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桌客人离开了,餐馆里空荡荡的,顿时有些冷清。一直在厨房忙活的男人拿了抹布走出来,准备去清理桌上的残羹剩食。
女人想要帮忙,但是被男人挡开了。
言泽舟几乎能猜到,男人嘴里说着什么宠溺的话。
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十指不沾阳春水,这是他看到过的,最好的婚姻。
言泽舟推开车门下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先叫了一声:“爸。”
正在擦桌子的崔来全听到声响,立即抬起头来。
“泽舟来了!”崔来全脸上露出一抹惊喜的笑意,随即朝餐馆里头喊了一声:“伊桥,你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言伊桥从餐馆的小屋里面跑出来。
“泽舟,你怎么这个点过来了?”言伊桥出来,拉着言泽舟的胳膊往里拖:“吃过饭了吗?”
“就是就是,吃过饭了吗?没吃过的话,我这就去给你做。”崔来全看着言泽舟。
言泽舟如实地摇了摇头。
刚才在包间里,他什么都没有吃,也根本不可能吃得下。
这会儿闻到这里的家常味,他还真是饿了。
“好,我去给你做,你和你妈在这里聊会儿天,很快的。”崔来全说着,拿了架子上最新鲜的菜往厨房里走。
“爸。”言泽舟叫住了他:“不用麻烦,给我炒碗蛋炒饭就好了。”
“那怎么行呢。”
“我饿了,就想吃那个,炒菜太慢了。”言泽舟并不想太麻烦他。
“孩子说想吃就给他炒吧。”言伊桥帮了一句腔,她明白言泽舟的意思。
崔来全这才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换了一个鸡蛋进厨房。
“坐吧。”言伊桥和言泽舟往里走了两个桌子,坐下:“今天怎么忽然过来了?”
“我就是来看看你和爸。”
“我们挺好的。”言伊桥脸上带着温和幸福的笑。
言泽舟点头:“我看到了。爸对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是啊,他老实,对谁都存不了歪心思,对我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言泽舟笑而不语。
“你以后啊,得学学你爸。女人呢,是没有爱情的,谁对她好,她就死心塌地的跟谁跑。”言伊桥说着,想起了什么:“对了,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姑娘,叫可安没错吧。我前段时间好像在新闻里看到她啦。是同一个人吗?”
“我们没有在一起。”言泽舟别开了脑袋。
厨房里有热油的声音传出来,他好像已经闻到了香味。
言伊桥怔了怔。
她是个聪明人,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从儿子落寞的眼神里读懂了一切。
“本来,只要你喜欢,妈也不会说什么,但是,现在想想,那女孩这般身家富贵,也不是我们能够配得上的。”
“妈。”
“爱情可以不用门当户对,但婚姻不行。”言伊桥的思虑似乎飘远了。
言泽舟轻轻地握住了言伊桥的手背。
“过去了。”他安抚着,却不知道是安抚谁。
言伊桥对他温和一笑:“既然这样,那就都忘了。”
言泽舟没有作声。
正好崔来全将一盘澄黄诱人的蛋炒饭放到了桌上,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来,尝一尝。”崔来全擦了擦手,坐到言伊桥的边上。
他们一个看起来高贵儒雅,一个看起来平凡朴实,从前,是很不搭调的一对夫妻,可现在看着,却觉得那么和谐。
时间,拥有一双鬼斧神工的手。
言泽舟拿起勺子,却没有马上去舀动那黄灿灿的饭粒。
崔来全的厨艺很好,即使这个简单的蛋炒饭,也叫他炒出了大师级的水准。
他忽然想起宁可安。
她一开始给他做的便当,其实也只是很简单的炒个饭。但她那时候的厨艺,真是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初入门且不忍直视。
同寝的室友看到过餐盒里的内容,有时候也会鄙夷。
“宁可安不是富家千金吗?怎么总给你送这样的东西?”
“就是,要我,鲍鱼鱼翅每天来一碗,看你感不感动?”
“…”
他却总是盯着淋在便当上的那颗爱心酱出神。心想,鲍鱼鱼翅,哪里有一个女孩的真心可贵。
他没吃过她的便当,却也知道,她的厨艺,一直在为他进步。
“爸。有酱吗?”
