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秦延打断了温茗的话。
温茗眨巴着眼,眼眶莫名红了,那双眸子,像刚过了水的黑提。
她看着他,安安静静地等着他的话。
“温茗…如果我能回来,我娶你。如果我回不来…”
屋外风雨声忽然大了起来,窗橼晃动得厉害。
温茗站起来,一把抱住秦延的后脑勺,啃咬住秦延的唇,吻断了他的话音。
秦延有几秒没动,直到他感觉到温茗的唇瓣在颤抖,他才一点点清醒过来,他反扣住了她的后背,轻轻地将她按在自己的臂弯里,回吻着她。
这个吻里,没有情欲,只有离别的味道。
风还在吹,雨还在下。
这个属于他们的最后的夜晚,并不平静。
--
第二天早上,秦延开车送温茗去机场。
路上,温茗看着窗外,一言不发,而秦延则比平时话多不少。
“你还住在那里吗?”他问。
“嗯。一直住在那里。”
“防盗窗装上后没招过贼吧?”
“没有。”
“出门一定要检查门窗。”
“知道。”
“三餐要规律,晚上早点睡,还有…”
“秦延。”温茗打断他的话,转头看着他,“我不是小孩子了。”
秦延点点头,随即自嘲般笑了一下。
他怎么忽然什么都不放心了,这两年没有他,她也过得很好不是吗?
车子开进了机场外的停车场,秦延下车,替温茗取下行李箱。
“你送我到这里就行了。”温茗走过去,想要自己拉行李箱,却反被他牵住了手。
“我送你进去。”
秦延说完,握紧了她的手,穿过停车场,往机场大厅走。机场很大,这段路要走很久。
温茗紧跟在秦延身侧,由他拉着自己往前,尽管来之前她想好了,一定要表现的潇洒些,可是此刻,她内心涌起一万种想要撒娇任性留下的冲动,她甚至希望,这段路不要走到尽头,这样,她就可以和他手牵着手,永远不分开。
可惜,世事皆有尽头。
办完登机手续,托运了行李,秦延送她到了安检口,两人便松了彼此的手。
“我走了。”她低着头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嗯,一路平安。”
“嗯。”
温茗笑着对秦延挥了挥了手,转身走进安检的队伍。
队伍很长,她排在队尾,很快,身后又有很多人排过来,彻底隔断了她和秦延的距离。
时间稳稳地走着,一分一秒都被拉得很长。
温茗强忍着不回头,直到身后的一个小女孩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对不起阿姨。”小女孩对她道歉。
“没关系。”
温茗回头,话是对小女孩说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穿越人群和安全线去寻找那个男人。
秦延还站在刚才的那个地方,一寸都没有动过。他穿着黑色的皮夹克,同色系的裤子,裤脚整齐地扎进了深咖色的马丁靴,他是那么挺拔,那么耀眼,那么让她舍不得。
温茗对他笑了笑,又挥了一下手,赶忙转回头。
队伍不断往前,温茗的心也越跳越快。
终于,轮到她站到安检口了,安检员提醒她把随身背着的包过安检台,她已经不应该再回头了,可是,她的心里有个声音在蛊惑她,让她再回头看他一眼,最后一眼。
温茗慢慢转过脸去。
秦延还站在那里,那个姿势,那个眼神,从他说了“一路平安”之后,就没有变过,好像,他被定格在了那里。
温茗的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巨大的暖流,她不顾一切地拨开眼前长长的队伍,跑向秦延,扑进他的怀里。
两人紧紧拥抱着彼此。
过了会儿,秦延摸了摸她的发心:“傻瓜。又要重新排队了。”
“没关系,我只想再抱抱你。”
秦延抬起温茗的下巴,低头吻住她,深而动情。
他从走进机场的那一瞬间,就想吻她了,千忍万忍才忍住,可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离他远去,他又开始后悔。
幸好,这个傻瓜跑回来了。
幸好。
阳光穿过机场的落地玻璃,勾勒出相爱的男女最后分离时的身影。
不远处,周大福免税店的店员挂出了他们“花月佳期”系列黄金项链的广告牌。其中有一款玫瑰项链,与温茗脖子里的那款一模一样。
它的广告词是这样的:一场诱人迷醉的初遇/烂漫而开朗/多情而炫目/在轰烈中演绎不悔的热恋。
一吻结束,温茗在秦延耳边柔声低语。
“秦延,我等你回来。”

第三十三章 南国相思13

秦延把温茗留下的关于“始熊猫”的信息转发给了乔宇,另外,他着重提了那日在饭局上注意到的一个细节:金熊的台湾口音。
根据秦延提供的一系列的信息,乔宇那边很快查到了关于金熊的背景。
金熊本名尤天雄,祖籍云南,后举家迁居台湾,他十三岁时家人不幸在地震中遇难,台湾黑帮老大金成收养他为义子,从此改名为金天雄。金成去世之后,黑帮衰落,为了守住义父的产业,他带领手下拓展业务,开始走上了贩毒的道路。
此人表面谦逊有礼,实则狂傲不已。他在手上刻下“始熊猫”纹身,自比国宝祖先,并在台湾云南两地建立自己的“熊头帮”,有规模有组织的研毒制毒贩毒。
