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故意的传入耳朵里,像远古的呼唤,让她的脚不受控制的奔跑在夜色中.
鬼姬,鬼姬,今夕何夕?
鬼姬,鬼姬,何以独兮?
鬼姬,鬼姬,予美亡兮?
鬼姬,鬼姬,盼君归兮!
终于,在一片清幽的湖边,她停了下来,双腿无力的跪在地上,然而诡异的歌声却一直在耳边缭绕。
那月牙形的湖边只有一棵高大的树木,空中死灵魂犹如点点冥灯,也更如海中的发光水母上下浮动,将周遭照要的一片幽白,诡异而神秘。
而树枝之上,正坐着一个人,一条腿悬在空中,一条腿屈膝放在树干之上,而他身子微微后仰侧靠在主干之上,姿态优雅。
风中,屡屡银丝飞舞,眉目如画,眼瞳半合,密长微卷的睫毛在幽光之下映出两道瑰丽的阴影恰好落在那用银粉勾勒出是月牙之上,亦遮住了他那双妖冶的金色瞳孔。线条柔美的鼻翼下,那双如凝的红唇浅浅的勾起,有一丝慵懒,有一丝邪魅。
而他,一手舒适的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这垂落在空中,秀美如玉的手指上缠绕着屡屡银丝,而银丝的下方则悬挂着一只手掌般大小的人形木偶。木偶咧嘴看着路乐乐,它的四肢,个个关节都穿上了银丝。他食指微微一动,那傀儡木偶就顺势的抬起手,高高的举起,然后抬起腿在空中‘走’动。
心底寒意聚集,她不自在的打了一个寒颤,难道这个就是控制泱未然的那个木偶么?
玩了好半响,树上的人终于抬起眼眸,轻轻的看向她,用温和而轻柔的口气,笑着问道,“你终于回来啦?”
那口气,就像一个纯良而无邪的孩子等待着在自己至亲的人归来。
只是,他脸上没有笑意,眼底也没有笑意。
她吞了吞口水,压着着心里的恐惧从地上慢慢的爬起来,然后朝他一步步的走过去。
“你说说吧,你走了多少天了?”他声音还是那样的干净,没有一丝杂质。现在的口气就像一个大人等待着犯错的孩子检讨自己的错误。似乎再说,你只要承认了错误,我不会责罚你。
她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那傀儡木偶,想着如何拿过来。
“嗯~”他扬起尾音,提醒着她。
“应该有十日了吧。对吧,你跑了十日呢。”手指一松,人偶轻轻的跌落在地上,却又一骨碌的爬了起来,在地上咔嚓咔嚓的犹如机器人一样绕着圈走了起来。
“这十日,你像是心都跑野了,不知道回来了。”他喃喃自语,修长的手指上下的跳动,那只傀儡就跟着节奏走动,手臂甩得飞快。突然,一声咔嚓,木偶的手臂突然断掉,落在了地上。
“不!”路乐乐厉声尖叫,跨步冲上去,然而来不及了,木偶的另一只手臂应声而断,脱离了身体。
看到她惊慌的样子,他眉轻轻一扬,用失望的口气道,“今晚,若不是本宫提醒你,你是不是也不想回来了?”
第二百零八章
那傀儡人偶因为失去了双臂的支撑,身子前倾的跪在地上。然而,吱嘎一声,它的头抬了起来,望着路乐乐,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路乐乐呆立在原地,全身忍不住的发抖,唇齿发出因为寒冷而碰撞的声音。
终于,她抬起头,看着树上的人,正好对上了他那双妖邪的金色瞳孔,那眼底还有淡淡的嘲意和笑意。那一刻,她心忍不住一颤,用力的握紧了手,指尖死死的掐进了手心。不知道是心痛还是心酸,愤怒。
她是多么的不愿意看到他,多么的恨他。
而他仍旧高高在上,永远用睥睨玩味而慵懒的眼神看着她和这个他不需要的世界。如果他愿意,他可以让这个世界随便玩弄于股掌之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喜爱的东西,可以永远的捧在手心,想尽一切办法的得到。而不需要的东西,就会毫不客气的毁掉。
而她路乐乐就是此刻他需要的人,所以,她成了他手里的傀儡木偶。
刚才,看到那只傀儡木偶,她知道那是泱未然,然而同时,她也知道那是自己的命运。
她的鞋子刚才在半路上已经跑丢了,脚上还有隐隐的血痕,石头搁得她脚心生疼。
她收回目光,真的不想再看到头顶那个没有人性的魔鬼。慢慢挪动着步子,来到那对着她笑的傀儡木偶之前,她跪下,颤抖着双手想要将它捧起来。
她已经无法想象,此时的泱未然已然是什么样子。
“唔!”手没有碰触到那木偶,银丝突然缠住了她的手指,深深的勒进了皮肤,疼得她抽了一口凉气,抬起头对上了他恼怒的眼神。
“为什么不看本宫?”那张妖美的脸冷若冰霜,而眉间隐隐浮起了骇人的杀气,紧紧绞着她的金色瞳孔似乎早就窥探出了她的心思。
“是的,我不想看你。”手指的疼痛让她声音在哆嗦,然而,她的语气却没有一丝含糊。
他身子微微一低,俯身将那张妖媚之极的脸凑近她,眼瞳流光溢彩,似有万千流星闪过,璀璨生辉。夜风而过,他银丝垂落随风拂过她的脸颊,宛若一只温柔的轻轻的抚摸着她,头顶冥光飞舞,让他美得有些不真实。
“是因为本宫没有泱未然好看吗?”唇角勾起,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魅惑,干净的软绵绵的,还带着那么一丝娇气,“你今天在漓城说泱未然长得美。那本宫呢?”
