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风凉意十足,他们靠在路灯下,沉默地抽完了一支烟。
烟圈浮在路灯下,白的像是一朵会被吹散的云。
“你和书语现在在一起?”樊黎西先碾灭了烟头,也先开了口。
“我在追她。”
陈绍祁光明磊落,纵然,他现在对樊黎西说南姣是自己的女朋友也不为过,但是,他不想在确定南姣心意之前给她造成麻烦。
樊黎西回头扫了一眼车头上的那束花,花上的素色包装纸在风里轻轻作响。
“我也是。”
陈绍祁抖了一下烟头上的灰,这支烟,他抽的有点慢了。他是故意慢的,因为快了,一定又会忍不住抽很多,她说过,她不喜欢烟瘾大的男人。
“恕我直言,樊老师了解现在的南姣吗?”
“我不管她现在什么样,我只知道她是书语。”
陈绍祁拧了下眉:“当年的林书语是当年的林书语,现在的南姣是现在的南姣,她们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是,这五年的时间,已经让一个人生出了两种性格。”
“那么你呢?”樊黎西看着陈绍祁,“你呢?是喜欢林书语还是喜欢南姣。”
陈绍祁手里的烟燃尽了,火星熄灭,光点消失,可他的眼睛却很明亮。
“当年的林书语让我动过心,而现在的南姣,我爱她。”
一字一句,郑重其事,酣畅淋漓。
樊黎西沉默。
风越来越大了,在两人之间,无声呼啸。
“如果你的感觉还停留在当年的林书语身上,那么,请你不要介入南姣现在的生活。这是对她的尊重,也是对她的负责。”
樊黎西安静地听他把话说完,他抬手拍了拍陈绍祁的肩膀。
“我很高兴还能再遇到你,但是,对于书语,我有我自己的坚持。我和她的感情,并非外人能够理解。”樊黎西沉了一口气,“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现在的我,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她。我不会再错过她。
“我的确无法理解你和她当年的感情,但是我并不在乎她的过去。既然我和你无可避免的站在了对立的立场,无可避免的成为了竞争对手,那么,我们就让她来做选择。如果她最后真的选择是你,我绝不纠缠。”

南姣坐在院子的石阶上,大门关着,风声啾啾,她听不到陈绍祁和樊黎西在说什么。但关门时听到陈绍祁的一声“樊老师”,就代表了全部。
虽然,南姣在网页上看到陈绍祁毕业于川城电影学院时就猜到了,或许他知道她的过去,只是没想到,他不仅知道,他还认识樊黎西。
屋里没开灯,很黑,院子也是黑漆漆的。
南姣感觉自己等了很久,久到犯了困,她刚打了个哈欠,大门就被推开了。
陈绍祁从外面进来,怀里抱着一束花。
南姣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看着他,他随手关上了门,又打开了灯。
“怎么又坐在地上?”他走过来,一把将她提起,“女人总是坐地上不好。”
南姣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莫名接了句:“你懂的真多。”
说完她自己都愣住了,现在这个气氛,应该不是开玩笑的气氛。
果然,陈绍祁轻哼了声。
南姣低了头,却听他自嘲:“是啊,我万花丛中过,懂的能不多么。”
陈绍祁把怀里的花递给了南姣。
“樊黎西让我给的。”
花香扑过来,南姣好像被勾了魂。
她多久没有收到过鲜花了?
陈绍祁见她怔怔的,一脸忧伤一脸欢喜的样子,又哼了声:“这么土的泡妞招数,我都不好意思用,你喜欢?”
南姣听得出来,他话里话外都在嫌弃她土。
“是啊,我就喜欢。”她破罐子破摔。
陈绍祁瞪眼。
南姣抱着花进了厨房,没一会,找了一个玻璃瓶出来,她将花束打开,一支一支耐心地插进玻璃瓶。
陈绍祁在旁看着她。
“你真喜欢?”
“喜欢。”
“真的?”
