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泽舟伸手,将她的帽子往上提了提。
梁多丽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露出来,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多丽,我很高兴,你愿意变回一个好人。”

可安坐在言泽舟车里,将音乐开得很大声。
上车之前,她猛蹿了车胎好几脚,可这会儿还是觉得不解气不舒坦。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之后,言泽舟回来了。
冬日繁盛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留得一身的清辉,他那两条大长腿,特别扎眼。
可安握紧了方向盘。
言泽舟走到车边,还未伸手拉车门,车子启动,瞬间加速蹿出去好几米。
尖锐的刹车声似乎是在叫嚣她的不满。
言泽舟站在原地,瞅着她停车的方向,快步走过来。
可安紧盯着后视镜,眼见他靠近,她又是一脚油门,车子还是老样子,只出去几米,甩下了他,就停了。
言泽舟扶着额,哭笑不得。
可安坐在驾驶座上,冷静地后视镜里,像是盯着镜头的总导演。
言泽舟摸出了手机。
瞬间,她的手机就响了。
“这是什么意思?”
“你觉着呢?”
“弃夫。”
“对,就是不要你了。”可安冷冷的。
言泽舟调整了一下站姿,像是在后视镜里和她对望。
“好汉,车你劫就劫了,但至少给我留下一点打车钱吧。”他说。
隔着老远,她看不清楚他是什么表情,只知道听着语气怪无辜的。
“我没带钱。”
“我有钱。”
“在哪儿?”
“仪表台下的抽屉里。”
可安将信将疑,她挂了空档,拉了手刹,俯身去打开了仪表台下的抽屉。果然,那里有一个棕褐色的钱包。
“要多少?”可安拿了钱包问。
那头没有了声响。
“要多少?”她又问了一遍。
“不用了。”言泽舟的声音近在咫尺。
她猛然一回头,瞧见他利落地拉开车门,“唰”的一下,携着一阵冷风就坐进来了。
“你给我下去!”可安推搡着他的胳膊。
他仿若没听见,慢条斯理地扣上了安全带。
“这是我的车。”他提醒她。
“那又怎么样?”
“就算离婚财产也不是这样分的吧?”
“谁和你离婚了!”可安瞪他。
他笑吟吟的,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角:“对,我们不离婚,我们只结婚。”
“谁又和你结婚了?”
“谁吃醋谁和我结婚。”
“我才没有吃醋呢!”可安提高了声调。
“我说是你了?”
“言泽舟你…”
“我怎么了?我只爱你。”
可安一怔。
他俯过身来,轻轻地拨弄着她鬓角的碎发,温柔地在她耳边重复一遍:“我爱你,只爱你。”
可安眉头的积雪化开了些。
他低头,压向她的唇,刚辗转入侵,就听到后面响起了刺耳的车鸣声。
“嘀!!!”
他们车后堵着好几辆车。
可安吓得赶紧从他臂弯离脱出来,开动车子,把路让出来。
言泽舟倚在车窗上,轻扬着嘴角,一脸轻松。
可安撇嘴,问他:“梁多丽和你说什么了?”
“说再见。”
“还有呢?”
