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娇娇想了想也觉得是如此,这才稍稍轻松了一些,又恢复了平日的性情,好奇地道:“蒋老爷身边那个姑娘,我仿佛是见过的。”
她忽然睁大眼,对王秀咏说道:“娘亲,那姑娘好像是岳家的。”
“当真?”王秀咏也吓了一跳,岳家如今圣宠正盛,这家的姑娘做皇妃那是必然的了。
却闹出这么一出丑事来,她不由开始担心了。
蒋家或许会护着路娇娇,但是岳家知道后却未必了。
岳家当然不一定会对付自家姑娘,那么倒霉的就是别人了。
除了蒋老爷,路娇娇恐怕也难逃一劫。
王秀咏想到这里,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再三叮嘱道:“这事你都忘掉,别再提起了,不然恐有性命之忧。”
路娇娇一听也被吓住了,蔫蔫的不敢再吭声,难得安安静静过了好几天,直到成亲在即。
王秀咏这才跟护国寺的主持道别,再三感谢后带着路娇娇和苏怀云上了马车回去苏府。
苏怀云没再看见凤乾辰,有些担心他的病情。
墨言中途倒是过来请安,送来凤乾辰的一幅画,上面正是那天的雨后海棠。
色泽鲜艳,花瓣上还带着雨珠,仿佛下一刻就滚滚而落。
莲玉看了一眼,就移不开目光了,赞叹道:“凤公子这手画技真是了得,栩栩如生,那雨珠仿佛伸手就能接上。”
她仔细端详,啧啧称奇。
苏怀云也是赞叹不已,谢了墨言,让莲玉给了荷包。
墨言欣然收下,又道:“主子已无大碍,让小的转告苏姑娘,不必担心。知道苏姑娘就要回府,这小小礼物,还请姑娘笑纳。”
说罢,他径直走了。
苏怀云把画轴收了起来,仔细放好。
回府的时候直接挂在房间里,还是最显眼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见。
莲媛一看,就知道这是主子的手笔,笑道:“主子的画技越发出神入化了,想必在护国寺里很是琢磨了一番。”
莲姝见了,也附和道:“听说护国寺的主持一手丹青是出了名的好,就连皇上也盛赞过的。主子怕是得了主持的点拨,画技这才又更上一层楼了。”
想到凤乾辰为何住到护国寺去,不能在凤家安心养病,她的脸色又有些冷了。
若非主持仁慈,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凤乾辰未必能在护国寺住这么久。
他在护国寺无所事事,只能画画,不然画技又如何会这般突飞猛进?
想到凤乾辰有家不能回,莲姝就忍不住气愤不已。
莲媛瞪了她一眼,让莲姝收敛一些,这又看向苏怀云。
见苏怀云的目光时不时在画上流连,莲媛眼底这才有了两分笑意。
凤乾辰从来画画后,直接就烧掉。
说是下一幅画才会是最好最满意的,前面的没必要留下。
如今居然把画作送给苏怀云,又是两人一起看的海棠,必然是凤乾辰想给她留个念想。
见画如见人,凤乾辰这一招倒是厉害,温水煮青蛙,在一点点让苏怀云把他记挂在心上。
莲媛不由心下感叹,素来冷心的主子难得看上一个姑娘家,居然这般费尽手段。
就连一向沉稳的她都不由惊讶,凤乾辰的确是对苏怀云上了心,不然哪会在苏大姑娘身上多费心?
“母亲回来后,可是去见爹爹了?”
“是,夫人回府后也没先去见管家和管事娘子,直接就去苏老爷的书房了。”莲姝有些诧异,苏怀云下了马车后直接回倾云苑,倒是对王秀咏的行踪料事如神。
苏怀云欣赏着凤乾辰的画,只觉得越看越有味道,那几朵画上的海棠花仿佛真的能飘出几分香气来。
听见莲姝语气中的惊讶,她只是笑笑,并没有解释。
王秀咏心里不安,自然是去找苏老爷商量的。
她心里估计琢磨着拿住了蒋老爷的把柄,路娇娇嫁到蒋家去后,肯定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而苏老爷也正好捏住蒋老爷的这个把柄,让蒋家服服帖帖,不至于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来,两家姻亲关系能长长久久维护着。
但是岳家这个隐患,王秀咏实在拿不住主意,不得不告知苏老爷。


第116章 提亲
在苏怀云看来,王秀咏把蒋老爷和岳大姑娘厮混的事告知苏老爷,是一步坏棋。
简直坏到不能再坏了,对路娇娇其实也没什么好处。
苏老爷哪里会管路娇娇的死活,蒋老爷这事成为把柄,对他实在太有利了。
毕竟苏老爷总是担心蒋家以后会过河拆桥,就算两家成为姻亲,也不能完全打消他的顾虑。
如今可好,蒋老爷硬生生把一个现成的把柄送来,苏老爷简直喜不胜收。
他又听了王秀咏的忧虑,不以为然道:“蒋老爷做出这等丑事,必然会小心遮掩,哪里会让岳家知道?就是岳家的大姑娘也得死死瞒下此事,不然如何能顺利嫁给三皇子,成为皇妃?”