这次,他看中了穆伟团队研发的新型毒品,并有意将此毒品引进台湾和云南的市场,一旦他们交易成功,必定又有很多人因此受到毒害。
金熊的身份背景引起了多地警方的重视,上头领导紧急批示,缉毒行动,刻不容缓。
秦延得到命令之后,开始有计划的布筹行动的具体方案。
行动前一晚。
大魏和任玥一起去秦延那里吃了晚餐。饭菜是任玥做的,大魏还悄悄买了酒。
四方桌上,摆了四个酒杯,其中一个,是木强的。
“来,大家喝一杯。”秦延举起酒杯,目光扫过大魏和任玥,最后看向那个空位,“希望木强也能加入明天的行动,保佑一切顺利。”
任玥的眼眶微红,连连点头。
一杯酒下肚,大魏还想继续倒,被秦延制止了。
“就喝这一杯,明天还有任务,喝多了会误事。”
“好吧。”大魏把酒瓶推到边上,“那就等任务结束了,我们再喝。”
“嗯。”
三人默默地吃着饭,因为平时养成了习惯,他们吃饭都很快。
“尝尝这个牛肉吧。”任玥用筷子拨了一下桌上的一盘酱牛肉,“这是我自己酱的。”
大魏立马夹了一块,放到嘴里。
“嗯,好吃。”
“嘁。”任玥斜了他一眼,“还没嚼呢就说好吃,你是不是太敷衍了?”
“本来就好吃。”大魏眨眼一笑,油嘴滑舌道:“你亲手做的都好吃。”
任玥不理他,把盘子推到秦延面前。
“秦队,你也尝尝吧。”
秦延夹了一块,盖在自己的米饭上,拌着饭吃下去。
任玥一脸期待地看着秦延,但等了很久,秦延都没有发表看法。她微微垂头,掩饰住了自己的失落。
大魏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笑了笑,把整个盘子拉到自己面前。
“看来秦队不怎么喜欢,我喜欢,交给我吧,我会都解决的。”
“美得你!牛肉多贵啊,就你一个人吃,也不怕撑着!”任玥把牛肉抢回来,自己尝了一片,五官顿时扭曲到一起,“啊呀,怎么这么咸?”
大魏和秦延相互对视了一眼,无声笑了起来。
“看吧,就我喜欢。”大魏又夹了一片,放进嘴里。
“你神经。”
大魏一边嚼一边看着任玥:“我真喜欢。”
他的眼神炙热,明明是在说牛肉,又让人觉得并不止于此。
任玥的脸有点红,她躲开了大魏的眼神,下意识地瞄了秦延一眼,秦延低头自顾自地吃着饭,并没有任何反应,这种没有反应,带着点乐观其成的姿态。
她的心又开始悄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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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之后,秦延点了一支烟,走到门口,坐在门槛上,望着天边的圆月,若有所思。大魏帮着任玥收拾了一下桌子,便坐到秦延身边。
秦延给大魏递了支烟,大魏自己掏出打火机点上。两个男人面色平静,但眼底的色彩都很沉重。
任玥端着空盘走进厨房洗碗,洗完了碗,她拿着抹布出来抹桌子,刚走到厨房门口,她听到大魏正在问秦延:“秦队,你为什么当警察?”
秦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大魏,把同样的问题抛给了他:“你为什么当警察?”
大魏歪了下唇,沉思了一会儿,吹出口烟,脸上的神色是难得的正经。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地成了警察。可能,是因为我爸希望吧。”大魏靠在门框上,原本生机勃勃的音调变得有点黯然,“我原本还有个哥哥,比我长十九岁,吸毒死的。我哥死了之后,我妈一度崩溃,觉得生活没有了意义,为了让我妈重新振作起来,我爸提议再要一个孩子,于是就有了我,我是老来子,但是,我爸一直以来对我都特别严格,他不止一次地表示希望我成为一名警察,我妈不同意,觉得干警察又苦又危险。两人经常为这事吵架,但我爸特别坚持。他总说他的大儿子被毒品害死了,所以他希望自己的小儿子能为缉毒事业做点贡献,避免更多的人像我大哥那样,年纪轻轻,死得毫无价值。”
大魏说着说着,忽然勾唇笑了。
秦延看着他,他昂起头,转开了脸。
“我爸那老头,平时看着挺讨厌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情怀。”
“你平时看着也挺讨厌的,没想到,还有这样有情怀的老爸呢。”任玥打趣。
大魏沉默了几秒,点头:“对,我到今天还是个好警察,都是因为我有这样的老爸。警校毕业之后,我就被分去了缉毒大队。因为头脑灵活,领导让我去做卧底,我在西亚区待了好几年,像个混混一样的活着,活在花花世界里,很多时候,我都会忘了自己是个警察。可是,每当我游走在那条临界线上时,我就会想起我爸对我说起我哥时的那个眼神,我心里一次次地提醒自己,可不能让那老头再失望一次。”
秦延轻轻地摸了一下大魏的后脑勺。
大魏害羞地躲了躲,再次望向秦延:“秦队,你呢?你为什么做缉毒警察?”
