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比沈阅漂亮,笑起来很甜美,虽然她很少笑。沈阅总觉得姐姐是世上最好看的人。
她跟着姐姐,姐姐有时候躲避她,有时候无视她,却从来没给过她一个笑脸。
直到孟子楠出现,姐姐脸上的笑才渐渐多起来。
那时候,沈阅真的很感谢孟子楠。
只是后来呢?
后来,那种感谢就变得莫名其妙。
沈阅听到了母亲跟父亲说,要把自己嫁给孟子楠的时候,她心里突突的跳,脸一下子就火烧火燎的。
然后她又听到父亲说。应该把姐姐嫁给孟子楠,沈阅的心一下子就凉。
她想了一夜,姐姐应该嫁给孟子楠。姐姐比她大,应该先嫁人。
她没关系的。
她借故去了朋友家,住了三天。
从那时候起,沈阅就不太喜欢看到姐姐。
她也不太想看到孟子楠。
再后来,她听到了孟子楠和姐姐吵架。
冷静下来之后,沈阅也发现孟子楠不喜欢看到她,对她的态度很差。对姐姐就很好。
她彻底寒了心。
可最后,父亲还是把她嫁给了孟子楠,而不是姐姐。
他们结婚的时候,姐姐去了美国。
父亲没有挽留姐姐,孟子楠也没有。
沈阅甚至听到孟子楠说,他不喜欢姐姐,姐姐能去美国是最好的。
姐姐哭得很伤心。
后来。就没有变故,她嫁给了孟子楠。成亲之初,孟子楠的眼神都是冷冷的,叫她害怕。
新婚之夜,他一个人坐到了后半夜。
沈阅也坐着不敢动,她的手指紧紧搅着:孟子楠在想谁?他是不是在想,新娘如果是姐姐会更好?
行了礼,孟子楠仍是对她冷淡。
直到后来,他把母亲接到了淮南。
孟夫人到了淮南的时候。身体很差,病得瘦骨嶙峋。
沈阅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可是她服侍孟夫人,比佣人还有尽心尽力。那时候想法也不是那么单纯,她很想孟子楠看她一眼。
渐渐的,孟子楠看她的眼神就不那么冷了。
沈阅天生走路脚步轻,所以她经常能听到旁人说话而不引起注意。
她给孟夫人端药。走到门口听到了孟夫人和孟子楠说话。
孟夫人说赵嘉蕙。
沈阅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她知道是个女孩子的名字。
“…当年我嫁给他,他不过是个穷酸秀才,家里有几亩薄田。我陪嫁那么丰厚,给他置办家业,最后他成了那个庄子最大的地主,他老娘却嫌弃我的出身。说我出身草莽,她儿子是个读书人,非要他休妻。”孟夫人声音软软,没什么力气,“休妻凭什么?我一口气就回了娘家。把家产都带了回来。没过两月就遇到了你爸爸。那时候我根本就看不上孟宇轩,是你外祖父非要做主将我嫁给他。我一眼就觉得,孟宇轩不是个好人。后来,就就不停娶妾来气我,忘了当初我是怎么帮他的!
你看,妈一生总是遇人不淑。只有你。只有你没有让妈失望。
可是你偏偏看上了赵嘉蕙。她有什么好?她将来会对你妈好?你不要想。妈第一眼就觉得她不好,不会是我们家的儿媳妇。
如今,你娶了阅儿,能不能好好对她,给妈生个孙儿?能不能答应妈,别再想赵嘉蕙,毁了自己的前途。”
沈阅那时候只觉得心紧紧攥着。
然后,她听到了孟子楠说:“能!”
他就对沈阅好了很多。
沈阅怀孕之后,孟子楠才算是彻底对她亲热起来。他会嘘寒问暖,对她和孩子都很关心。
他甚至会笑,会说些趣事给她听。
然后,他母亲去世了,他难过了好一阵子。
他又开始冷落沈阅。
直到孩子出世,他对沈阅才像个丈夫。
回想起这些,沈阅又突然没了信心。孟子楠心里,会不会还有赵嘉蕙?那个孟夫人临死就念叨的女人?
有儿子呢!
沈阅又这样安慰自己。
晚上,她把儿子抱到床上,母子俩一块儿入睡。
睡到半夜,沈阅突然感觉有什么动静。
她朦朦胧胧睁开眼,就看到一个人影。
她一下子就吓清醒了。
官邸又侍卫的,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她正要喊,那人却快步紧紧捂住了她的嘴。
沈阅挣扎着,可是痛刺入了她的胸膛。
冰凉的刀子,让她那么清晰感觉到了。
她的手紧紧攥着儿子的襁褓。
可是视线,渐渐模糊了…
******************************
阿蕙睡觉一向很轻,所以有人撬她房门的时候,她就醒了。
她后背顿时凉了。
轻轻起身,一把匕首藏在袖底。
隐约的,阿蕙还听到了另外的脚步声。
她头皮发麻。
这是元帅府,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怎么会有人进来?
