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爱雯的脸惨无人色。
最震惊的不是曲爱雯,而是赵嘉蕙。她听着这话,放佛五雷轰顶般,彻底愣住了,身子不禁抖了起来。
她腿软,只差晕倒,孟子楠连忙把她拥在怀里。
第四十八章一生都在找你
阿蕙床头柜上一直有帧沈永文的照片。
她甚至不记得那是沈永文什么时候照的。那时她觉得很好,便兴起夹在自己日记薄里,偶然翻来看看。
只是没想到,后来那成了沈永文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照片中的沈永文,穿着一身铁灰色军服,佩戴长剑,胸前绥带勋章。虽然带着眼镜,脸上有浅笑,却有种震慑心神的魄力。
至少阿蕙是那么认为的。
阿蕙记忆中的沈永文放佛总是如此:带着淡笑,目光却深邃明锐,有着洞察一切的睿智,将世间万物控制股掌之上的自信。
就像此刻的他。
被孟子楠打了一拳,眼角发青,可那笑容里的笃定,话语里的坚决,宛如他才是胜出者。他总有种安静却让人敬畏的气场,让他在人群里脱颖而出。
今生不满十八岁的沈永文,应该是个青涩稚气的男孩子。阿蕙前几次遇到他,没有今天这种感觉。今天的他,虽然容貌年轻,可神态更加成熟,让他一下子大了好些岁。
如果他没有说出那番话,或许阿蕙只是猜测。
可现在,他的眉眼依旧是记忆中的谦虚,语气还是那么自信,却让阿蕙有种汗透脊背的恐惧。
不,这不是阿蕙要的结果!
她不要这样的沈永文。
她只想要个记忆中那么永远淡笑的他,没有目的,深爱阿蕙。阿蕙知道他的初恋是曲爱雯,今生就不打算再走近他。
可这不代表她能允许旁人毁了她心底的沈永文。
她心里的那个男人,和眼前的男人,不是同一个人。记忆中的他,不认识曲爱雯,只有阿蕙,信任阿蕙,没有目的的爱着阿蕙,甚至为了阿蕙牺牲了。那样的男人,才是生活的支柱。
阿蕙可以不再和沈永文发生纠葛,却愿意保存那段记忆。
也许是假的,却是她一生的精神食粮。这辈子她可以再嫁人,却不会丢弃记忆中的沈永文。
而现在呢?沈永文做了什么?
他生生打破阿蕙的美梦。他知道阿蕙今后的事,他走过来要和阿蕙跳舞,孟子楠不同意,他就拉阿蕙的手。
所以孟子楠才打他。
他不解释为何他会重生,他甚至不自我介绍,不说为什么前几次装作不认识,却想把阿蕙拥之入怀。
他放佛对阿蕙势在必得!
不管前世他做了什么,他为阿蕙牺牲了,阿蕙两世就该站在这里等着他。
他说:她最终会嫁给我的!
阿蕙深吸一口气,把内心翻滚的思绪压下去,反握住孟子楠的手,声音平静道:“子楠,这里真不好玩,咱们回家好不好?”
孟子楠因为沈永文的话而震惊,现在才回过神来。
他忐忑的眸子变得分外璀璨明亮,放佛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露出欣喜的表情。
那表情让阿蕙心里一酸。
为什么有些人自信满满,你一定会站在原地等他;有些人却为了你一个表情而情绪变动,小心翼翼只为奢求你半点回应。
不管沈永文是怎么回来的,阿蕙没法子把他和记忆中那个深情的丈夫联系到一起。
她一想起沈永文曾经认识曲爱雯——前世被她亲手杀死的女人,阿蕙心里难以自制去怀疑沈永文的动机。
感情变得不再纯粹。
或者她爱的,只是床头那帧照片?
想着,她拉起孟子楠的手,缓步从舞池里走了出去。她的脚步没有凌乱,心情也渐渐平复。
只是,沈永文他是怎么回来的?
他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他说,阿蕙最终会嫁给他,那么,他是怎么知道孟子楠和阿蕙也是回来的?
这件事变得特别狗血,也很让阿蕙头疼。
最头疼的还是孟子楠!
当初他找大师逆天改命,倘若只有他自己的星象命理,推回来并不困难,只是需要花费些精力。他却非要把赵嘉蕙也弄回来,当时他心里很恨阿蕙,恨到不时亲手看到她遭殃就难以交灭心头的怒火。
他想看到赵嘉蕙得知了赵嘉林的死真相,然后跟他道歉,重新回到他的怀抱!