秦延摇头:“没有故事。”
是真的没有故事,只是干了这一行,觉得值得干下去,他便一门心思扑在了这上面。而万千警察之中,大部分的人都和他是一样的,并非受过什么伤害有过什么曲折的经历才成为警察,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一份普通的工作,一点都不特别。
大魏看向任玥:“那你呢?”
任玥正抹桌子,见话题转到了自己的身上,她也摇摇头,和秦延给了一样的答案。
大魏还想问点什么,任玥没给机会直接转身进了厨房。
她记得,这个问题温茗也问过她,当时她告诉温茗,这是个秘密,可这会儿当着秦延的面,却没有勇气把“秘密”两个字说出口。
因为这个秘密,和秦延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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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在柏香警察局,任玥遇到秦延,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或许,连秦延都是那样以为的,但其实并不是。
任玥第一次见到秦延那年,她才十九岁。
那一年,也是盛夏。
她高考结束,在一家奶茶铺子做兼职,想赚点外快给母亲补贴家用。奶茶铺子的老板娘人很和善,工作也挺轻便的,唯一不足,就是下班时间不太稳定,平时还好,客人一多,下班时间就会变得很晚。
她记得,那天晚上,她一直忙到十点左右才收拾东西关门。因为太晚,公交已经停运了,她为了省下打车的钱,在街道路口扫了一辆自行车,决定骑车回家。
夏夜,无风,路上行人稀少,她卯着劲蹬自行车,只想快点回家洗澡吹风扇,哪知自行车一拐弯就撞上了灌木丛里跑出来的醉汉。
醉汉笔直倒地,手里的酒瓶碎在水泥地上。
任玥自己也摔得不轻,可是她顾不得膝盖上的伤口,立马爬过去看那醉汉。醉汉紧闭着眼,怎么叫都叫不醒,她吓坏了,以为自己撞死了人。
秦延就在这时候出现了。
他看了一眼现场,就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立马拦了辆出租车,把醉汉扛上车,然后带着任玥一起带去了医院。
一路上,任玥怕得直哭,他以为她疼,便拿手轻轻地替她扇着伤口,不停地安慰着她。
到了医院,做了个检查,才知道醉汉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睡着了而已,倒是任玥的膝盖,因为摔得严重,得有好几天不能正常活动。
任玥打电话叫来了母亲,母亲刚到,那醉汉就醒了,他喝了很多酒,神志不清,一边对任玥母女破口大骂一边索要高额医药费,还动手动脚推搡威胁着她们母女。
母亲是个胆小妇人,但是,为了保护她,她哆嗦着挡在前头,装成很强大的样子。
任玥心疼坏了,可是,又疼得动弹不了。
秦延原本已经打算走了,转头看到这画面,又立马折回来。
醉汉嫌他多管闲事,出手要打人,可他哪里是秦延的对手,秦延三两下就把醉汉擒住了,扣在墙上。
那一夜很多细节任玥都记不清了,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秦延掏出手铐将醉汉双手拷住的那一瞬间。
他太帅了,那种帅不止让人怦然心动,还有点神圣。
也是那一瞬间,让任玥确定了此生的志向。
她想像他那样,做个警察,做个保护弱者的警察。
高考分数线出来之后,她去了警校,大学四年,她勤学苦练,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站在秦延身边时,显得不那么逊色。
可是,这个男人太优秀了。
当她毕业回到家乡,他已经是警队的传奇,是队内公认的英雄。她和他之间,仍有一大段距离,她只能默默站在角落里,仰望着他。她以为,她还得仰望他很久,直到,北疆的缉毒任务落到她的肩上。
当领导询问她是否愿意加入北疆之行,以秦延的假妻身份投入任务时,她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她愿意,她当然愿意。
这么多年来,她就是在等一个机会,能和这个男人并肩作战的机会。
终于,她等到了。

第三十四章 南国相思14

秦延一夜没有睡好。
早上,天刚蒙蒙亮,他就起床把随身携带的枪支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他走到院子里,坐在门槛上抽烟。
没一会儿,任玥也起来了。
两人一起吃了个早餐,就出发去了瑞吉大本营。
大魏早就在那里等着了,看到秦延,一脸凝重,似有什么事情发生。
秦延对大魏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门口。
“怎么了?”
“小马死了。”大魏看了一眼灯火敞亮的瑞吉大本营,轻声说:“昨天半夜,尸体被人从大本营里抬出来的。”
“怎么死的?”
大魏摇头:“不知道,尸体盖得很严实,不让打开,直接就去埋了。”
“穆伟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暂时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你怎么知道?”