“她还说,以后每救一条人命,都会为宁容成祈愿。”
祈祷他下辈子万事顺遂,平平安安,再不要遇到那里多冷血人,遇到那么多无情的事。
可安低头,眼角涩涩的。
言泽舟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她说,对不起,也谢谢你。”

宁稼孟没有想到,公开言泽舟的身世,非但没有打击到言泽舟,甚至帮助他在傅氏彻底站稳了脚跟。
因为言泽舟是傅氏的太子爷,原本不服傅殷安排的那些董事,这下也彻底没有了声音。
而言泽舟,他聪明又刻苦,好学又努力,对于傅氏的生意,他上手快得让人啧啧称奇。人脉方面,他有傅殷先前打下夯实的基础,再加之这些年他做检察官时在海城树立的威信,他所能利用的圈子,比起傅殷绝对有过之而不及。
至于宁氏,所有权利仍在可安的手里,他顶着最高负责人的头衔,却每天都在干检察官的事情。
他以检察院检察审计的标准,将宁稼孟这些年在宁氏账簿上动得手脚全都找了出来。
虽然这些陈年旧账不能拿宁稼孟怎么样,但是,这些数据在董事会上一经公布,宁稼孟的威严名声彻底扫地。他成了宁氏员工眼里不折不扣的蛀虫。
宁稼孟自知自己的形势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他收敛了飞扬跋扈的作风,开始夹着尾巴做人。
而对于可安而言,另一个好消息是,徐宫尧可以出院了。
宁稼孟曾说,没了徐宫尧的宁可安就像是被折了翅膀的鸟,怎么也不可能再飞起来了。
那么现在,她的翅膀,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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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小雨初晴8

徐宫尧出院那天,可安和言泽舟一起去医院接他。
早上出门前,可安特地打电话问徐宫尧想吃什么,精心给他准备了一份早餐。
“这一对比就分出亲疏远近来了,平时怎么就没见你给我准备一份早餐?”言泽舟一边开车,一边凉飕飕地道。
可安猛然间想起什么。
“前面超市停一下。”
“干什么?偿”
“我给徐宫尧做了煎饺,忘带醋了。你这么一说忽然提醒我了,没醋蘸着饺子可不好吃。”
“…”
可安下车买了醋,超市人多,排队排了十来分钟。轮到她结账的时候,她随手抽了一根棒棒糖。
言泽舟果真等得不耐烦了。
见她回来手里不止有醋还有糖,他更不乐意了。
可安正要腾出手来拉车门,他一脚油门车就走了。
这场景倒是熟悉。他依葫芦画瓢学得还挺快。
“言泽舟!”可安嚷了一声。
言泽舟的车停在几米开外,手挥出车窗,对她勾了勾手指。
可安才不吃这一套,她就是执拗的不追也不动。眼见远处有出租车过来,她还试图拦下出租车各走各的。
言泽舟赶紧把车退回来。
“昨天可不是这样玩的。”
“谁和你玩了?”她没好气。
“你怎么这么不给面子?”
“怕你蹬鼻子上脸。”
“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可安“哼”了一声:“给我开门。”
“凭什么?”
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理直气壮:“腾不开手。”
言泽舟伸手,抽走了她手里那根糖:“这样腾得开手了吧。”
可安笑,拉门上车。
他直接剥了糖纸,将棒棒糖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徐宫尧还好这口?”
“这糖是买来哄你的。”
“我有这么好哄?”他把糖从嘴里抽出来,瞅了一眼,又塞回去。
“啊,这不是哄上了么?”
他笑了,一口咬碎了糖,将塑料棒子抽出来扔进了垃圾桶,转身箍住了她的脑袋,一口吻上来。
可安感觉到他把糖推到了自己的嘴里,她含住了,甜蜜的味道瞬间在她味蕾上绽放,他还在纠缠探索,她却只顾品尝,品尝他也品尝糖。
吻了好一会儿,言泽舟才松开了她。
“以后哄我,记得这样哄。”
“…”
他舔了舔唇,竟又吻过来。
可安推着他,不松口。
“你还没完了是不是?”
他一脸严肃:“我的糖不见了。”
“…”

可安和言泽舟到医院的时候,徐宫尧正在换衣服。
病房门一推开,就见徐宫尧赤/裸着上半身,正要往脖子套毛衣。
徐宫尧也是典型的穿衣有肉脱衣显瘦的好身材。
可安还没有看清楚,言泽舟抬手就把可安的眼睛给遮住了。
“看什么看?看我没看够啊?”
屋里响起徐宫尧爽朗的笑声。
可安拂开了言泽舟的手,徐宫尧已经穿好了毛衣。
“来得挺早。”他说。
“本来可以更早。”可安瞪了言泽舟一眼。
言泽舟耸肩:“看什么看,我就吃了颗糖而已。”
可安把餐盒拿到徐宫尧面前,打开了盒盖。
“你说想吃煎饺,我怕外面买的不好吃,特地给你做的。”她顺手把醋推到徐宫尧的面前:“喏,蘸着吃。”
“醋是刚买的,新鲜。”言泽舟在一旁接话。
“不用你说,闻着就知道挺新鲜的。”可安又瞪他一眼。
徐宫尧没在意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他夹了一个煎饺送进嘴里,嚼了几口咽下,顺势朝可安竖了竖大拇指。
可安笑了。
言泽舟正专心研究窗台上的大岩桐。
“这花是女人送的吧?”
