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的姑娘们，比他想象中可要有趣得多了。
顾云哓听着柳絮说着水榭里发生的事，也不知道这个丫头从哪里打听来的，如同她就在那里一样，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姑娘没看见，二小姐的脸色又白又红，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柳絮捂着嘴，小声笑着，她早就看顾云妍不顺眼了，总是不经意欺负自家姑娘。
要不是顾云哓不想跟她计较，事事让着，顾云妍哪里会过得那么痛快？
如今在心上人面前吃瘪，柳絮只觉得一口恶气出了，浑身都舒服了。
顾云哓无奈，知道这个丫鬟是心疼自己：“你啊，这张嘴可得紧紧捂住，要是出去被人听见了，我可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姑娘放心，奴婢也就敢在香荷苑里说一说。”柳絮还是知道轻重的，要是在外头不小心说漏了嘴，别说自己倒霉，首先就得连累了顾云哓。
顾老爷和顾玄奕对顾云妍宠爱到骨子里，少不得以为顾云哓这是对亲生姐姐不满，只怕对自家姑娘没什么好脸色。
顾云哓知道她是个懂事的，点了点头。只是自己也没想到，顾云妍居然如此胆大，为了吸引萧夕凛的请来，可谓是煞费苦心。
“姑娘，窗外好像有什么东西…”柳絮走了过去，忽然发出一声惊呼，连连退后。
顾云哓也是一惊，连忙看了过去，扑棱着翅膀停在窗口的不是太傅大人的海东青吗？
它钻了进来，柳絮吓得又是一声惊叫，连连退后，一个不留神脚下一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苍白。
她瞅着海东青尖利的爪子和嘴巴，要是它不高兴啄一口，自己只怕要头破血流的。
顾云哓皱眉，看着海东青别扭地跳了跳，最后展翅在房间里绕了半圈，在她面前的桌上落下。
它凑上前来，在她面前跳来跳去。
顾云哓原本还不明白，在看见海东青腿上绑着的宣纸，这才伸手拆了下来。
奎儿少了脚上的约束，这才舒服了，展翅一飞，直接坐在了她的肩膀上。
柳絮哆嗦地指着海东青，生怕吓着它，小声问道：“姑娘，太傅大人的海东青怎么跑到院子来了？是不是该叫外头的婆子把它赶出去，别伤了姑娘才是。”
“别担心，它挺乖的。”顾云哓说完，自己也不确定。不过见了两次面，她总觉得海东青颇有灵性。
第六十三章 遮掩
瞧瞧，海东青看向柳絮的眼神带着鄙夷和不屑。要是能出声，估计会冷哼一声表示不满。
顾云哓不知道就是猜出海东青对柳絮的话不屑一顾，伸手摸了摸它的羽毛：“看，它不会胡乱啄人。你也别叫外头的婆子进来，没得吓着奎儿才是。”
似乎满意她的话，海东青凑过来，用脑袋蹭了蹭顾云哓的手背。
柳絮见海东青如此乖巧，还会蹭人撒娇，心里的害怕这才少了一点。
顾云哓这才展开信笺，上面的字迹很熟悉，跟沁芳楼牌匾上的一模一样。
只是萧夕凛写一封信来，特意叫奎儿送到香荷苑，究竟有何意？
她略略一扫，实在哭笑不得。
寥寥两句，看来萧夕凛分明是知道自己这是在装病，避而不见。
这人倒有意思，识破后居然特地写信来戳穿自己，好叫顾云哓清楚，萧夕凛已经知道了。
不过她装病，那也是不得已为之。
也幸好顾云哓没去水榭，不然又得卷入顾云妍和姬晴柔之间的争斗。
萧夕凛这个蓝颜祸水在，顾府恐怕都不能安宁了。
柳絮好奇：“姑娘，太傅大人特意送信来，究竟为何？”
“还能如何，揭穿我的小把戏罢了。”顾云哓叹气，又看了海东青一眼：“你家主人不但有一个好皮相，一双眼睛也够毒的。”
一眼就看出自己在装病，明明她根本没在萧夕凛面前出现过。
只凭着顾云妍和姬晴柔的三言两语，他就推断出七七八八来了。
柳絮摸了摸鼻子：“那该如何是好？要是萧大人跟少爷开口，姑娘可不就露馅了？”
萧夕凛就是等着自己求他，帮着遮掩此事。
顾云哓皱眉，要是被揭穿了，总归是麻烦，便叹了口气：“也只能答应了。”
她没说的是，萧夕凛还在最后一行更小的字体里点明要注意顾府的新夫人姬嘉倩。
用的是棋语，幸好顾云哓知道一二，不然也得看不明白的。