“我刚听黑子说的。”
秦延舔了一下下唇,蹙着眉,陷入了沉思。
“翰哥…”
“你和任玥在这里盯着,我去抽根烟。”秦延说着,叼了根烟,往山间的小路上去了。
大魏看着秦延的背影,心头沉沉的。
他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而秦延,一定也知道。
一支烟的功夫,秦延回来了,他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大魏,等下交货的时候,你和任玥别进去了。”
“为什么?”大魏上前,在秦延面前压低了声调,“之前商量行动方案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现在情况有变,行动方案自然也得改变。听我的,你们两个在外面守着,如果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立刻发出信号,采取行动。”
大魏沉了一口气,闷声不响。
“听到没有?”秦延瞪着他。
“不行,就算情况有变,那也不能让你一个人置身险境。我不同意…”
“这是命令!”
大魏梗着脖子别开脸。
秦延拍了拍他的肩,神色缓和了些:“大魏,你们都是我带来的北疆,我得让你们都平安回去,已经少了木强,你和任玥,不能再有事。”
“…”
正说着话,穆伟一行人从屋里走了出来。穆伟走在最前头,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弟,手里各提着两个箱子。
秦延越过大魏,走到穆伟身边。
“大哥。”
穆伟的目光扫过秦延,如往常一样,点头“嗯”了声。
阿吉捧了个竹筐过来收手机,秦延把自己的手机关机,放进了竹筐里,他身后的人也都一一照做。
一切有条不紊。
稍微等了一会儿,穆伟的黑色商务车开过来,停在大门口,司机鸣了下喇叭。
“好了,准备出发。”
穆伟说着,大步往前。
秦延他们几个跟着他走到车前,正要上车的时候,穆伟转头,抬手指了一下任玥。
任玥一时错愕。
“怎么了大哥?”秦延问。
“女人不用跟着。”穆伟挠了下头心,有点不耐烦的样子,“女人别参和这些事情。”
典型的大男子主义,不喜欢和女人共事,这是穆伟一贯的做派,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秦延也并未起疑。
他朝任玥使了个眼色,任玥乖顺地退到边上。
“是,大哥。”
--
黑色商务在山路上颠簸,阳光被挡在玻璃之外,车厢里暗沉沉的。
穆伟坐在最靠里的位置,秦延坐在他的对面,那四个装有新货的箱子,放在两人的腿边。秦延时不时抬眸,盯着箱子上的密码锁。
车子开到一半,司机忽然踩了刹车。
“大哥,好像开错路了。”司机回头,有点慌张,“这里多了一条小路,我刚才没注意,走岔了。”
穆伟掏出枪,往司机后脑勺一顶。
“你他妈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要是误了大事,老子要你好看!”
“是是是!大哥,我错了。”司机小心翼翼地避开枪口,掉转了方向盘,“我这就掉头,这就掉头!”
秦延拨开衣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对穆伟笑:“大哥你放心,时间充裕,来得及。”
穆伟没作声,只是收起了枪,神色难看。
“大哥,平时不都是小马开车么?今天怎么不见小马?”秦延明知故问。
“小马见阎王去了。”
“怎么?”
“你不知道?”穆伟挑眉,“这小兔崽子昨晚去我那里偷钱,被我一枪崩了。”
“偷钱…”
“是啊,赌的都没有魂了,竟然敢把手伸到我的口袋里来,呵,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还留着他的命干什么?过年啊。”
秦延不作声。
大魏在后座上看了他一眼,微微舒了下嘴角。显然,穆伟这番解释,已经让大魏对小马之死打消了疑虑,可秦延却没有那么乐观。
为了摆平贾天波那件事情,制造不在场证明,秦延曾给了小马一大笔钱,那不是他三五天就能输完的数额,他怎么可能那么快去偷钱赌博?