就算岳家知道又如何,岳府并没有其他嫡出的适龄姑娘。
岳大姑娘若是不能嫁给三皇子,那么岳家想要借着跟皇家成为姻亲而更进一层楼的心思,还没开始就得夭折了,哪里会愿意?
所以岳家肯定把事情瞒得更紧,绝不透露一点风声。
加上蒋老爷可是朝廷命官,忽然就死了,皇上哪里会注意不到?
到时候,可不就是画蛇添足,没把事情瞒下,反而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岳家绝不会做的。
思及此,苏老爷摆摆手,笑道:“夫人不必担心,岳府是什么人家,一举一动都得小心才是,绝不会轻易留下尾巴让人捏住。这事让娇娇忘掉,可不能在蒋公子面前透露半点端倪。”
王秀咏自然知道事情不简单,连忙应下。
见苏老爷满脸喜色的模样,她顿时有些后悔把此事说出来。
苏老爷是什么性子,王秀咏是清楚的。
这事被苏老爷知道了,蒋家这么大的把柄捏在手里,以后绝不敢对苏府有半点不利。
不然鱼死网破,苏老爷拼死也要把此事宣扬出去,蒋老爷该如何是好?
蒋老爷不敢连累整个家族,成为一族的罪人,那么就得对苏老爷言听计从了。
王秀咏出了书房,轻轻叹气,问道:“彩晴呢?”
“在柴房里关着,知道夫人必然有话要训斥,老奴让人每天送去两个馒头,没让她这么快饿死了。”陪房嬷嬷低着头,小声答道。
她之前跟着路娇娇,却误打误撞没跟着上船,路娇娇犯了错,自己没被连累,只是彩晴就惨了,被打得只剩一口气。
陪房嬷嬷心知王秀咏看重这个丫鬟,也没敢把人弄死了,好吃好喝供着那是不敢的,倒是伤药不要钱地送进去,好歹把人从阎罗王手上给扯回来了。
王秀咏颇为满意地点头:“嬷嬷做得好。”
她赞了一句,又冷着脸道:“跟去的那个丫鬟嘴巴多得很,手脚又不麻利,还喜欢躲懒,苏府供不起这么一尊大佛,嬷嬷帮着发卖了出去吧。”
这才几天的功夫,那个好不容易得了王秀咏身边伺候这好差事的大丫鬟居然要被发卖出去?
陪房嬷嬷恭敬地应下,后背却有些发寒。
王秀咏的心思越发难测了,甚至最近有些喜怒无常。
她琢磨着除了彩晴,还没谁能伺候得王秀咏高高兴兴的,心里掂量着得多费些银钱买好药让彩晴赶紧好起来才是。
大丫鬟是家生子,既然得了王秀咏的厌弃,自然是一家子给发卖了出去。
生怕她胡说八道,陪房嬷嬷擅自做主,让人灌了哑药,这才扔给人牙子了。
人牙子原本瞧着大丫鬟颜色不错,能卖个好价钱,谁知道送过来已经是个哑巴,心里只觉得晦气,转手就卖了出去。
虽然是哑巴,但是胜在年轻,倒也不至于是个赔钱货。
大丫鬟一家子被发卖,柳绣苑里伺候的丫鬟婆子越发小心翼翼了,生怕惹怒了王秀咏,下一个被发卖的人就成了自己。
路娇娇被王秀咏压着学了些管家的事,又说起如何笼络枕边人的心,她听得面红耳赤,小声问道:“娘亲,真要这样?女儿听着就羞得很,如何能对蒋大哥做得出来。”
她实在没想到这床笫之事还有如此多的花样,听得耳根都红了。
王秀咏恨铁不成钢地瞅着她,无奈道:“你个傻丫头,再是好的颜色,年岁大了,男人的目光就会流连去更年轻漂亮的丫头身上。不趁着还年轻,赶紧生个大胖儿子,你以后颜色不在,在府里却没有了地位。”
路娇娇不认为蒋睿晟是个薄情郎,反驳道:“娘亲不也进苏府几年后才生下了怀斐,老爷不一直对娘亲一心一意的?”
