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爷冷哼道:“大丫头恼了他,只怕也不愿意多打听。要是她问起来,夫人只管瞒着,就说他病了送去庄子上养几年。等过几年,就说他病死了,把名字从家谱上划掉不就好了?”
王秀咏再没说什么,两人三言两语就决定了苏如安的以后。
苏如安在碧霄苑听清风说起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苏怀斐的事,得意地咧了咧嘴。
所有人都知道苏怀斐做了什么,这个弟弟的名声再也好不了,仕途被阻,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的。
那么,他的机会就来了。
苏如安相信只要自己的努力看在苏老爷的眼里,就有可能继承苏府。
只是他转念又想到苏老爷对苏怀斐百般维护,又是心里不忿。
就算自己得不到家主之位,也得恶心一下苏怀斐和苏老爷。
不知道苏老爷听说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来?
苏如安只觉得大快人心,冷不丁听见清风在屋外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就有四个护院破门而入。
“你们做什么,不知道敲门再进来吗?这规矩到底是怎么学的,如此不把我这个少爷放在眼内,回头我就告诉爹,把你们都赶出苏府!”
领头的护院冷笑一声,瞥了眼苏如安道:“大少爷还是省省,咱们就是奉命带少爷离开苏府的,已经得到老爷的首肯了。”
“不,这不可能。”苏如安脸色发白,明白这些人闯到碧霄苑来究竟想做什么,他连连退后了两步,有些不可置信:“我要见爹,他问也不问这就把我赶出去了?就是维护弟弟,难道我就不是他的亲儿子了吗?”
护院对他有些怜悯,摇头道:“老爷说了,他不想再见大少爷。从今以后,苏府里再也没有大少爷,只有晏城的苏侄儿。”
苏如安没想到苏老爷如此心狠,直接把他过继给别人。
晏城有一位苏老爷的族兄,他是知道的。
但是这人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后,双腿一长一短落下了残疾,性子阴沉得很,一直没娶妻也是因为他品性暴戾,身边伺候的大丫鬟一年被打死了五六个。
这样的男人,哪个人家会把女儿送到如此的火坑里?
苏如安嘴唇微颤,想到苏老爷把自己送到这样的人手里,不就存着让他无声无息消失掉的主意?
这还是亲儿子,苏老爷就如此心狠,足见这人的心是石头做的。
他摇摇欲坠,被两个堵上嘴,胳膊被架着出了屋子。
马车已经候在院子里了,护院把苏如安塞到马车上,里头坐着两个面目凶狠的汉子。
苏如安认出来,这是苏老爷的心腹,身手不凡,手里都是见过血的。
想到这里,他顿时绝望了。
苏老爷根本就不给苏如安有任何逃脱的机会,想必就算他死在哪个角落,苏老爷也是不甚在意的。
第97章 倒霉
苏如安刚被送走没多久,苏怀云就听莲媛禀报了。
她一怔,都说虎毒不食子,苏老爷连亲生儿子都容不下。
就算苏如安针对苏怀斐做了什么,也不至于直接送去晏城。
那位族兄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伺候的丫鬟说打死就打死了,苏如安在他的府里过活,也不知道能熬上多久。
苏怀云轻轻一叹,想到苏如安上辈子的手段,又觉得他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指不定能想到什么法子脱身,她又何必替苏如安担心?
莲玉见她沉默多时,忍不住开口安慰道:“老爷送走大少爷,必定是因为大少爷犯错了,姑娘很不必放在心上。”
苏怀云点点头,叹了口气:“知道爹爹是个心狠的,未必把子女放在心上。如今看来,他比我想像中还要凉薄得多。”
何止凉薄,简直是个铁石心肠的。
苏如安养在府里十几年了,说送人就送人,苏老爷丝毫没半点迟疑。
估计王秀咏知道了,对苏老爷如此也有些畏惧。
苏怀云扯了扯嘴角,闭上眼想到上辈子的自己。还以为苏如安如今年纪不大,没想到早早就显露出他跟苏老爷一样的性情来。
苏老爷为了自己,什么都能牺牲,苏如安何曾不是如此?
苏老爷责备苏如安,在苏怀云看来简直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
“莲媛,想法子把此事透露给二少爷知道。”
闻言,莲媛一怔,立刻应下:“是,姑娘。”
莲玉等她一走,有些疑惑道:“姑娘把消息透露给二少爷知道,大少爷在路上只怕要难过的。”
苏怀云点头,她就是想让苏如安难过,借着苏怀斐的手,也能把自己摘出来,何乐而不为?