“什么酱?”崔来全在桌上的瓶瓶罐罐里翻找一阵:“辣酱,甜酱,番茄酱。你自己吧。”
言泽舟随手拿起一瓶,在蛋炒饭的面上淋了一个爱心。
崔来全和言伊桥看看那个红色的爱心,又看看言泽舟若有所思的面庞。都愣住了。
“你这孩子,吃饭就吃饭,怎么还玩起来了。”言伊桥数落一句。
言泽舟却笑了。
“妈,我忘不了。”
忘不了她,也忘不了她在他生活里留下的点滴。
宁氏大会议厅里坐满了人。
这是宁容成去世之后,宁可安第一次参加公司的百人大会议。
宁稼孟和宁正瑜正低头说着什么,宁子季搭着二郎腿,遥遥地看着这对父女,神情淡漠。
可安的助理于佳推门进来,宁子季转开了脸。
会议室的门打开了,宁可安一身白色的西服装,红唇潋滟。飒爽中带着几分柔美,柔美中又夹着几分英气。
徐宫尧跟在她的身后。
宁容成去世之后,徐宫尧之前一直不清不楚的立场,现在彻底明了了。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是和宁可安一个战线的,而且,坚定不移。
宁可安在总裁的位置上坐下,抬眼扫了扫整个会议室。莫名的,整个会议室就安静了下来。
她这次出现的气场,显然和之前每一次参加会议时都不一样。
“人都到齐了吗?”她出声,声音不大不小,稳若晨钟。
“宁总,到齐了。”
“那就开始吧。”
她随手打开了会议资料,有备而来的样子。
宁正瑜不动声色地冷嗤,抬眸却发现,徐宫尧正在看着他。那眼神如丛林里的豹子,敏锐的,又带着危险。
会议进行的很顺利。
宁可安完全应正了那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她是思想清晰,主见分明的人,国外五年地默默学习,成就了她实践中的完美蛰伏。
她足以让徐宫尧刮目相看,也足以让现在所有人都舌桥不下。
徐宫尧看了一眼身边的宁可安,他想起那日在墓园里,她清凛又感激的目光。
她说:“徐特助,谢谢你愿意成为我的人。如果成,我绝不亏待你,如果败,我绝不连累你。”
他现在很想告诉她,能成为她的人,是他的荣幸。
“什么?你说平总的case你要自己跟?”宁正瑜叫起来。
可安随意地点了点下巴。
“不可以吗?”
“这个客户一直都是我爸在跟的,你这样不是在抢吗?”宁正瑜瞪着可安。
可安眼波流转,看向宁稼孟。
“大伯,我知道这段时间宁氏上下由你打理你辛苦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帮你分担一点。毕竟,人前人后被人看成是傀儡,这样的感觉也不好受。”
“宁总,你这是什么话,谁能把你看成傀儡啊?”宁稼孟干笑,“这客户既然你想跟,那就你跟吧。我也老了,管那么多事累得很,也该你们年轻人来了。”
可安笑。
“好。”
---题外话---最近都是凌晨爬起来写的,更新时间我也说不准,不好意思啊
第八十一章 山月不知1
会议结束后,可安和徐宫尧一前一后出去了。
宁正瑜跟着父亲宁稼孟进了他的办公室。
“爸!”宁正瑜关上办公室的门,随即大叫一声:“你怎么任由宁可安爬到你头上呢!刚才只要你开口争取,董事会的人一定会帮你的,你为什么要让给她?”
宁稼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容成刚刚去世,这小丫头难受,这个时候我们都不让着她,岂不是让别人觉得我们欺负她。”
“公是公,私是私。偿”
“你这样想,别人可不这样想。”
宁正瑜撒手坐在沙发里,唇角抿成一条细长的线。
“可我就是看不惯她趾高气昂的样子。”
宁稼孟搁下了茶杯:“你不是看不惯她趾高气昂的样子,你是看不惯徐宫尧和她统一战线的样子吧。”
“爸!”宁正瑜嗔怪一声,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替她承认。
“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倒是希望我能和他有点事儿呢,可他都不理我,我怎么对他示好,他都不理我。我到底哪点比不上哪个宁可安了!”