秦延觉得,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穆伟见秦延沉默,扬手拍了一下他的大腿,意味深长地笑着:“怎么这个表情?你又不是第一天跟我。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背叛我或者挡我的路是什么下场。”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穆伟直视着秦延的眼睛,“大欧,我现在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一定要争气,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如果连你都背叛我的话…”
穆伟的手在秦延的腿上暗暗发力,掌心的温度都透着一股子狠劲儿。
秦延立马握住穆伟的手。
“大哥。”他眼神真挚,“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背叛你,我还等着跟你一起发大财呢。”
穆伟勾了下唇,不再多言,只是转头看向车窗外。
秦延暗自沉了口气,也跟着看向窗外。
窗外的天,不知什么时候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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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伟与金熊交易的地点定在了孤鸣山旁的一间碉房里。
金熊原本是想在孤鸣山的制毒基地里完成这次交易的,但是,穆伟拒绝了。
他对金熊说,毒品交易可不是儿戏,这过程中岔子千千万,万一遇到最坏的可能,他也得给自己留一手,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金熊表示理解,最后,两人各退了一步,选择了这个位置隐秘的碉房。
穆伟和秦延先到,没一会儿,金熊带着两个手下也来了。
大门关上,除了他们七八个人,其他人都带着武器守在门外。
这个碉房,此时,固若金汤。
穆伟和金熊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就进入了正题。双方把各自带来的箱子放在大木桌上,打开箱盖,推向彼此。
一方交货,一方交钱,两边各自清点,确定没有问题之后,金熊走过来,握住了穆伟的手。
“老弟啊,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金爷,以后要货就联系我。”
“好好好。”
金熊笑着松开了穆伟的手,对身后的两个小弟使了个眼色,两小弟拿起装货的箱子,往外走。
“那我先走啦,下次再找你喝酒啊。”
“好,再见金爷。”
穆伟站在原地,双手按着装钱的几个箱子,没有动的意思。
秦延上前,神色自若地说:“大哥,我送送金爷。”
穆伟拦了一下秦延,转头看着身边的其他几个手下,说,“你们送一下金爷。”
“是。”
几个人涌上前,替金熊打开了大门。金熊回头对穆伟挥挥手,走了出去。
秦延立在桌边,目光锁着金熊的背影。
四周突然变得很静,沙沙的风声穿梭在山林里。
金熊的车停在门外,车门敞开着。他的手下正准备把货塞进后车厢,忽然,“砰、砰”两声枪响,拿货的男人被爆了头,。
箱子跌落在地,鲜血溅满了车身。
一瞬间,外面的人彻底乱了。
“妈的!有埋伏!”
“警察来了!”
“砰…砰…砰…”
凌乱的枪声里,有人抱头逃窜,有人负隅抵抗。
金熊借着手下的掩护,弓着腰往西边小树林里逃去,大魏快速往那个方向追过去。
第一声枪响的时候,秦延立马拔枪,可就在他的枪口指向穆伟的同时,穆伟的枪口也早已对准了他。
两人望着彼此,冷冷地对峙。
“原来真的是你。”穆伟轻哼了声,“小马说你不简单,你果然不简单。亏我他妈的还想着给你一个机会!”
“给我机会?”秦延笑了笑:“谢谢了大哥。”
他把“大哥”两个字咬的格外清晰。
穆伟晃了晃脖子,眼神里压着几分恼怒:“欧翰,老子拿你当兄弟,你他妈却想要老子的命!”
他扣动扳机,枪口朝秦延顶过来。
秦延猛地一撞,撞落了穆伟手里的枪,他利落地攥住穆伟的手腕,往后背上一压,穆伟欲躲,却被他一脚踢中了膝盖。
两人过了几招,最后,穆伟被秦延按在了地上。
秦延用枪口抵住了穆伟的太阳穴,警告道:“老实点,外面都是警察,你已经被包围了。”
穆伟单膝跪着,整个人动弹不得,看样子是处于弱势,但是,他却并没有恐慌。
他仰头,看向秦延,嘴角扬着一抹阴森的笑意。
“大欧。”他说,“你老婆现在在我手上。”
第三十五章 南国相思15

任玥被五花大绑地推着往前走,山路崎岖难走,她多次趔趄,差点跌倒。
黑子走在她身后,时不时地蹿她一脚。
“你他妈走快点!”
“你要带我去哪?”
“闭嘴!”黑子瞪着她,露出凶恶的神情,“去哪儿要向你汇报?你他妈还拿自己当回事儿啊,你这个叛徒!”
任玥不出声了。
她想起早上,自己刚被穆伟拦下之初,还并未觉得有什么异样,因为这两年来,她多次因为性别的原因被穆伟拒之门外。直到,秦延他们一行人离开,她一转身,就被黑子他们几个人绑了起来。
“嫂子,你可别怪哥儿几个不懂怜香惜玉,要怨就怨那小马临死都要拉上翰哥做垫背的。你放心,大哥说了,若是今天的交易没出岔子,就证明翰哥是清白的,大哥就会放了你,所以,只是暂时委屈你一下哈。”
任玥听了黑子的话,顿时就明白过来,他们暴露了,或许还未完全暴露,但穆伟已经对他们起疑了,这次和金熊的交易,不止是一次交易,更是一次对秦延的考验。
果然,没过多久,黑子接了个电话,对她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不仅没有了笑脸,更开始拳打脚踢。
之后,任玥就被带到了这里,按照周围的景致判断,这是孤鸣山。
黑子把她带来这里的用意不得而知,但是,任玥明白,一旦在这里动起手来,无论是进是退,形势对穆伟他们更有利。
因为,制毒基地就在这里,他们比谁都了解孤鸣山的地势。
“别东张西望的,你他妈能不能走快点!”黑子又是一脚。
任玥忍着痛,没吭声。
她又被推搡着走了一段路,快要登顶的时候,她看到了秦延和穆伟。
秦延拿枪指着穆伟,穆伟脸上却没有任何害怕的神色,他依然志在必得,就像掌控全局的人一直是他一样。
是的,他是了解秦延的。尽管这两年里,他误信了秦延,没有分清楚他是敌是友,但是,对于秦延的性格,穆伟了如指掌。
这个男人,重情重义至极,这是他的优点,也是缺点。
所以,他就算明知秦延可能有问题,却依然敢带着他一起去交易。因为他知道,只要控制了任玥,就等于控制了秦延的软肋。
“秦队!”任玥叫了一声,带着几分自责。
秦延对她点了一下头,眼神安抚。
“你…你!放了大哥!”黑子瞪着秦延,把任玥拉到自己的身边,揪着她的头发,恶狠狠地道,“不然,我就杀了这娘们。”
“秦队,你别管我!”