“你这丫头,之前还说担忧我心软,自己不就心软了?”
莲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道:“奴婢哪里是心软,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大少爷如此可恶,对大姑娘不好,就算路上吃不好睡不好,也是报应来着。”
“的确是报应,没想到爹爹却替我完成了心愿。”苏怀云还以为要费些功夫才能把苏如安赶出苏府,谁知道她还没怎么活动,苏老爷就把这事给做了呢?
做得还干净利落,没有半点拖沓,说送走就送走,说过继就过继,还是晏城那位面目暴戾的族兄。
不知情的,还以为苏如安上辈子是苏老爷的仇人,不然苏老爷怎的对亲生儿子也这般下狠手?
这是把苏如安弄走,然后让他送死。
如果他没有办法逃走,不出两年,这世上就不会有苏如安这个人了。
莲玉眨眨眼,丝毫不觉得苏怀云这是不顾念姐弟之情,反倒怜惜自家姑娘被苏如安欺负狠了,终于开始立起来了,她打从心里感到高兴。
苏如安刚送走,苏怀斐身边的如琴就偷偷到柳绣苑,说是苏怀斐想见王秀先用。
王秀咏还以为苏怀斐这是身子骨哪里不爽利了,惊得吩咐了彩晴留在柳绣苑,免得苏老爷来了,好歹能遮掩过去,转身就跟着如琴到了文渊苑。
见苏怀斐被禁足,院子里的下人也不敢怠慢他,好吃好喝供着,就是不让他出门,闷得慌。
为此,苏怀斐狠狠发了几通脾气,还责罚了两个小厮。
如琴见状,眼珠子一转,就把苏如安给送走过继给人的事告诉他了。
苏怀斐一听,只觉得痛快得很,难得阴沉的小脸终于露出笑容来:“这事居然是大哥在背后推波助澜,毁我名声。爹只把他送走,过继给别人,已经算是仁慈了。”
仁慈?
好好一个苏府的大少爷,却过继给千里之外的族兄,还是个性情暴戾的。
一个不好,苏如安就得在晏城送命,这辈子都别想回到京中来。
如此,苏怀斐居然说这是苏老爷的仁慈,从轻发落了?
如琴只觉得后背一寒,琢磨着以后伺候苏怀斐的时候得更精心些才是。
见王秀咏匆匆来了,苏怀斐咧嘴一笑,露出一个小儿般的憨笑来:“娘亲,儿子想你了。”
原本王秀咏见他好好的,没瘦反倒脸圆了一圈,面色红润,一看就没什么事,却急匆匆把自己叫来,心里有些不高兴的。
苏怀斐一开口,就让她心里那点不痛快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秀咏上前搂着他在屋内坐下,口里喊了两声“心肝”,这才叹气道:“你这孩子,让如琴急急叫我来,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下回可别淘气了,好歹让如琴把事情说明白。”
“我这不是担心娘亲不肯过来,毕竟儿子犯错了。”苏怀斐耷拉着脑袋,似乎十分悔恨:“明明学堂里大部分的学子都参与进来了,最后落得不好的却只有我一个,实在不公平。”
王秀咏摸着他的小脑袋,也是嘴里发苦。
谁让天子脚下的达官贵人太多,哪个都不是能轻易得罪的。
反倒苏老爷这个芝麻小官能动一动,可不就所有事都一股脑都推到苏怀斐的身上来?
想到这里,王秀咏又有些愤恨苏老爷的不争气。
把苏府的银钱都掏空了一大半,如今却还只是个芝麻小官。
京中随便哪个大户人家,要动苏府,不过是嘴皮子一动的事。
“你放心,娘亲不会让他们如意的。”她就只有苏怀斐这个儿子,怎么也不能让人毁了他。
“听说府外流言蜚语,都是大哥给传出去的…”苏怀斐忽然提起此事,王秀咏气得脸都红了。
“那个白眼狼,吃穿用度只差我儿一点,居然还不满意,非要带坏我儿,最后还发散消息要毁了我儿的名声。老爷也是震怒,这才把他送走了。以后苏府里就没什么大哥,你才是老爷唯一的儿子。”
苏怀斐眨眨眼,带着几分天真问道:“娘亲,大哥送去晏城,等过几年指不定就回来了,到时候该如何时候?”
