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即便年纪不小，却是身姿不凡，如今听说他要续弦，不知道有多少年轻寡妇碎了一地芳心。
今儿他一改平日的素净，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袍，更显得丰神俊秀。
顾云哓看见的时候，忍不住暗叹：顾家果真出俊男美女，除了自己之外。
顾老爷稍作打扮，便翻身上马，浩浩荡荡去安国候府迎亲了。
只怕没几个新郎官有他这样的容貌和风姿，沿路不少妇人戴着斗笠围观，暗暗羡慕安国候的这个么女实在是好福气。
顾云哓在府上帮着言子馨最后整理了库房的单子，又派丫鬟去厨房看了看，宴席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着宾客陆续进门来。
言子馨亲自迎客，顾云妍自个关在院子里没出来。
即便被顾老爷亲自说服了，新妇进门，顾云妍还是有些不痛快。总觉得生母的位置，要被一个陌生的女人给取代了。
不知道姬嘉倩进门后，顾老爷会不会就没有像以前那样疼爱她了呢？
顾云哓没这个姐姐想的这么多，毕竟她从来都不受宠。新妇进门，对自己来说不过是早上要正正经经的去请安，饭桌上多添一双碗筷，指不定还能平息用饭时言子馨和顾云妍的纷争，叫她能安静的吃一顿饱饭，也没什么不好的。
顾老爷接了新娘子，又吹吹打打地回府了。
因为是续弦，安国候也没有大办的意思，两者一合计，除了陪嫁丰厚些，其他仪式能精简就精简了。
为此，皇上还派人来添妆，说是安国候以身作则，实在是一则佳话。
顾府这次跟安国候成了亲家，可谓是风风光光。
平日除了容貌之外不甚起眼的顾老爷，也因此进了不少贵人的眼里。
毕竟安国候位高权重，不是什么人都能亲近得了的。
如今多了顾家这门姻亲，不少人的心思便开始活络了。
直接登门不行，可不就能从安国候这个新女婿身上想想办法？
如此，上门庆贺的宾客络绎不绝。
言子馨原本想过来的客人多，设宴在花园里，宴席也有空余。
谁知道来的人源源不绝，她陪着笑脸，心里不由焦急起来。
叫来紫竹，言子馨跟她嘀咕几句，这丫鬟连忙跑去香荷苑寻顾云哓。
“三姑娘，前院的宴席不够了，少奶奶请姑娘把后头的水榭也收拾起来。”
顾云哓闻言，不由一愣。
前院这么大的地方居然不够坐，连后面的水榭都要算上？
第二十九章 帮忙
水榭不大，不过只能放下几张桌椅，无疑是杯水车薪。
她倒是疑惑：“要是坐不下，大嫂婉拒又如何？”
客人是上门庆贺的，主人家实在有难处，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紫竹苦笑：“姑娘有所不知，来的都是有头有面的，很多是朝廷命官，少奶奶实在很难拒绝。”
顾云哓这是明白了，言子馨是担心得罪了这些官员，以后给顾家小鞋穿，尤其是连累顾玄奕，那就麻烦了。
而且拒绝谁，也让人头疼。
朝廷命官之间是千丝万缕的关系，谁知道拒绝了这个，让另外的死对头进去了，会不会叫这场好好的亲事给闹得不痛快？
吵吵闹闹，安国候不悦，最后吃亏的总是顾家。
顾云哓叹气，刚准备歇下，如今看来离歇着的时间还早呢：“那我去安排一下，厨娘那里也劳你去走一趟，采买的人赶紧去外头多购置一些放着，总比最后不够了，急急忙忙再出门的好。”
紫竹应下，匆匆往厨房去了。
顾云哓又对柳絮道：“府里的桌椅已经不够了，去隔壁邻居借一些来。记得，礼数必须做全了，没得叫人诟病。”
柳絮应了，点了两个丫鬟赶紧去了邻府。
这场亲事足够尴尬，顾府家小业小，如今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盼着顺顺利利的，别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她匆忙往水榭走去，一路低头琢磨该把桌椅怎么放，才能多放几桌。
冷不丁没看路，一头撞在来人怀里，顾云哓大吃一惊，连忙退后两步行礼道：“真是对不住了，是小女子不小心。”