“没有女人不喜欢花”
“我以为你和一般女人不一样。”
“我有什么不一样。”她垂眸:“女人都一样,喜欢浪漫的东西,只是有些人有条件去追求,有些人没有条件就克制了自己的喜欢而已。”
陈绍祁沉默不语。
林书语是浪漫的,南姣不是不浪漫,只是环境受限,所以她在克制自己的浪漫而已。
或许,他和樊黎西说得并不对。南姣还是当年的林书语,她并没有改变,她只是在隐忍。
一束花很快就被她摆弄好了。
大厅里多了这个点缀,顿时有格调不少。
南姣掸了掸手,很满意的样子。
陈绍祁笑了一下,转身回房。
“陈绍祁。”南姣又叫住她。
“干什么?”陈绍祁回头,懒懒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会认识樊黎西。”
“我毕业于川城电影学院。”
“我知道,但是,就算你毕业于川城电影学院,你就一定认识那里的所有老师吗?樊黎西当时他是新老师…”
陈绍祁朝南姣走过来,瞳仁发亮:“你为什么会知道?”
“什么?”
“为什么会知道我毕业于川城电影学院?”
“我…”南姣语塞,脸有点烫。
屋里静悄悄的,他们四目相对,一个带着笑,一个有点紧张。
“去百度过了?”陈绍祁一眼将她看穿。
“我没有,我只是…”
“行了。”他折回来,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心,“我说过,你是不是撒谎,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南姣拨了一下鬓发,红红的耳廓露了出来,有点像是不打自招。
陈绍祁顿时心情大好,他将她抱进怀里,低头啄了啄她的耳朵。
南姣浑身一阵酥麻的颤栗。
陈绍祁低头,额角对着她的额角。
“想了解我的过去了?”
“我只是…只是睡不着无聊才搜了一下。”
“又撒谎。”
“陈绍祁…”
“以后,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我。”他抱紧了她,“网页上的新闻不一定是真的,而我,绝对不会对你说假话。”
南姣的心软软的,她点了点头。
陈绍祁寻到她的唇,开始吻她。
这吻是温柔的,轻盈的,就像仲夏夜的梦…

第九十章 海岸线的那一端10
接下来几天,陈绍祁与南姣绝口不提樊黎西的事情,可南姣知道,这个名字就像是一根刺,插在他们的中间,虽然不碰不会疼,但不提起并不代表不存在撄。
她也想好好找樊黎西聊一聊,之前碰面时太过慌张,但其实,她恐惧的并不是他,而是扑面而来的过往。
电影杀青的日子越来越近,陈绍祁每天都忙得像个陀螺,但是再忙,他收工回家的时候,也会带回一束鲜花。
一个忙碌晚归的男人,怀抱鲜花进门,这样的画面,是女人都难以抗拒。
南姣没有那么多玻璃瓶来插花,他又开始往家里带花瓶,周到至极。
这样老土又张扬的架势,让宋明柯都看出端倪来了。
“我说,你和姣姣妹妹,真在一起了?”
“这不在努力么。”
宋明柯盘腿坐在陈绍祁的床上,反应了几秒之后冷笑:“你终于也遇到对手了。”
陈绍祁不语,他拿了衣服,准备去洗澡。
忽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偿。
“诶,你电话。”宋明柯看了屏幕一眼,扔过来:“是医院的电话。”
陈绍祁接住了手机。
果然,是医院的电话。
他把衣服扔回床上,拿着手机去了走廊。走廊暗乎乎的,但大厅亮着灯,南姣正坐在大厅里插花。
这几天晚上,她每天从厨房忙完,就会安静地坐在那里摆弄他带回来的花,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样的状态。
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什么,陈绍祁听着,目光却一瞬不瞬地落在南姣身上,她低着头,时不时拨弄一下头发,真正人比花娇…
忽然,南钢从门外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小姣,出事了。”
陈绍祁隐约听到这一句,就看到桌前的南姣猛地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猛,她手边的花瓶“嘭”的一声被她撞落在了地上。
花瓶碎了,花瓣落了一地。
父女两一同跑了出去。
宋明柯听到声响探出头来:“发生什么事了?”
