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叫小猫吧,等过了这个冬天,入了春,再给它其名也不迟。”苏怀云知道苏怀斐也是一眼瞅着小猫就买下来了,却不想小猫不过一两个月,又是大冬天的离了母猫,能不能活下去却是难了。
“去瞧瞧哪里有羊奶,给小猫喂一喂。若是没有,煮一碗米糊也行。”
小猫还没长牙,也吃不了什么别的东西。
莲玉会意,怜惜地看着小猫,只盼着它能熬过这个冬日,下年春就能有自己的名字了。
苏怀云打了个哈欠,用完午饭,就叮嘱她道:“要是四弟过来了,你就说我睡下了,咳嗽又厉害了点,把人拦着,别让他进来。”
莲玉就不明白了,平时都让苏怀斐进院子里,今儿却不准了?
瞅着苏怀云躺在榻上,闭上眼似乎睡过去了,她蹑手蹑脚地出了去,只等着四少爷过来。
果不其然,用了午饭,苏怀斐就匆匆赶来了,却被莲玉拦下,顿时不高兴地撅着嘴。
“拦着我做什么,大姐呢?我要见大姐,你这个丫鬟别挡路。”
莲玉陪着笑,无奈地道:“大小姐昨晚没睡好,可能又受了凉,风寒又加重了一些。不好叫四少爷再进去,免得过了病气。”
苏怀斐一张包子脸皱在一起,嘟嘟囔囔道:“大姐的身子骨也太弱了一点,一晚没见,居然又病了。只是这郎中是吃干饭的吗,药汤给的不少,病却一直没见好。”
思及此,他愤愤不平地道:“我知道了,这郎中肯定是庸医,我这就去叫爹爹把人赶出去,再换个厉害的郎中到府上来给大姐看病。”
莲玉一听,不由吓得赶紧把苏怀斐给拦住了:“四少爷慎言,这郎中是夫人特意请来的,哪会是庸医?这话可说不得,传出去奴婢可要受罚的。”


第13章 请医
“庸医就是庸医,有什么不能说的?”苏怀斐对不能进去耍蟋蟀,一肚子的不乐意。负手在原地走了一圈,圆脸板着,好一会才拖拖拉拉走了。
莲玉看着好歹把人劝走了,后背却是出了一身冷汗,被凉风一吹,顿时哆嗦了一下。
刚才四少爷说的话,不会当真了吧?
第二天上午刚出了学堂,苏怀斐就急冲冲跑回府,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更别提是用午饭了,直接就到倾云苑来:“大姐今儿好点了吗?”
莲玉早被交代过了,苦着脸摇头道:“不过一天罢了,哪能一下子就好起来了呢?四少爷也不必担心,大小姐总会好起来的。”
苏怀斐嘟着嘴老大不高兴了,苏怀云一直不好,他岂不是一直不能看蟋蟀?
果真那郎中是庸医,娘亲也被骗了,不然怎会让人一直没好起来了呢?
他一声不吭,转过身又噔噔噔跑远了,独留莲玉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今儿的四少爷居然一点都不难缠,还没劝两句就径直走了,倒是省了自己不少事。
苏怀斐一口气跑到苏老爷的书房,二话不说就推门进去,扑到苏老爷的怀里。
苏老爷很是喜欢这个么子,搂着他笑道:“怎么了,谁让我家小四受委屈了?”
“爹爹,大姐的风寒一直没好,是不是郎中给的药汤不对?”苏怀斐仰着头,认认真真地问道:“虽说是娘亲请来的,谁知道这郎中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爹爹能再请一个郎中来看看大姐吗?不然大姐的病一直没好,也怪可怜的。”
苏老爷搂着他的手臂一僵,皱眉道:“你又跑去倾云苑了?学堂的功课都会了吗?”
“大姐病了,一个人在院子里呆着好可怜,我就去跟她说说话。隔着老远,只说说话而已。功课我都做了,一点没耽误事。”
听着苏怀斐虎头虎脑地说着,倒是对苏怀云颇有姐弟情谊。
苏老爷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也担忧道:“这都几天了,怀云的风寒还没见好?”
“不但没见好,这两天似乎又加重了,连床榻都起不来。大姐的丫鬟拦着我,都不让我靠近,更别说是见一见大姐的。”苏怀斐嘟嚷着,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其实也是担心这样下去,那对蟋蟀会不会在隔壁房无人问津?