“没事，你是顾家的姑娘？”来人笑笑，虽说顾云哓面目清秀，只是身上的绫罗衣裙不是一般丫鬟能穿得起的，他不在意地道：“前头忙乱得紧，我就想在后院清净清净，只顾着看风景，倒是唐突了姑娘。只是不知道姑娘匆匆忙忙的，这是往哪里去？”
顾云哓为难，顾家准备不周的事，实在不好对外人道也：“没什么，小事罢了。”
“在下姬柯冉，如今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难处只管开口。”
听罢，顾云哓没想到自己居然遇上了安国候的长孙，只觉得自己失礼了。不过他说得也对，都是一家人了，要是宴席没布置妥当，最后也是丢的姬家的脸面：“实在是为难，没想到宾客络绎不绝，准备的便有些不够了。”
姬柯冉沉吟片刻，想到上门的宾客越发多了，肯定是冲着安国候来的，顿时释然：“没事，我这就派人去前院，替顾少奶奶迎客。”
毕竟言子馨是大门不迈小门不出的后院妇人，平日和官宦夫人也没什么来往。
这来的宾客谁该婉拒，谁不能怠慢，心里也没数。
他连忙让安国候府里跟着姬嘉倩过来的丫鬟红鸾叫了过去，侯夫人跟前的大丫鬟，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顾云哓连忙道谢，柳絮又带着不少借来的桌椅，她赶紧告辞，匆匆去水榭布置了。
第三十章 取代
有红鸾帮忙，言子馨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迎来送往再不用担心出差错，婉拒了不少官宦夫人，好声好气地赔罪，她笑得脸都僵掉了。
只是感觉也相当不错，原本言子馨还担心婉拒会让这些夫人们不高兴。但是她们面色再不好，看见红鸾，那也是赔笑的份儿。
谁不知道红鸾是侯夫人跟前最得力最受宠的丫鬟，如今跟着姬嘉倩嫁过来了，那就是侯夫人对这个女儿的重视。
哪个敢给红鸾没脸，那不是没把姬嘉倩和侯夫人放在眼内吗？
她们可不傻，上门来是为了拉近关系，并不是来结仇的。
送上厚礼，夫人们笑眯眯地相携而去。
言子馨让嬷嬷关上府门，转身对红鸾笑道：“多得姑娘在，我这才能轻省些。回头多谢你家夫人，百忙之中还得让她操心，是我的错了。”
她以为红鸾是姬嘉倩指派过来的，却见红鸾摇头道：“不是，是大少爷派人过来跟夫人说了一声，这才叫奴婢过来搭把手。”
这位大少爷，分明就是姬柯冉了。
言子馨感叹，还以为安国候这么的大户人家，里面的龌蹉事不知道有多少，谁知道和和气气的。姬柯冉这个侄子，不知道对自家小姑出家多上心。
又是平易近人，看见顾家为难，毫不犹豫就出手帮忙了。
“那就替我多谢你家大少爷，实在多得他了。”
红鸾笑着应下，很快又回去伺候姬嘉倩了。
言子馨不敢多留她，催着红鸾回院子去了。
因为姬嘉倩有些晕眩不适，刚进门的时候跨过火盆，却没有立刻拜堂。
这在平常人家算是怠慢了，可是安国候这样人家出来的，顾家谁都不敢说一句。
等姬嘉倩歇息好了，这才被红鸾扶出来跟顾老爷拜堂。
两位高堂已经去世，上首只有两座牌位。
顾老爷抓着红绳，扶着姬嘉倩向上首一拜。
拜天地，拜父母，拜夫妻，自此该是送入洞房。
原本这样的喜事，顾云哓这么个还没出嫁的小丫头是不能露面的。
无奈言子馨没有帮手，总不能让姬嘉倩刚进门就开始指派身边的丫鬟来忙乎自己的亲事，也只有顾云哓到处忙碌了。
她偷了个空，躲在角落看了看两人拜堂的情景，只觉得心里有些酸涩。
正如顾云妍所说的，从此之后，就有一个陌生的女人取代她们的生母，成为顾家新的女主人了。
即便原本的顾夫人对顾云哓不怎么宠爱，一个月偶尔只见几面，问一问身边伺候的丫鬟和嬷嬷照顾得如何，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之类的，不过是例行一问而已。
顾云哓不是不想对生母亲近几分，只是对方一副疏远的模样，她渐渐也就放下了。
好歹生母对自己也没苛刻，顾云妍有的，顾云哓多多少少总会有，只是没那么多那么精巧罢了。
但是起码她还把自己记挂在心上，这位新夫人又会如何？
宴席总算让宾主尽欢，顾玄奕对言子馨赞不绝口：“多得夫人，这次安排得体体面面，叫为夫在同僚面前大大的长了脸。”