徐宫尧朝窗台的方向看过去,那束大岩桐在阳光下花红叶绿,生机勃勃。他刚才还在想,出院之后要怎么处理。丢,似乎舍不得。
“送这花的女人喜欢你吧?”言泽舟忽而抬眸,他的手指拂着花瓣,那黑亮的眸子里有笑意。
“你怎么知道?”可安走过去,“是不是以前收到过?”
言泽舟吸了一口气。
“这醋不对啊。怎么越闻越新鲜了。”
可安不理他的打趣,只是追问:“谁送的?”
“忘了。”言泽舟笑,这话是真的。
当初在洛疆的时候,很多姑娘都往他工作的地方送过这花。大岩桐在洛疆是挺常见的一种花,它专用于表白。
因为大岩桐的花语就是,一见钟情。
他们三正聊着天,门外忽然冲进来一姑娘。
“徐宫尧!”那姑娘大叫一声,声音清脆。
可安和言泽舟同时回头。
是厉嘉嘉。
厉嘉嘉今天穿着一身玫红色的大衣,遥遥一看,就如这阳光下的大岩桐一样让人觉得惊艳。
她朝可安和言泽舟打了个招呼,就直奔徐宫尧身边。
他们两个身高差一个头,站在一起的时候,很和谐也很美好。
“你今天出院怎么没有告诉我呢?”厉嘉嘉撇嘴。
徐宫尧淡淡地看着她:“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好来接你出院啊。”
“不告诉你,你不是也来了?”
厉嘉嘉点点头,笑得心无城府:“也是。”
徐宫尧转身,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
厉嘉嘉跟在他身后,像是牛皮糖一样的紧紧黏着。
徐宫尧的腿还不怎么利索,走路的时候还需要用手杖撑着,厉嘉嘉每次想扶又不敢动手,她好像特别羡慕能被徐宫尧握在手里的手杖。
“宁总,你们是来接他出院的吗?”厉嘉嘉看着可安问。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
可安还没有回答,言泽舟就抢答了。
可安看了言泽舟一眼,他朝她使了个眼色,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言泽舟又转头对厉嘉嘉解释:“我们只是来看看他,马上就要走。”
“那太好了,我送你吧。”厉嘉嘉兴奋地扯住了徐宫尧的胳膊。
徐宫尧低头扫了一眼厉嘉嘉的手,下意识地朝可安望过去。
可安正看着他,笑意温和。
他推开了厉嘉嘉的手,但没有拒绝她的提议。
“好。”
“真的吗?”厉嘉嘉顿时如同捡了个大便宜一样,笑得像个小孩子。
可安看着眼前这个姑娘明媚的笑脸,忽而想起了某一时刻的自己。
她也曾那样战战兢兢地喜欢过一个人,那个人指间漏点阳光给她,她都能灿然一整天。那样的喜欢是美好的,也是痛苦。不过幸运的是,那个人此时就站在自己的身边,她已经彻底地拥有了他。
四个人一起下了楼,徐宫尧上了厉嘉嘉的车。
可安回头看了一眼,厉嘉嘉已经安置好了徐宫尧的行李,她正在倒车,她的车技很好,那日在赛车场上就已经见识过了。
车子绕过来,经过他们的时候,厉嘉嘉朝他们挥挥手,笑着说了句:“再见。”
可安觉得,这一定是个特别爽朗干脆的姑娘。
虽然,她们只见过几面,但是,厉嘉嘉总会给她这样的感觉。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相熟感,她觉得,她们很相像。
至少,在爱情里,她们都是勇敢的。
“徐宫尧那一撞还撞着宝了。”言泽舟说。
“你也觉得是个好姑娘?”
