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咏瞥了她一眼,冷笑道:“再是怎么受宠,也不过是个下人罢了。庆元越发把自己当回事了,我跟老爷提了提,府里很是不能助涨这样的歪风。”
陪房嬷嬷连连附和,心知是庆元转达苏老爷的意思,把蒋睿晟拦在大门外,引着去侧门的。
王秀咏拿苏老爷没办法,却能拿庆元来出气。
陪房嬷嬷有点同情庆元,但是能拿到莫大的好处,哪里会管庆元以后的死活?
苏老爷也是知道自己这事办得不厚道,王秀咏总要有个发作的地方,便退让了一步,没把庆元从身边弄走,却把庆元舅舅管事的位子给换了人。
因为这事,庆元听着自家舅舅和舅妈上门来哭闹了两回,对王秀咏心里也留着怨了。
明明是苏老爷的意思,怎么到头来反倒是他的错,迁怒到自家舅舅身上去了?
想到绸缎店面是舅舅一手给推起来的,如今有这般光景,少不得舅舅数年来的努力。
没功劳也有苦劳,却直接就被这么撸了,还是让给陪房嬷嬷那个没什么作为的侄子。
庆元心下冷笑,王秀咏没多久就该明白,绸缎店面换了管事,收入可就要砍掉一半。
到时候王秀咏怕是要求着他家舅舅当管事,不然拿什么来支撑苏老爷的挥霍?
于是庆元把舅舅舅妈给劝住了,只说操劳这么多年,很该歇息一番。
又暗示自家舅舅,这事不会那么容易就过去的,他自是为舅舅打抱不平。
他家舅舅要的也只是庆元的态度,听见他这话顿时心安,带着自家婆娘便没在到苏府来闹了。
苏怀云听说了这事,摇头叹气道:“母亲这一手却是不妥,迁怒就罢了,却迁怒到庆元舅舅的身上,这绸缎店面怕是要入不敷出了。”
莲玉听得惊讶,皱眉道:“绸缎店面的位子极好,从来不缺客人。只换了管事,怎的就入不敷出了?”
莲姝点了点她的鼻尖,没好气地道:“换管事倒没什么,只是落在这样的人手里,雁过拔毛,还能剩下多少?夫人也是耳根软,听着陪房嬷嬷把自家侄子捧上天了,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
莲媛冷着脸,附和道:“夫人很快就要后悔了,这家子的心都给养大了。如今把肉包子送到跟前来,他们不全都吞下,那才怪了。”
这骂人倒是厉害,丝毫不带一个脏字,却把陪房嬷嬷一家子骂成是狗。
毕竟肉包子打狗,可不就是有去没回了?
苏怀云不由笑了,点头道:“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娘亲身边没了彩晴,陪房嬷嬷算是跟前唯一的红人,自然给家里谋个好差事。就怕这差事再好,到了她家侄子手上,陪房嬷嬷也没法得了个好。”
莲姝撇撇嘴,不以为然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偏要跟主子对着干,最后倒霉了,只能怪自己了。”
自作孽,不就得自己来付出代价?
陪房嬷嬷也不见得是个好的,她家侄儿贪下的东西,只怕也分了她不少。
不然陪房嬷嬷哪里会这般好说话,百般给她家侄儿谋这好差事?
“你让人继续盯着,什么时候把东西全部送过来,什么时候告诉我。”
听了这话,莲姝不由激动了:“大姑娘这是打算把事情闹大,让夫人没脸了?”
在她看来,王秀咏早就没脸没皮了,把大夫人的嫁妆昧下给苏老爷挥霍,自己的嫁妆倒是一点都没动。
莲媛偷偷去库房看过了,路娇娇出嫁,王秀咏只添了几件新打的首饰,居然丝毫没把自己的嫁妆给路娇娇来添妆。
当娘的做到这个份上,也是少见的吝啬。
苏怀云并不意外,答道:“爹爹挥霍无度,母亲是个聪明的,嫁妆是她的退路,绝不能交出来。”
只要拿出来一次,那么就会有第二次,很快就跟大夫人的嫁妆一样不会剩下多少了。
这都是苏老爷一个人挥霍的,跟她却没什么关系,也没任何好处。
王秀咏不傻,哪里会把嫁妆双手奉上?
“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等着最适合的机会吧。”若是苏怀云在府里闹,也不过是被苏老爷压下,王秀咏不会有什么影响,等于是白闹一场。
要闹,就得闹大了,还要闹得人尽皆知。
到时候苏老爷为了脸面,不知道会不会舍弃掉王秀咏?