这些人要做什么?这府里除了阿蕙,还有四个孩子呢。
想着,阿蕙就镇定了下来。
等那人撬开房门进入的时候,阿蕙从背后紧紧箍住了他的脖子。确定了不是熟悉的人,阿蕙一刀捅进了他的脖子里。
待到他死透了,阿蕙才松手。
她没有穿鞋,瞧瞧走了出去。
她先去了兆年的房子。
乳娘和孩子睡得安稳。
阿蕙把乳娘喊了起来,让她躲到柜子里,又去了兆慎、兆禹和明芜的房子。
孩子们都没事。
那么,刚刚听到那些脚步声,应该是往哨楼去了。
只怕府里的副官们都有遭殃。
阿蕙已经顾不到。
她把三个孩子喊起来,让他们都偷偷藏到屋子后面的树丛或者假山里,千万别出声。
兆慎不怕事,问阿蕙到底怎么了。
阿蕙没有回答她。
她回屋,给警备厅打了电话。
同时,她鸣枪示警。
哨楼那边就打了起来。
枪炮声里,阿蕙找到了孩子们,把他们全部带到了地窖。
等到警备厅的人赶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哨楼的副官死伤八人,捕获杀手一名,枪杀杀手三名。加上阿蕙杀的那位,一共五名杀手落网。
而副官那边,还有二十多副官幸存。
阿蕙让他们把自己和孩子们都保护起来,直到天亮。
天亮的时候,警备厅厅长来了。
他告诉阿蕙,昨晚捕获的那名杀手咬舌自尽了。
他还告诉阿蕙:孟子楠的官邸被洗劫,他的夫人和孩子皆被杀。
孟子楠的妻子和孩子死了…
阿蕙只觉得后背发凉。
孟子楠没有一件事逃脱前世的宿命。
而阿蕙呢?
她想到了廖士尧。
不知道为何,这一刻阿蕙的心紧紧揪住了的疼,她放佛一口气透不出来。
过了两天,这桩惨案才有了初步嫌疑人。
嫌疑人是北方政府的。
警备厅又给廖府增加了兵力。
阿蕙和孩子们哪里都不敢去,整日躲在家里。
廖士尧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

第202章第一夫人

孟府惨案,震惊朝野。
孟子楠妻儿被杀,却查不到凶手。
可是前线开战,军令如山,不可能让孟子楠临时回来。
关于这点,高层决断不一:有人觉得应该让孟子楠回来,军法无外乎人情;有人觉得令行禁止,既然下了行军令,就断乎没有更改的道理。
一旦孟子楠回来,士气必然受挫,那时就是将千万将士的性命送到敌人枪口之下。
孰轻孰重,应该有个定论。
最后,仅仅是通知了孟子楠,还让他继续执行军令。
南京政府则替孟子楠安葬妻儿。
葬礼那天,灵堂满满当当的人。
阿蕙站在人群里,她眼睛酸得厉害。
直到这一刻,她才想:假如当初委屈一点,嫁给了孟子楠,能不能改变他的悲剧?
只可惜,当年太过于傲气,太过于自私!
不想这些还好,一想这些就想哭。
她提早离开了。
廖府也是戒备森严。
回到家里,阿蕙装作若无其事。
背后抱着兆年,看到孩子黑眸盈盈,阿蕙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簌簌落下来。她心里一直堵着什么。
她也开始认真思考她和廖士尧的婚姻。这次的婚姻,她无疑是受益者,她不应该有其他念头。
一直以来,她也是这样做的,她用了全力去尊重她的婚姻和廖士尧。
可是心里某个角落,堆满了尘埃。剥开层层叠叠,阿蕙看到了孟子楠,那么无赖冲着她笑。她那单纯又美好的初恋,原来在她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她很难受。
前线战事,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
日子就到了十月。
廖府再也没有发生大事,而政府也没有告诉阿蕙。到底那晚的杀手是谁,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杀害她和孟子楠的家人,政府打算如何处理。
她去问了一次,被客客气气的推搡回来。
日子就到了十月底。
阿蕙在家里,除了报纸之外,什么内幕都打听不到。
可是她被孟家惨案吓住了。万一再有人偷袭,怎么办?她就暗中找了靖帮的人,让他们给自己做守卫。
倒也没什么大事。
兆慎的武馆去不了了,整日在家跟着阿蕙念书写字。
阿蕙拿了廖士尧书架上的军事入门。开始教兆慎一些军事基本常识。这个兆慎倒感兴趣,学得兴致盎然。
转眼就到了年关。
居然局势动荡,阿蕙不敢带着孩子去茂城。她留在南京过年。
沈阅和孟勤的五七,阿蕙去了他们坟前烧纸。
回到家,又是心情起伏。
到了腊月初八,阿蕙吩咐家里佣人做了腊八粥,几个孩子吃得开心。管家却来告诉阿蕙。大少爷回来了。
阿蕙带着孩子们,亲自迎到了门口。
才两年未见,兆寅长高了很多,已经有了成熟男子的体魄,更像阿蕙前世认识的人。
他冲着他们笑,笑容里添了几分魅惑。
阿蕙请他进来之后。吩咐佣人去收拾房间,让兆寅住下来。
等安顿好了,阿蕙问他:“应该没有毕业吧?怎么提前回来了?”