从头到尾,他最终的目的都不是弄死赵嘉蕙,而是得到她的身心。
他这样的要求,大师警告过他,因为牵连赵嘉蕙和孟子楠的星象命理,可能会失误,把他们星象命理相似的人带回来…
这些后果,都是孟子楠的命理承担。
就是说,漏洞都算在孟子楠的生命里。
沈永文是怎么知道阿蕙和孟子楠的重生?他难道就是漏洞之一?
“阿蕙,沈永文他”孟子楠犹豫半晌,才把当初的事说给阿蕙听。
两人坐在汽车里,幽暗光线看不清他的面容,可也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忐忑烦闷。
阿蕙不由想起好些年前的事来:那时她还没有去延安,被何礼追杀到了安|徽,遇到了孟子楠。阿蕙对他警惕,他对阿蕙也笑得特别虚假。只是阿蕙那时候她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她需要西药救命,就去了孟子楠的督军府。
孟子楠帮她请了大夫。
因为逃亡,她身子抵抗力很顽强,西药吃下去,第二天烧退了,人也精神了。
后来,她在孟子楠府上住了些日子,直到在孟子楠的小书房外听到他和日本人的对话。那个日本人想要阿蕙,孟子楠半晌没有接话,然后突然哈哈笑起来。
那个日本人也是笑。
满屋子的笑声让阿蕙精神一紧,她连衣裳都没换,就从后花园逃走了。
然后孟子楠封城三日找她。
他以为阿蕙会躲在贫民窟,所以街头巷尾,只要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他都找遍了。
而阿蕙穿着孟子楠给她做的一身精致的旗袍,高贵似富户太太,她是赊账躲在高档宾馆的。
孟子楠想不到她会如此行事,所以高档宾馆没有去搜查。午后阿蕙坐在宾馆透明玻璃窗后,高瞰楼下孟子楠骑着大马,亲自指挥手下翻城找赵嘉蕙。
那时候,孟子楠的表情,阿蕙看得很是痛快:烦闷,暴怒,带着几分忐忑。
好似现在。
重生之初,阿蕙很多事不记得,而现在一一回想起来,放佛都变了味。
她突然脱口而出:“孟子楠,我说你一件事,你老实回答我。倘若你敢撒谎,咱们这辈子的交情就到此为止!”
孟子楠一愣。
他是跟阿蕙说当初逆天改命的经过,阿蕙半晌不回答他,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愣是让他心尖一颤。
他嗯了一声。
“当年在芜|湖,你为什么要封城找我?”
孟子楠表情微僵。
为什么?
“不是最后都没有找到吗?”孟子楠语气顿时就变了几分,有种苍凉和落寞,“我不止在芜|湖封城找你,而是我一直都在找你”
毫无预兆的一句话,打湿了阿蕙的心头,她莫名眼眶就湿了。
她的一生,都在祭奠沈永文,她知道那种感受。
“我那时候就是想跟你解释清楚,你误会我了,我不曾毁了你的家庭,没有害你的三哥”孟子楠怅然道,“我也想告诉你,我父亲的死,哪怕你真的是帮凶,只要你认错,我也能原谅你”
阿蕙没有接话。
车厢里一片晕暗,片刻后,阿蕙偷偷用手边抹了抹眼角,却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一脸泪痕…
回到赵公馆,夜色尚浅,阿蕙躺在床上,抱着孟子楠送给她那只猫,整个人陷入了沉思。记忆翻江倒海涌上来,她头疼欲裂。
次日的早饭,全家来的特别齐整,大家都不说话,用诡异的目光打量着阿蕙。
阿蕙静静喝粥,也不开口。只是她眼底因为一夜未睡的淤青很是明显,哭过的眼皮浮肿得厉害,所以她怎么镇定都像是装腔作势。
二哥赵嘉俊终于忍不住,语气带着暧昧笑起来:“咱们家小四,如今要成了茂城的名人。只怕最近上上下下,都在议论纷纷了…小四,你挺不简单的,定了亲,孟少帅对你照样痴情不改。如今加上陈市长的小舅子,就更加热闹了”
“有本事不好吗?”阿蕙故意当作是夸奖,说道,“咱们家总得有人出息些,才不辱没祖宗的名声。”
二爷顿时变脸:是在骂他没出息吗?
“你端的是好出息!”二爷怒了,“勾三搭四、不守妇道,你还有脸说是本事?”
