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尚书态度很谦和,他亲自领着陆落和千衍,把宅子前前后后逛了一遍。
陆落之前觉得,陆府在京城而言,算是豪阔大宅,不过和尚书府一比,就特别寒酸。
尚书府的宅子,是陆府宅子的四五倍大,逛完一圈下来,陆落师父手里端着大罗盘,手酸腿软,有点气喘吁吁,陆落一手接过罗盘,一手搀扶着他。
他们看完了整个宅子,就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
看完了整个庭院,再观看了片刻罗盘,陆落心中有数,暗暗捏了下她师父的胳膊,她师父就会意了,冲她轻眨了下眼睛。
“请到中堂歇息,咱们再细谈。”方尚书道。
他把陆落师徒引到了中堂。
丫鬟端了茶上来,陆落和师父都有点口渴了,故而端起茶盏,一连喝了两口,这才放下。
千衍当着方尚书的面,轻轻咳了咳,然后故意看了眼陆落,继续端起青花缠枝纹的茶盅,假装饮茶,让陆落开口。
陆落就点点头,起身对方尚书道:“大人,您府邸精心布了风水局,是破军星当令的时候,布下了九宫飞星阵,保您官路亨通,阖府平顺。是庚子年的破军星,至今不过七年,尚未失令。”
方尚书愣了下。
这段时间,他见过无数的术士,那些人不管有没有本事,都喜欢藏掖,说话也是模棱两可。
这么一下子就点明他家风水局的当令星和年代,干脆利落,而且如此精准,方尚书大感痛快,同时也觉得千衍和这个小徒弟不一般!
方尚书心里,对千衍产生了五成的信任。
“不错,不错!”方尚书也坦诚,“正是庚子年布下的风水局。小仙人,是这个局出了差错吗?”
陆落看了下千衍。
千衍微微点头,让她继续说。
陆落这才继续道:“不是,风水局牢不可破,没有问题。不过,局中犯煞!”
这个,也和前面的大师们讲述相似。
方尚书请了无数的大师,七成说他宅子的风水局没问题,但是犯煞。至于是犯了什么煞,就没有统一的说法,大家各执一词,胡乱一通,可是问题仍在。
这宅子,闹鬼。
事情大概是五个月前发生的,就是大年初一。
初一那天,他们府上有个丫鬟的上吊死了。死了个家奴,在高门望族,原就是平常事,没人把丫鬟们当人看。
所以,方家也是很简单把丫鬟拖到城外埋了,然后给了她父母五十两银子,她父母感恩戴德,事情就结束了。
不成想,一个月后,就是二月初的春宴上,突然闹鬼。
方尚书府里,不止是他一家人,还有他三个兄弟也住在此处。是因为老夫人还在世,这宅子也是祖业,所以没分家。
女眷众多,白日的春宴结束之后,她们在后花园摆了夜宴,请了阖家姑娘媳妇们,连老太太都是捧场凑热闹。
结果,就在那里看到了鬼。
不止一个人说看到了,而是四五个。至于鬼是什么样子,就各有说法。有人说是红衣带血,有人说是白衣无头,总之特别可怕。
方尚书不信,严词训斥挑事的姑娘们。
不成想,事情越演越烈,半个月之后,就连家里胆子最大、出身将门的三夫人,也说看到了鬼。
方尚书仍是不信。
二月下旬,月色昏暗,有点毛月亮,到处灰蒙蒙的。方尚书跟同僚喝酒,直到很晚才回来,两个小厮领路。
结果,最前头的小厮突然吓得跌倒在地,大哭大叫说鬼。
后面的小厮也吓得跌倒了灯。
方尚书自己定睛一瞧,果然见书房屋檐之下,黑发如瀑的女鬼,张着血淋淋的大口,狞笑着望他。
方尚书顿时吓出满身冷汗,酒全醒了。再眨眼一看,鬼没了。但是那个瞬间,他和他的两个贴身小厮,是确确实实看到了。
从那天开始,他终于相信了女眷们的说辞,家里真的闹鬼,几乎是每个人都看到了,包括他自己。
没有人在危言耸听。
胆小的粗使丫鬟,吓傻了三四个;姑娘们更是每天胆战心惊,好几个人夜里睡一屋,家里全乱套了。
男人们自称胆大,内心也惧怕。
方尚书这个时候,就知道出了大事,故而到处请人作法。
怎奈,至今仍没有什么成效,家里还是隔三差五闹鬼,方尚书的夫人和弟媳妇们,都想回娘家去。
“家里已经不安了,人再走了,人气都没了,难道要个鬼宅?”老太太不许她们走,越是危急,越不能离开,都要守住这个家。
那些借口留宿外头的男人们,也被老太太规定,每天日落之前,必须回家。
不过,家里的鬼并不凶恶,就是出来吓吓人,还没有发生过命案。鬼都是一闪而过,看到了,转眼再去看,没有了。
但是,女眷们仍是整日失魂落魄的,天天黏在一处。
就连方尚书自己,日落西山后就不敢出去了。
后来,他们家到处点灯,彻夜灯火通明,倒也好转了几分,只是废了不少灯油。
“家里请了很多法师,也有说犯煞的,做了法事,或改了布局。不成想,没什么用。”方尚书叹了口气,“祖坟那边也重新布阵,仍是无用,千神仙,小仙人,您二位可有什么好主意?”