兆寅有点沉默。
他没说。只是笑着道:“想家了。我二叔呢?”
阿蕙把廖士尧行军之事,告诉了他。
兆寅点点头。
而后,他什么也没说。
阿蕙觉得他有事瞒着自己,就坐下来,问他:“在英国惹事了吗?”
兆寅白了她一眼。自己起身去收拾箱子,漫不经心道:“惹了事就躲回来。是你们女人家干的事。你别瞎猜了。”
阿蕙又问她:“见到徐夫人了吗?”
兆寅不悦,闷声道:“不知道你说什么!”他果然是不认徐夫人的。
阿蕙就没有再啰嗦,走了出去,留他自己收拾东西。
到了第二天,兆寅发现家里气氛不对,到处都是卫兵。他问阿蕙:“发生了什么事?这哪里像家?跟军营差不多。你很害怕吗?”
阿蕙点头,把上次的事和孟家的惨案告诉了他。
兆寅没有说话。
“二叔会知道你很好的!”兆寅道。
阿蕙就笑。难道她所作所为,都是想让廖士尧觉得她很好?
兆寅回来之后,阿蕙问他将来有什么打算,是跟着他二叔去军营,还是自己找份差事?
他说:“我想做点生意,准备去香港,想先跟二叔说一声。”
前世,他就是自称香港富少的。
也许他的人生轨迹,也不会改变。
“那等你二叔回来!”阿蕙倒也不反对。
每个人有选择自己生存的权力。阿蕙当初没有选择,她要承担起家庭。而现在,她更加希望孩子们没有负担。
兆寅说好。
阿蕙又跟他提起徐夫人。
潜意识里,阿蕙很同情徐夫人。
兆寅却让她打住:“你有母亲,不知道没有母亲的滋味!当年我那么小都熬过来了,现在还挺不过去?不管是谁,做一个选择,就应该坚持下去。我最恨中途改变立场的人。她当年不要我,如今就不该回来找我!”
“当年…”阿蕙想说当年徐夫人也是逼不得已。
可想着,又觉得有点牵强。
当年徐夫人把兆寅送回去,除了替兆寅着想,难道不是用他来报复聊士奇夫妻?
母亲能狠心和自己的孩子分离,徐夫人也的确有大过错。
打那之后,阿蕙就没有再提过那件事。
转眼就过了年。
过年的时候,沈永文上门拜年。
他若无其事和阿蕙寒暄着,说着各地过年的风俗。
他还说:“你还记得戚海久和欧阳吗?有机会,咱们去看看他们吧?”
他邀请阿蕙出去。
阿蕙委婉道:“人事太多,我有点记不住了…”
沈永文就笑。
等沈永文告辞之后,兆寅问阿蕙:“他是谁啊?”
阿蕙解释了一遍。
“他看着不讨喜!”兆寅翻了个白眼说。
他很不喜欢沈永文。
阿蕙笑笑没说话。
过了年之后。兆寅总是出去打听廖士尧什么时候回来。
阿蕙觉得他有点奇怪,就逼问他在英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兆寅道:“我梦到二叔不在了!”
一句话,让阿蕙后背一层冷汗。
她失措望着兆寅,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兆寅也被她吓了一跳,问:“你也是这样梦到的?”
***********************
到了二月,突然听闻北平又有变故,原本去攻打山海关的大将倒戈,攻入北平,北洋政府被毁。
廖士尧即将班师回朝的消息传了过来。
阿蕙和兆寅都大喜。
到了二月中旬,又听说回师的路上。又人日本特务埋了炸药,准备炸死廖士尧。
车子爆炸,廖士尧的车厢被炸得粉碎。
接到消息的阿蕙。瘫软在地上。
廖士尧就这样没了吗?
日本人寻仇,是不是当年阿蕙造下的孽?
她愣愣的,不知道哭。
南京政府却没有仔细查,很快就确定了廖士尧的死,给他办了个隆重的葬礼。连总统和夫人也亲自出席。
兆寅主持一切。
阿蕙躺着,滴水难进。
她只觉得,命运不会让生活改变。她对以后的生活,没了半点期待。
她根本不想再和沈永文结合。
就是葬礼过后的第二天,大总统病了。
到了第三天,大总统病势。廖士尧接任新总统。
当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兆寅和阿蕙总感觉像是一场梦。他们都不知道,到底现在是梦里还是生活。
两人迎到门口。却没有说话。
直到廖士尧一把抱住了阿蕙,才让她如梦初醒。
她狠狠锤着廖士尧,哭道:“我参加了你的葬礼,我成了你的未亡人。你却回来了!”
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
廖士尧抱得更紧,没有说话。
孩子们欢喜簇拥着廖士尧。
失而复得。让廖府欢声笑语。
两个人的时候,阿蕙问他:“列车被炸。到底是怎么回事?”