这人倒是大胆，居然直接让她盯着姬嘉倩，就不怕自己告密，坏了萧夕凛的好事？
恐怕这一点，他早就算计好了。
看穿自己的小把戏，用作要挟，不怕顾云哓不答应。
可是镇国候夫人跟姬嘉倩的感情更深厚，平日来往频密，听闻是出嫁前的手帕交了，怎么不在这个舅母身上下功夫，反倒叫自己来盯着？
顾云哓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被海东青盯着，她也只能先放下了。
她蹙着眉，换了左手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可”字，免得被人看出自己的自己，左右端详没有问题，这才绑在海东青的腿上，走到了窗口前：“回去找你家主子，可别再来了。”
海东青的身影实在太明显了，很难不被人看见，谁都知道萧夕凛身边有这么一只猛禽，要是被发现跑到香荷苑来了，顾云哓真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镇国候夫人正跟姬嘉倩在后花园闲聊，冷不丁看见在半空中盘旋的海东青，脸色微变：“这个坏小子，答应得好好的，到底还是把这只畜生给带过来了，可别吓着府上的姑娘才是。”
姬嘉倩脸色也颇为不好看，她也害怕海东青的。
要是萧夕凛一天到晚都把这只猛禽带在身边，自家女儿要是嫁过去，岂不是要跟一直畜生争宠？
她忍不住低声问道：“好姐姐，萧大人如此喜爱这只海东青，总不会一直带在身边养着吧？”
第六十四章 福气
镇国候夫人明白姬嘉倩的意思，也是叹了口气：“我何曾不想让他把海东青放了，别留在京中吓着小姑娘们。看着凛儿年纪也不小了，一天到晚只带着这只猛禽，哪里有好姑娘敢嫁他？谁知道说什么都不听，我也是操碎了心。”
“姐姐放宽心，哪有人没个心头好。萧大人对一只猛禽也这般宠爱，以后嫁着他的姑娘，也是好福气的。”姬嘉倩笑笑，连忙宽慰她。
这话镇国候夫人听得舒坦，笑眯眯地道：“是啊，别的不说，凛儿是个念旧情的。只要喜欢上，必定是放在心尖上。”
她看着姬嘉倩唇边的笑意，神色微动：“顾府上有三个丫头，一个塞一个出色，尤其柔儿通身的富贵，看着就是个好福气的，也不知道哪家的儿郎能娶了她。”
闻言，姬嘉倩眼底也流淌着笑意：“丫头顽劣，还得好好管束一番。年纪不大，我也想着慢慢相看着，总要找个好的，总不至于叫我操心。若是可以，我是恨不得多留她两年。只是女儿大了，留来留去怕是要留成仇。”
“谁说不是呢，好不容易把女儿养大了，终归是要嫁人的。这嫁个好的，才能彻底放心。”镇国候夫人也是一声叹息，她膝下的女儿远嫁，一年才能见一面，总是日夜思念得紧。
若是可以，她也不愿女儿嫁得那么远。
只是世家，大门大户的，亲事却没想象中那么简单，让自己说了算的。
镇国候夫人自然想要跟姬家联姻，可惜皇帝盯着，萧夕凛只怕不能找这么个高门大户了，她拍了拍姬嘉倩的手背，含糊道：“不过妹妹也该明白，凛儿看着风光，处境却是如履薄冰。大门大户总归不适合，娶个小门小户的，两人和和美美，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倒才是真。”
姬嘉倩眉头一蹙，清楚萧夕凛是忌惮皇帝的猜忌，恐怕不会跟世家联姻了。
如此一来，姬晴柔的一颗芳心怕是要付诸流水。
想到女儿回头要伤心，哭个天反覆地的，姬嘉倩已经开始头疼了。
“姐姐的意思我也明白，总归是柔儿没这个福气了。”她感叹一声，也知道镇国候夫人这次上门来，怕是特意告诉自己这件事。
姬晴柔的表现那么明显，镇国候夫人要是没看见，那就是睁眼瞎了。
两人交情不错，镇国候夫人原本也没打算叫姬晴柔搀和进来。
当初来顾府，就避开了姬家，谁知道姬晴柔打听之后又匆忙赶过来？
镇国候夫人不好当面拒绝，这才一并把姬晴柔带上。
如今眼看姬晴柔对萧夕凛一往情深，她也是事先告诉姬嘉倩，让后者劝解一番。
不然到头来姬晴柔陷得深了，不能自拔，闹得两家不痛快，那就不好了。
姬嘉倩自然不敢跟镇国候夫人坏了关系，毕竟镇国候比安国候更能在皇帝面前说上话。
这个手帕交，她是不愿断了的。
事情揭开来说，镇国候夫人便要起身告辞。
第六十五章 偏爱