要是没人照顾,很快可就要死了的,好不容易弄来的蟋蟀,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苏老爷不知道他的想法,还以为苏怀斐是真的担心苏怀云,便点头道:“我这就请另外一个郎中进府去瞧瞧怀云,你也别太担心,她会很快好起来的。”
莲玉见苏老爷亲自去请一位德高望重的名医到倾云苑来看苏怀云,顿时又惊又喜。
她听了跑腿的小丫鬟早早过来禀报,连忙进去给苏怀云报喜:“老爷果真是疼爱大小姐的,竟然请动了一位名医进府来。”
苏怀云冷笑,摇了摇头。哪里是苏老爷关心他,不过是因为苏怀斐的主意。
至于苏怀斐的想法就更简单了,他想要看蟋蟀,她一直病着不让人进来,这个四弟自然是急了,巴不得自己赶紧好起来。
不过这正是在她的预料之中,苏怀云知道再拖下去,对自己的身体不利,反倒如了背后那人的意。


第14章 埋怨
有小丫鬟在门外低声通传道:“大小姐,路小姐来了。”
苏怀云对莲玉轻轻摇头,后者会意,扬声道:“请路小姐去花厅,赶紧上茶点,别怠慢了。大小姐身子骨不见好,别过了病气给路小姐就不好了。”
丫鬟应了,出去招待路小姐。
路娇娇正是王秀咏以前夫家的孩子,嫁到苏府的时候一并带过来了。
只是依旧姓路,并没有改姓苏,在府上是个不尴不尬的存在。
说是小姐,却又不是苏家血脉。说是外人,又是王秀咏的亲生女儿。
苏老爷待她还不错,既没有苛待,但是也不见太亲近。到底是其他男人的孩子,苏老爷如今让她留在府里,默许王秀咏备下一份嫁妆,也算是仁义至尽了。
莲玉却担心了:“这位路小姐每次来总没什么好事,这回突然到倾云苑来见大小姐做什么?”
苏怀云挑眉,路娇娇过来能做什么,不过是看看自己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嘲笑一番罢了。
路娇娇很得王秀咏的宠爱,打小就娇蛮任性,就算进了苏府,有生母撑腰,依旧没能收敛一点。
苏老爷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到时候也得嫁出去的,跟苏府没什么关系。
既不是亲爹,也没资格管什么,索性当眼不见为净。
王秀咏就算呵斥,也是不痛不痒的,路娇娇也没放在心上。
一来二去,她越发过分了,在苏府可以说是横着走也不为过。
除了苏怀斐,估计这府里除了苏怀云,苏如安也是路娇娇欺辱的对象。
只是比起苏如安,路娇娇更是对苏怀云看不顺眼。
府里仅仅两位姑娘家,苏怀云不但容貌比她好看,连身姿风韵都要上乘几分。
尤其性子不讨好,整天板着脸爱说大道理,居然还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不仅高大俊美,还学富五车,去年已是中了举人,正在翰林院做事。
满身的书卷气,眉目清俊,实在是羡煞旁人。
路娇娇嫉妒苏怀云,什么好事都让这女人给占了。
反观她自己,除了在府里有王秀咏疼爱,其实什么都没有。
嫁妆是备下了,却也是寒酸得紧。苏老爷虽然是默许了,但是王秀咏却不敢太过分。
自家的女儿是要疼爱的,可是用苏府的钱财给路娇娇补贴,苏老爷说什么都不会同意。
尤其苏府里大部分的银钱都是苏怀云的生母带过来或是一手赚的,给苏家人挥霍就算了,给外人倒贴是怎么回事?
嫁人从夫,王秀咏再怎么想偏爱路娇娇,也是有分寸的。
路娇娇想着她那么一点寒酸的嫁妆,哪能嫁什么好人家?
加上她不尴不尬的身份,说是路家人,却不被承认,王秀咏可以说是被路家赶出来的,连带自己也是。
说是苏家的人,可是她姓路,不姓苏。
提起此事,路娇娇心里是埋怨王秀咏的。既然改嫁,把自己带到苏家来,怎么就不让她改姓?
就算不是苏府的血脉,好歹同一个姓,苏老爷也会更照顾几分。
如今却疏远得紧,无论路娇娇怎么努力,在苏老爷眼里,她始终是一个外人罢了。
吃力不讨好的事,路娇娇是不想做了。
如今唯一能翻身的途径,就是她嫁个好人家了。


第15章 害人
但是哪里有好人家愿意看上自己,除非路娇娇使点手段。
她在花厅等了一会,实在等不住了,不耐烦地推开丫鬟送来的茶点,没好气地道:“我是来看大小姐的,不是来享受的,送茶点上来算什么,赶紧带我去见大小姐才是正事。”
丫鬟把莲玉的话重复了一遍,路娇娇皱眉道:“正因为大小姐身子不适,我才更要去看看她。只是去瞧瞧,哪里就会过了病气?”