廖士尧神色一黯。
“孟子楠死了!”他道。
阿蕙只觉得脑袋里直响,放佛有重物狠狠砸向了她,让脑袋嗡嗡作响。
她听不到廖士尧的话,只感觉他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他在说什么。视线里的一切都模糊了。
阿蕙大哭起来。
她再也不去猜测廖士尧是否介意,她哭的很伤心,不亚于她接到廖士尧死讯时的伤心。
廖士尧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
他听到她声音含糊不清:“假如我当初嫁给他,也许他就不会这样!我欠了他的!”
她很难过。
这并不妨碍她成了总统夫人。
而后的几年,阿蕙经常会梦到孟子楠,那么单纯的笑容,直击心头。
可渐渐的,梦里的人变得面目模糊起来。
后来,战事四起,阿蕙就再也没有想过他。
沈永文想投靠日本人,被廖士尧知道后,炮轰了他的飞机。他仍是死了。
再后来,他们去了台湾,阿蕙又替廖士尧生了两个女儿。
阿蕙回想她遇到的人和事,只觉得孟子楠和沈永文,用他们的重生,奠定了她不一样的人生。
她始终觉得欠了谁的!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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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就是战事,不想写战争了;再后来,就涉及政治了,肯定是不能写的…
姐妹们,我的新书开了出来,《春闺记事》,宅斗文,希望大家喜欢。倘若看着合眼,就放到书架里吧!搜不到的话,可以点书页右上端我的作者号,然后就能看见了。

第203章沈永文(1)

沈永文很少往后看。
他天性不多情,不喜欢回顾往昔。
所以曲爱雯死了,他很难过,那是他的初恋。可他却不至于为了她失魂落魄,丢了自己。假如顺手能替曲爱雯报仇,他是愿意的;假如不能,他才不会为她花费更多的精力。
沈家是北平望族。
百年望族,子弟众多,不乏有出息者。沈永文的父亲却资质平平,又不善钻营。
叔伯兄弟皆有成就,唯独他父亲整日诗书字画,混沌度日。
眼热旁人家的富贵权势,沈永文的大哥去了日本留学,回来后在新军里任职。他在日本广交朋友。
只是大哥也没有想到,他会为沈永文日后的发展打下了广大人脉。
那时候怎么知道那些留日回来的,都成了南方政党内的高层?
所以,他姐姐嫁给了陈浩然。
只可惜,大哥走得太早。可是他做了一件极好的事。他在先总统落魄的时候,倾囊相助。而先总统也重感情,一直记得那份雪中送炭的恩情。
这才是沈永文成功的最关键人脉。
他从德国留学回来,得知曲爱雯死了,杀人凶手下落不明之后,他就收拾好东西,去了南京上任,做了总统的秘书。
总统很欣赏他,后来他的官职就越做越大,成了行政院长,准备接替总统之位。
总统党内处处替沈永文立威,在刻意培养他做继承人,沈永文是知道的。
他也一直很努力。
他在党内有声望。
可惜武夫当道,他没有嫡系部队,没有地盘。所以,他的金钱来源比较短,更加没有实力干将支持他。
在这个年代。允诺地盘和金钱,才有人替你卖命。
沈永文没有地盘,他不是军阀起家。
这也是就是他错失总统之位的原因。
总统死后,新的军阀接替了总统。他被授命副总统,连行政院长都不是!
副总统是什么?
临时虚设,安顿他的位置罢了!
沈永文何尝不知道?
因为他在党内有威信,又有传言说他才是总统接班人。所以。新总统给他一个副总统,要不然,他真的一败涂地。
他高高兴兴去上任,什么抱怨也没有。对新总统奉承巴结。
那时候,他真的觉得很疲惫。
他当了两年副总统,渐渐竟然得到了新总统的信任。有时候想想。真真可笑。
他暗中敛财,收买靖帮势力,和天津的保皇党联系,以图另辟蹊径,来获得更多的实权。
他就遇到了保皇党的“薇格格”周薇。
那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后来,沈永文突然发现,她并不是薇格格。而是个婢女。能如此大胆且声情并茂饰演薇格格,她也算个人物。
沈永文就将她收拢在自己帐下,承诺永远保护她的秘密。
那是他遇到阿蕙的前两年。
周薇是沈永文的情妇,她爱沈永文,所以忠心耿耿。两年里,她暗中替沈永文做了很多事,帮他获得了大量的金钱。周薇无疑是个好下属、好情妇。沈永文渐渐将一些保皇党抓在手里。
那时候也算小有成就吧?
两年后,赵嘉蕙到了南京,教育部总长万顷找到了沈永文,想把他的表妹安排到沈永文身边做秘书。
她叫齐楚,楚楚动人。
沈永文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赵嘉蕙。他回茂城调查曲爱雯的死时,看过她的照片。
和照片里爽朗阳光的女孩不同,她眼神无波安静,像静谧的海。哪怕底下波涛汹涌,面上平静无波。
而万顷是共|党,旁人可能不知道,沈永文却是清楚的。因为不涉及利益冲突,沈永文也不是反|共派,所以他不在乎。
沈永文而言,阻碍他获得利益的才是敌人,而万顷不是。
赵嘉蕙什么来历,沈永文顿时就能猜到。
他同意了。
于是,赵嘉蕙第一天上班,沈永文就给她一个下马威。他满含深情望着她,说:“楚楚者,姿容动人也。以后我叫你楚楚可好?”