任玥被黑子卡着脖子,但眼神依然倔强。
秦延忽然想起了两年前,那个红着脸说自己不娇气的女孩子。
她做到了。
这两年,她在他身边,无论碰到多棘手的情况,多艰苦的条件,她都没有一句怨言。她安静沉稳地做好自己的工作,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她成长的那么快,快得有时候都会让秦延觉得心疼。
她不应该在这个地方,吃这样的苦。
她应该活得更像个女孩子些,有人宠有人爱,无忧无虑过自己的生活。
山林里传来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听着,是穆伟的人。
“秦队!”任玥神色焦灼,“别管我了!我不要给你拖后腿,你快走!”
“任玥。”秦延看着任玥。
任玥以为他要对她下达什么命令,不敢懈怠,专注地看向他,却听他说:“回去,跟你妈好好学学怎么酱牛肉。”
秦延的语调带着几分调侃,任玥的眼眶却倏的红了。
他都记得,什么都记得。
那年夏天,警队食堂,她盖在他米饭上的那块来自母亲的酱牛肉,还有,她临行前对母亲撒的那个谎。
他知道,有人在等她回去。
可是,他也有啊。
“秦队…”
“往东走!”
任玥还没反应过来,秦延已经掉转了枪头。
“砰”的一声,子弹准确无误地射中了黑子的脑门,黑子倒地,压在任玥的脚上。
一旁的穆伟抓准时机,快速地拔枪。
“砰。”
穆伟射中了秦延的小腹。
“秦队!”
任玥踢开黑子的尸体,想松开身上的绳索,但是,她上身被绑得很紧,双手根本使不上劲。
“走!”秦延大喝一声,“这是命令!”
任玥犹豫了一下,她知道,此时留下来,她非但帮不上忙,还会变成他的累赘。她红着眼,听他的话,踉踉跄跄地往东边跑。
穆伟的人正从西边赶来,只有往东跑,她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身后,秦延还在和穆伟斗争。
秦延中了枪,鲜血浸透了他的黑色衣裳,虽然看不出来,但是,他出招的动作已经没有之前那样利索了。
穆伟扑过来,秦延侧身一避,夺走了他的枪。
两人碾着枯枝落叶,扭打在一起。
“砰。”
又是一声枪响。
任玥的神经都好像被揪住了,她停住了脚步,忍不住回头。
秦延和穆伟钳制着彼此,看不出来是谁中枪了。
穆伟的人包抄上来,一下将秦延围住了,秦延没有迟疑,用尽最后的力气,勾锁住穆伟的脖子,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和他一起坠落山崖…
“秦队!!!!”
--
温茗从床上坐起来,按着脖子里累赘却舍不得摘掉的项链,眼前一片黑暗,她的手心里不断地冒出细汗。
她又做噩梦了。
梦里,秦延倒在地上,他伸着沾满鲜血的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可是,无论他们两个人怎么努力,就是无法碰触到对方。
秦延一遍又一遍地对她说:“对不起,我回不去了,忘了我。”
温茗深吸了一口气,捻了下湿润的眼角,下床。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冬日的阳光带着暖暖的温度照向她,她面朝东方,出了会儿神。
快过年了。
楼下,行道树上不知何时挂满了红灯笼,节日的气氛愈加浓了。
温茗忽然想起,前几天去看师傅的时候多买了两坛酒,趁着今天天气好,她应该去看看父亲温侯生了。
她进浴室洗漱,换了身衣服,提着两坛酒和准备好的红包,出了门。
温侯生工作的修车厂在陆河街,打个车过去二十分钟的距离。
下了车,温茗找到了修车厂,修车厂的职员都不认识她,她一进门,几个大男人都盯着她看。
“我找温侯生。”温茗笑着说。
一个年长的男人走到她面前,扫了眼她手里的酒:“你是?”
“我是他女儿。”
众人恍然大悟,紧接着感慨道:“真没想到,老温的女儿这么漂亮。”
温茗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礼貌又不失温和。
男人指了指休息室的方向,说:“老温在里头呢,你进去吧。”
“好的,谢谢。”
温茗转身,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她刚走到门口,隔着门上一面方正的小玻璃,就看到了里头的温侯生。
温侯生拿着注射器,正往自己的胳膊上注射着什么。
一股无名的怒火一下涌上温茗的心头,她“啪”的一声,踢门而入。
里头的温侯生听到声音,吓了一大跳,慌忙掩藏手里的东西,但转头看到是温茗,又平静下来。
他脸上那种“破罐子破摔”的神情,让温茗更为恼怒。
“你在干什么?”温茗吼。
“什么干什么?”温侯生的声音比她还响,“这是你和长辈说话该有的态度吗?”