这会儿她可不敢置身事外,谁知道会不会有谁泼脏水到自己身上来?
丫鬟挡不住,只得回去禀报了莲玉。
苏怀云好笑,路娇娇这就按耐不住了?
想到当初路娇娇是怎么对她的,苏怀云嘴角的笑意便敛了下来:“既然她一番好意,那就请路小姐进来吧。”
莲玉欲言又止,到底没说什么,把路娇娇请进屋里来了。
房间里满是浓郁的药味,路娇娇刚踏进来就忍不住捂着鼻子,实在是太臭了。
不过一想到榻上的苏怀云身上也是一股子这样的药臭味,她心底这才好受了一点:“大小姐没什么事吧,听说病了许久,却始终不见好,实在叫人担心。”
“让路小姐费心了,倒是我的不是了。”苏怀云用帕子掩着口鼻,又低低咳嗽了两声。
路娇娇连忙退后两步,离得远了,生怕沾上什么脏东西一样:“大小姐还是歇着为好,我就不打扰了。”
“也好,莲玉去送送路小姐。”苏怀云又低声咳嗽,低着头没再看路娇娇。
路娇娇巴不得立刻离开倾云苑,脚步飞快,等快到了门口,这才慢了下来,笑着跟莲玉搭话道:“我院子里还有一株人参,虽说只有一百年,也是补身的好东西。夫人特意给我留下的,说是能做嫁妆,我想着大小姐正病着,还是先拿过去用用为好。”
莲玉勉强挤出一点笑来:“如此贵重的东西,大小姐可不好手下,何况是路小姐的嫁妆?奴婢替大小姐多谢路小姐的美意,却是心领了。”
路娇娇颇为可惜的样子,似乎真是在为苏怀云担忧。
莲玉恨不得呸她一脸,苏怀云正病着,身子骨虚弱,哪里能大补?
百年人参听着是好东西,她在后宅久了却是知晓一点的,身子弱的时候灌下这参汤,虚不进补,岂不是要坏事了?
路娇娇果真不是担心苏怀云,而是来害人的!
要是听了她的蛊惑,真把百年人参收下,苏怀云的身子骨还怎么好了?
“你怎么也来了?”苏老爷正带着一位头发花白的郎中踏进倾云苑,看见路娇娇,似乎很惊讶。
路娇娇眼帘微垂,轻声叹道:“听说大小姐一直久病不愈,我就过来看看她了。”
“你有心了,”苏老爷没想到这对没有血缘的姊妹花相处起来似乎不错,便对她点了点头,并没有放在心上。脚步不停,直接带着郎中越过路娇娇径自进屋去了。
莲玉也呆不住了,对路娇娇行礼道:“奴婢不能远送,还请路小姐恕罪。”
“哪里的话,老爷来了,你很该进去伺候才是。”路娇娇挥挥手,大度地让莲玉回去了。
她瞥了眼院内,心下冷哼。


第16章 生气
苏老爷带来的郎中坐下把脉,蹙眉沉吟片刻,缓缓点头道:“小姐的身子骨弱了些,尤其起初喝下虎狼之药,未免伤了底子,这才一直不见好。待会老夫换个方子,温和为主,慢慢调理,小姐很快便能好起来了。”
闻言,苏老爷不由皱眉:“虎狼之药?莲玉,之前那位郎中下的药方可在?”