思及此,苏怀云缓缓笑开了。
她还以为时机需要等上许久,已经琢磨着成亲当天闹起来会不会让苏老爷的脸面更加无光的时候,凤乾辰却登门来了。
苏老爷让庆元催促苏怀云出来见客,一面笑吟吟地把凤乾辰迎进花厅:“凤大人上门,苏府真是蓬荜生辉啊。”
“苏大人客气了,”凤乾辰疏离地笑笑,推让两句,就坐在了上首,苏老爷这个主人倒是在他的左手边落座。
“不知道凤大人今天来,所为何事?”苏老爷小心翼翼地问着,对这门亲事期盼过高,其中却有几个月的功夫来等耐,他生怕有什么变数。
尤其凤乾辰今天突然上门来,更是让他心里忐忑不安,害怕出什么意外了。
凤乾辰微微一笑,说道:“并没什么要事,只是上次温管家过来的时候居然忘了在下生母留下的箱子,当年说是就给儿媳的,在下一听便急着送过来了,倒是惊扰苏大人了。”
“哪里的话,凤大人客气了。”苏老爷搓着手,真没想到温国公府的聘礼已经足够惊人了,居然还漏掉了一些。
看着凤乾辰的模样,他生母留下的东西应该不少,只怕是相当珍贵的,不然也不至于亲自登门送来。
凤乾辰摆摆手,墨言就让门外候着的下人把箱子给抬进来。
一箱接着一箱,等苏怀云到花厅的时候,前院已经堆满了几十个箱子,不由目瞪口呆。
莲玉瞪圆了眼,小声惊呼道:“我的乖乖,温国公府上回的聘礼已经够吓人了,怎的还送来?”
她想到这么多的聘礼都是自家姑娘的,就相当欢喜。
聘礼箱子越多,证明夫家对苏怀云越是重视。
尤其凤乾辰亲自登门来送,就能看出他有多喜欢自家姑娘了。
思及此,莲玉笑得眯起了眼,揶揄的小眼神直往苏怀云身上瞅。


第121章 戳穿
苏怀云被莲玉瞅得有些不好意思,门前的墨言倒是很快出声替她解围:“大少爷,大姑娘来了。”
不等凤乾辰答话,苏老爷催促道:“大丫头别站在门外了,赶紧进来。这里也没外人,不必拘束才是。”
成亲之前两人不该见面的,只是在苏府里,也没别人在,苏怀云迟疑一会,到底还是进了花厅。
凤乾辰在上首似笑非笑看着她,把苏怀云看得浑身不自在,矮身行礼道:“见过凤大人。”
“苏大姑娘客气了,请起。”凤乾辰看着她微微笑着,苏老爷摸着胡子,也是高兴得很。
凤乾辰盯着苏怀云都不动了,显然对她十分喜欢。
他越是喜欢,苏怀云在温国公府只会越受宠,以后给苏府带来的好处只会更多,苏老爷如何能不欢喜?
苏怀云一进来,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凤乾辰到苏府来的用意,当下哪里会错过这个机会,连忙说道:“听母亲说库房已经放不下了,只是送去倾云苑又不放心,倒不如先把母亲准备的嫁妆送过来,把这些送去库房让人守着?”
这话让苏老爷微微考虑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
他心里明白,王秀咏准备给苏怀云的嫁妆显然不可能比凤乾辰生母留下的东西更贵重。
送去倾云苑,没护院日夜盯着,苏老爷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而且这一放要几个月的功夫,若是丢了,苏老爷到哪里再找回来?
这些估计都是价值连城的,他就算想偷偷补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事。
思及此,苏老爷就没拒绝苏怀云的提议。
凤乾辰也接着她的话说道:“既然如此,就让墨言领着人把箱子抬进去,再帮着抬去倾云苑,苏老爷以为如何?”
他送来的箱子不少,来的又都是身强力壮的小厮。
苏府的下人不多,护院就那么些,大部分都是丫鬟婆子,要腾出这么多人来抬,倒也要费一番功夫。
有现成的劳力,苏老爷哪里会拒绝,立刻笑纳了:“那就有劳墨言小哥跑一趟了,庆元去跟夫人说一声便好。”
庆元早就想抓住王秀咏的把柄了,这时候有凤乾辰在,是闹出来最好的时候,哪里会错过这个机会?