“嗯,挺好。”他也不吝赞美。
“羡慕不?”
“羡慕什么?”
“羡慕他有这么好的姑娘追啊。”可安扬着声调。
“我不是也有。”
“谁啊?”
“你。”
“我什么时候追的你?”可安眨巴着眼睛,黑亮的眸子忽闪忽闪像星星。
言泽舟被她的模样逗笑了。
“好好好,是我追的你。”
“本来就是。”她扬眉:“我都好几次说分手了,可有些人就是死乞白赖非要和我在一起,甩都甩不掉。”
“以后还敢甩吗?”
她无奈地摇摇头:“不甩了,费劲,还没结果。”
言泽舟满意地点头。
“记得你今天说的话。”他握住她的手:“以后,再难都别放开我。”
“那你呢?”
“我什么时候放开过你?”
“我是问你羡不羡慕?”
“我这辈子,有你就足够了。”
她是他的全世界,他永远都不会再去比较,再去羡慕。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小雨初晴

徐宫尧很少坐女人的车,宁可安是第一个,厉嘉嘉是第二个。
厉嘉嘉的车很特别。
黑色的悍马,又野又猛,气场稍弱的男人都驾驭不了,更别说是女人。
车里的摆设也很另类,别的女人都喜欢的车载香水或是毛绒玩具她一个没有,仪表台上只放着一排神态各异的擎天柱。
徐宫尧随手摘了一个,拿在手里把玩撄。
厉嘉嘉瞟了他一眼:“你也有兴趣?”
“没兴趣。偿”
“没兴趣你看什么?”
“没兴趣连看都不能看了?”
“对于我不感兴趣的,我是绝对不会浪费时间,哪怕多看一眼。”
徐宫尧把擎天柱放回去,转脸对着厉嘉嘉。
“那我呢?”
厉嘉嘉笑的干净无暇:“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就是对你有兴趣啊。”
“我看出来了。”徐宫尧平静地说。
“那你呢?你对我有兴趣吗?”厉嘉嘉问得很直白。
“你对我而言就像是这排机器人。”徐宫尧抬手一指,倒也坦诚:“哪怕我有所好奇多看了一眼,但我知道,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厉嘉嘉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她沉默了片刻。
“兴趣不是与生俱来的,就像擎天柱对于我而言,一开始也不过只是机器人玩具。可是当我看过它的故事,知道它是那样睿智沉稳又英勇时,我就爱上了它。”她的眸间有星火在跳动,她是在描述自己对擎天柱的感觉,可又好像不仅仅是指擎天柱。
徐宫尧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并没有多余的时间来了解你。”
“有心就有时间。”厉嘉嘉顿了几秒:“或者说,你的心,在别人身上?”
徐宫尧看向车窗外,并没有否认。
厉嘉嘉聪明,顿时了然于心。
“既然这样,那么前段时间是我太鲁莽了我道歉。只要你开口,我以后都不会来打扰你了。”她的语气是洒脱的,神色却是黯淡的。
这些年混迹商场,徐宫尧见识过很多女人,却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状况,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车外是大晴天,车里却是阴沉沉的。
“你喜欢的人,是宁总吗?”厉嘉嘉忽然不死心地问。
徐宫尧开了一角车窗,风里夹杂着阳光,但却是冰冷的。
“你不承认我也知道,我看出来了。”
那日在赛车场上,厉嘉嘉就察觉到了,徐宫尧看向宁可安时,那点目光总带着一种“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温柔。
南广平总说他们虽然是上下属,私底下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宁可安能在宁氏站稳脚跟,全靠徐宫尧的支撑和提点。
厉嘉嘉当时就觉得,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纯洁无暇的男女关系,一个男人愿意倾其全力去帮助一个女人,这中间多多少少一定是参杂了些东西的。那玩意儿不是欲wang,就是爱情。
只是当时,她不确定。
“今天和宁总站在一起的那个帅哥,是宁总的男朋友吧?”厉嘉嘉又问。
徐宫尧还是没有回答。
“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我看出来了。”
徐宫尧忽而笑了。
“既然你什么都看出来了,怎么还问东问西?”