陈绍祁摇摇头,他挂上了电话,随着南姣父女消失的方向跟出去。
“诶,等等我啊。”宋明柯也追出来。
外面很多街坊邻居,大家都披了衣服出来,往一个方向赶过去。
“怎么了?”
“露水湾那里出事了。”
“什么事儿啊?”
“听说是推土的机子把工程的领导撞进海里了。”
“哦哟,现世报这么快!让他们搞这么没良心的工程!”
“先去看看吧,快点快点!”
“…”

南姣穿梭在黑暗里,地上都是滑脚的碎石,可是她仍然跑的很快。
身后的南钢在喊她:“小姣,你跑慢点!当心摔跤啊!”
她听到了,可是,慢不下来。
越往海边,风越大。
狂风揽着回忆,让她想起当年。
“书语!樊老师被打了!”室友成敏冲进寝室,对着她大喊。
她跳起来:“被谁打了?”
“听说是樊老师那女朋友派来的人。大概是他女朋友知道你俩的事情,生气了!”
寝室里的其他人都回过头来看着她,表情或精彩或鄙夷。
她涨红了脸:“我俩什么事?我和樊老师没事!”
“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啊?还不快去看看!”成敏指着门口,“樊老师都晕倒了。”
她赶紧拿了外套跑出去。
学校门口看热闹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她一出现,就引得大家唏嘘不已。人群里有人轻轻地说她是介入别人感情的小三,有人说她不要脸,有人说她给学校蒙羞…说什么的都有,能多恶毒,就多恶毒。
救护车呼啸着来,她被挤在人堆里,还没靠近,就看到樊黎西被抬上了救护车,他满头的鲜血,狼狈,苍凉,虚弱…完全与初见时那意气风发的帅气模样不再搭边。
他家属不在身边,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敢自称是他朋友,只有她,义无反顾地上了救护车。
在那样的风口浪尖上,她其实不应该再和他的事情搅和在一起。可是,她觉得自己不能丢下他。
樊黎西昏迷了一路,到医院抢救之后,也没醒。
医生说,他伤到了脑袋,随时会有危险。
她坐在走廊里,被一种无名的绝望席卷、吞噬。走廊里人来人往,没有人知道,她在痛苦什么。
没过多久,樊黎西的父母和亲戚来了。
两位老人,满头白发,听到医生说的话,双双撅了过去。
她吓到了,这对她来说,是更惨烈的冲击。
樊黎西的亲戚说,樊家是农村人家,两老用尽毕生心血供儿子读书,现在儿子好不容易毕业可以赚钱孝敬父母,却出了这档子事,赔了名声不说,还有可能会丢了工作丢了性命,换谁谁也受不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当时,她满脑子都是,不能让樊黎西有事,不能让樊黎西因为她丢掉工作。可是,对于这样被传得绘声绘色的绯闻,她根本有口难辩。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脑袋一热,做了一件至今想来都是疯狂的事情…
“小姣!”
南钢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来,她的手腕被攥住了。
南姣回神。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跑到了露水湾这里。
露水湾这里灯火明亮,肇事的推土机横在那里,在灯光下像个怪物。
出了事,整个无暇镇的人都赶来看热闹,大家窃窃私语,表情丰富,但就是没有人帮忙。这场景,和当年多像。
王政挠着头,火急火燎地在一旁打电话。
南姣找了一圈,没在人群里看到樊黎西。
那么,出事的人,真的是他吗?
“人呢?”她随手拉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问:“掉下去的人呢?”
那个男人满头细汗。
“还没救上来。”
“为什么不救!”
“我们不会游泳,王镇长已经在调救援了。”
南姣看了一眼围观的人。
无暇镇的男人,几乎个个都会游泳,但此时,没有人愿意救人。
她甩手,飞快地去脱自己身上的厚外套。
“小姣!”南钢一把把她拖到边上,“你别乱来。”
“爸爸,他在里面,再不救,他会死的!”
“那也不用你来!”南姣瞪着她:“你给我待着,我来!”