千衍继续看陆落,又点点头,让她接着说。
方尚书不知道这师徒俩是什么忌讳,所以不敢贸然打断陆落的话。
“解不在院子里,也不在祖坟,而在人身上。”陆落道。
这种说法,倒是头一回听到。
方尚书顿时双目放亮,看着陆落,等待下文。

第018章报复

第018章报复
“大人,贵府在闹鬼。”陆落又道。
方尚书并不惊讶陆落会这样说。方家闹鬼,满京城人尽皆知,甚至都传到宫里去了。这位小神仙知道,不足为奇。
饶是如此,方尚书仍是应和陆落:“正好闹鬼。”然后,他又对千衍道,“千神仙,您比活神仙还要灵验,如今这宅子闹鬼凶相何解,还请您指点…”
千衍微微笑了笑,一脸神秘莫测:“方大人,天机莫问,自有缘故。”
说罢,千衍指了指陆落,让方尚书继续问陆落。
方尚书有点糊涂了,但是千衍看上去仙风道骨,道行忒深,方尚书就觉得他此举别有用意,不敢违逆,扭头看着陆落。
“小神仙说‘解’在人身上,难道是有人装鬼?”方尚书问出了心中疑惑。
陆落摇头,笑了笑道:“没人有那么大的本事,并不是有人装鬼,而是犯煞。贵府犯的,是斗牛煞。”
方尚书不太明白,看了看陆落,又看千衍。
千衍则欣慰点点头,肯定他徒弟的说法,鼓励徒弟继续往下说。
“…二黑三碧斗牛煞,是指巨门星和禄存星犯冲,形成斗牛煞。假如我所料不错,贵府老夫人,和大公子,最近应该有点怄气。”陆落道。
方尚书心里微震。
这个是真的。
他的长子今年三十了,脾气火爆。他去年看中了老夫人身边的一个新近的小丫鬟,惹得老夫人大怒。
一则,那个小丫鬟是才买进府的,才十四岁,稚子嫩白,可怜兮兮的。方家有规矩,通房都要放十八岁以上的,否则糟蹋了小孩子,要遭天谴了。老夫人听闻大公子要,很生气,骂了大公子一顿。
二则,老夫人规矩严格,最恨儿孙在她眼皮底下偷鸡摸狗。她的长孙居然索要她的丫鬟,丝毫不把她的规矩放在眼里,她气得不轻。
总之,老夫人火气上来了,拿了拐杖要打大公子。
不成想,大公子性格也野,早已不服老夫人,他拦住了老夫人的拐杖,还把拐杖给夺了,差点害得老夫人摔了一跤。
老夫人气得脸都变了。
方尚书回家后知道,先让人打了大公子三十打板,然后关到家庙里半个月,寒冬腊月只给他一床薄被。
至于那个小丫头,倒也没怎么着她,只是遣到了厨上帮忙,不再让她进内院。
不成想,那丫头不知从哪里听到了流言蜚语,大年初一,三尺白绫自己吊死了。
方家觉得晦气极了。
打那之后,大公子就说老夫人不疼他,总跟老夫人怄气,故而气她。
方尚书知道了,少不得又有打他一顿。
可是三十来岁的儿子,总是靠打也不成事,方尚书很头疼。
后来,家里闹鬼,家里有女眷说看到了那个丫鬟,拖着长长的舌头。
“九宫飞星阵中,巨门星为坤位,五行属土,代表母亲;而禄存星为震位,五行属木,代表长子。
当巨门星被禄存星克制而失令的时候,它就是一级凶星,与五黄星并列为最凶之星。巨门星失令,会招来阴灵,所以你们家看到鬼。”陆落解释给方尚书听。
九宫飞星阵,后世陆落也布置过。此风水阵,并不是毫无科学根据的。玄学讲的气运,就是科学讲的磁场。
天上的星,排列之后会形成巨大的磁场,于是风水师用阵法,把磁场引入宅子里,从而改变住在其中人的运气。
但是,一旦风水阵被人篡改,或者飞星阵自己有失令星作怪,磁场被打乱,人的运气顿时就从大吉变成大凶。
方尚书府就是这种情况。
尚书府里,请人布置了九宫飞星阵。但是,有人恶意破坏,将府上的二黑巨门星失令,于是整个风水阵的磁场被打乱。
磁场打乱之后,巨门星失令会让阴煞之气进入府邸,就是古人说的“阴灵”,也就是鬼。
陆落是后世的人,他们不相信鬼。所谓的鬼,无非就是阴煞之气入脑,干扰了人自己的磁场,导致出现幻觉。