泱未然的美宛若一只独自盛开的白莲,不妖不娆,清美干净,清新自然。
然而姬魅夜,他的美有一种震撼,甚至是一种惊心动魄,美得让人无法移开眼睛,然而却又妖邪的让人不敢对视,仅仅是一眼,便觉得万物在他面前顿时失去了色彩。他的美,犹如旖旎的曼珠沙华,刺得人眼睛生疼,却又是那样的残忍。因为曼珠沙华,意味着死亡。
“你比不上泱未然。”她冷冷的说道。
“啪。”银丝凌厉的杀气从她眼前掠过,那人偶傀儡的脸上突然出现一道血痕,划过了半边脸,似乎下一秒它的脸就会被分成了两半,十分的狰狞恐怖。
“路乐乐,你知道么,你是一千年来,第一个敢忤逆本宫的人!”他嘴角漾开一抹浅笑,笑容温和,眼神带着隐隐的爱上。或许在外人看来,他根本就无法和残忍两个字联系起来
“姬魅夜,你到底要怎样?”她尖叫道,愤怒的盯着他,呼吸沉重。
“你知道本宫要什么。本宫要你回来。”
“我已经回来了,你就放过了他吧。”她声音软了下来,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说道。泱未然已经不能活多久了,死前却要因为她受到这种折磨。
金色的瞳孔闪过一丝难以察觉到痛苦,他盯着她,目光坚定而冷酷,眼瞳深不可测,一时间无法看清他眼底的情绪,“可是你是为了他才回来的。”下意识的他收紧了手里的银丝,恨不得毁灭眼前所有的东西。
他希望她自己回来,然而若非他一次次的警告她,她会回来么?
而她回来的目的也是为了泱未然。
“是的,我为他回来。我要同你做一笔交易。”银丝突然收紧,疼痛加剧,她咬着唇,站了起来。
“交易?”他目光又是一凛,厉声道,“你要为了泱未然同我做交易!”
“对!”她坚定的回答。
“哈哈哈……”他仰头大笑了起来,然而声音在夜色中听起来却有几分悲凉,在空中幽幽的回荡。手里的银丝突然甩开,他身形宛若风一样掠起,闪电般落在了她身前,那白玉般的纤纤手指犹如利刃一样捏着了她的喉咙,然后低头俯瞰着她。
突来的转变,喉咙的刺痛,已经他指尖传来的刺骨冰凉让她微微一震,跌倒在了他怀里。
“路乐乐,泱未然凭什么值得你这样做?凭什么你值得让这样付出?你为了他,是伤害了本宫两次,你为了竟然求了本宫两次?!你说,为什么?”他已然失去了理智,金色的瞳孔溢满了杀气和血丝,紧紧的绞着她,恨不得真的将她杀掉。
“为什么?”她冷笑,一字一顿的说道,“因为,姬魅夜你给我下了情蛊,让我爱上了泱未然,然后让我来和你做交易!这个不是你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吗?这个不是你一直期待的吗?你不是想方设法的让我爱上他吗?甚至不惜装扮称他来到我身边。现在,你的愿望实现了,我愿意来同你交换一切,难道你不该高兴吗?”
