,我的确远远不及你。连日夜相对的枕边人都能算计在内,展二公子又有什么不能牺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