跟迷魂散差不多。
这就是为什么尚书府众人看到的鬼魂,并不害人、而且并不相同。每个人的脑电波不同,看到的幻象就不同。
巨门星的失令,让尚书府的风水阵从吉利变成了大凶,吸了无数的阴煞之气入府。这些阴煞之气,干扰人的脑电波,于是他们天天见鬼。
“是老夫人的缘故?”方尚书听得懂陆落的话,因为最近这段时间,他听了无数遍这种词儿,门清得很,早已明白过来。
“不,是老夫人和大公子两个人的缘故。”陆落纠正方尚书的话,“木克土,定是有人在他们身上放了风水物什…”
家里能改动的地方,都改动了,甚至祖坟都动了,毫无用处。
突然陆落说是从人身上着手,方尚书病急乱投医,立马起身,道:“小仙人,你可要去老夫人的院子瞧瞧?”
“那最好不过了。”陆落道。
千衍也颔首,表示同意。
同时,方尚书也喊了小厮:“去,把大公子叫到老夫人的院子里!”
小厮应声而去。
陆落和千衍跟着方尚书,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
听闻法师来了,原本在老太太处的姑娘们,全部躲到了暖阁里,只有两个年长的夫人,出门迎接。
“这位…”看到陆落,两位夫人都有点吃惊。
方尚书也顾不上解释,把陆落请进了屋子。
陆落一路进来,先看了下院子里,发现没有问题。假如老太太这里有事,问题应该在屋内。
回过神来,陆落发现丫鬟和两位夫人,都盯着她瞧。
她微微笑了下,没有开口。
沉香木雕十二扇四季如意屏风后面,一个富态慈祥的老太太,颤颤巍巍由丫鬟搀扶着,走了出来。
看到了陆落,她虽然也很吃惊,眼神却只是微动了下,很快就掩饰好,不动声色微笑:“千神仙,小神仙。”
千衍和陆落还礼。
“娘,神仙说您这屋子里,可能有点风水破局,我请神仙过来瞧瞧。”方尚书对老太太道。
老太太很和蔼,说:“无妨的,你带着神仙四下里瞧。”
“瞧瞧内卧即可。”陆落道。
高门大户人家,内卧很讲究,外人轻易是不能进入的。只不过,如今的情况不同寻常,又是尚书亲自带过来的,故而没人敢有异议。
方尚书领头,千衍和陆落跟老夫人告罪,就进了内卧。
一进门,千衍的脚步突然顿了下。走在他身后的陆落,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而后,陆落也抬眸望去,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老太太的屋子里,摆了两盘小巧精致的虬梅盆栽。这个时节,梅花树的枝叶繁茂翠绿,一盆摆在艮寅位,一盆摆在艮丑位,正克坤位。
这两盘盆栽,都有土与木。二物相克,形成一个简单的风水凶局。这种风水凶局,放在普通地方,可能只会导致主人家心情不好,跟后世星座学上的水逆差不多。
但是,摆放在九宫飞星阵中,就是杀局,让巨门星失令,变成最凶之星,源源不断招来阴煞之气,就是阴灵。
“师父…”陆落没想到,她师父竟然也一眼看出来。有时候,她师父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似乎很有真材实料,让陆落很迷糊。
千衍却不动声色,递了个眼风给她。
“大人,我们看完了,出去吧。”陆落看了一圈,对方尚书道。
方尚书点点头。
等他们出来,到了东次间的时候,方家大公子已经来了。
方大公子很不耐烦。
陆落打量了几眼他,发现方公子头上,带着一支檀木雕花的木簪,简洁大方。
一切都明白了。
老夫人房里以土为棋,摆了个风水阵,大破巨门星;大公子头上带着木簪,正巧克了这个风水阵,直接导致了方家九宫飞星阵中的巨门星失令,变成了凶星。
巨门星失令,整个风水阵的磁场被搅乱,招来阴煞之气。