第二百零九章
“不高兴!”他嘶声打断,痛苦的看着她,然而内心的想法却不知道如何表达。
“是的,本宫给你下了情蛊。可是路乐乐,你没有爱上他,你爱上的是本宫。你说过,真正让你心动的是那个带着面具的泱未然。那个人是我!”他的声音在颤抖,甚至他都不清楚自己为何要在她面前一次次的丧失理智,一次次才想要动手杀人。
“呵呵呵…”她轻笑,眼底恨意翻卷,“殿下,您不要忘记了。前提你说的也是泱未然,不管带着面具与否,可是我是将他当做了泱未然。如果,当时出来的人是你的真面目,你认为我会爱上你吗?不管是不是蛊毒,我已经爱上了。”
她的话犹如一把带毒的剑刺入他的胸口,之前复合的伤瞬间裂开,让他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好!你不肯承认吧,本宫就让你看看!”他目光敛起,手指也放开了她的脖子,然而却在同时放在了她的心脏之上,尖锐的疼痛从她皮肤上传来。
那一刻,路乐乐想到了在皇宫里,他杀花清语的那一幕。笑容温和,手心***她的后背,然而生生捏碎了她的心脏。
终于,这一刻,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你说吧,你要同本宫交换什么?但是…”指尖犹如利刃一样,此时已经破开了她的胸膛,鲜血染红了他白玉般的手指,“本宫要你的心!”
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传来心脏处传来,她脸色发白,呼吸停滞,眼瞳也因为那突来的难以描述的疼痛而放开,手也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手臂,生生的揪住他的衣服,似乎下一刻,自己就要跌入了一个无底的黑色深渊。
血腥味在身边溢开,她感觉死亡如此之近,心脏似乎马上就要脱离了自己的身体。
“好!”她虚弱的点点头,却不敢看此时自己被破开胸膛的样子,“我同意!我要花葬礼的灵魂…我要你将她还给泱未然。”
泱未然,我还能为你做什么?这恐怕是为唯一能为你做的吧,我说过,一定会让礼儿回到你身边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那捏住她心脏的手微微一颤,他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好,本宫同意你。但是此时,本宫要取走你的心脏,本宫会让你对泱未然彻底的死心。”
心脏被紧紧的捏住,她脸色发白,汗水沿着额头流下,颤着声音道,“我要先看到花葬礼。”心脏吃痛,喉咙一股腥咸,殷红的血丝从她嘴角溢出。
他眼眸微微一动,底下头,将她唇边的血迹舔去,幽幽道,“本宫答应了你,自然不会食言。”语毕,他用力的咬住了她的双唇,手上猛的用力。寂静的空气中,路乐乐仰起头,绝望而悲痛的看着天空中那一轮残月,听着自己的心脏在他手心发出破碎的声音。
“啊…”她忍不住张开唇,企图缓解那突来的疼痛,而他顺势将舌头探入擒住她的,狠狠的吸吮,腥咸在他们唇齿间蔓延,他追逐着她,霸道的根本不放开,直到将她最后一口气息也吞入口中。
紧紧揪住他衣衫的手缓缓的松开,她慢慢的合上眼睛,躺倒在了他怀里,心脏的疼痛也逐渐消失,世界一片混沌。
等她再度醒来,发现自己则躺在了他的怀里。那绣着曼珠沙华的袍子轻轻的裹着她,银丝拂过她的面颊,那一刻,她恍惚的以为刚才那个不过上一个猛。
耳垂有轻微的疼痛,她猛的睁开眼,看着他冷冷的注视着自己,正咬着自己的耳垂。她偏头躲开,但见月光清幽,他眼眸下那一弯月牙灼灼生辉,无限妖异。
而自己的心口,却有一种怪异的空荡。
“路乐乐,此时你只有半颗心了,关于情蛊的那一半本宫已经给你毁了,而你剩下的那一半只容了本宫。”他的声音此时带着一丝欢快的笑意,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得意,“以后。不要再忤逆本宫,不然谁也救不了你。因为你剩下的半颗心虽然仍旧在你身体里,可是,却是由本宫操控的。”他修长冰凉的手指轻轻的划过她的心脏处,那一瞬,似有尖锐的疼痛覆盖而来。
她撇开头,试图着要挣扎起来,然而全身却是使不上一点力气,“姬魅夜,我的心已经给你了。那花葬礼呢?”