他立刻应下,说是亲自领着墨言等人去库房,苏老爷也没多想,直接就点头了。
庆元领着人去库房,也没跟王秀咏知会一声,直接让守门的婆子开锁。
守门婆子有些迟疑,庆元不耐烦地道:“老爷正在花厅等着,要是你不信,直接过去问一声就是了。只是耽误了功夫,老爷怪罪下来,我可不会帮你担着。”
庆元是苏老爷的心腹小厮,身后又浩浩荡荡跟着不少人。
尤其墨言一身衣袍不是一般人能穿的,就是苏府的管家也没有这么一身上等的料子。
守门的婆子缩了缩脖子,生怕得罪贵人,惹来苏老爷不痛快,依言开锁把他们领了进去:“这是夫人给大姑娘准备的嫁妆,先抬出去便是了。”
库房的确已经堆满了,毕竟温国公府送来的聘礼实在太多。
大部分在这里,有一部分实在放不下,还送去柳绣苑的后院里堆着。
守门婆子自然没说这一点,指着角落的嫁妆就示意庆元让人抬出去。
庆元还叫来几个高大粗壮的小厮,他递了个眼神,小厮们率先上前抬嫁妆,在跨过门槛的时候嫁妆摔倒,险些把箱子扔了出去。
只是箱子没脱手,却也翻了,盖子打开,里头的东西掉出了一小半。
守门婆子吓了一大跳,一叠声地道:“小心些,可别摔坏了。”
若是摔坏了,她就算倾家荡产也不可能把箱子里的嫁妆给赔上的。
小厮歉意地笑笑,赶紧把东西收回箱子里,仿佛刚才只是意外。
“慢着,”墨言却瞧出端倪来了,弯腰捡起箱子里的绸缎,在手里摸了摸,皱眉道:“看着花样不错,布料的颜色也算正,拿在手里却太薄了一些。”
他是看出猫腻来了,这绸缎的确是上好的料子。只是却削薄了,估计原本一匹绸缎硬生生削成三份。
一匹绸缎的价钱,卖成了三倍。
原本的价钱是在账目上,余下的恐怕都进管事的荷包里了。
墨言掂了掂手上的绸缎,似笑非笑道:“没想到苏夫人也被打了眼,居然买下这么些料子。幸好发现得早,不然以后苏大姑娘拿着这些布料去裁剪衣服,一碰就破掉,可就要丢了大脸了。”
这些布料看着没什么不妥当,就是薄了一些,一般人不清楚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裁衣的时候小心些也没什么事,就是穿在身上,不留神扯一下,就能把布料扯下来。
如果是在外头,苏怀云穿上这样的衣裳却被撕了个口子,这里子面子恐怕都要丢光了,实在是极为难堪的。
他终于明白来之前凤乾辰交代的话,仔细盯着库房里的东西,果真能看出些不妥来。
王秀咏若是不知情,墨言都能掰下脑袋来给她当球踢。
真是个眼皮子浅的,抠门成这样,就连苏怀云的嫁妆也不放过。
这些玩意儿真送去温国公府,苏怀云真是丢进脸面了。
就是商户也不至于吝啬成这样,苏府究竟有多缺银钱?
听见墨言的话,守门的婆子脸色可难看了。
她一直守在这里,嫁妆不可能被掉包,那么原本就是这么些东西在箱子里。
要是王秀咏不肯承认,推到她身上来,让守门婆子背黑锅,自己不但要丢了苏府这好差事,恐怕要别打一顿扔出苏家的。
这样出了去,哪里还有主家愿意要她?
说句不好听的,王秀咏若是狠一点,把守门婆子直接打杀了,杀人灭口,谁又会多想?