宁正瑜委屈,她一直自诩商场上的女强人,这种小女儿家家的委屈样,也只有在她父亲面前时才这样收不住。
宁稼孟没作声。自己的孩子,被徐宫尧这样拒之千里,他看着也是糟心。
“徐宫尧这小子,也是个不简单的主。”宁稼孟走过来,在宁正瑜的面前坐下:“当初你说对人家有意思,我便三番五次地向他抛出橄榄枝,他哪一次不是滴水不漏地给我挡回来了。”
宁正瑜更委屈了。
“不说他了不说他了!说起来就火大。”
宁稼孟瞟了宁正瑜一眼。
“一个不入流的司机,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喜欢的?”
“他早不是司机了。”宁正瑜虽然窝火,但还是忍不住要维护徐宫尧。
这么多年来,正是因为看着他如何一步一步地完美蜕变,她才一点一点被吸引。那种爱就像是温水煮青蛙,刚开始只觉得舒服,到后来却连沉沦都不知何故。
“商场上只谈利益,不谈感情。你最好明白,徐宫尧是敌人。你既然没有能力化敌为友,那也万万不可以坐以待毙。”
“坐以待毙的是爸爸你,你就不该把南广平总这么大的客户让给宁可安。”说穿了,宁正瑜对宁稼孟的这步退让还是不能释怀。
“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如果换做是我,我一定让宁可安掂清楚自己的分量。”
“这种事,我们不需要亲力亲为。她既然想在我眼皮子底下闯出一番作为,那我就让她去闯。等她碰一鼻子灰回来,自然就掂清楚自己的分量了。”
宁正瑜眸光一亮,瞬间明白过来了什么。
“爸爸,你是说南广平总…”
“老平是我多年的至交好友,我的生意他愿意给面子,换了别人,他是断然不会买账的。”
宁正瑜这才笑了。
“原来爸爸早有打算,是我目光短浅了。”
宁稼孟轻哼了一声:“我不指望你什么,你趁早把心给我收回来。海城之内,多得是优秀的豪门二代,到时候有你挑的。”
把南广平总这个客户捏到自己的手上,这几乎等同于可安开始正面和董事会的人宣战了。
徐宫尧安排了平总一月后和她会面,而这一月,可安几乎不眠不休地整理熟悉着南广这个企业的资料。
南广是海城酒店产业的巨头之一,这些年,它旗下的酒店,更新换代用的都是宁氏的家具。每年光它一家的出货量,就占了宁氏总出货的三分之一。
用徐宫尧的话说,其实一开始选择南广下手,是有风险的。
毕竟,南广平总一直都是宁稼孟在接洽,先不说这两人感情多深,至少,这样忽然换人必定使对方产生抵触情绪。
而且,传闻这个平总高傲自大至极,非常人可以忍受。
难。
但越难越能体现价值。
除了应对公事,可安还决定搬家了。
宁容成去世之后,她彻底没有了留在那个家里的意义。
徐宫尧替她在天邑湾找了套房子,依山傍水,特别衬她心意。
宁正阳听说她要搬家,特别热情地说要帮忙。可安知道,其实正阳也一直想要搬出去住,只是大伯宁稼孟和大伯母王天奈一直压着他不让。
他独立梦想破碎,如今只能将一点残念寄托在可安身上。
可安一口就同意了。
这终归是私事,徐宫尧帮她够多了,她不想连搬家的事情都去麻烦他。
匆匆选了个搬家的日子,可安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家里人听说她要搬家,都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小婶沈洁莹,哭哭啼啼地闹腾了很久。
“不行!我不同意你搬家!”沈洁莹在餐桌上把筷子一撂,大声地说。
“我已经决定了。”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一个人住,多危险啊。我不放心。”沈洁莹难得对一件事表现出这么坚决的态度。
可安看着她妆容精致的脸,头一回觉得她的小婶,还是挺可爱的。
“小婶,你别这样,天邑湾离这里不远,我会经常来看你的。”可安轻声地安抚着。
“那也不行啊。容成刚走,我们不好好照顾你这怎么说得过去呢?”沈洁莹扫了一眼餐桌上的其他人,有些着急:“你们倒是劝劝她啊。”
“走就走呗。这一大帮子人挤在这里少个人还多块地落脚。”宁正瑜一边夹菜,一边凉凉地出声。