“本宫带你去看。”他笑了笑,将她拥得更紧,便见珈蓝展翅而来,随即带着托着他们飞离了湖边,朝漓城飞去。
歌声依旧,三生石所在的漓湖此时人声鼎沸,比她离开的时候还热闹了几分,人山人海,歌声四起。
他们悄然停在了房顶的高处,珈蓝安静的抱着手站在一边,而姬魅夜则坐在石雕之上,一手臂拥着她,下颚轻轻的放在她头顶上,而另一只手,则指着远处,“乐乐,你看到了吗?”
熙攘的人群中,泱未然一身素白的衣衫悄然的站在桥的一头,手里抱着一大堆她白日为他买的东西,清美的脸上全是茫然和无措,不停的看向四周,像是在焦急的寻找这什么。
他的手还在,他的脸仍旧美丽如初…并没有像那只傀儡木偶一样。
“你以为刚才那只傀儡木偶就是泱未然么?”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姬魅夜笑了起来,“泱未然的傀儡木偶已经被埋入了棺木了。”
“你…”她回头惊愕的看着他,咬了咬唇,终究没有说出下面话,而是回头继续注视着泱未然。
姬魅夜将泱未然的人偶放入棺木,其实也不是在诅咒他死吧,而是任他而去,不想在折磨他吧。
第二百一十章
泱未然站在桥边,眉头紧锁,远远的便可以看见他眼底涌起忧伤。此时的他就如被遗落在街头的孩子,孤独的,迷茫的,让人心痛不已。人潮突然拥挤,似乎很多人都想穿过桥,原来,时辰到了,此时去三生石前面许愿当属最灵验的时候,男男女女都拥挤而上。
这个突来的举动让眼睛无法看到的他顿时惊慌了起来,然后慌张的看着四周,像是在喊着什么。
然而隔得太远,人太过嘈杂,她听不到泱未然喊的什么。
那应该是他记忆中最后的一个人吧,所以才会在那个情况之下喊出来。
只是,太远了,她无法听清。可又能怎样,那一定是花葬礼的名字吧。
不知道是谁撞了他一下,他身子不稳慌忙后腿了一步,路乐乐一看,惊的要站起来,姬魅夜的手去紧紧地搂着她,说,“乐乐,他等的人是花葬礼,不是你。”
也在此时,在人群之中,路乐乐看见一个白衣女子慢慢的朝泱未然走去。
她身形娇小,黑发如墨,秀美的脸上有一丝温和的笑容,宛如三月的春风。不知道为何,明明是第一次看到那个女子,路乐乐却觉得非外的面熟。那种感觉…
她迷茫的回头看向姬魅夜,却见他金瞳深深凝望着自己,道,“乐乐,本宫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那个女子就是花葬礼,为此,本宫还专门为她找了一具身体。”
“你说,你要将花葬礼还给泱未然,我替你做了。”
“以前,你要轻歌找到她的哥哥,我也答应了。”
“甚至,我还为你放了莫管家。”他闭上眼,嘴角的笑多了一丝苦涩,然后将头亲昵的埋在了她的脖子上,声音很低,像是在喃喃自语,这让她心里轻柔的一动,想了在正王府的时候。
但是,他始终不是小鸡少爷是吗?如果不是因为她是那个命定之人,那小鸡少爷也不会处心积虑的乔装到她身边。
到底,他做的这一切,还是为了那个叫汮兮的女子啊。
“所以,不许你忤逆我。”
路乐乐回头看向那女子,心里觉得突然欣慰,至少,她答应了泱未然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他终于见到了她了。
“你可以让我过去看看么。”路乐乐询问道,“我想下去看看花葬礼。”
“可以,只要你听我是话。”他抬起眼眸,抱着她轻轻一跃,跳下了房顶,走在人群中。
他紧紧的牵着她,不容她反抗于她食指相扣,就如当日的未泱街,只是,旁边的人看不到这个银发男子,只是看到一脸色苍白的红衣女子走在人群中中间,神色凄然。
歌声一直未曾停歇,此时,他们四人都来到了三生石的湖边,只是,她和姬魅夜在桥的这头,而泱未然和花葬礼则是在桥的那头。
桥上人匆忙的奔跑而过,路乐乐被牵着走到桥的中间,那地势稍高,刚好能看到泱未然站在桥头迷茫的样子。
而这时,花葬礼已经走到了他身前,离他仅有两步之远,然而,她却没有进一步靠近,只是默默的注视着泱未然。
那双清澈宛若一汪秋水,那样的神情,那样的柔软,包含着道不明的深切思念和眷恋。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即便是路乐乐,遥遥相看,都都深深的体会到花葬礼此时的心情——他们曾有过十年之约,他们曾两小无猜,曾在桂花林下一起读着君当如磐石,妾当如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然而,一道圣旨却让两人相隔天涯,他成了南疆的质子,而她成了大泱的贵妃。