“家谱上已经划掉他的名字,就算回来,他也不是苏府的人,一个铜板都拿不走。”王秀咏想了想,还是没隐瞒道:“而且我听说晏城那位老爷的族兄是个厉害的,他能不能活过两年,倒是难说。”
“如果大哥还没到晏城,就逃掉了呢?到时候他跑回京中状告爹,那不是害了爹吗?”苏怀斐抬起小脸,说出自己心里的担忧。
王秀咏皱起眉头,说道:“他身边有老爷的心腹,以前是个军爷,因为脸上伤着了不能擢升,这才返乡来着,被老爷招揽。他们手上见过血,杀过人,不是心慈手软的,不可能把人放走。不过这白眼狼素来狡猾,的确要小心防着才是。这事我儿就别管了,我会提醒老爷的。”
苏怀斐耷拉着小脸,嘟嚷道:“娘亲,学堂里的学子读书不如我,就处处为难人。这次就是了,明明是他们提出要设赌局一起玩玩,我担心他们孤立人,只得勉强跟着一起玩。谁知道事情一东窗事发,他们就把过错都推到我一个人身上来了…”
“真是其他人逼着我儿做的,不是你先想到的?”王秀咏挑眉,若是如此,苏怀斐还有翻身的机会。
苏怀斐点点头,继续胡说八道:“当然,儿子是什么性子,娘亲是清楚的,这样的事如何会去做?”
“要是这样,他们就真是欺人太甚了。我儿别怕,告诉我都是哪几个仗势欺人的,敢让我儿背黑锅,他们也逃不掉!”王秀咏满心愤怒,这是要毁了她以后唯一的依靠,恨不能撕了那些人。
苏怀斐想了想,说出几个人名,都是平日跟他关系不错的,在赌局的时候也赚了不少银钱。
没道理他倒霉了,这几个人反而带着银子到处逍遥,说什么都要把他们拖下水。
王秀咏见他说得笃定,心里便信了六七分,安抚苏怀斐几句就离开碧霄苑,急急去书房见苏老爷了。
她这一走,苏怀斐顿时撤去了刚才乖巧憨厚的模样,露出一抹冷笑来。
他这个大哥手伸得那么长,就直接送走了,哪里能打消他心头之恨?
不让人揉搓苏如安一番,苏怀斐心里也是不痛快的。
至于学堂里的人,他也没打算放过。收银子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迅速,倒霉的时候倒是一个比一个逃得跟兔子一样快了?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既然有福同享,那么也该有难同当。
苏怀斐仰躺在软椅上,示意如琴上前来给他揉腿。
想到几个同窗跟着他一起倒霉的模样,苏怀斐就忍不住咧嘴一笑。
他也不怕同窗矢口否认,真的能撇清关系。
这些人也是手松的,得到银钱肯定大肆挥霍。
哪里来那么多的银钱,仔细琢磨一下,谁能猜不出来?
若是都藏着掖着,倒也能瞒天过海。
但是四处张扬花用了,看见的多了,都不是眼瞎的,就是想要遮掩都遮掩不了。
物证俱在,他们是百口莫辩,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他阴森森的笑意让如琴手一抖,险些腿都软了。
她在苏怀斐身边伺候得久了,摸清了他的性情。
这会儿露出如此笑容来,显然又有谁要倒霉了,还是倒的大霉。
第98章 逃走
王秀咏一心想要给苏怀斐出气,尤其苏如安已经被苏老爷厌弃了,过继给别人,以后如何只怕是不管的。
如此,她也就能不必忌讳,直接让人对苏如安下手。
当然王秀咏还不至于要闹出人命来,但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却有很多。
她派了陪房嬷嬷的孙儿去办此事,陪房嬷嬷有些犹豫,彩晴扯着陪房嬷嬷到角落去,恨铁不成钢道:“夫人这是让嬷嬷的孙儿将功赎罪,不然以后还有什么借口继续让他留在少爷身边伺候?”