莲玉怯生生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每回都是药童去抓药,又亲自去厨房里煎药,再让厨房的丫鬟跑腿送到倾云苑来,奴婢没见过什么方子。”
原本很多郎中便是如此,丫鬟大多不识字,又不懂药理,索性叫药童都包揽了。
毕竟药童年纪不大,进出内院不妥当,在厨房倒是可以的。
只是苏怀云的病情始终不好,郎中又神神秘秘只让药童来包揽药汤,在苏老爷听来,却觉得方子不妥当,郎中才会如此生怕别人看见。
“叫两个护院去厨房把那药童抓起来,立刻带到我跟前。”
老郎中却不好搀和这事,留下一个新方子,带着药童避嫌,被侍从引着去别的厢房候着了。
他心里也明白,后院的龌蹉多得很。之前的郎中也是傻的,让苏家主母找个识字的丫鬟来煎药不就好了,却傻乎乎的让自己的药童来做,这下子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药童一被抓起来,就死命挣扎,把护院的手臂都挠出了好几道血痕来。
好在年纪不大,力气也小,轻易就让护院拎着到苏老爷的跟前。
苏老爷盯着药童,看得他冷汗连连,这才开口道:“方子呢?把药方拿出来,我就放你走。”
药童咬着下唇不吭声,半晌还是撑不住,把怀里藏好的药方递了过去,立刻起身要跑。
护院正要把人追回来,苏老爷却摆摆手道:“让人去请之前那位郎中过来,只说我有事要问。”
他示意厨娘把药童昨天煎药留下的药渣,连同药方一并给老郎中送了去。
老郎中仔细瞧了瞧,便看出不妥来了,指着药方道:“苏老爷,药方并无不妥,药性也算温和。只是药渣里多了一味药,却是跟其他药材相克,久而久之,会让人身体虚弱,久病不愈。”
他心里暗叹着真是罪孽,不过区区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要是这药一直喝下去,恐怕这辈子都要毁了,还真是狠心。
苏老爷听了,气得浑身都发抖了。
在他的眼皮底下,居然有人动了歹心,要对付苏怀云?
自己再不喜欢苏怀云,也不会容忍外人对她随意下手!
苏老爷怒不可歇,叫来心腹吩咐道:“查!给我查清楚了,究竟是这庸医指使的,还是药童背后有什么人!”
他怒冲冲地回了院子,王秀咏正跟管事娘子对账,见苏老爷面色冷凝,不由把管事娘子都打发了,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惹老爷气着了?”
苏老爷想到那郎中是王秀咏请来的,不免皱了皱眉头:“怀云的风寒始终没好,怀斐担心,便找我来说了说。我去请了一位老郎中去倾云苑瞧了瞧,谁知道药里却出了问题。”


第17章 和气
王秀咏心里一惊,面色也是诧异:“怎么可能,这郎中是府上素来请的,平日也没出什么岔子。”
看她的神色不像作伪,显然也一无所知,苏老爷不悦道:“就算不是他,那药童也有问题,谁知道是听了哪个的话,居然敢对苏府的大小姐动手脚?”
“就是,怀云没什么事吧?风寒岂不是耽误了?”王秀咏说罢,也是一脸后悔的模样:“都怪我不好,想着这郎中是府上素来请的,看着也是个好的,谁知道竟然学艺不精,任由药童胡来?”
苏老爷想了想,这郎中的确在府上足足有五六年了,从来没出什么岔子。
路娇娇刚来的时候经常生病,都是请的这个郎中。就是么子苏怀斐有一段时日起了浑身的红疹子,也是这个郎中一个外用的方子给治好了,心里的气愤这才缓和了不少。
“也是,或许是我怪错了人。郎中是个不错的,记得以前常来府上,外头口碑也是极好的,怎会胡来?估计就是那药童自作聪明,在药里多添了一味药,才叫怀云的病一直没见好,反而越来越重了。”
苏老爷摆摆手,又道:“夫人也别担心,老郎中已经写了新方子,幸好发现得早,怀云除了底子弱了点,其他倒还好。”
“这就好,不然我可要寝食难安了。”王秀咏赶紧叫来彩晴,吩咐道:“把库房里的补品都拿出来,先去给郎中瞧瞧。若是可以,再给大姑娘炖汤,补补身子骨。”
彩晴应下,急忙接过库房的钥匙便出去了。
见王秀咏处理妥帖,丝毫不藏私,苏老爷满意地点头:“好在有夫人,家里有你掌着,才能井井有条的。”
“老爷突然说起这个做什么,原本就该是我做的。”王秀咏被他夸得不好意思,脸颊绯红,低着头喃喃道。
苏老爷搂着她坐下,忽然又道:“倒没想到怀云生病,来找我的不是如安,却是怀斐,什么时候怀斐跟怀云的感情这般好了?听说这阵子,怀斐时常去倾云苑,对病中的怀云很是惦记着。”
今儿下了学堂,刚进府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苏怀斐便急急忙忙去书房找苏老爷,足见他对苏怀云的上心。
王秀咏笑了笑:“我也正奇怪呢,怀斐还把看上的一只波斯猫买下来,特意送去给大小姐解闷。我估摸着到底是姐弟,虽说是同父异母,又哪里就有芥蒂?”
苏老爷最是喜欢看着府里和和气气的,赞同道:“的确,到底是姐弟,没想到怀斐眨眼间长大了,也懂得关心人了。波斯猫不便宜吧,怀斐岂不是把这些年攒下的月钱都花了个精光?”