“因为我好奇啊。”
“你真是诚实。”
“是不是发现我的优点了?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她一扫脸上的阴霾,笑嘻嘻的。
“每个人都有优点,发现别人的优点和喜欢是两码事。”
“那宁总呢?”厉嘉嘉眨巴着眼,“你是怎么喜欢她的?”
窗外的景在眼前无声的掠过。
徐宫尧耳边只剩下厉嘉嘉清亮的声音,一遍遍回响。
那宁可安呢?他是怎么喜欢她的?
他也不知道。
他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不过只是宁氏的一个司机。他经常奉命去接送可安,可安大概是他见过最没有架子最有礼貌的千金小姐。
每次上车时,她都会打招呼,下车前,她会说谢谢,会说再见,在她眼里,好像并没有尊卑之分,她的举手投足之间都能让他感觉到自己是被尊重的。
她出国那天,也是他送的。那天,她闭着眼睛睡了一路,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夸他车技好,他玩笑说:“那等宁小姐回来,可以把我调职去做你的司机。”
她眉间的光忽而就暗下去了,她说:“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其实我一点都不想走,可我没有办法。”
一点都不想走。
她在最后的关头,选择向他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外人道出了心声,徐宫尧只觉得自己很心疼她。
可他并没有能留住她的能力。
那日飞机起飞之后,他就把车停在机场外的马路上,静静地看着天空出神。
那时候,他顶多只是对这个女孩子有那么一丁点的好感。
好感称不上爱。
分别也只是怆然。
五年的时光,足以消磨一切。
而五年里,他一刻不停的往上爬,根本无暇去想其他。
宁可安回来的时候,宁氏正是风雨飘摇,动荡不安的时候。宁稼孟和宁子季为了争权夺势,各自招兵买马,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都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可他很清楚,一旦站队,就无可避免的树敌,就代表自己加入了战争。
可他一点都不想将自己辛苦得来的一切变为这些人赌注的筹码。
在这一片乱象里,他只想自保。
是的,他原是想自保的,可后来,却只想保她。
宁可安似有千斤顶,撬开了他滴水不漏的心。
每次她自嘲是傀儡,每次她被人玩弄于股掌,每次看她强颜欢笑…他心底的壁垒都在瓦解。
而宁可安真正撼动他的,是在如此绝望无助的境地,她还依旧保持着善良真诚的初心。
徐宫尧知道,她和宁稼孟宁子季绝对不是同一类人。
他开始想要助她一臂之力,他开始被她一点点拉进她的阵营,直到最后,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甘愿为她付出一切。
他爱上她了,爱上了那个机灵,勇敢,美好的宁可安。
这份爱来得自然而然,来得潜移默化。
等他发现时,早已深陷其中,无可自拔。
可他明白,对于宁可安而言,他的角色更像是她的兄长。
她依赖他,信赖他,但绝对不会爱上他。
“徐宫尧。”厉嘉嘉见他长久沉默,忍不住开口叫了他一声。
徐宫尧回神,勾唇而笑。
但这笑容,却莫名苦涩。
“既然宁总有她的心上人,那么就算你再爱她,那也是不可能会有结果的。”厉嘉嘉轻声地说。
轻声轻气这不是她说话的风格,可她这一刻,却不敢太大声,她怕会惊扰了徐宫尧心头的伤痕。
“我知道。”徐宫尧点头,“可爱至于我,并不仅仅是拥有。”
厉嘉嘉不解:“除了拥有,还能有什么其他方式来诠释?”
“守护。”
“你想默默守护她一辈子也不打算告诉她你爱着她?”
“从不打算。”
“为什么?”厉嘉嘉一点都不懂徐宫尧爱人的方式。虽然,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爱一个人才是正确的。
“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心有所爱,我何必徒劳。我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的心意只会让她觉得难受,而她难受,我也不会好受。”
厉嘉嘉听着,只觉得心头涌起一阵又一阵的心酸。
“你不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自己从来没有为自己的爱努力。”
徐宫尧摇头,很坚定。
“我一直都在努力爱她,不让她知道,这也是一种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