“所以我这不就教你如何笼络夫君的心?”王秀咏没说的是,刚嫁给苏老爷的时候,她看着是风光,肚子里不但怀着孩子,又能直接做了苏府的主母。
多少人羡慕着她,改嫁也能嫁得更好。
只有王秀咏明白,刚到苏府来的几年自己并不好过。
一来大夫人的积威还在,要收复府里那些下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二来大夫人是被活活气死的,虽然苏老爷帮着死死瞒下来了,只是大夫人前脚这才死了没多久,她后脚就嫁进来,不知道多少流言蜚语,说得话也不怎么好听。
为了挽回名声,王秀咏是费尽心思。
三来苏老爷挥霍无度,大夫人留下的银钱再多,也经不住如此消耗。
王秀咏得把府里的用度都捏紧了,不至于寒酸,却又不浪费一个铜板。
四来小心生下怀斐,还要照顾年纪不大的路娇娇,足足五年,王秀咏才算是站稳脚跟。
这其中的苦处,也就只有她心里清楚了。
但是这些事,王秀咏觉得没必要告诉路娇娇。
说得心酸,可惜路娇娇未必能体会,反倒是浪费唇舌了。
“你记下我的话,以后有什么事只管让如纹送信来苏府。”王秀咏反复叮嘱,对她实在不怎么放心。
路娇娇听得耳朵都快出茧子的时候,成亲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她五更天就起来,如纹带着一干丫鬟婆子伺候路娇娇沐浴梳妆。
这天太重要了,没有人敢睡懒觉。
就是如纹前一晚几乎没怎么睡,再次点算了嫁妆,还有各种小东西,务必不出错半点。
王秀咏对如纹很是满意,把人叫过来说道:“好好跟着姑娘,若是姑娘做错什么,你也提点些,别让她一错再错了。”
如纹勉强应下,心里却觉得她就算开口提点,路娇娇未必会听,甚至会大发雷霆,还不如不说的。
但是这些话她没对王秀咏说,只应下就是了。
等到了蒋家,王秀咏的手哪里就伸到这么长,对路娇娇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路娇娇装扮好的时候,王秀咏看得满意。
这个女儿跟自己有六七分相似,打扮后更是跟她年轻时候的模样差不多。
王秀咏想起以前,心下感叹,赞道:“真好看,等会新郎必定要看呆的。”
路娇娇被她说得羞赧地低下头,等了足足一个时辰,迎亲的队伍却还没来,不由急了:“如纹去二门看看,怎么蒋大哥还没来?”
王秀咏听了,瞪了她一眼道:“急什么,新娘子就要催上三次才出门,等会你可别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被别人看见,还以为路娇娇恨嫁得厉害,简直丢人现眼的。
路娇娇好歹被如纹劝住了,后者去二门约莫一刻钟才回来,笑着道:“迎亲的队伍已经出了蒋家,绕城而来的时候碰上温国公府提亲的,姑爷只得让路,这才迟了。”
“温国公府?这是去哪家提亲?”王秀咏不由一愣,温国公她是知道的,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可惜前几年病得厉害,回府养病,没多久就去了。
温国公一去,府里的风光就大不如前。
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温国公府依旧是京中一等一的门户。
之前从没听说温国公府要办喜事,不然也不会挑上这个日子让两家成亲。
王秀咏听着有些突然,却没放心上去。
毕竟苏府小小的门户,跟温国公府实在扯不上关系。
看蒋家迎亲的队伍都得让路,就知道温国公府再怎么落魄,也是不能得罪的。
听着外头一阵喧闹声,路娇娇双眼一亮,想到蒋睿晟终于来了,催着如纹把喜帕给盖上,就等着蒋睿晟派人来催了。
没多久一个小丫鬟气喘吁吁跑进来,一脸焦急,不留神被门槛给绊了下,在地上一滚后连忙爬起来道:“门外来的不是蒋家迎亲的人,而是温国公府的,老爷让夫人跟着去迎贵客。”
王秀咏彻底愣住了,温国公府居然到这里来了。
她又想到温国公府是来提亲的,府里只有两个丫头。路娇娇今天就要出嫁了,那么温国公府要提亲的人是苏怀云?
王秀咏会想到,路娇娇自然也是。
她一把扯掉头上的喜帕,咬牙切齿道:“那死丫头…这怎么可能,肯定是哪里弄错了!”