“大公子,您头上的木簪,能给我看看吗?”陆落问。
大公子很不情愿,微微蹙眉。
方尚书瞪了他一眼。
大公子虽然蛮横,却不敢和他父亲叫板,神色不快将头上的簪子摘下来,递给了陆落。
陆落却啪的一声,掰成了两段。
“唉,你干什么…”方大公子震怒,准备呵斥陆落,但是话说了一半,突然就停止了,因为陆落从木簪的空心中,掏出一个卷得很细小的黄纸。
所有人都错愕,纷纷看过来。
陆落慢慢将黄纸卷捻开,摊开给方尚书和老太太看。
黄纸上,画了符咒。
“这…这不是我弄的!”大公子脸色大变,“此物是秀儿的兄长送给我,说是秀儿生前特意替我准备的…”
秀儿,就是那个大年初一上吊的丫鬟,不满十五岁。
大公子喜欢花骨朵一样的小姑娘,青涩稚嫩,这是他的怪癖。秀儿死后,她的哥哥找到了方大公子,说秀儿也仰慕大公子,只是太丢脸了,才投缳自尽的。
秀儿还准备了一份礼物,打算除夕夜送给大公子,只可惜还没有送出去,她就香消玉殒了。
方大公子很感动。
秀儿的哥哥说,假如大公子心里对秀儿有半分愧疚,就把这个簪子戴在头上半年,这样的话,将来秀儿投胎重新做人,还能再遇到大公子。
方大公子就信了,他既心疼那丫头,又的确很内疚,时刻戴着。家里闹鬼,很多人见过,唯独方大公子没有见过。
他这个人凶狠,阳气重,阴煞之气的磁场干扰不了他。所以,他一直觉得人心惶惶的闹鬼,不过是骗局,不以为意。
这木簪,他也没打算换下来,依旧每天戴着,盼望再过十五年,还能看到那个令他心里发痒的秀儿。
他哪里知道,这木簪别有洞天?
“老夫人,您里卧那两株梅花盆栽,也是秀儿家里送的吧?”陆落又问。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自从看到大公子木簪里的符咒,脸上已经全无笑意。她微微颔首:“不错,那两盆腊梅,正是秀儿的父母送进来的…”
秀儿去世之后,老夫人也可怜她,所以赏了一个金簪给她带走,又令人赏了五十两银子给她父母。
她父母安葬了秀儿,半个月之后进府谢恩,同时说:“承蒙老夫人恩典,我们拿着那五十两银子,做了些小本买卖,贩卖些花草。
这两盆梅花,小巧精致,似坐观音模样,也是造物神奇。卖了怪可惜的,送给老夫人,是我们贱薄的心意。”
那两盆梅花盆景,的确不大,很精致小巧。仔细一看,真有三四分坐观音模样。老太太特别信观音菩萨,比一般人都虔诚。
故而,那两盆盆栽,她一直放在卧房没有挪动地方。
“…震位的禄存星属木,震位指长子;屋子里的风水局是凶局,属土。这两物相辅相成,直接克坤位的巨门星,导致巨门星失令,形成了一个斗牛煞。巨门失令,招阴灵。”陆落最终总结道。

第019章银子

第019章银子
陆落夸夸其谈,她不掩饰自己声音里的细腻,就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而她师父千衍,始终沉默。
千衍不语,偶然和陆落有个眼神的交汇,冲她点点头,或者摆摆首,其他时候寡语,脸上无表情。
离他近的人,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呼吸,他似庙里的神像。
千衍这幅态度,着实能威震世人。他怎么跟他徒弟交流的,更是神秘莫测,所以这对师徒,让尚书府上下不敢轻视。
“破除这个风水凶阵,布阵让巨门星归位;家里纳入的阴灵,诵度人经超度;女眷们阳气轻,可以暂时离开,等过了端阳节再回府,我师父会给每人准备一个平安符,阴灵莫近。”陆落对方尚书和老夫人说。
老夫人心事重重,没有答话。她估计还在想那个秀儿的事。
方尚书则道:“那就有劳千神仙!”