“长辈?”温茗冷嗤一声,随手把酒坛子放在桌上,走向温侯生,从他衣兜里抢过注射器,砸在地上,“一个吸毒又复吸的人,你有脸说自己是长辈?”
“你他妈别管我!”
“好我不管你,我让警察来管。”
温茗说着,拿出手机。
温侯生见状,赶紧扑向她:“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又要害我蹲监狱你才罢休是不是?你他妈给我脑子放清楚一点,我是你老子!”
温茗躲开了温侯生的手,继续在屏幕上按下报警电话。
她不能忍。
她爱的人正在为了禁毒出生入死,可是她的父亲,却一次又一次染毒。她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生而为人,差距却那么大。
将缉毒警察推入绝境的根本不是毒品,而是人类薄弱的意志。
“你把手机给我。如果你敢报警,老子断绝关系。”
“好。我求之不得!”温茗盯着温侯生,瞳仁里燃着一簇火,“你和我断绝关系吧!但我告诉你,就算你和我断绝关系,我还是要报警。只要你吸毒,你吸一次我报一次警,你吸一百次我就报一百次警!”
“你疯了!给我滚蛋!”
温侯生一巴掌将温茗扇倒在地,还撞翻了温茗带来的酒。
器皿坠地,叫嚣,破碎,这是她与过去告别的方式。
从此,她失去一切,无依无靠,只有一个还未归来的他。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纷纷围跑进来,脚步声和喧嚣声凌乱,可温茗什么都听不到了,她只听到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秦延啊,我只有你了,你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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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茗处理好温侯生的事情,已经是傍晚。
天色垂暮,她一个人慢慢地往回走,心里是说不清的酸楚。快到家时,她远远地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个人穿着宽大的外套,一顶鸭舌帽把她原本挺拔的身姿都压得有些弯了。她站在女贞树下,头顶就是火红的灯笼,可是这温馨的节日氛围,却把她的身形勾勒得有点寂寥。
温茗走近她。
是任玥。
任玥看到温茗,瘦削的脸上强扬起一抹笑。
“你怎么来了?”
温茗打量着任玥,她的额头有伤,右手上打着石膏,脸色蜡黄,眼底无神。
“我来看看你。”任玥说。
“任务完成了?”
“嗯。”
“秦延呢?你回来了,他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任玥垂了垂头,转开脸,陷入了沉默。
敏锐如温茗,几乎已经在任玥的这份沉默里找到了答案,可是,她不相信。
冬日的风呼啸着,将两人的沉默无限吹大。
温茗站在冷风里,尽管极力克制,却依然止不住地开始颤抖。
“温茗姐,能进去说吗?”任玥有点慌张,虽然认识温茗的时间不长,但是,温茗在她眼里一直都是个坚强潇洒的女人,她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模样。
温茗很久没有反应,直到任玥又重复了一遍,才点头。
她机械地上前掏钥匙,开门进屋,打开灯,来不及把身上的包放一放,就忍不住回身追问:“任玥,秦延到底怎么了?他在哪儿?”
任玥原本也憋着情绪,看到温茗这急切的样子,眼泪就流了下来。
“嫂子…”任玥“扑通”一声跪在温茗的面前,“对不起,对不起…秦队他,牺牲了。”
那日,孤鸣山上,他以他的方式,守护了她。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任玥哭着,声泪俱下。
温茗摇头:“不可能,我不信。”
“嫂子…”
温茗想逃开任玥,一转身,撞到了茶几的边角,茶几上的一套玻璃杯震了震,发出“滋啦”一声撕人心肺的响。
“他混蛋!他答应了我会回来的!他怎么可以言而无信!混蛋…”
温茗满目仓惶,眼泪打着转,表情时而冷漠时而决绝。
“嫂子。”任玥单手抱住温茗的腰,“嫂子,他不是言而无信的混蛋,他爱你,他爱你!”