南广平总这事儿之后,无论在公司还是在家里,宁正瑜对可安就一直都是这样冷嘲热讽的态度。
“大姐,我想你误会了。就算我搬走了,这整个二楼,依旧是我的地盘。我不打算腾出来给任何人。”可安冷冷地道。
“打量谁稀罕呢。”
“小瑜!”王天奈喝止了女儿宁正瑜,然后又看向可安:“可安啊,你要搬出去住,伯母不反对,但是无论如何,都要注意安全,想回来就随时回来,二楼永远给你留着。”
“谢谢大伯母。”
可安笑了一下,继续低头吃饭。
“妈。你什么时候对我也这么开明就好了。”宁正阳在一旁委屈地开腔。
“你别凑热闹,就你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要一个人住外面,可不得活活将你饿死。”王天奈宠溺地瞪了宁正阳一眼。
这一眼中饱含的情感,和刚才的客套相去甚远。
可安别开了头。
看不到,就不会比较。
没有家人在身边的五年,她活得也很好。
她一点都不怕一个人,她怕的,是伪善的亲情。
搬家那天是周末。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可安一大早就起来把自己整理出来的箱子推到了走廊里。家里的人都出去了,他们都各自有活动,可安也并不需要谁特意相送。
宁正阳在楼下园子里讲电话,半天不上来帮忙。可安急了,忍不住跑下去喊他。
“宁正阳,有你这么帮忙搬家的吗?光动口不动手啊!”
正阳正站在假山石前,一脚踩在石头上,听到她的声音,他转身,乐悠悠地跳下来。
“先动口再动手啊。你看,我给你叫来一帮手呢。”正阳抬手一指。
可安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看到一辆黑色的越野,正缓缓地往这边驶过来。
是言泽舟的车,看一眼,她就认出来了。
“要你多事儿。”可安没好气地抬肘撞了正阳一下。
“不是我多事儿,是你事儿多,就我们两个人,什么时候能搬完啊。”正阳笑嘻嘻地凑过来,悄悄在他耳边说:“言检身强力壮,正好派上用场。”
“那也不能麻烦他。”
“不麻烦。”
“你说不麻烦就不麻烦啊!”
“不是我说的,言检自己说的。”正阳眨眨眼,又补一句:“他不是自己愿意,我也搬不动他这尊大佛啊是不是?所以你就放心大胆地使唤吧。为美女效劳,是每一个男人的光荣使命。”
正阳还在耳边碎碎念。
可安的思绪却已经飘远了。
越野已经停了,言泽舟正从车上下来。
他穿着白T麻裤,一身的从容。
可安不记得他们是有多久没有见面了,她是故意不去记的。但是,她知道,这中间并没有久到足以让他再去理一次发。
可他,是新修的发。
那干净精神的样子,是她最喜欢的样子。
第八十二章 山月不知2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去想,不去念,此刻他又如此明朗地站到了眼前,她好像可以听见,自己心里花开的声音。
“言检,这儿呢。”正阳对他招了招手。
言泽舟其实早就看到他们了撄。
他走到他们面前。
“原来正阳抓来的苦力是你啊。”可安先同他打招呼。
“是我。”他黑漆漆的眸子在阳光下发亮。
这样简短有力的两个字,就让可安不自觉的手心冒汗。
“进来坐吧。”她侧了侧身邀请。
“不了。”言泽舟拒绝偿。
可安登时有些尴尬,她瞄了一眼正阳,正阳已经往里走了,他边走边回头示意言泽舟跟上。
言泽舟迈步,经过她的时候又补了一句:“去新家坐。”
两个高大的身影一前一后进了大厅。
可安小跑地追上去。
她整理的箱子堆满了过道,大大小小的,有用没用的,她一样都舍不得落下。
虽然嘴上说着还要回来,但是可安知道,她是绝对不会再回到这个家里了。
言泽舟扫了一眼这些箱子,脸上的表情倒没有什么变化。他俯身扛起一个最大的箱子,抬脚又把一个小的踢到可安面前。
“大的我们来,你搬小的。”
可安还没应声,他已经转过身去了。
“诶言检!这么大的箱子,不如我们抬吧。”正阳围着言泽舟团团转,想帮忙也不知道该往哪里下手。
“不用了。”
“你行吗?”正阳还是婆婆妈妈的。
“你不行你也搬小的。”言泽舟淡淡的。
这一下子从箱子尺寸问题上升到了男人的尊严问题。
正阳脊背一挺,冲着言泽舟大喊:“谁不行了!”