光是想想,守门婆子就浑身哆嗦了一下,急忙跪下道:“庆元小哥,老奴一直守在这里,箱子上有封条,老奴是绝不敢碰的。”
的确箱子上有封条,没摔在地上之前根本就没掉下来,不可能有人打开来过。
庆元和颜悦色地安抚道:“你放心,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估计是夫人身边的刁奴偷偷把箱子里值钱的东西给换了,你别怕,到老爷跟前实话实说就好。”
守门婆子吞了吞唾沫,知道不去苏老爷面前一趟是不可能的了。
只是撇清关系后,倒霉的估计就是王秀咏身边的人。
想到这里,她迟疑着还是点头了。
别人倒霉,总好过自己倒霉。
见状,庆元笑得颇为意味深长。
墨言瞥了他一眼,就知道自己被当作棋子用了。
但是那又如何,只要能完成主子交代的事,对自己来说也是不痛不痒的。
墨言有心帮庆元一把,自然又接着说道:“只有这么一个箱子还好,若是其他也如此,这刁奴也未免太不把主子放在眼内了。虽说我是个外人,却也是看不惯这样的。”
庆元恨不能拍手叫好了,附和道:“这事让墨言小哥见笑了,不过小哥说得对,府里绝不能容下这样的刁奴在,很该把其他箱子都看看才是。”
这一打开,不说庆元和墨言,就是几个小厮都目瞪口呆。
小厮们或许并没有多少眼力劲,分不出真假来,只是瞧着箱子里都是些好东西。
只是被墨言随口点评几句,却都是不怎么值钱的。
如此以假乱真,一般人都分不出来,足见掉包之人的用心险恶。
墨言也是在凤乾辰身边久了,眼力不错,这些小东西就是庆元都分不出真假来,他一眼就瞧出来了。
庆元现在真是庆幸凤乾辰带着墨言上门来,很是帮了他一个大忙:“这簪子瞧着雕工不错,拿在手里也是沉甸甸的,居然是假的?”
墨言也没多费唇舌,直接把两支簪子互相磨了磨,不用多久就看见上面一层薄薄的金片掉落,露出里头的褐色来:“包衣而已,有些不怎么富贵的人家为了看着体面,都会用金箔贴在木头上,木头里面灌了铅,在手心里沉甸甸的,一般人家也看不出来。”
他没说的人,这人太贪了。一般人家即便外面贴着金箔,里头也是纯银。
这居然是木头里面灌了铅,真是戴得久了,苏怀云这辈子就别想生出一儿半女,这身子骨算是废了。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巧合,这一招够阴狠的,幸好早早发现,不然后患无穷。
墨言能看出来,不等于苏怀云能发现。
就算没整天戴在身上,拿出来被人瞧出端倪,苏怀云的脸面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搁的。
墨言很是看不上王秀咏这番做派,直接让人每个箱子取出一两件来,让小厮们拿着,浩浩荡荡又回到花厅去了。
苏老爷一个劲跟凤乾辰套近乎,只是凤乾辰不冷不热的,基本上就是苏老爷单方面冷脸贴热屁股了。
虽说凤乾辰的官职并不高,但是出身却跟苏老爷有云泥之别。
苏老爷生怕得罪了他,只能把满腹不痛快都压下。
庆元这时候回来,墨言后面跟着的小厮手里都拿着东西,苏老爷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没等他准备私下让庆元禀报,墨言就首先上前发难。


第122章 替罪
庆元还在犹豫,墨言已经代他先把事情都一五一十说出来。
他是凤乾辰的小厮,跟苏府没什么瓜葛,说的话自然不可能有所偏颇。
直接让身后的侍从把带来的嫁妆放在苏老爷面前,墨言板着脸道:“小的在库房偶然看见,没料到如今这般黑心肝的商户居然把心思打在苏大姑娘的嫁妆上面了。若非小的碰见了,只怕能把苏夫人彻底蒙在鼓里。”
苏老爷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他心里清楚,哪里是王秀咏被奸商给蒙骗了,分明就是特地让人造的这些玩意儿来瞒天过海!
只是没想到苏怀云不曾出门子,这些充门面的嫁妆就被墨言看见了,简直丢脸丢到凤乾辰的面前。
苏老爷收拾好心情,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皱眉道:“此事当真?夫人素来眼力劲不错,竟然也被这些奸商给蒙骗了。幸好墨言小哥发现了,不然等大丫头带着这些嫁妆去到温国公府再发现,那就真是迟了。”
他假惺惺的话,让墨言很是不齿。
不过凤乾辰并没有揭穿苏老爷的意思,顺着他的话附和道:“不错,这些奸商很该整治一番了。就不知道苏夫人是派谁去采买的,只怕也是知晓内情,中饱私囊,苏大人若果继续让这等小人留在苏夫人身边,以后怕是后患无穷。”
苏老爷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知道今天的事情不能轻易揭过了。
凤乾辰分明是要他把人交出来,不然这事可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他想到王秀咏肯定不会亲自去采买,派的只是手底下的心腹。
到底是个奴才,这时候就该推出来顶罪,好把自己和王秀咏摘出来才是。
思及此,苏老爷坚定地应道:“凤大人说得对,此等小人留在府里,怕是要祸及苏府的根基,是该好好整治,打发出府才是。”
凤乾辰点点头,却没有直接离开的意思。
这显然是等着苏老爷在他面前发落了,苏老爷没办法,让庆元去问王秀咏,把采买的人给交出来。
“知道苏夫人是个心善的,苏大人是个做大事的,自然不会沾手这俗务。倒不如把这人交给墨言,让他私下敲打敲打,把那奸商的名头给问出来,以后府上采买也能警惕些,不至于又被骗了去。”
凤乾辰问他要人,苏老爷自然不会拒绝。
王秀咏听了庆元的传话,脸色都变了。
站在她身后的陪房嬷嬷面色发白,忐忑不安地看向王秀咏,小声求饶道:“夫人可要救一救老奴的侄子,交到凤大人的手上,只怕是没有活路的。”
温国公府是什么人,打杀一个奴才而已,凤乾辰只需要嘴皮子一动,她的侄子就别想有好下场。
王秀咏哪里会顾及这管事的死活,最担心的是这管事落在凤乾辰的手里,要是受不住把自己咬出来,麻烦可就大了。
府里一个采买的管事把东西掉包了,传出去最多说王秀咏给打了眼,没看对人。
但是王秀咏亲自指使底下的管事弄些充门面的嫁妆给苏怀云,这名声可就要臭了。
她这些年来兢兢战战,费心经营的好名声,怕是要毁于一旦!