“谁说不是了,这孩子花起来倒是不心疼,不过为了大小姐,也是应该的。一个姑娘家病得厉害,只能呆在院子里不好出来走动,没个能解闷的东西,哪能熬得住?”王秀咏叹了口气,一副心疼苏怀云的模样。
她这一说,苏老爷倒是想到王秀咏之前给苏怀云买了一对蟋蟀。
原本他还有些不乐意,毕竟给女儿解闷的小玩意,何必花二两金子那么多,买一对没什么用处的蟋蟀?


第18章 刚烈
还是王秀咏坚持,说是难得有这么精贵的好东西,怎能不买下来送给苏怀云?
如今瞧着,王秀咏疼爱苏怀云是真,连带着苏怀斐也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上了心。
“怀云有你这个母亲,这些年才能过得好,倒是让夫人辛苦了。”苏老爷感慨着,想到当初王秀咏进府来的时候,一家子的麻烦事都不容易。
前头的夫人掌家厉害,底下的管事娘子都对王秀咏不服气。她带着路娇娇嫁进来,也是叫人指指点点,好不尴尬。
加上苏怀云这么个年纪不小的姑娘在,还有一个妾生的庶子苏如安,王秀咏这个继母实在艰难。
好在这么些年,她总算是熬过来了,还把苏府打理得妥妥帖帖,感觉比起大夫人在的时候还要好。
“老爷又来了,今儿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夸我?”王秀咏笑吟吟的,伸手拂过耳边的一束碎发,娇俏妩媚的样子叫苏老爷一怔,仿佛想起七年前第一次看见她的情景。
那时候的王秀咏刚被夫家赶出门,一张巴掌大的脸苍白没有血色,尖尖的下巴,有股楚楚可怜的风情。
苏老爷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便有些走不动了。
大夫人是个强势的女子,虽说对苏老爷不错,却多了点干练,少了几分温婉可人。
加上是这位厉害的妻子把苏府重新振兴起来,苏老爷总有股憋屈的感觉。自己堂堂举人,却得靠着妻子的嫁妆度日,说出去真是丢脸。
因为这个关系,他在妻子的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更加不敢说一个“不”字。
久而久之,苏老爷对大夫人起初那点欢喜便淡了,甚至隐隐起了些厌恶。不管妻子做什么,都有种扯高气扬的感觉,渐渐便疏远了。
等大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对他含情脉脉地抛媚眼时,苏老爷便宠幸了她。
第二天一早,看见妻子难看又忧伤的面色,苏老爷却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尤其大夫人并没有说什么,只让人抬了陪嫁丫鬟做了姨娘,安排在一个小院子里,他更是觉得痛快。
如此息事宁人的做法,没让苏老爷有愧疚的感觉,反而认为这种方式能够找回属于一家之主的底气。
所以等王秀咏在妻子身边出现,在府上来来去去,两人便很快勾搭在一起了。
只是苏老爷没料到,妻子的性情居然如此刚烈,看见两人在床榻上翻滚,竟然两眼一闭便倒地不起,活活给气死了。
压在头上的一座大山没了,苏老爷有些不习惯,却又有些欣喜。
等了又等,王秀咏的肚子要遮掩不住了,苏老爷只能不到一年就把她娶回来。偷偷把孩子生下来,小心遮掩住,等孩子好几个月了,才对外宣布苏怀斐的出生。
洗三没敢办,周岁宴也只是家里人吃了一顿饭,完全不敢大办。
毕竟苏怀斐的模样,一瞧就不止周岁了。让别人见了,岂不是一眼就看出其中的龌蹉来了?
王秀咏也是委屈,好不容易给苏家生下一个男丁,居然得偷偷摸摸的。


第19章 悦目
苏怀斐已经将近六岁了,对外也只说是五岁,比别人晚了整整一年才能进学堂。
好在他长得慢,个子不高,这才没叫别人看出端倪来。
要不然苏老爷估计还得藏着掖着,巴不得叫苏怀斐在府上呆下去。
毕竟比起么子的学业,他更在乎自己的脸面。
就算是小小的芝麻官,好歹是举人,要是被人知道了,别说名声没了,连头顶上的乌纱帽也得保不住的。
王秀咏依偎在他的怀里,像以往那般小鸟依人。苏老爷最喜欢吃这一套,因为常年被大夫人压着,最爱妻子眷恋自己,依赖自己,仿佛当他是天一样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