南钢脱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旁边的乡亲看出南钢的意图,赶紧上来劝:“钢哥,咱就别插手这件事了,王政那畜生,也该给他点苦头吃了。”
“就是啊,他平时欺负我们还少吗?这次,是报应啊!”
“来这里搞化工厂的都是黑良心,反正掉进去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管他!”
“就是就是!钢哥你别管!”
南钢往海边走:“不管里面是谁,好人也好坏人也罢,这都是一条人命,得救!”
清皎的月色下,南钢的身影高大,像座灯塔。
“爸爸!不行!你不行!”
南姣大叫,想要把南钢拉回来,但他已经跳进了海里。
“诶!钢哥!”
“钢哥!”
“妈的!这不是找事嘛!”
岸上的男人都骂骂咧咧的,但是却一个个都跟着跳进了海里。
初秋的风是凉的,海水也是凉的,但人心,是暖的。
南姣“衣衫不整”的站在海岸上,焦急地望着海面上一颗颗扑腾的脑袋。
远方救援车呼啸,听着好像马上就会到了,但其实还要很久。
南姣在心里不停地祈祷,大家都要平安上来。
王政打完了电话折回来,看到眼前的景象,竟然还不满意,大骂:“你们这群狗东西,刚才都看热闹,现在着急起来了!要是救不上来,都他妈别给我上来了。”
南姣狠狠地瞪了王政一眼。
王政不理他,对边上几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谄媚赔笑:“放心放心,这些人都是老渔民,很会游泳的,人一定能救上来的。”
没人出声。
岸上有个小孩,趁着天黑,捡了块小石头,朝王政砸了过去,正中王政身上。
王政捂着肩膀“诶哟”一声,转身正要发火,就听到有人大喊:“救上来了!救上来了!”

第九十一章 海岸线的那一端11
身后有车子过来,车灯太亮,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南姣没管是谁来了,跌跌撞撞地朝南钢他们扑过去。
人救上来了。
不是樊黎西。
南姣腿一软,身后有一双手及时搀住了她撄。
她回头,看到樊黎西站在她的身后。
晚风萧瑟,他带着怒气而来偿。
樊黎西把穿得单薄的南姣塞进自己的大衣里,回头对王政吼:“到底搞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副总会到现场来。操作工大概是昏了头了,没看到他才不小心…”王政哆哆嗦嗦地靠过来,“樊总,您别生气,你看我们这不是把人救上来了嘛!”
“滚开!”樊黎西怒斥。
南姣感觉到他身上的火气,这样的樊黎西她很陌生,她头有点晕,站不稳。
樊黎西将她搂得更紧了。
南钢和几个村民顾不得自己身上湿冷,马上又开始对伤员采取了急救措施。好一会儿,这位落水的副总终于有了意识。
“救过来了!救过来了!”王政大叫。
救护车正好过来,医护人员下来,将落水伤员抬上了车,又呼啸而去。
樊黎西蹲下来,对南钢他们几位村民说:“辛苦各位了,非常感谢。”
“没事。别救回来个白眼狼就好了。”有人说。
大家拿了自己的衣物,站起来纷纷往回走。
南姣连忙从樊黎西臂弯里挣出来,捡起地上的衣服,将自己的和南钢的都披在他身上。
樊黎西把自己的车门打开了,对下海救人的几个村民说:“大家快上车,车上有空调,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
“我们坐不了这么金贵的车。”
大家不买账。
“书语。”樊黎西追过来,拉住了南姣的手腕,他看看她又看看南钢,说:“上车吧。”
南姣是想让南钢上车,但南钢显然也不愿意。
“不用了,几步路,又不远。”南钢拒绝。
樊黎西松了手,“好吧,那我改天再上门道谢。”
南钢没理他。
樊黎西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披在南姣身上。
南姣不想要,他按了一下她的肩头,不让她摘:“赶紧回去,别着凉了。”
她点了点头。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来,又浩浩荡荡地回。
夜幕里,谁都没有看到,有两个人已经先离开了。

“绍祁,刚才那个男人谁啊?开悍马那个?”