对,路娇娇坚信是温国公府走错地方了,不然苏怀云那姿色,蒋家都不要她了,哪里就攀上高枝?
一想到苏怀云错过蒋睿晟,反倒嫁得更好,路娇娇就恨不能过去倾云苑抓花她的脸!
苏怀云那死丫头,就该被蒋睿晟抛弃后凄凄惨惨,嫁到一个破落户去,以后被自己嘲笑着的下场才是!


第117章 侧门
苏老爷听见庆元来禀报的时候,也是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温国公府?是跟大丫头提亲来着?”
庆元不敢肯定,但是苏府上只有两个姑娘,路娇娇今天就出嫁了,那么温国公府来提亲的就只能是苏怀云,不过他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含糊道:“不管如何,老爷得赶紧梳洗然后出去迎着才是,莫要慢待了贵人。”
“你说得对,去把夫人一并叫过来。”苏老爷被伺候着重新换了一套新衣袍,整个人看着焕然一新,这才去迎客了。
温国公府来的是府里伺候温国公三十年的老管家,在府里很是有体面。
他今天亲自来提亲,算得上是给足了苏府脸面。
苏老爷连忙笑着上前行礼,丝毫没当这个头发花白的老管家是下人,毕恭毕敬道:“温管家过来,实在是在下有失远迎。”
“是我唐突了,还请苏大人不要见怪。”温管家拱拱手,指着后面还源源不断抬着箱子的下人,说道:“我是替大少爷来向苏大姑娘提亲的,庚帖在这里。”
一般提亲之前,都会来府里先告知一声,不至于彼此没看中而尴尬。
显然温国公府没打算先派人来看看,直接就上门提亲,也是觉得苏老爷不可能拒绝这门亲事。
苏老爷巴不得能攀上温国公府,嘴角咧得快到耳垂去了,自然是应下的:“庆元,去请夫人把大丫头的庚帖取来。还请温管家进花厅里小坐一会,喝点粗茶用些点心。”
温管家点点头,提亲的下人还没完全进来,后头跟着一串排到街角去。
王秀咏远远看着也是目瞪口呆,温国公府还真是大手笔,提亲而已,这送来的箱子估计一百抬都不止了。
听见庆元来传话,她微微颔首,并没有多少意外。
府里就两个姑娘,不是路娇娇,那就只会是苏怀云了:“温国公府的大少爷,我记得是那位凤大人?”
庆元笑着点头:“夫人好记性,正是这位大人。”
他也没想到凤大人会向苏怀云提亲,难道是因为在护国寺里见过两面,这是上心了?
不管如何,苏府今天跟蒋家成亲,却远远不如温国公府上门提亲来得风光了。
庆元心下叹气,温国公府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上蒋家来迎亲的时候登门,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他等了一会,从王秀咏这里取了庚帖,很快就回去给苏老爷复命了。
王秀咏正打算去花厅招待温国公府的贵人,哪知道蒋家的迎亲队伍已经快到门口来了,只得顿住脚步,吩咐道:“快,把姑娘收拾停当,可不能误了吉时。”
她知道苏老爷的心思肯定都在温国公府,哪里还记得今天路娇娇要出门子?
只是吉时误不得,王秀咏生怕横生枝节,让身边的陪房嬷嬷亲自去催促。
路娇娇听说温国公府真的是来向苏怀云提亲的,狠狠砸了一个茶杯,喜娘被吓得不行,慌忙道:“不,这不吉利啊,姑娘息怒,息怒…”
她怎么能息怒,原本以为苏怀云被蒋睿晟抛弃了,该凄凄凉凉的,远不如自己。
如今可好,苏怀云要嫁给温国公府的长孙,那位容貌出色又有官职在身的凤大人。
一想到这里,路娇娇就咬牙切齿:“怎么可能,那死丫头肯定使出了什么狐媚子的功夫蛊惑凤大人了。”
如纹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惹麻烦的话来,赶紧催促道:“姑娘莫要误了吉时,蒋公子正在门外等着呢。”
路娇娇一听到她提起蒋睿晟,连忙把喜帕盖在头上,低头看着自己并没有凌乱的嫁衣,这才搭着如纹的手慢慢走了出去。
温国公府的下人挡着大门,蒋家迎亲的根本就靠近不了。
等会路娇娇出去,难不成是穿过这些抬着箱子的下人吗?
若是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那该如何是好?