“这种没有见血的阵法,我师父是不会出手的,我来代劳。”陆落道。
方尚书有点犹豫。
屋子里的两位夫人,也略带怀疑看着陆落。
“方大人,阵法我们来破除和修补,阴灵我们来超度。等府邸阴灵散去,家宅安宁,您再略散些银两,以祭苍天。”千衍终于开口了。
他一开口,就是要钱。
他冲方大人比划了两根手指头。
这就是要二万两白银。
二万两白银,陆落按照后世的银价粗略估计,大约指三百万人民币左右,和陆落前世的身价不相上下。
“那就有劳了。”方尚书立马答应了,不敢有丝毫的犹豫。
这次家里闹鬼,方尚书自己也见识了,江湖术士真是可以杀人于无形。既然千衍师徒能看出阵法的蹊跷,自然本事不在布阵人之下。
请了那么多法师,唯有这两位能解了,还家宅一个清净。
因为钱财闹得不愉快,对方随手一个阵,方尚书这命、这官位、这荣华富贵还要不要了?
况且,二万两银子,对于吏部尚书而言,真是芝麻点的小事。整个朝廷的官员升迁或贬蔗,都要经过方尚书,他想要银子,信手拈来。
当天,陆落就和千衍摆阵,把这个风水阵破除。
同时,她修补了九宫飞星阵中一颗飞星失令,在府邸的坤位,另外布下一个阵法,以维护巨门星。
同时,她也用阵法里的磁场,驱散尚书府的阴煞之气。
这种阴煞之气,祛除起来特别慢,估计要三四天才能干净,故而陆落让家里阳气轻的女眷们,都出去住。
老夫人听到活神仙这样说,没有阻拦。
在尚书府忙活了一整天,陆落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了她叔公的院子里。
叔公的院子,和方尚书府相隔不远,两刻钟就到了。
“怎么了?”陆落回来,无精打采的,闻氏一抹她的脑门和手心,全是冰凉,顿时吓住了,失措搂住了她。
闻乐喜也觉得陆落精神不济。
“我想吃肉。”陆落有气无力的说。
布阵太消耗体能了,她自己感觉在那阴煞弥补的府邸待久了,自己的阳气都薄弱了。非要吃些荤菜,才能弥补回来。
“吕妈妈,快去做,做五娘最爱吃的红烧牛肉和火腿鲜笋汤。”闻氏急忙吩咐自己带过来的老妈子。
吕妈妈也心疼陆落,当即二话不说,下厨去了。
闻乐喜瞧着也担心,想问方家如何了,但是见陆落见睁眼的力气也没有,只怕更没有力气答话,话头就顿住了。
陆落阖眼打盹,睡不着,脑袋里很累,就是没有睡意。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吕妈妈才将饭菜做好,陆落爬起来,吃了三碗粳米饭、半碟子牛肉,两碗汤,这才躺下去睡。
“这就睡了?”闻乐喜道,“小心积食,掏腾坏了身子。”
“让她睡吧,她平常也不这样。每次出去看风水,回来都是如此,仔细服侍着,夜里别冻着了肚子,就不妨事。”闻氏道。
闻乐喜不再说什么。
第二天,陆落睡到了晌午才起来。
千衍过来了,已经在东次间等候多时,和闻氏说话。
陆落梳洗,挽了发髻,将浓密的刘海梳得整整齐齐,换了身天碧色的褙子,去了东次间。
“师父。”陆落给千衍见礼。
千衍笑着点点头:“可睡得踏实?”
“我挺好的。”陆落笑道,“咱们今天是还要去方尚书府上吗?”
“不去了,他府邸已经没事,阴灵散去,阵法修复,安然无恙了。他将银子送了过来,我拿给你。”千衍道。
“这么快?”陆落有点吃惊。
阵法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起效,而阴煞之气更不是一夜之间能散去的,怎么方家这么快给了钱?
“是啊,方尚书为人大方。”千衍道。说罢,他将一个乌木雕花钱匣子推给陆落。
陆落笑了,打开一看,厚厚一叠银票,全是一千两一张的。
她拿起来,就觉得数量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