第三十一章 请安
言子馨浑身没一处不叫嚣着酸痛，听了他这话，脸色不由一红，心里窃喜，嘴上却谦虚道：“夫君哪里的话，这是我该做的。只是也辛苦了晓丫头，你不知道宾客来得多，席面不够的时候，我吓得够呛。尤其我在迎客又不能离开，好在有晓丫鬟带着婆子和丫鬟置办了一番，这才勉强应付上了。”
顾玄奕叹道：“三妹只学了几天掌家，倒也是个麻利的丫头。不过以后有母亲掌家，夫人也不必那么累了。”
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言子馨唇边的笑容一僵。
劳累倒没什么，以后她却不能事事做主，还得看新夫人的脸色生活，少不得还要每天早早起来去请安。
嫁过来几年，最是舒适，上头没有难伺候的公婆，言子馨睡到第二天自然醒，比在没出嫁之前的闺阁时候还要惬意。
谁知道安逸了没几年，这就要开始跟新媳妇一样煎熬了？
只盼着新夫人是个好相处的，别太为难人，给她一个下马威就好。
不说言子馨，就是顾云哓也在琢磨这事来，她吩咐道：“柳絮，记得明儿一早来叫我。少不得要去爹爹的鹤归园候着，给母亲请安才是。”
柳絮看着这几天忙得团团转也没休息好的顾云哓，眼底一小片的青影，不由心疼了：“新夫人刚进门，今晚又是洞房花烛夜，明早哪能早起？姑娘也多睡一会，晚一点去也好。”
“说什么话呢，早去总比晚去好，没得叫母亲觉得顾家的小辈怠慢了她。”琢磨不出新夫人是什么性子，顾云哓还是规规矩矩的好。
柳絮劝不动她，只得应下，又问道：“可要奴婢跟青芽说一声，明早也把二小姐一并叫起来去鹤归园请安？”
顾云哓苦笑：“姐姐连席面的时候都不出现，大哥怎么劝都劝不动，更别提是明早的请安了。”
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还是跟青芽交代一句，不管如何，总不能不吭一声。”
柳絮想到自家姑娘事事为顾云妍着想，却没一句谢字，心里不免有些不忿。
伺候顾云哓睡下，她赶紧去了叠翠苑一趟，找青芽低声说了几句。
青芽应下，面上也有些为难。
顾云妍摆明是不喜欢新夫人进门，明早让她叫自家姑娘起来去请安，少不得要受一通责骂。
柳絮却劝着她道：“我们做丫鬟的，可不就是在关键的时候提醒自家姑娘？若是不说，新夫人责怪下来，姐姐还是讨不了好的。”
毕竟顾云妍去给新夫人请安是必要的礼数，青芽叫她原本就没错。若是不叫，青芽这个丫鬟却是不够尽职了。
青芽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又是一刀，她最后还是咬咬牙应下了。
顾云哓一晚上睡得颇好，柳絮伺候她打扮停当，挑了一件桃红的衣裙，算的上比较喜庆的颜色。
毕竟新夫人进门，要是穿得太素净，又或是死气沉沉的，少不得让人以为顾云哓不高兴顾府多了一位女主人了。
最让顾云哓吃惊的是，她估摸着时辰，天色刚亮就到鹤归园准备等一等。
第三十二章 分寸
谁知道在门口遇见一样打扮光鲜的顾云妍，比起自己简单的装扮要隆重多了。
看到顾云哓，顾云妍挑眉道：“妹妹这是来晚了，不是叫青芽早早叫起我，怎么你却是迟了？”
“妹妹一时没习惯，早起的时候耽误了一会儿。”顾云哓压根没想到这个姐姐会来，心下吃惊，嘴上却说着求饶的话。
要是跟顾云妍争辩，这个姐姐少不得要在鹤归园面前跟自己吵起来。
要是惊动了里面的姬嘉倩，那真是丢脸丢到新夫人面前了。
顾云妍冷哼一声，继续在门口候着。
早就有机灵的小丫鬟进去禀报了，红鸾撩起帘子从房间出来，笑吟吟地道：“两位姑娘来得早，夫人正起来，还需要梳妆一会儿。外头天冷，姑娘们进屋里暖和暖和。”
她亲自引着两人进了鹤归园的花厅，又让小丫鬟送上热茶和糖糕。
糖糕入口即化，甜丝丝的，吃过之后又不会留下什么味道。
再喝一口热茶，浑身都暖融融的，一大早双手的凉意都被驱散了。
顾云哓不由多看了红鸾一眼，这丫鬟面容清秀，乌黑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上头只有一支银簪子，粉色的衣裙裹着玲珑的身段。看着是个精明麻利的丫鬟，难怪会在新夫人身边伺候。