没有人比任玥更清楚秦延对温茗的爱,虽然他不懂如何表达,但是,那些温情与思念,全都藏在了生活的细枝末节里。就像秦延从不喝茶,但是,他只要一空闲下来,就会去茶室。任玥原本不懂为什么茶香能让他静心,直到后来,她认识了温茗,知道她的名字里带个“茗”字,才恍然知晓了一切。
这个男人的爱晦涩又胆怯,也孤勇而坚贞。
他不是不了解男女的情爱,相反,他太懂了,所以,当别的女人向他示好,他明白怎么做才能不给别人留下一丝的希望。
这两年来,任玥与他是名义上的夫妻,朝夕相处,如若换了别的男人,很可能就拿捏不好分寸,可是,他完全不会。
有时候,他们迫不得已必须睡在一张床上,秦延也会在两人中间放上一把枪。
他的心里只有温茗一个人,可是,他说,他这一生,做的最自私的事情,就是让温茗爱上他。
“我不信,他会回来的,他会回来的…”
温茗捂着心口,那里传来一阵阵难忍的痛。
忽然,她的四肢开始抽搐。
任玥的哭声渐渐模糊,世界在她眼前打了个转,紧接着,就化为了一片黑暗。
她笔直地倒在地上,失去意识之前,有一道光,破晓而来,她听到那个男人的誓言。
他说:“如果我能回来,我娶你。”
第三十六章 尾声

“秦延,我总在想,你为什么这么难忘?或许,是因为我从没有遇到过一个人像你一样,把死神背在身上,却还极力赐予我光芒。你走吧,你可以昂然前行,你可以不必回头,我在心上刻下你的墓志铭,你永远在我暗淡的生命里光辉。尔后,纵然世间仍有风景千万,我也绝不贪恋。你来过,就是我的唯一。”
——摘自温茗日记
半年后。
前段时间,温茗去杭州走了一圈,趁着这段空档,她的纹身店重新装修了一下,店名也改了。
故事。
这是她的新店名。
旧店新开,只有一条店规,每一个进来纹身的客人,都要给她讲一个故事,关于这个纹身的故事。
偶尔,客人防备,不太愿意,她就会撸起衣袖,亮出自己手腕上的纹身,与客人交换故事。
她的纹身很普通,也有点特别。
那是一朵玫瑰,缀着几个字母。
普通的是图案,特别的是那串字母对她的含义。
“qinyan”,秦延。
那是她的爱人,是她一直在等的人。
很多人会好奇,是什么样的男人值得优秀的温茗念念不忘。每当那时,温茗就会翻出自己手机里的照片,亮给他们看。
“天呐好帅啊。”女孩子们看着秦延的照片,总会发出这样感慨。
温茗佯装不开心:“我也很漂亮的好不好?”
大家笑,又会不约而同地补一句:“对哦,你们两个好般配。”
“当然。”
当然,当然般配。
可惜,无论如何般配也无法长相厮守了。
“叮叮叮…”
店门口的风铃响了。
“老板娘。”温茗新招的店员小尔轻轻地推了一下温茗,提醒她。“有客人来了。”
温茗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形纤瘦的女人,她穿着风衣,长发披肩,大概三十五六岁的模样。
“你好,纹身吗?”小尔问。
女人点点头。
温茗站起来,往里指了指,说:“进来聊一聊吧。”
两人走进了工作室的房间。
温茗给女人倒了一杯水,坐到她对面,笑着问:“听说过我这里的规矩吗?”
“听说过。”
“那就好。”温茗把一本纹身册子推到女人面前,“可以在上面挑图案,也可以让我设计。但是,你得把故事告诉我。一时兴起的生意我不接。”
女人扫了纹身册子一眼,推回给温茗。
“不用那么复杂,我就想纹一个简单的飞机图案。”
“飞机?”
“嗯。”
女人拿起笔筒里的圆珠笔,在自己的手心里勾勒了一个简单的飞机形状,然后在机身上写下“MH370”。
马航MH370。
温茗愣住了。
“我的爱人,在那架飞机上,他离开我已经三年多了,后天是我们交往的纪念日,我想送自己一个礼物,你可以帮我吗?”
女人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嘴角一直保持着微笑。
温茗抬手,摁着心口,半年前那种难忍的疼痛,再一次席卷了她,她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你…还在等他吗?”。
“对,我还在等他。”女人神色柔和但眼神坚定,她伸手,轻轻地覆住温茗的手背:“我妹妹之前来过你的店里,她和我说起过你的故事。所以我知道,你也在等人。我今天来找你,除了想让你帮我留个纪念,其实还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温茗的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
“请说。”
“我知道,爱一个人很苦,爱不到结果,更苦。但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一段爱情都会开花结果。很多时候,遇见,就是一场馈赠。我们孤独的爱和等待或许永远不会结束,可心有归属,也是一种幸福。”
预约了时间,送走了客人,温茗又折回工作室坐了一会儿。
手机里不断响起微信的提示音,她看了一眼。
是任玥和霍一北。
任玥的消息是单发给她的,她说,下周她和大魏要去莱安执行任务,走之前想一起吃个饭。
温茗回了个“好”,又去翻霍一北的微信,霍一北正在微信群里闹腾,他说下午有个“优秀禁毒企业家”的颁奖典礼会直播,让大家记得去看,董凌凌和陈昊飞轮番打趣着他,温茗发了笑脸表情之后,就收起手机。
下午的阳光繁盛。
她伏在桌子上,面朝着窗户的方向,一边摩挲着手腕上的纹身,一边感受迎面而来的温暖。
生活还是很好的。
只要藏起心里的悲伤,就能触摸到阳光。
温茗闭起眼睛,想着小憩一会儿,很快,她沉入了梦乡。
“叮叮叮…”
外面风铃轻晃,耳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你好,纹身吗?”
“不,找人。”
“找谁?”
“温茗。”
“找我们老板娘?”
“是老板。”
“嗯?你哪位啊?”
“秦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