这话说的有些重,二太太便在桌子底下踢了二爷一脚,示意他别再多说。
大爷也对二爷的话露出嗔牛
阿蕙猛然抬头,盯着二爷。二爷挑衅看着她,她便将手里的碗砸向二爷。
二爷没想到阿蕙会如此,阿蕙速度又快,不偏不倚被二爷砸中了额头,滚烫的热粥泼了一脸,碗块的碎瓷划破了他的额,鲜红的血就流了下来,染得一脸都是。
饭厅里服侍吃饭的佣人中有人尖叫。
大太太啊的惊户出声。
二太太忙上前,掏出帕子捂住二爷流血的地方。
二爷叫得最大声:“你这个泼妇,你疯了!”
“我这是替爸爸打你!”阿蕙豁然站起身,响声正色道,“旁人不知道,你自己妹妹是什么做派,你不清楚?你骂我是荡|妇,可有做哥哥的样子?爸爸倘若还在,他也会这样教训你!”
说罢,她不顾乱成一团的饭厅,走了出去。
第四十九章讨个说法
正如赵家猜测那样,赵嘉蕙成了近日茂城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当时在场的人都是茂城上流社会的,亲眼所见者也众,所以这件事传播速度很快。
因为传播得快,整件事就变得面目全非。
其实孟子楠只是想打沈永文,并没有真的打到他。沈永文身手矫捷,孟子楠的拳头只是从他脸侧擦过。
沈永文也没有还手。
可谣言流传到市井之后,便变成了孟少帅和沈少互殴,打得血肉模糊,现场一片混乱。
劝架的人也不少被误打了。
而赵嘉蕙的面目也变得迷离起来。有褒有贬,大意就是她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最终导致了那场恶战。
甚至有人说,早就看到了赵家四小姐和沈少约会。因为孟子楠和阿蕙的关系,多少旁人是有耳闻的,而和沈少,却是半点风声都没有,所以关于阿蕙和沈永文的揣测,甚至是捏造,渐渐多起来。
凭空而出的事,往往更加耐人寻味。
这中间的缘故也越说越离奇。
那晚孟子楠只是奉了父命去曲峰林的宴会,准备给曲峰林当众道歉的。可孟督军还没有赶到,孟子楠就和阿蕙离开了,孟督军对那件事的过程也不知首尾。那晚孟督军原本是要带孟夫人去宴会的,可是三姨太不放孟督军出门。
孟督军再三跟三姨太说,孟夫人才是正室,这等场合倘若带着三姨太去,孟夫人的脸面没地方搁,这样不好。
三姨太则道:“当年她只是搬了几床棉被,就改嫁了你。我可是你下了龙凤贴,用龙凤花轿抬进府里的。这个家除了我,还有谁是如此明媒正娶的?”
正好被前来喊孟督军出门的孟夫人听到了。
孟夫人气得要和三姨太打起来。
于是两个女人闹得不可开交。孟督军在里头劝架,结果左右不讨好,被两个女人骂的狗血淋头。
三姨太虽然泼辣,言辞上厉害,可是动手不行。她文文弱弱的,根本不是孟夫人的对手。
孟夫人可是帮派人家出身,自幼看惯了枪林弹雨,自己也是一身的好本事。她是骂不过三姨太,可要打三姨太,孟督军都拦不住。
最后,不仅仅三姨太被孟夫人打了,连孟督军也挨了好几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唇角都破了。最后是副官们扛了枪进来,孟夫人才罢手。
如此一来,孟督军是不想再去曲家了,准备让人去报个信,说自己有军务耽误了。
结果孟子楠回来了。
当时孟督军问他是怎么早归,孟子楠敷衍着说了几句,支支吾吾跑回了自己的院子。孟督军见他眼睛有些红,好似哭过了,心里就一软,想着这孩子受了什么委屈?
没想到,次日就听了这么大的新闻。
孟督军听到的是,沈永文和孟子楠互殴,两人各打了对方。
怪不到孟子楠回来神色泱泱的!
孟督军顿时就怒了,这还了得?他的儿子,他是可以作践的,也可以任意打骂的,甚至在下属和儿子之间有冲突,他可以牺牲儿子的名誉来让下属对孟督军感激。
男子汉大丈夫,拘那些小节做什么?孟督军一直都是这样想的,真正有本事的人,旁人怎么诟病他都不能损其威严。
可这不代表,旁人也能欺负他儿子!
对方还是陈浩然的小舅子,就更加让孟督军不爽了!