做事妥帖，不骄不躁，对两个小姑娘也礼数周全，叫人挑不出错来。
安国候府果真会调教丫鬟，红鸾拎出来往前院一站，比起少奶奶的言子馨也是差不离，反而更懂得审时度势。
这只是伺候人的大丫鬟，不知道她家主子又是什么样的？
没让两人等多久，姬嘉倩就装扮停当，被嬷嬷扶着出来了。
“叫你们久等了，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顾云妍起身，面色淡淡道：“母亲哪里的话，做女儿的等一会儿也没什么，原本就是我们来的早了，打扰了母亲的清净。”
顾云哓瞅见姬嘉倩的娇美容貌大吃一惊，这哪里像是年长她二十岁的妇人？
肌肤白皙，吹弹可破，容貌娇美，身姿婀娜。
跟顾云妍站在一起实在不相伯仲，尤其姬嘉倩还带着几分少妇的妩媚，更胜一筹。
相比之下，对顾云妍客客气气地跟姬嘉倩搭话，更让顾云哓目瞪口呆。
这个姐姐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竟然也有这般礼数周全的时候？
她原本还担心顾云妍见着姬嘉倩的时候会出口不逊，自己又该如何周旋。
这下好了，不必顾云哓再担心，顾云妍原来也是知道分寸的。
不管顾云妍再怎么讨厌姬嘉倩取代生母，人已经嫁进来了，那就是顾家的女主人。
不看别的，她对姬嘉倩无礼，那无疑是在间接在打顾老爷的脸面。
看在顾老爷的脸上，顾云妍总算收敛一些了。
姬嘉倩嫁到顾家之前，自然对顾府上下都掌握得清清楚楚。
她早就知晓顾家有一个容貌出色的女儿，却对自己嫁给顾老爷的事颇有微词。
早就有应付的准备，谁知道顾云妍变得这般好说话？
第三十三章 尴尬
总算是个知进退的，姬嘉倩唇边的笑意更深了：“都是一家人了，不必这般客气。你们都是花骨朵的年纪，大清早起来可不好，以后每隔几天来陪我聊聊天，再晚一个时辰过来便好。”
“是，”两姊妹应下，顾云哓却琢磨着这新夫人是真的体恤她们，还是表面客气一番罢了。
女人心，海底针，要是姬嘉倩只是嘴上说说，回头却对两人发难，可不就冤了？
顾老爷适时进来，听见姬嘉倩的话，笑着点头：“夫人说得不错，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的虚礼。”
有顾老爷这句话，顾云哓总算松了口气。
爹爹一开口，便是一锤定音，以后她又能睡懒觉了。
“你们还没用早饭吧，不如一起？”姬嘉倩吩咐身边的红鸾去布菜，言子馨便匆匆赶来，身后带着一串的小丫鬟，一个个手里提着食盒。
“媳妇来得晚了，去厨房亲自准备了几样小菜，还请老爷和夫人赏脸。”她一扭头看到顾云妍也是一愣，顾云哓一大早过来请安就罢了，妍丫头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跟着一起来了？
眼神不过一瞬，她很快收敛了脸上的惊讶，笑着让丫鬟把早饭一一摆在桌上。
姬嘉倩笑道：“一大早让你操劳，我实在过意不去。以后这点小事，只管让厨娘来忙乎便是。顾府出那么多月银，可不是给她们清闲躲懒，反倒叫主子累着的。”
这是不赞同言子馨跑去厨房亲自做膳食卖乖，摆明是降低了身份。
顾云妍低下头，嘴角微弯，端的是幸灾乐祸。
言子馨嘴角的笑容一僵，低声应下：“是，夫人。”
她这回拍马屁，显然是拍到了马腿上。
没叫姬嘉倩觉得感动，反倒叫人看笑话了。
顾云哓颇为同情地看了眼言子馨，见她十分自觉地站在姬嘉倩的身后，抢了红鸾的活计，准备给这位新夫人布菜。
媳妇给婆婆布菜，原本就是规矩。只是言子馨和姬嘉倩在一块，反倒看不出两人的年纪差别，倒显得姬嘉倩还要年轻一两分，实在怪异得很。
顾云哓看着别扭，索性低下头。
顾老爷早就不耐烦这样的繁文缛节，瞥了身边的姬嘉倩一眼，后者笑道：“你忙乎了一早上，也该好好歇着了。这点小事让丫鬟来动手就好，你赶紧坐下一块用饭吧。”
红鸾会意，连忙抢过言子馨手里的双筷，扶着她在姬嘉倩身边坐下：“少奶奶，请坐，这点事奴婢来做就好。”
言子馨对姬嘉倩感激地笑笑，心里说不出的苦涩。