“…”
“姣姣妹妹好像和他很熟啊?”
“…”
“而且有点像情侣。”
“…”
“卧槽,那是你的情敌啊?哈哈哈,你现在不说话是吃瘪难受吗?”
“闭嘴。”

家里一地狼藉,走时碰落的花瓶还碎在地上。
南姣让南钢上楼洗澡换衣服,自己留在大厅里清理。因为掉落时力道太猛,几株花儿的花瓣都脱落了。花瓣和花瓶的碎片混在一起,很难分开,分开也没有意义。
她去院子里拿了扫帚,回来时发现陈绍祁不知何时站在了大厅里。
他手抄裤袋,正低头看着这一地的碎片和花瓣。
“不小心碰碎了。”南姣有点做贼心虚。
陈绍祁没作声,抬头看了看南姣。
她身上,还套着樊黎西的大衣。
“我…”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陈绍祁也没指望她解释什么,刚才在露水湾,他都看到了,看到她是如何为樊黎西心急如焚,也看到她是如何想为樊黎西奋不顾身。
这种感情,他当年看到过一回,如今再看到,还是会觉得被震撼。看来不管是当年的林书语还是现在的南姣,她们对樊黎西,都有一种藏在骨子里的深情。
屋子里静静的,只有扫把碰到碎片的声音。
南姣低着头,不去看陈绍祁,陈绍祁也不出声打扰。他们最近经常这样,亲昵也突如其来,沉默突如其来,忽冷忽热,是恋人该有的样子,但也有点危险。
地上的碎片都清理完了,其中有一片跳到了桌子的下,南姣蹲下来,用手去捡。手指刚触到碎片,就拉开了一道口子。
她皱了皱眉,没吭声,用手托着手指,站了起来。
陈绍祁看着她。
她背着身,抽了张纸巾,裹住了流血的手指,继续拿起扫把。
陈绍祁揉了下眉心,憋了一肚子的火,最后只叹了一口气。
他走过去,夺下了她手里的扫帚扔在地上,将她的手拉过来,扯下纸巾。纸巾已经被血染红了,换做一般女人,不哭哭啼啼至少也得哼哼唧唧,可她,就是一声不吭,跟块木头似的。
陈绍祁找到了家里的医药箱,简单的给她处理了一下,她一直低着头,手指冰凉。处理好了之后,陈绍祁将她的手捂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两人沉默地坐在大厅,好一会儿,谁都不说话,只听到屋外时不时有狗叫声和虫鸣声传进来。
空气还浮着一缕花香,他今天买的,是白茉莉。
原本是想买栀子花的,可是这里买不到。
“南姣。”他叫她。
南姣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我时常觉得你不是女人。”他的眼里有光,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头发,语调温柔:“因为你从不会喊疼,不会撒娇,不会哭也不会闹。”
他的手指似乎有电流,南姣一阵阵的轻颤。
“我以为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他眼底的光暗下去,“但樊黎西出现之后,我才发现,你也会哭,会着急,会不知所措。”
“刚才,露水湾那里出了点意外,我…”
“我知道。”他的手还在她脸上流连、放电,“你担心他。”
南姣反握住陈绍祁的手:“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定定的看着她,“听不出来么,我现在在吃醋。”
南姣心底的涟漪变成了惊涛骇浪。
“我还挺羡慕樊黎西的。”他淡淡地叙述,听起来很有力量:“他一出现你就哭了,他一有危险你就担心的生死不顾了。”
“刚才那种情况,我担心也正常。”
陈绍祁不置可否,只是问:“那如果是我,你会担心吗?”
“会。”她毫不犹豫。
“那如果我和他同时掉下去,你会担心谁多一点?”
南姣顿住了。
陈绍祁笑了一下,“很难选?”
这种同时落水的问题,本来就是世纪难题,难选也是应该的。
他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傻瓜,连撒谎都不会了?”
南姣的眼角莫名的湿了,她总觉得他今天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