王秀咏瞥了眼身后的陪房嬷嬷,对庆元说道:“你先回去对老爷说,我这就去拿人。”
庆元面无表情地看了陪房嬷嬷一眼,知道王秀咏是下定决心舍了她家侄子,好把自己给摘出去。
他的确对王秀咏十分不满,却也明白这回恐怕无法彻底离间苏老爷和王秀咏。
不过也好,起码给王秀咏添了个大麻烦,苏老爷对她也会有所埋怨,这就足够了。
长此以往,两人的感情真能无坚不摧吗?
庆元转身就去回复了,陪房嬷嬷心都冷了,跪在王秀咏的腿边哭道:“老奴膝下没儿子,就靠这侄子养老了。若是他出了什么事,这简直是让老奴活不下去啊。”
王秀咏看了她一眼,挑眉道:“若是保住你这侄子,孙子就得保不住了。你是想要保住侄子还是孙子,就凭你一句话的事。”
涉及到自家孙儿,陪房嬷嬷不敢哭了,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老奴不明白。”
闻言,王秀咏揉着额角叹道:“我并非不想保住你家侄儿,只是凤大人要拿人,若是没把人交出去,要如何交代?老爷必定不会把这等丑事往身上揽,也绝不会允许我败坏苏府的名声,只会在我身边找替罪羔羊。”
不是陪房嬷嬷的侄子,那么就只有陪房嬷嬷自己和她家孙儿了。
陪房嬷嬷一听,后背一寒,苏老爷为了护住他自己的脸面,还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这、这…”她结结巴巴的,一时心慌意乱。
一边是亲侄儿,一边是亲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陪房嬷嬷对哪个都心疼。
“人就得有取舍,这也是迫不得已。”王秀咏不经意地劝着,又道:“不说这些,就是把你那侄儿供出去,回头他乱说话,你和你孙子也活不了,我更是连苏府都呆不下去了。”
她就是陪房嬷嬷的靠山,王秀咏一倒,陪房嬷嬷一家子还有什么活路?
陪房嬷嬷想了想,咬牙道:“夫人放心,老奴会让侄儿把嘴给缝严实了,绝不会给夫人添麻烦。”
死了一个侄儿,她还有孙儿能依靠。
王秀咏倒了,那么陪房嬷嬷一家子什么都没有了。
尤其侄儿送到凤乾辰手上,未必就真的没有活路。起码王秀咏还在,或许能把人给救出来。
王秀咏在苏府失去了地位,那拿什么来救她家侄儿?
陪房嬷嬷下了决心,悄悄从苏府角门出去寻自家侄儿,先是把人骗过来,说是王秀咏有事交代,匆匆忙忙的,她家侄儿跑得满头大汗,一进来就把桌上的一杯茶给灌下了。
只是灌下后,他立刻感觉不对劲了。
手脚绵软,几乎站不住不说,喉咙还火辣辣的疼,张了张口,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话来了,震惊地看向陪房嬷嬷。
陪房嬷嬷看着自家侄儿也红了眼圈,喃喃道:“我也是没办法,夫人置办的嫁妆被凤大人无意中发现了,如今要把采买的人交出去。你放心,凤大人看着就是个心善的,只要你咬牙说是奸商骗了,夫人以后并会把你给救出来。”
说完,她叫来两个高大的护院,把自家侄儿给送去了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