姬嘉倩亲自送她，眼看姬晴柔一双眼睛粘在萧夕凛身上，自己更是头疼欲裂。
顾云妍倒是含蓄得多，只是一张脸满是飞霞，就知道芳心已许。
姬嘉倩微微皱眉，若是姬晴柔没了机会，却叫顾云妍嫁给了萧夕凛，恐怕这个女儿要不甘心。
姬晴柔事事把顾云妍摆在前头，跟自己来比较。
到头来她却是输给了顾云妍，指不定要跟顾府长女撕扯一场。
想到顾老爷对顾云妍的宠爱，只怕事情没那么好收场。
姬嘉倩揉了揉额角，此事再难办，总好过拖到最后，姬晴柔的一颗芳心已经收不回来的时候。
长痛不如短痛，还是尽早处置了才是。
想到京中那么多的青年才俊，虽说比得上萧夕凛的或许没有，稍逊一点的总能找到。
等订了亲，姬晴柔总归会对萧夕凛死心了。
姬嘉倩把姬晴柔留下，打发顾云妍走了。
姬晴柔脑海中只留下萧夕凛的身影，姬嘉倩说了什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娘亲，我也累了，先回院子去休息可好？”
“不忙着，我有事要说。”姬嘉倩打发丫鬟婆子下去，苦口婆心地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刚及笄，就该开始相看夫郎。只是高门大户，哪个都行，偏偏不能选萧家…”
姬晴柔甩开她的手，不可置信道：“娘亲说什么，为何不能选萧家？”
想到她不能跟萧夕凛在一起，整个心都开始揪紧了：“娘亲之前明明答应女儿的，怎么如今却出尔反尔？”
姬嘉倩有苦说不出，她当初以为萧夕凛喜欢姬晴柔，会上门来也是为了女儿。
若是两厢情愿，萧夕凛排除万难也会迎娶姬晴柔。
但是镇国候夫人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太傅大人对姬晴柔没有丁点的儿女情长。
如此，倒只能叫姬晴柔放下了。
要不然又能如何，逼着萧夕凛娶她吗？
别说萧夕凛已经得了皇帝的金口玉言能够自己选妻子，就是镇国候夫人已经开了口，姬嘉倩听着就难堪。
要是姬晴柔还对萧夕凛死缠难打的，姬嘉倩的脸面往哪里搁？
刚才要不是镇国候夫人，她早就翻脸了。
萧夕凛要是对姬晴柔没意思，那就别到处乱晃，勾走了女儿的心，如今却挥挥袖子潇洒而去，简直不知所谓。
“此一时彼一时，你只要明白，娘亲是为了你好。”
姬嘉倩的话，姬晴柔却是听不进去的，她含着泪花，摇头道：“我不听，娘亲明知道女儿对萧大人一往情深，如今这般说，叫女儿一颗心都快要碎了。叫我忘记太傅大人，女儿实在做不到，让娘亲失望了。”
说完，她哭着离开了凌霄阁。
顾老爷正好从书房出来，看到哭哭啼啼的姬晴柔跑了出去，不由纳闷：“夫人，柔丫头这是怎么了？”
姬嘉倩不打算告诉他，自家女儿喜欢上萧夕凛，可惜太傅大人却无心与此。实在太丢脸了，她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她被我宠坏了，一个不顺心就哭闹。”
顾老爷清楚她是不打算细说了，也没多问：“萧大人和镇国候夫人走了？他们这次上门来，可曾说了什么？”
他最是关心的便是顾云妍，姬嘉倩也不隐瞒：“姐姐没说什么，不过萧大人恐怕是对顾府的丫头有几分偏爱。”
这究竟偏爱的是顾云妍，还是顾云哓，她就不清楚了。
第六十六章 敲打
顾老爷理所当然认为萧夕凛这是看上了顾云妍，不由笑了：“看来府里很快就要有喜事了，夫人还真是福星。”
“福星不敢当，只是此事八字还没一撇，老爷还是别对外声张得好。”姬嘉倩压下了没说的话，要是误会了镇国候夫人的意思，顾家这脸可就要丢大了。
顾老爷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顾府的丫头，怎的就配不上太傅大人了？”
就算是萧夕凛，也没资格埋汰他的女儿！
姬嘉倩知道这人是动怒了，平日顾老爷好脾气得很，但是牵扯到顾云妍，可就不一定了，当下陪着笑道：“老爷说什么，丫头们自然都是好的。只是萧大人模棱两可的，叫我这颗心七上八下的。”
顾老爷摇头道：“夫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太傅大人什么时候登门拜访谁了？特意来顾家，看来是好事近了。”