茂城在南方政府的管辖之下,军政分开。可是从前那个市长,是孟督军自己的人,所以茂城的税收,大部分进了军政府。
半年前政界调任,陈浩然原本在北洋政府做事的,突然空降调任茂城,这已经让茂城军政两界都觉得膈应。只是陈浩然后台硬,没人敢说什么,孟督军也一直忍着。
陈浩然到任不足半个月,就大刀阔斧谈什么革新。最后,税收被他砍了一半进市政厅。
孟督军吃了个哑巴亏,心里一直对陈浩然不爽。
可是上头有南方政府压着,孟督军也不敢放肆。况且茂城的税收,军政府还是占了大头的,市政府只是分了杯羹。为这个和陈浩然斗,不值得。
那些被陈浩然弄进市政厅的税收,虽然弃之可惜,却也食之无味。
只是孟督军心里还是不痛快的。
哪怕相信再少,从前都是他孟宇轩的,突然被陈浩然弄走了,孟督军心里就是不舒服。
现在,陈浩然的小舅子,竟然敢打茂城督军府的少帅,这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的。
孟督军的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吩咐身边的参谋,“请”陈浩然到督军府说话。
参谋们都劝孟督军,息事宁人,反正少帅也没受伤:“犯不着和陈市长一般见识。”。
孟督军怒道:“今日敢打督军府的少帅,明日就敢攻打督军府。本督和南方政府合作,也是有条件的,虽然承诺了军政分开,可本督也让他陈浩然一次了。如今,他的小舅子居然敢太岁头上动土,翻了天!”
孟督军眼睛很大,怒目一瞪的时候特别骇人。
身边的副官和参谋没人敢再劝了,感情督军只是借题发挥,还在对陈市长革新税收那件事不快呢。
没人敢老虎嘴里拔牙了,参谋派人去陈市长的官邸,把孟督军的话告诉陈市长。
陈浩然一头雾水。
孟督军府里参谋的意思很明显,想让沈永文和陈浩然去赔礼道歉。可是昨天是孟子楠先动手的,沈永文又没有还手,怎么孟督军不依不饶的?
这有点说不过去的。
哪有挨了打还要去赔罪的?陈浩然又不是孟督军的下级,又不需要看孟督军的脸色过日子。
陈浩然还在犹豫怎么答复时,陈夫人勃然大怒:“孟宇轩欺人太甚!看看我们家永文,鬓角青了一大块,他们家孟子楠是手疼了还是怎么着?要我们道歉?想得美!浩然,给南|京拍电报,茂城咱们是呆不下去了!”
陈夫人的娘家沈氏是北方显赫望族,和北洋政府有着交情。而且和南方政府的高层有着密切关系。
陈夫人的大哥,是南方政府总统的拜把子兄弟。陈夫人的大哥当初和南方政府总统一起在日本念书,对总统多有照应,后来总统视将陈夫人的大哥为恩人。虽然大哥后来死于战乱,可总统还是很感激沈家的。
前些日子总统还亲自来信,问沈永文的学业。
陈夫人准备送沈永文去德国留学,回来后就在总统府任秘书,将来也是封疆大吏。如今都在办手续,只是没告诉沈永文而已。
有这样的关系,陈夫人根本不把孟宇轩那个草莽放在眼里。
他儿子欺负了陈夫人的弟弟,居然想着陈家道歉,简直是痴心妄想!
“夫人息牛”陈浩然被陈夫人的怒气弄得哭笑不得,“他不过是不知内情,估计是听了些传言,解释清楚就好,犯不上给南|京拍电报啊!”
陈浩然其实还是挺怕他夫人的。
虽然陈夫人不是那种刁蛮女子,她并不是一味的强势。只是她脾气大,易怒,生气的时候往往没什么理性,而且爱恨分明,所以她不高兴的时候,陈市长一般不去反驳她。
就像上次在稻香会馆,她因为阿蕙而赶曲峰林离席的事,陈市长就沉默不语。
现在她又生孟宇轩的气,陈市长也是不好深劝。
果然,陈市长的话,陈夫人半句都听不下去的。她依旧暴怒,道:“就算犯不着给南|京拍电报,我也要跟孟宇轩说道说道。原本我还想忍了一口气,哪里知道他得理不饶人。真当我们沈家是软柿子吗?”
陈市长又是笑着劝慰:“小孩子打打闹闹是常有的,咱们要是认真置气,倒叫人笑话。”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反而提醒了陈夫人。她更加怒了:“什么小孩子,他们家孟子楠比我们永文大五六岁吧!我们家永文是小孩子,他们家孟子楠可不是!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备车,既然孟宇轩请咱们府里过去说话,我去和他说!”