她没有娇羞或者生气,而是扬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齐楚受宠若惊了!”
她好像不懂沈永文在调戏她,那么自然把话接了过去,还让沈永文无法继续。
沈永文就觉得,她应该是个很重要的棋子。
这样表演自如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地位低呢?
也许,他也可以像收服周薇那样,收服赵嘉蕙。到时候,共|党也可以为他所用。
他就总是用满含深情的眸子看着她,请她吃饭、跳舞、看戏。
她都会答应。
有时候跟赵嘉蕙说点甜言蜜语,沈永文自己都陶醉了。
沈永文第一次吻她的时候,她扇了他一巴掌。
她背脊挺得笔直,说话掷地有声:“我虽然家道没落,可我是大家闺秀,不是交际花!这秘书我做不下去了!”
那神态,表演得栩栩如生。
倘若沈永文不是提前知道了她的身份,真的要被她的戏码骗了的。
那时候他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这姑娘有本事,有前途,他更应该收服她。
第二天,赵嘉蕙真的交了辞职报告给他。
沈永文一把撕了报告,笑着对她说:“我举止不当,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一次。你做了我三个月的秘书,能力卓越,我很想你继续留下来。”
她辞职原本也只是为了达到目的。既然沈永文这么说了,她自然就留下来。
往后,沈永文仍有空就约她。
她三次有一次能答应。
两人就那么暧昧不清着。
沈永文知道,赵嘉蕙到他身边做秘书,肯定是为了情报。那么,能给他做情妇自然是更好的。
赵嘉蕙的目标也是他的情妇。
所以他不着急,慢悠悠跟着她的节奏钓胃口。看着她欲迎还拒的演戏。
再然后,周薇把赵嘉蕙的身份打听得更加准确。被周薇杀死在日本的薇格格,并不是真的肃亲王的女儿。
肃亲王的女儿,早就交给了肃亲王早年的一位幕僚抚养。和那位幕僚的女儿掉包了。
清廷退位之后,保皇党四处蹦跶,皇帝被囚困在东北,后来又接到了天津。皇子皇孙里。何礼血脉已经远了很多,不是嫡系皇族。那位薇格格,才真的有号召力。
而当年接走薇格格的,是赵嘉蕙的父亲。
赵嘉蕙才是肃亲王的女儿。她才是真正的薇格格。
娶了她,就能获得保皇党的大力支持。
于是,沈永文向赵嘉蕙求婚了。
这无疑把赵嘉蕙和万顷都吓住了!
他们的打算。大概只是情妇。没想到沈永文会求婚。
沈永文就明白,赵嘉蕙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周薇还告诉沈永文,有一块象征薇格格身份的玉牌,一直藏在茂城的一家赌场里,陈九和姓席的小太监都在找。
周薇已经先下手为强,找到了薇格格和象征她身份的玉牌,还枪杀了太监陈九和小席子。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薇格格心甘情愿被他们利用。
那样的话,保皇党就会彻底成为沈永文的势力。保皇党的兵力不浅,甚至能跟新总统媲美。只是外人不知道,到底哪些军阀是保皇党罢了。
阿蕙对沈永文的求婚,考虑了好几天,也频频去见万顷,大概是两人商议该怎么办。
沈永文知道,她最后会接受的,她是间谍啊!
做夫人,总比做情妇要更加容易得到想要的情报!
果然,阿蕙答应了。
直到新婚那天,她穿着雪色的长婚纱,腰身玲珑曼妙,沈永文才多看了她几眼。
那晚的阿蕙,笑得很甜,因为喝了酒,脸也是红红的,像青涩女子终于如愿嫁给了心上人一样的喜悦。
沈永文看着她的样子,就对她更加满意了。
赵嘉蕙永远知道用什么表情来对付沈永文。
她很聪明,学什么都快。
做了沈夫人,她就不再上班,整日在家里料理家事。
卧室里每日都有盘鲜花,推开家门就能闻到馥郁香甜。赵嘉蕙像只雀儿,飞奔着扑到他怀里,温柔说她想了他一整日。
好几次沈永文差点精神恍惚,以为她真的爱上了自己。
可是他很理智,因为他知道,赵嘉蕙不会是个简单的女孩子。这样轻易就爱上了他,不可能!
她一直很会做戏!
关于薇格格的真实身份,沈永文严禁周薇告诉任何人。
他需要等待时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天处理完公务,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他想回家!
这个念头让他吓了一跳。
于是借着公务的空当,沈永文带着周薇去了趟东沪,两人玩得很痛快,沈永文这才把那点总想回家的念头彻底抛开了。
从东沪回来,他渐渐和周薇来往不怎么顾忌了。
周薇那时候登台唱戏,是个名角。
他们之间的风流韵事,被报纸报了出来。
阿蕙知道后,大怒。
她拿花瓶砸沈永文。
沈永文躲开之后,她转身就拿了把水果刀刺过来,一下子就刺中了沈永文的胳膊,鲜血直流中,沈永文看到她目光狰狞说:“你知道寻花问柳的下场吗?倘若你再不跟她断的一干二净,我就杀了你!”