今早的忙碌，她累得要命，最后什么都没捞上，反倒接二连三的闹笑话。
看看顾云妍低着头，嘴角的笑意却一直没落下，一直看着她的笑话呢。
言子馨气不打一处来，原本想给安国候这位小姐一个好印象，以后也对顾玄奕多多提点一些。
即便是出嫁女，没能在官场上给顾玄奕什么帮助，只要在安国候面前美言几句，言子馨就已经满足了。
如今出师不利，她眼看事情不如自己所想，顿时面露尴尬。
第三十四章 过目
几人用饭一声不吭，循规蹈矩，从来都是吃不语的。
顾老爷用完饭漱口后，就换上官府去上朝了。
留下饭桌前已经收拾好的几个女子面面相觑，顾云哓是巴不得立刻回院子去。
只是一个两个都不动，她也不敢擅自离开了。
红鸾让小丫鬟送上清茶，顾云哓嗅着那淡淡的茶香，就知道是极品的碧螺春，应该是从安国候府上拿过来的。
果不其然，姬嘉倩笑着问道：“这是娘亲送来的茶叶，平日很少品茗，却听老爷说饭后喝一杯茶能养身，这才让红鸾给翻出来，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味儿。”
“茶香扑鼻，袅袅清香，自然是难得的极品茶叶，我从来不曾尝过的。”言子馨见两姊妹不说话，担心冷场，便急急应道。
只是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打自己的嘴。
一味想要奉承姬嘉倩，说的话却太过了，谄媚的意思实在明显了一点。
姬嘉倩听惯了这样的话，并不以为然。
再说，言子馨从来都是眼皮子薄的，这样的人才好拿捏。
有顾玄奕在，就不信言子馨会跟自己作对。
姬嘉倩仿佛没听见顾云妍轻轻的嗤笑声，转向言子馨道：“既然你喜欢，就让红鸾把剩下的茶叶都送去凌霄阁。”
“这使不得，怎么能夺人所好。”言子馨连忙摆手，她说错了话，要是喝了还带走，回头指不定要给顾玄奕脸上抹黑，以为两夫妻就是贪小便宜的主儿。
“刚才老爷不是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了，哪里就分得这么清楚？”姬嘉倩的声音娇媚温柔，不疾不徐的，却让人拒绝不了。
“而且这茶再不错，能得你喜欢才是好的。搁在我这里，也不过浪费罢了。”
她这话说得妙，不是言子馨讨要这茶，而是姬嘉倩觉得这人喜欢，便把茶叶送了去。
言子馨的脸面被保住了，心叹不愧是安国候府出来的，面面俱到。
哪里像顾云妍这个小蹄子，丝毫不给自己留一点脸面，肆意嗤笑，别以为她没听见了！
隐隐压下怒意，言子馨连忙把手里准备好的库房册子奉上：“这是最近整理好的，也不知道是否有缺漏，还请夫人过目。”
姬嘉倩没看，示意红鸾把册子接过来：“你办事我必然放心的，也不必再查看了。只是我刚进府，对各处也不熟悉，少不得要劳烦你帮忙搭把手。”
“这是自然的，夫人吩咐就是了。”言子馨心里舒服了不少，任是谁忙碌了一个月，光是整理这些账册就累得够呛。
要是姬嘉倩还打开库房一件一件查看，不说落了她的脸面，也是不信任言子馨，自己在顾府是再无主子的威严了。
幸好这位安国候的么女一点也没有斤斤计较，恐怕想着有所缺漏，她随手补上就是。
姬嘉倩财大气粗，对这点小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的。
交付了库房的钥匙，言子馨便打算告辞了。
顾云哓连忙跟上，却被姬嘉倩叫住了：“昨儿府上忙忙碌碌的，听说冉郎见着三姑娘，这才从我这里把红鸾叫出去的？”
“是，母亲。我去水榭的时候遇到了姬公子，他见我满脸焦急，便问了两句。”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见了外男，总归是不规矩的，自己不免有些忐忑。
第三十五章 扛上
言子馨对她还是多有维护的，立刻插话道：“是这样的，我让三姑娘去水榭帮忙置办席面，一时没留神宾客比预料中多了。手忙脚乱的，幸好姬大人出面，请红鸾过来帮忙，不然我就要闹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