王秀咏嘴里发苦,却又不能把温国公府的下人赶走,更没资格驱赶这些人到角落去。
蒋睿晟骑在高大的骏马上,身穿红色的喜服,脸上却没多少笑意。
因为游船上的事,他对路娇娇更加不喜。
一大早来迎亲,竟然被温国公府的下人拦在苏府外面。
苏家瞧着要攀高枝了,完全没把蒋家放在眼内,没见温国公府的下人忙忙碌碌,挡着大门,却没一个苏府的主子出来把下人赶到一边去吗?
这样的话,他要如何迎亲?
尤其苏老爷始终没露面,看着是去招呼温国公府来的人了。
蒋睿晟的脸色越发难看,直到庆元为难地前来,转告了苏老爷的话:“蒋公子,温国公府来提亲,足足一百六十抬,全都送进来恐怕要误了吉时。老爷也是无奈,恳请公子从偏门接路姑娘出门子。”
没等他说完,蒋睿晟一张脸都黑了。
从侧门迎亲,简直不把蒋家放在眼内。
攀上温国公府,就能这么埋汰人吗?
想到路娇娇始终不是苏老爷的嫡亲女儿,能让她从苏家出门子已经算不错了。
正门被挡着,总不能让温国公府的下人走侧门,那就只能委屈蒋家人了。
蒋睿晟气得脸都红了,踢了一下马肚子,调转马头就想直接离开,却被身后的一个年轻公子拦住。
“表哥,可不能意气用事,姨母和姨夫正等着喝媳妇茶呢。与人方便,就是给自己方便。以后跟苏府是亲家了,跟温国公府也能攀上关系,对表哥的仕途是百利而无一弊。”
这话让蒋睿晟慢慢冷静下来,的确跟苏府当姻亲的好处不少。
苏府如今攀上温国公府,跟蒋家因为亲家的关系,说出去谁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一时气愤又如何,眼前的好处才是真的。
再说,如今他是受辱了,等以后风光了,未必没有机会报今天苏府对自己的羞辱。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蒋睿晟用缰绳扯了扯身前的骏马,对庆元点头道:“那就有劳带路了。”
庆元看着他要策马离开,很快就回来了,脸上的神色丝毫不变。
他显然明白能跟温国公府扯上关系,那是求之不得的事,蒋家如何会往外推?
刚才蒋睿晟掉头就走,不过是惺惺作态罢了。
年轻气盛这四个字,在蒋睿晟身上根本很少能看见。
这是个有野心的年轻公子,绝不会错过这样好的机会。
庆元领着蒋睿晟往侧门走,没有意外王秀咏就等在侧门,满脸歉意地道:“委屈蒋郎了,实在是不得已为之。苏府小门小户的,温国公府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原本蒋睿晟还有些不痛快,在看见王秀咏亲自来赔罪,心里还是舒服一些了。
尤其王秀咏实在会说话,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不至于让蒋睿晟尴尬得下不了台。
他对王秀咏抱拳道:“岳母言重了,在下明白的。”
王秀咏也是担心蒋睿晟心里不痛快,回去就对路娇娇心存芥蒂。
到时候路娇娇就算使出浑身解数,恐怕都没能笼络住枕边人的心了。
她这个当娘的,少不得要为路娇娇操心一些。
幸好蒋睿晟看着是个懂事的,起码明面上不会为难路娇娇。
路娇娇是被喜娘背着出来的,原本该是兄弟背着出门,但是苏怀斐太小了,小身板根本背不动她。
没兄弟,也该让舅舅背着出来。只是王秀咏之前被秦家赶出来,跟苏老爷厮混在一起,王家觉得丢脸,早就跟她断了关系。
苏老爷这个没半点关系的,如今接待贵人,自然更加不愿意过来了。
到头来,只能将就着让喜娘背着。
知道要从侧门出嫁,她砸了整整一套茶具,把喜娘吓得不清。
喜娘在各家各户都是有些头面的,还是第一次看见这般脾气暴躁的新娘子,说砸就砸,碎片散落一地,险些把她给伤着了,心里便有些不喜。
如今见着高大儒雅的蒋睿晟,喜娘顿时有些同情他了。
这位蒋公子瞧着一表人才,可惜父母之言,怎么就要娶苏府这位路姑娘了?
一看路娇娇就是满身小家子气,在苏府又顶着个外姓,如今更是从侧门出嫁,显然在苏府不怎么受宠,尤其不得苏老爷的宠爱。
不然姑娘家难得出嫁,怎会跑到侧门来出门子?
蒋睿晟看着路娇娇进了轿子,示意侍从给喜娘封了一个厚厚的红包:“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