那种恨意,看不出伪装的成分。
沈永文的心却一荡。
从那时候起,他对赵嘉蕙的感觉就不太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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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蕙的这个身份,是原先大纲里就打算写的。所以本文的开头,就写了席爷绑架阿蕙、逼问阿蕙要东西和太监陈九的神秘身份。只是后来沈永文这条线不好展开,就不知道从哪里切入,一直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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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沈永文(2)(免费章节)

沈永文被阿蕙捅了一刀,左边胳膊上鲜血直流。
他疼得倒地,阿蕙却反锁了门,不准佣人进来。
这像是谋杀亲夫。
沈永文不敢把刀拔出来,他就那么躺在地上。阿蕙抱胸,站在一旁瞪着他。
直到沈永文说:“是我不好,我会和周薇断了关系,以后也不再沾花惹草。”
阿蕙这才叫了佣人来,送他去医院。
她并不是赢了就罢休。
沈永文住院,她时刻守着。第二天周薇来探病,被阿蕙拦在病房外,不准她进入。
她自己出去见了周薇。
两个女人说话声音很轻,沈永文听不到。不过阿蕙回来,脸上有淡淡的笑,那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后来周薇跟沈永文说:“赵嘉蕙威胁我,叫我以后出门要小心!她哪里是做间谍的,分明是个泼妇。”
沈永文心里却汩汩流淌着什么。
他似乎有点明白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到底是些什么。
阿蕙捅他一刀,又威胁他的情人,他居然高兴….
“下次别给我的官邸打电话。”沈永文对周薇道,“还跟从前一样,咱们暗地里来往。”
周薇心里一顿。
沈永文从前不让她曝光,那是因为他没有娶妻,怕影响不好。他那时候想的,是娶一个对他仕途很有帮助的妻子。
周薇那么支持他,就是希望他能如愿以偿。
结果,他娶了赵嘉蕙,肃亲王真正的薇格格。
可上次在东沪,他还答应了周薇,等回到南京,他就娶周薇做二房,和赵嘉蕙并头的夫人。
所以,他们才公然来往。
如今不过是赵嘉蕙闹了一场,沈永文居然就妥协了。
周薇心里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她看沈永文的目光也变了样子:难道这个精明过人的男人,居然也陷入儿女私情?不是说男人没有感情,只看重欲望和利益吗?
可周薇又舍不得让沈永文难做。
她没有再提二夫人的话,安安静静做他背后的女人。只是她得试探清楚,沈永文是不是对赵嘉蕙用心了。
赵嘉蕙也乖巧做他的夫人。
而后,苏|联特派员到南京查考。
特派员的态度恶劣,又想让共|党来执掌中国政府,惹恼了南京全部高层,反|共派那时候最是活跃。
万顷几次被怀疑,都是沈永文救他。
他没法子:万顷一旦被查出来,就会牵出阿蕙;而阿蕙背后,就是沈永文。他解释都解释不清。
周薇却对他说:“你要小心了!你这样替共|党做事,哪里是要利用他们?你都快成了共|党!”
“我只是自保。”沈永文道,“她出了事,我定要被人猜忌。”
“那就快点用她,用完就丢。她这个身份,迟早危险。”周薇道,“我派人去和日本人接触,把她是薇格格的事说出去!”
“不行!”沈永文道。
“为什么不行?”周薇猛然拔高了声调,“沈永文,为什么不行?”
沈永文突然就哑口无言。
为什么不行?还不是舍不得她?
这些念头最近总是缠着他,比当初想回家还要令他难受。
“那你亲自去趟天津!”沈永文最后一咬牙,说道,“要做得干净利落。”
周薇就去了天津。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她带来了日本特务机关头目,沈永文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和日本人、保皇派有了接触。
赵嘉蕙一无所知。
她依旧是中|共的人,做着她本职的工作。反共的时候,她屡次救了同志的命,因为她能从沈永文那里得到行动情报。
后来,反|共越来越激烈,她的行动也不得不越来越大,就引起了注意,也替沈永文引来了猜测。
当年沈永文是先总统特意培养的接替人,大家都知道他不服气。只是他年轻,掀不起风浪,又是一副伏低做小的模样。
难道他暗中勾结共|党?
总统派了人专门查沈永文。
沈永文不得已,只得杀了万顷。
阿蕙的行动就断了。
她消停下来,沈永文暂时也安全了。
沈永文而后就特意切断阿蕙和中|共的联系,不准她再做事。
这些事,他们俩从未谈过,阿蕙当沈永文不知道;沈永文也当阿蕙不清楚。
再后来,反|共声越来越激烈,阿蕙接到的命令是蛰伏一年,没有任何行动。于是她乖乖做了沈夫人,有时候去和那些贵妇们打打牌、看看电影。
她还和沈永文的好朋友戚海久夫妻交好,长到戚海久家里去玩。
戚海久的第一个孩子出世,阿蕙感动了很久,她送了份大礼,回来还跟沈永文说起孩子:“…手掌那么小,红红的皱巴巴的。从前我也见过刚刚出身的孩子,跟剥了皮的猴子似的,丑死了。可是欧阳的女儿,我觉得好美!你说,是怎么回事?”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谈起孩子。
沈永文被她说得心头一动。
难道她也想要个孩子?