陪房嬷嬷这才恍然大悟,顿时感激涕零:“夫人果真替老奴着想,老奴就这么一个孙儿,要是他以后没能伺候少爷,在苏府怕是也没别的体面了。”
彩晴一听,心下嗤笑。
若非这书童偷懒,害怕苏怀斐责罚没多过问他的事,也不至于闹到这个田地。
只是这些话在陪房嬷嬷面前,她是没打算说的,脸上更是没显露出半分来,苦口婆心劝了几句,就打发陪房嬷嬷走了。
看着陪房嬷嬷走远的身影,彩晴嘴角的冷笑一闪而过。
真是个蠢货,夫人哪里是让她家孙儿将功赎罪,不过是想找个替死鬼,不必自己沾手罢了。
以后若是被人发现,直接把这书童推出去顶罪就是,怎么也牵扯不到王秀咏、苏怀斐和苏府来。
王秀咏想的什么,彩晴自然是清清楚楚的。
夫人谨慎,这些事是绝对不会沾手,免得以后成了别人的把柄,那就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陪房嬷嬷跟着王秀咏这么多年了,居然没察觉出来,还真够蠢的。
难怪教出的孙儿,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陪房嬷嬷高高兴兴送走孙儿,倒真的没发现什么端倪来。
苏怀云听说后只是叹息,王秀咏连心腹嬷嬷都敢坑,说起铁石心肠,比起苏老爷真是有过而无不及。
她是不打算出手帮苏如安,会落到如今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
还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王秀咏也开始频频出门。
苏老爷没有异议,恐怕也是默许王秀咏出门活动,好跟学堂里的学子背后的家族通通气。
就算不能彻底遮掩此事,好歹这些人不至于落井下石,坏了他评定的好事,这就足够了。
谁知道王秀咏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竟然让几家人都乐意隐瞒事情,还对外帮着压下流言,实在是意外之喜。
别说苏老爷,就是苏怀云也十分意外。
莲玉更是瞠目结舌,百思不得其解:“乖乖,夫人还真厉害。这几家人的品级都比老爷厉害,三言两语居然能劝服他们帮忙,夫人这口才实在了得。”
莲姝是知道其中内情的,嗤笑一声道:“哪里是夫人的口才厉害,而是她颠倒是非这股劲儿才叫人佩服呢。”
霍嬷嬷也在场,不冷不热瞥了她一眼,莲姝这才收敛一些,开口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夫人上门后也不低声下气,只让对方打发掉下人,关起门来,直接说此事是几个学子做的,不过是担心被责罚,这才一股脑都推到苏怀斐的身上来。”
苏怀云冷笑,早知道王秀咏的性子如此,不管别人说什么,从来只相信苏怀斐是无辜的:“三言两语的,对方就信了?”
“不管信不信,穿鞋的就怕光脚的,夫人一副要豁出去的模样,不给少爷活路,其他人也别想要有活路。一个个都指望着踏上仕途,光宗耀祖,哪个敢跟她硬着来?一个不好,夫人真是闹得人尽皆知,少爷是不好了,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莲姝眨眨眼,不得不说王秀咏这招其实挺凑效的。
她要是来软的,伏低做小,万般道歉赔罪,对方未必会搭理。
但是这么一威胁,众人也就担心万一了。
谁都输不起孩子的前程,那么就只能妥协,帮着掩饰此事了。
莲玉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料到王秀咏竟然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等此事一了,夫人也算是把人都得罪光了,以后可不就要报复回来?”
官家夫人也是要脸面的,被一个芝麻小官的夫人威胁,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去?
这是不发难,也是为了儿子着想。
等时过境迁,那么就腾出手来对付苏家,也不是多难的事。
王秀咏没道理做这种本末倒置的事,不过苏怀斐闹到这田地,若非如此,的确难以收场。
即使是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下策,也是迫不得已。
好歹先把此事压下,不然苏怀斐就是想继续参加科举,也是不能够的。
王秀咏对苏怀斐十分有信心,认为这个儿子必定能高中状元。
到时候有一官半职,受到皇上看重,谁还敢对苏怀斐不利?