毕竟今天顾云哓还病了，压根没露过面。
姬嘉倩说的含含糊糊的，却没把自家女儿算进去，提的却是顾家的丫头。
肯定是镇国候夫人跟她透露了一二，只怕萧夕凛喜欢的是顾云妍，姬晴柔是没能入了这位大人的眼。
顾老爷自然不会多说，叫姬嘉倩难堪，只在心里默默琢磨，要给顾云妍的嫁妆再添上一点，可不能委屈了这个女儿。
姬晴柔回去疏影居，摔了两套茶具还不解恨，又把三个瓶子给摔了。
文杏心疼得要命，茶具是从侯府带过来的，一套是侯夫人送的，一套是姬嘉倩常用的，转送给自家小姐。
随便一套都是珍品，磕掉一点边角都可惜了，更何况是给摔个粉碎？
更别提三个瓷瓶是从南蛮远道送来，价值千金，就这么一眨眼被摔成了八瓣。
她一叠声叫来小丫鬟把碎片打扫了，免得伤着姬晴柔。
姬晴柔摔了东西，又大哭了一场，眼睛红肿得像桃子一样。
她心里不痛快，总觉得姬嘉倩隐瞒了什么事。
姬晴柔隐隐猜出是什么，却始终不愿意承认。
高门大户又如何，只要笼络住萧夕凛的心，那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是不明白官场和制衡之类的事，只知道自己喜欢萧夕凛，就不愿意看见他迎娶别的女子。
“肯定是顾云妍这个死丫头，想要把萧大人的心给勾走了。”姬晴柔摆摆手，低声吩咐道：“让你办的事，都做得怎么样了？”
文杏兢兢战战地答道：“回姑娘，奴婢好不容易买通了厨房一个烧火的丫头…”
“废话少说，要是办不好，你也不用在顾府留着，直接回侯夫人跟前受罚吧。”姬晴柔摸着下巴，看着她冷笑道：“至于罪名，就说你偷了本小姐的一支朱钗，如何？”
文杏吓得“噗通”一声跪下了，侯夫人最恨的就是手脚不干净的丫鬟。若是她被姬晴柔用这个理由打发回侯府，只怕是生不如死，还得连累在府里办差的爹娘。
“小姐饶命，奴婢一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
“不但妥当，还要滴水不漏。你该知道，本小姐的耐性有限，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这丫鬟我也是保不住的啊。”姬晴柔瞥了她一眼，见文杏如小鸡啄米一样狠狠点头，这才放心了。
第六十七章 蹊跷
不敲打敲打一番，这丫鬟总是不会用心办差。
想到好戏就要登场，姬晴柔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来，却叫文杏看着浑身忍不住哆嗦。
顾云哓听说姬晴柔跟姬嘉倩大吵一场，哭着离开了凌霄阁。
因为萧夕凛的提醒，她对姬嘉倩也留心了，让柳絮对这位新夫人多打听打听，事无巨细都要来告知自己。
柳絮最是喜欢包打听，拍着胸口把此事揽在身上了。
姬晴柔在疏影居摔了一通，没多久就传到她的耳边。
顾云哓还想着姬晴柔第二天一早去请安，只怕不会给姬嘉倩什么好脸色。
谁知道姬晴柔笑吟吟的在姬嘉倩怀里撒娇，仿佛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果然是高门大户出来的，人人都戴着一张严密的面具。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轻易显露自己的真性情来。
就连姬晴柔小小年纪，也懂得掩饰她心里真切的想法。
姬嘉倩何曾不知道这个女儿不会那么容易放弃，但是好在也不至于跟自己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终归是长大了。
顾府虽说是她如今的夫家，但是这个女儿在府上给自己没脸，姬嘉倩的脸面也是没处搁的，岂不是徒增别人的笑话？
她虽说在顾家，可是一举一动，只怕都会传到安国候府上。
姬嘉倩转向顾云哓，关切地问道：“身子可是好多了，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
“不用，已经好多了，多谢母亲关心。”顾云哓脸上扑的粉比昨天少了点，看着有了起色。
姬嘉倩也不过问问，看得出来顾云哓没什么大事，也就揭过去了：“用饭吧，去请老爷和少爷过来。”