他一开始娶赵嘉蕙,没想过和她白头到老;后来,却没想过有一天分道扬镳,生活就那么过了下来。
假如有个孩子….他们的生活,是不是多了份真诚?
“咱们也生个?”沈永文咬着她的耳朵,低声呢喃。
阿蕙愣了愣。
那晚,她拒绝了沈永文的求欢。
沈永文就知道了她的意思,往后的日子再也没有提过孩子。
可阿蕙却一直不生育….
难道是逃亡那五年,身子受了严重的创伤?不仅仅沈永文这样想,阿蕙也这样想。
半年之后,阿蕙乳|房总有肿胀,她去了教会医院看妇科。
结果只是乳腺增生,没有其他问题。
再去复诊的时候,沈永文避开阿蕙,和德国医生谈了谈,问能不能查出阿蕙不孕的原因。
德国医生说可以。
于是沈永文说服阿蕙,让她做个全面的检查。
检查的结果,让沈永文彻底对这个女人死心了。
原来她是服用了过量的绝育药,才导致不孕的,且是最近这些日子。
沈永文压抑着暴怒,等阿蕙去了戚海久家看孩子,他就把家里的下人抓下来,问她有没有看到过夫人喝药。
那个下人很害怕,就一股脑告诉了沈永文。
沈永文当时暴怒。
可是没过两天,那个下人被毒死了。
沈永文这才感觉有点不同寻常。
假如是赵嘉蕙要杀人,不会做成这样:至少她会在佣人开口之前,把佣人杀了,而不是之后。
那个佣人的死,让沈永文对阿蕙的怀疑减轻了一些。
他亲自查那个佣人的下落,却没发现什么疑点。
谁给阿蕙喝绝育药,成了谜。
往后的日子,阿蕙虽然不经意流露出她非常喜欢孩子,却怎么也不肯松口说她愿意替沈永文生一个。
沈永文就想,绝育药是她自己弄的。
他就渐渐和赵嘉蕙越发生疏起来。
有时候看到曲爱雯的遗物,那只凤血玉琢,沈永文就问自己:他已经和保皇党有了合作,已经和日本人联系上了,为什么还要留着赵嘉蕙?
杀了她,替初恋报仇,也能更好把局势掌控在自己手里,免得被她那个中共身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想不到留阿蕙的理由,却一直没有动手杀她。
再后来,日本人打了进来,总统被扣,发生了一系列的大事。
沈永文也没有心思再和赵嘉蕙纠缠。
那时候日本人找他,希望在武汉建立新的政府,让沈永文出任主席。
沈永文却在犹豫:要是真的出任主席,将来会不会名声很差?是不是被当成汉奸,遗臭万年?
可只要借助日本人的势力,获得自己的军队,到时候他也可以反水!
沈永文犹豫不决。
后来,他拒绝了。
他始终不敢在民族立场上出问题。
可拒绝之后,总统已经开始怀疑他,中|统的名单上,沈永文成了第一人。
他接到消息,连夜逃跑。
可是在机场,他却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觉得今晚的飞机肯定有问题。
假如和他一起走,赵嘉蕙可能会危险。
他先让她先走,确保她安全,他自己才没有了后顾之忧。
临走的时候,他紧紧抱着她,跟她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要好好活着!”
阿蕙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沈永文不知她真的动情还是演戏,却没有再深究,吻了吻她的额头,催促她先走。
果然,最后他的飞机出了事。
坠毁的那一刻,沈永文脑子里只是在想:“赵嘉蕙安全吗?”
可是他一直没有消失,他的灵魂在虚空里飘荡着,直到他看到了孟子楠和赵嘉蕙的灵魂被什么东西推入虚空,再推入人世。
他也跟着调入了人世。
沈永文想:当初如何接受了日本人的提议,做武汉政府的主席,他是不是就不用死,不用和阿蕙分开?
这是他重生在来到茂城路上的火车上,反复想的事。

番外沈永文(3)

重生之后的沈永文,跟着姐姐和姐夫乘车往茂城来的路上。
他才十七岁,赵嘉蕙比他大一岁,才十八岁。
十八岁的姑娘,那定是如莲叶初生般,亭亭玉立,又纯净芬芳,不染尘埃的美丽。
再过几日,他也许就能在茂城的街头,遇见她…
想起了,既怦然心动,又带了几分酸楚。
做夫妻的时候,似乎从未认真相处过。开始之初,彼此算计;而后…而后似乎也没有你侬我侬过。
似乎一直在算计…
沈永文不是赵嘉蕙的退路,虽然她并不知道沈永文娶她的用意。
倘或今生,他们能有个不同的路,她会不会还是那个在机场抱着他,哭得依依不舍的女子呢?
沈永文的心素来很硬,那一刻却柔软。
均匀前进的列车,在他眼里也变成那么缓慢。
茂城,为什么不能一下子就到了眼前?