苏怀云用脚趾头想想,就能猜出王秀咏的心思。
这位苏夫人平日精明,在苏怀斐的身上却每每糊涂得很。
或许王秀咏对苏怀斐的期待太高了,苏老爷是个靠不住的,冷心冷肺,高兴的时候给点好处,不高兴的时候当着下人的面上就能呵斥她,简直不给她这个主母一个体面。
路娇娇只要不闹出什么事来,王秀咏就算安心了,压根没指望她能帮上什么忙。
王秀咏跑了一天,马不停蹄把各家都摆平了,夜里累得直哼哼。
陪房嬷嬷给她揉着腰,彩晴跪在地上给她揉腿,王秀咏累得脸色都有些白了,也就懒得再伺候苏老爷。
苏老爷心里高兴,只觉得娶王秀咏是娶对了,居然能摆平这些个官宦夫人,自然没把她难得的这点怠慢放在心上,笑眯眯地道:“夫人辛苦了。”
“怀斐能好,我哪里有什么辛苦的,就是辛苦,也是值得的。”王秀咏勉强笑笑,知道这下下策虽然起效了,却是后患无穷。
但是这时候也管不得那么多了,不尽早摆平,晚一天对苏怀斐的影响就会大一点,这是她绝不能允许的。
苏老爷难得捧了她几句,王秀咏也不敢继续拿乔,感觉好些了就起身伺候他就寝。
他兴致颇高,搂着王秀咏就要往床榻上去。
王秀咏虽然累得慌,却也不好拒绝他,半推半就刚到榻上,就听彩晴敲门:“夫人,嬷嬷有紧要事回禀。”
苏老爷一听,原本满腔热情如同被泼了冷水,一脸扫兴地推开了王秀咏。
王秀咏也是皱眉,陪房嬷嬷是个没眼色的,彩晴却非如此。
只怕真是紧要事,她才不得不来打算自己的好事。
思及此,王秀咏扭过头来安抚苏老爷道:“彩晴是个知轻重的,怕是有什么急事要禀报。老爷先歇着,我去去就回。”
她软声哄着,苏老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去吧,别耽搁太晚,夫人今天也累了。”
难得他体贴,王秀咏露出一个感激的浅笑来,这才披上外袍便推开门出了去。
她没等彩晴开口,示意到隔壁房间去。
陪房嬷嬷已经等在那里了,急忙行礼的时候被王秀咏拦着了,她不耐烦地道:“这么晚来,必然是有紧要事,只管说就是了。”
闻言,陪房嬷嬷白着脸跪下,哀声道:“老奴的孙儿赶去苏少爷那处的时候,还没走近,就见苏少爷不知道从袖中撒了什么,两名大汉一声不吭就倒下了。”
说到这里,她嘴唇颤抖,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王秀咏目光一凝,转头看向彩晴,后者会意,接着说道:“书童看见苏少爷抢了大汉怀里的匕首,把两人都杀了,然后逃了。”
“逃了?”王秀咏睁大眼,脸上又惊又怒。
没料到苏如安居然有防备,在身上藏了药粉,等着两个大汉到半途,人烟荒芜的地方才出手,真是好深的城府!
“他逃到哪里去了?”
彩晴看了软倒在地的陪房嬷嬷一眼,只得继续开口道:“书童看着方向,该是护国寺。”
护国寺?
那可就麻烦了,并非一般人能够随意进去的。
王秀咏顿时头疼,苏如安够胆大的,居然杀人逃跑,还跑去护国寺。
他只要跟护国寺的主持胡诌些什么,苏府就吃不了兜着走,更别提是她了!
“书童呢,人去哪里了?”王秀咏看向陪房嬷嬷,会递消息进府,人却没直接来面见,她不由满脸不悦。
陪房嬷嬷这时候也不害怕了,连忙解释道:“老奴的孙儿生怕事情有变,出钱指派街角的一个老乞丐回来跟老奴递了消息,不敢耽搁,又回去跟着苏少爷了。”
王秀咏点头,对书童的做法十分赞同:“那老乞丐呢?”
陪房嬷嬷听了,又是一哆嗦:“就安排在柴房里关着,除了老奴,没人知道柴房里藏着人。”
“既然是老乞丐,那就简单了,随意找个地方送走吧。”王秀咏看不惯陪房嬷嬷的怂样,却也不得不吩咐她道:“这事由你来办,记得打扫干净,可别留了尾巴让人发现了。”
陪房嬷嬷腿一软,这下子真是跌坐在地上,久久没回过神来。
王秀咏说要送走,可不是简简单单送走那么简单,显然是要让老乞丐永远闭上嘴巴。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彻底守住秘密,不透露半点消息。
第99章 拜见
陪房嬷嬷就是杀鸡都害怕,更何况是杀人?
王秀咏可不管她,直接给彩晴递了一个眼神,径直就回去了。
苏老爷还等着,可不能耽搁太久让他不悦。
再说,苏如安逃走的消息,也的确该让苏老爷知道才是。
看看他的好儿子,哪里是以前乖巧木讷的模样,简直心狠手辣得很。
苏老爷见王秀咏白着脸进来,不由奇怪道:“这是怎么了,底下的铺面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