她留在泱莫辰身边为了最爱的人拼死留着清白,而他亦死死坚持为她回了大泱。
然而,天意弄人,当他们再次相见时他们已阴阳相隔。她是一个寄附在他人身上的灵魂,而他已经是一个失明的垂死之人。
路乐乐站在离他们几米的地方,也不再前进,事实上,是姬魅夜紧紧的拽着她的手不让她走过去。
此时的花葬礼似乎也看到了路乐乐,缓缓的抬头看来,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眼底闪过一丝惊骇,浪涛汹涌,万千情绪在那一刻像是突然涌了起来。薄唇当即发白颤抖。许久才回过神来,咬着唇,朝着路乐乐点头微微一笑,有些苦涩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感激。
路乐乐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时慌了神,楞在远处。却发现,一直茫然站在远处的泱未然似乎感知到了她的存在,竟然回头看向了路乐乐。月光下,那双眸子,隔着雨雾却仍旧那样的期盼和惆然,甚至,他干脆扶住白玉栏杆,摸索着朝路乐乐走来,他的脚步不稳,跨一步,都险些踩空。
见此路乐乐有些不忍,想要上前,手指传来锐痛,一回头对上了姬魅夜凌厉警告的眼神,“乐乐,你只说你想看看花葬礼。”
也在此时,路乐乐听到花葬礼终于开了头,声音轻柔温和格外的好听,“熙然哥哥。”
扶着桥栏摸索着走向路乐乐的泱未然身子当即一震,手里的东西险些从怀里掉落,也在此时,花葬礼走上前,从他怀里接过那些小东西,然后亲昵的将他挽住,“熙然哥哥,让你礼儿来帮你。”
他湛蓝色的眼瞳似有看不懂的情绪闪过,感觉到身边的女子,听到那熟悉的身影,他脸上的惊诧变成了茫然和痛楚以及怯弱,眼眸却一直看向路乐乐这边,像是不敢回头看向身边的女子。
第二百一十一章
“熙然哥哥。”花葬礼似乎看到了他的踌躇,脸色微微一白,看了一眼路乐乐,那是满眼的哀切。路乐乐不懂这一眼更深层的寒意,然而她心里本身对花葬礼包含了同情和歉疚,心想若非自己,或许他们两人早已经有情人终成眷属,更何况,从始至终,泱未然就以为爱着花葬礼。
此时,路乐乐也不明白泱未然为何这般反映,就觉得他苍白的脸上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挣扎,莫非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根本就没有想过这样的情况礼儿会出现在他身边,一时间接受不了?
倒是姬魅夜此时放开了路乐乐,抱着手臂,扬起那本就好看的美好整以暇的看着前面的人,神情慵懒,面带嘲意。
烟花突然炫丽绽放,湖边的人同时发出欢呼声,人群飞快涌动,路乐乐一时没有站稳,有人从她身边匆匆掠过,撞到了她,幸而身旁的人一把将他拉住,眼底怒意横烧。
紫色的烟花,红色的烟花,蓝色的烟花,色彩斑斓。
泱未然那颤抖的手终于反手握住花葬礼,然后回头看向身边的女子,手用力的握紧,握紧。
花葬礼眉眼一动,眼中有泪水滑落,然后两人牵着手转身离开,走下了横桥,慢慢的走进了人群。
他们都身着白色的衣衫,在烟花之下显得那样的飘渺而登对,像足了一对碧人。
曾经被断了七年的红线,终于在这一刻重新接上,不知道,此时认出彼此的两个人心里又是何种感慨。
眼中看到这离别之后的再度重逢,路乐乐眼眶已不知何时湿润,泪水从眼眶中滑落,而心里既是开心也是酸涩,也有空茫。
为此,她失去了半颗心,而那半颗心,也可以说是整颗心。其实,她并不知道当时姬魅夜会提出这个要求,不过也罢,像她这样的人,有心无心都无所谓了。
再度嘲弄命运作弄人,她和泱未然相识一场,却也是人群中一个擦肩而过。她也没有多大遗憾了,终于看到了花葬礼回到了他身边。只是,未然,你可还记得了莫管家,羽见,还有你身边有一个乐丫头呢?而你知道么,你这一转身,我也永远回不到你们的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