言泽舟已经走进了楼道,他头也不回:“行就别废话。”
可安笑起来。
“你笑什么?”正阳瞪着可安:“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行?”
“我可没有这么说。”
“你没这么说铁定也是这么想的。”正阳吃力地扛起了一个大箱子,嘴里还咕哝着:“打从一起去汝古那次,我就知道,你和言检是穿一条裤子的。”
“你胡说什么。”
“你别嘴硬,在汝古的时候,我可是看到他吻你了。”正阳贼兮兮地冲可安笑着。
可安一怔。
她的脑海里,是轻盈的晨露,是漫山的霞光,是他有力又热烈的纠缠。
那是言泽舟第一次主动吻她,可她一直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异地他乡的砰然情动。也许,是劫后余生的凛然感触…无论是什么,她都可以理解,那忽然爆发的男性荷尔蒙。
言泽舟已经把箱子放进车里,重新折回来了。
他颀长的身影,撑满了她的视线。
正阳还在冲她挤眉弄眼的,可安不由就脸红了。她赶紧蹲下去,将那些小箱子摞成列,三五个一起搬起来。
她摇摇晃晃地朝着言泽舟走过去,想借着箱子的阻挡逃避和他的眼神接触。
哪知,言泽舟冷不丁地一抬手,摘下了两个箱子。
四目相对,她愕然,他坦然。
“你这样怎么看路?”他把手里的两个小箱子放到一旁:“多跑两趟,也别摔着。”
那语气,不冷不热,却恰到好处地温暖了她苍凉的心。
她应了一声,嘴角不由地勾起了笑。
宁正阳折回来,恰好看到这一幕。
可安经过她身旁的时候,他轻轻地嘘嘘了两声,她的脸更红了。
正阳看着她匆匆忙忙地跑下楼梯,转脸对言泽舟吹了一记口哨。
“言检,果然要你出马。你看你一出现,她今天都笑了好几回了。这段时间,我可是都没见她笑过的。”
言泽舟没作声。
“这么好看一张脸一双眼,不笑多可惜是不是?”正阳碎碎念着。
“是。”
“啊?”
言泽舟不动声色地又扛起一个箱子,稳稳地往前走。
宁正阳用手指抠了一下耳朵,撇撇嘴也不愿落了下风。
三个人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几趟,过道里的箱子就基本都转移到了车上。只剩下一个大箱子,实在是塞不下。
正阳和言泽舟正站在园子里,商量着谁的车跑两趟。
“来,先喝口水。”可安从冰箱里拿了水,走过去递给他们。
“刚好口渴得紧。”正阳最先喝上了。
可安给自己也留了一瓶。但也许是刚才搬东西费了太大的劲儿,她这会儿居然连个瓶盖都左右拧不开。
言泽舟见状,伸手将他手里开了盖但没有喝过的水瓶和她的调了个个儿。
“谢谢。”
他没答话,仰头灌了几口水。
可安盯着他的喉结,那样性感又力地滚动着,让人着迷。
“那是谁来了?”宁正阳目光流转,对着园子门口那辆逼近的车抬了抬下巴。
“是徐宫尧。”可安说着,上前了两步。
徐宫尧的车正好在她面前停下来,他从车里出来,一身正装。
“徐特助,我还以为你是来帮忙的呢,可你这装扮看着不对劲啊。”正阳数落一句。
“刚开完会,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徐宫尧说着,对言泽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