在几天的期盼之下,他们的列车,终于到了茂城。沈永文放下行李,跟姐夫说想出去走走。
他早已对这座城市没了印象。当初在这里也只是暂住了两个月,就去了德国。
对曲爱雯,就更加模糊了。
而他走在街上,居然也能遇到赵嘉蕙。
她穿着旗袍、短靴,头发像老式的女子那般绾着,带着老式的朱钗,娉婷婀娜。
三月的茂城,春花绽放,随风漫撒,落絮清香。
她站在街边,和身边的男子阔别,眼底没有波澜,平静看着那男子,冷漠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沈永文突然有些怔愣:他的妻子齐楚就是这样。
难道赵嘉蕙年幼时就这样老成?
那个男人,是她现在的未婚夫何礼。
分手之后,她上了自己家的轿车。
关上车门的瞬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就那么直直的朝沈永文的方向投过来。
沈永文便感觉自己口气透不过来:她为什么会望向他的方向?
他站着,身子都有些僵。
可是她的视线,却落在了他身旁不远处的一个女子身上。
那是曲爱雯。
赵嘉蕙的目光,就变得有了几分晦涩不明。
前世,她就是因为枪杀何礼,而误杀了曲爱雯,最终毁了自己的生活。可今生,为什么她仍用这种目光看着曲爱雯?
沈永文猛然就想到了那个虚空。
他死的时候,乃是一九四一年的前夕。而后,他不知道自己在虚空里呆了多久,浑浑噩噩的。那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是鬼,还是一丝残留的不甘的灵魂?
直到有股子里气量把虚无缥缈的孟子楠和赵嘉蕙也推入了那个空间里。
而后,他们就别吸入了人世。
沈永文那时候没法说话,根本都来不及看清楚那是真的赵嘉蕙,还是他的幻觉…他都不是人了,他“看见的”,又能说明什么呢?
而这一刻,他知道了。
原来…他真的看见了!
他唇角突然就有了笑。
来茂城之前的那些幻想和心动,似乎都变得那么可笑。赵嘉蕙不会那么纯真在原地等他。
她和孟子楠,一同回到了人世。
沈永文的身影,很快就拐入了街角。
赵嘉蕙没有看到他,他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回到市长的官邸,他整晚失眠,睡意从他身上溜走了。如果那个赵嘉蕙就是他的妻子,那么,她后来经历过什么?
她为什么会和孟子楠一起回来?
她为什么,会和孟子楠一起回来?是不是死的时候,他们紧紧相拥,灵魂牵扯在了一起?沈永文脑海里不停盘旋着这件事。
她后来,是不是嫁给了孟子楠?
沈永文死的时候,孟子楠还没死呢。
想到这里,沈永文的心一下子就燃烧起来,刺刮刮的疼!难道他死了,就是为了成全她另嫁他人?
那么,他的一生,在赵嘉蕙的生命,又有什么价值呢?
越像越怒,他眸子都红了!
愤怒,不甘心!
他遇到曲爱雯的时候,看也没有再看一眼,心里只想着赵嘉蕙的事。事过境迁,他哪里还有当初的小儿女心态,去喜欢一个美貌的女孩子?
美貌纯真的女人见得太多,早已麻木了。
没过多久,他在赌场遇到了赵嘉蕙。
她连看都不敢看沈永文,她的神态里有掩饰不住的颤抖…
她是害怕他,还是悲伤?毕竟,那时候他死了,死在保护她逃亡的路上。
不管是哪种,赵嘉蕙仍记得他。
沈永文的心仿佛被什么击中!
然后,赵嘉蕙就展示了她出众牌技。
那么擅长赌牌的女人,不是当初的齐楚。和沈永文结婚的时候,赵嘉蕙不会打牌,也不爱打牌。
而后,沈永文很想走,他不想再呆下来,他情绪很有波动,甚至有些控制不住。他会露出破绽的,而他不想赵嘉蕙看出破绽。
所以曲爱雯要走,他就顺势同意了。
回去的路上,他又再想,赵嘉蕙会赌牌,是谁教她的?她后来没死吧?
她发生了什么?
她到底后来有没有背叛他,和其他男人结婚?
沈永文只介意这一点。
无奈,他没法子说服自己,相信赵嘉蕙为他守节过。
她后来,应该是嫁给了孟子楠吧?
生活,就那么过了下去。
曲爱雯邀请他去宁嫣然的生日宴会,他同意了;曲爱雯又让他帮着挑选衣裳,他仍同意了。
可是看到了宝蓝色的旗袍,他倏然觉得好美。前世的时候,阿蕙有过一件,他很喜欢,总对阿蕙说:“你穿这个好看,应该多穿。”
他的目光就在那间宝蓝色的旗袍上,打转了很久。
曲爱雯以为他喜欢,就挑了那件。
那场宴会,并不愉快。
赵嘉蕙和孟子楠拥在一起跳舞。
沈永文几乎肯定了,她后来嫁给了孟子楠,而她和孟子楠,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享受他们的第二次生命。
凭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