陈市长纵|横官场也有些年头了,可只有在陈夫人面前,他才会有劝人劝得如此失败的时候。
他的夫人生气时,软硬不吃的。
而且挨打的是沈永文。
陈市长不敢再多说什么。倘若沈永文是他的亲弟弟,他怎么着也要让陈夫人忍了,别惹恼了孟宇轩。可沈永文只是他的妻弟,假如他非不替沈永文出头,陈夫人只怕心里生气,怪他不把沈永文当成家人,不肯为沈永文据理力争。
到时候误会就大发了。
陈市长只得道:“行,我陪你去吧。”
又这样的夫人,能怎么办?
再怎么不合适,陈浩然也要跟着啊,至少不能让夫人吃亏的。
他的夫人一辈子叱咤雷厉风行,不就是有父兄,有丈夫在她身后吗?
第五十章我有枪的
陈市长府的豪华轿车缓缓驶出,往孟督军官邸而去。陈夫人和陈市长坐在车里,两人神色各异:陈市长正在思量对策,陈夫人怒容满面。
而赵家,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刻。
二爷赵嘉俊被阿蕙打了,一直在骂。因为前几次的积怨,二爷现在对阿蕙恨之入骨,心里也多了份忌惮。他这个妹子以前也泼,可没有这么大胆。放佛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变得如此泼辣厉害?
二爷的额头被她的碗打破了一大块皮,而且脸上被滚烫的热粥烫的起了好几个泡,可谓惨不忍睹。虽然没有伤到筋骨,却破了相。
他疼得哇哇叫,肺都气炸了…
“大哥,要是再不教训她,将来她无法无天,毁了声名,嫁不出去都是咱们兄弟的错!”二爷上完药,额头的血止住了,便目露凶狠对大爷说道,“你若是不肯出手,我就要对她不客气的。”
大爷一开始都没有说话,听着二爷骂阿蕙。
听到二爷如此说,大爷语气很是僵硬:“你也有错在先。小四是女孩子,你那样说她是过分了的”
“那还过分?”二爷吼起来,“你难道没有看到,她跟何礼定了亲,那是爸爸临终前的意思。可是她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孟子楠纠缠不清,何礼当时脸都是黑的,你没瞧见?她丢人现眼,心里没有爸爸,没有赵家,没有何礼,我说她几句,反而过分了?”
大爷沉默不语。
他也觉得阿蕙那样羞辱何礼,有些不厚道。
何礼在赵家长大的,虽然三爷赵嘉林不怎么喜欢他,大爷还是觉得何礼不错的。至少和孟子楠相比,大爷的感情更加偏向何礼。
将来何礼和阿蕙成亲,大爷心里也不会担心何礼对阿蕙不好。
毕竟何礼的性格,大爷自认为还是了解的。?妹妹眉薷桓龃笠匀衔煽康哪腥耍笠?自己放心,也算完成了父亲的遗愿,成全了孝名。
而且阿蕙当着那么多人,跟孟子楠那样暧昧,就算何礼忍住不退亲,将来何礼也会被人笑话死,怎么还会对阿蕙好?最坏的打算何礼退亲了。
若是真的被退亲了,阿蕙以后怎么办?
就算她是孟少帅的破鞋,也得有人敢捡才行啊!
孟督军是不想阿蕙进门的,否则当初就不会把孟少帅送去德国念书。阿蕙若是被何礼退亲了,身价又掉了一层,那么孟督军就更加不会同意的。
阿蕙勾搭孟子楠不成,那会成为茂城上下的笑话。
赵家也会沦为话柄。
这就够大爷觉得头疼的。可凭空冒出来的沈永文,当众说他将来会娶阿蕙,更是让大爷摸不着头脑。
沈永文和赵家可是没有往来的。
大爷也没见阿蕙的朋友里,有沈家大少。
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让大爷都懵了。二爷说阿蕙放|荡,大爷还真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见大爷默认,二爷冷哼一声,起身就要去阿蕙的院子,找阿蕙算账。阿蕙吃饭的时候,打完就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真有本事就别回赵家里来!
二太太忙拦他:“算了阿俊,小四还是个孩子。现在爸爸不在了,你做哥哥的不体谅她,谁还能体谅她?”
二爷听不得这话,因为方才阿蕙也用父亲来说项的,让二爷恼火中烧。他推二太太:“你少拿我爸爸说事!他老人家都成仙了,别拿他来作践!”
二太太被他推得一个踉跄。
二爷的儿子一直在旁边帘子后面偷偷看着。见二爷推二太太,他忙迈着小腿跑上前,抱住二爷,使劲咬他的手:“你打我妈,你打我妈,坏蛋,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