顾玄奕很快带着言子馨过来，脸上带着歉意：“昨晚苦读，子时之后才睡下，起来耽搁了，还请母亲赎罪。”
“一家人，哪里用得着这般客气？不过也得顾忌身子骨才是，别熬坏了。”姬嘉倩又看向言子馨，叮嘱道：“你也是，别总顺着当家的，好歹也劝一劝。”
言子馨委委屈屈地应下，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上被姬嘉倩教训，她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
顾老爷姗姗来迟，被丫鬟伺候着净手，便施施然坐下。
姬嘉倩教训言子馨的话，他是听见了，却没有说什么。
顾玄奕的身子骨的确需要媳妇来盯着，以前他一个大老爷不好开口，姬嘉倩来说是再适合不过了。
顾云哓慢吞吞地用饭，一面小心翼翼地留意姬嘉倩。
她忽然发现这位新夫人跟顾老爷总是客客气气的，两人之间也没什么亲昵的举动。
姬嘉倩身后有红鸾来布菜，她却从来没想过叫丫鬟给顾老爷夹上一筷子。
顾老爷也是自顾自地吃着，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姬嘉倩。
当初说是姬嘉倩对顾老爷一见倾心，这才说什么都要嫁过来，如今看来，却生疏得可怕。
若是说世家的规矩，姬嘉倩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习惯了不外露。
但是姬嘉倩整个饭桌上，也是看都没看过顾老爷，着实蹊跷得很。
第六十八章 拜见
顾云哓原本没注意，这一瞧，倒是觉得出不对的味儿来了。
说是夫妻，他们怎么跟陌生人一样？
不是没有夫妻相敬如宾，彼此客客气气的，冷淡疏离。
但是姬嘉倩还记得让红鸾给姬晴柔布菜，怎么自家女儿反倒比所谓一见倾心的夫君还来得用心？
顾云哓心里嘀咕，面上不显，也不敢一直盯着姬嘉倩不放，被她看出来就不好了。
她老老实实低头用饭，桌上静悄悄的，以前顾云妍偶尔会说上几句，顾玄奕也是轻声慢语的回答，更别提是顾老爷对这个疼爱的女儿也关怀几句。
如今多了姬嘉倩，饭桌上反而食不语，顾云哓心里感觉怪怪的。
好像姬嘉倩不是顾府的一家人，始终是外人一样。但是姬嘉倩仿佛没感觉得到这怪异的气氛，又像是浑不在意，自顾自地吃着，时不时照顾身边的姬晴柔，一副完全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顾云哓心里越发觉得蹊跷，就听见姬嘉倩饭后忽然开口道：“侯府设了家宴，老夫人对柔儿也是挂念得紧，一大早特意让嬷嬷到顾府走了一趟。”
她说着，不由看向顾老爷，毕竟顾府里拿主意的到底是这位夫君。
顾老爷沉吟片刻，点头道：“很是应该去拜见侯爷和侯夫人，难得的机会，让孩子们去侯府见识一番也好。”
也是准备一家子都带去侯府见见世面了，姬嘉倩自然没有异议，笑道：“这是应该的，老夫人最是喜欢热闹，多几个小辈在，她最是乐意的。”
一锤定音，顾家上下便准备起来。
言子馨高高兴兴地指挥着丫鬟拿出自己最好的衣裳来穿戴上，少不得涂脂抹粉，整个人容光焕发。
顾玄奕的衣裳也没落下，她亲自挑了一件靛青的宽袖衣袍。那天见过萧夕凛，看见对方的宽袍，俊美潇洒，言子馨便想着箱底压着这么一件衣裳，也没见自家夫君穿过。
谁知道顾玄奕一看，皱眉道：“这件就算了，萧大人穿了那是天生的贵气，哪是我等能模仿的？”
说到底，他不乐意东施效颦，比不上萧夕凛就算了，还要丢了脸面。
言子馨面色讪讪的，原本想讨夫君高兴，到头来反而让他不痛快了：“那就挑平日宝蓝绸缎，如何？”
顾玄奕点了头，言子馨亲自给他穿戴上，满意地笑了。
不管萧夕凛如何俊美，那都跟她没关系。在言子馨心里，谁又能比得过顾玄奕呢？
她心里忐忑，嘴上喃喃道：“夫君，这次去侯府，少不得要见侯爷和侯夫人，若是能得他们的青眼，对你颇有助益。”
言子馨打定主意想让顾玄奕在安国候面前露脸，后者却不以为然道：“侯爷日理万机，只怕仅仅打个照面罢了，不必太费心。倒是在侯夫人面前，别失了礼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