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府就是南方政府管辖的啊”画楼轻笑道,“他若是伪造江浙官银号的货币,伤的还是南方政府。伤一虎不如伤二虎喽他要么伪造南方政府的钞票嫁祸督军,要么伪造督军的钞票嫁祸南方政府…估计南方政府的大员里,没有李方景这等顺手能用的人…”
白云归微哑。半晌他才道:“南方还有还多军政府,跟叶梦律实力不相上下,你为何不怀疑他们,单单怀疑叶梦律?”
她丝毫没有语滞,言谈间似挥斥方遒的君主,笑容里有掌控一切的霸气:“南方是有不少军政府,势力也是不相上下。可是自己发行钞票的,却只有湖广、江浙和东南六省…督军,印钞票需要机器的…”
如醍醐灌顶,白云归瞬间想到,自己和幕僚们一直被对方故意埋下的线索牵着鼻子走,直直将矛头对准了李方景和南方政府,却忽视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印钞票需要机器
而印钞票的机器,全世界拥有的国家不多。华夏各方势力,拥有印钞机器的,寥寥无几
南边,的确只有三个军政府有这般本事
那么,叶梦律便有印钞的本事,自然不能摆脱印钞的嫌疑
白云归心底的相信,由三分变成了七分
不知道为何,这个小女子几句话,比他们那些武将商量几个月都要管用自己当初出了事,为何不同她商议?
白云归是政客,他有见识,但是他手下大多是军人和幕僚。要么是武将,脑瓜子不会转弯;要么是幕僚,没有掌控天下的心胸,见识短了几分。白云归一个人,总有忽略的地方。
而慕容画楼,仅仅凭借阮立的几句话,便立马抓住了事情的主要环节,把千丝万缕缠绕的线,一瞬间全部理清了。
他不禁又看了画楼一眼,依旧是那般年幼可人,像个瓷器娃娃一样精致的面容,没有倾国倾城的艳丽,只如山水画般的淡雅,却是这样见识卓越
培养她的人,肯定也是个非常精明的人。
她的眸子,越发璀璨。
“你说的不错,北方势力犬牙交错,无暇南顾,这起祸事的幕后黑手,只能是南方的势力。南方有本事印钞的,只有武昌军政府和南京军政府…”白云归语气里有不再掩饰的欣赏与满意,画楼忤逆他的那些不快,都被盖了过去。
他望向她,目光缠绵如丝,唇角挑了笑意。
画楼微微转过脸,不与他对视,继续道:“不是南京军政府督军忘了,三个月前,南京军政府在内讧,血洗老臣,连内阁总统都在车站被暗杀。他们自己都乱成一团糟,哪里心情来算计督军?而且,就是因为南京军政府乱了套,武昌军政府才有机可趁,寻了间隙将证据塞过去…正是因为南京内乱了,叶梦律才决定出手。督军,这一切虽然只是我自己的推断,我总觉不错,所以李方景绝对是冤枉的。我不想督军杀他,将来事情水落石出,督军背上不明是非的名分,有损您的威信…”
白云归眸若星灿,有了他自己都想不到的惊喜与明亮,眉梢斜飞入鬓,眼角有浓浓笑意。
原来她也为了他
白云归只觉自己太急切,什么都没有问,便那般误会了她。
她颈脖的瘀痕犹在,刺痛了他的眼睛,心底便有了歉意。
“过来,到我这里来”他伸出宽大的掌心,眸子落在她白皙脸颊上,笑意更深。
画楼愕然,怎么突然就这样开心?
难道是她最后那随口提起的一句?出事的时候,她没有考虑白云归的利益,这是真的,她只是想到了李方景。可是刚刚分析的时候,她怕他不想她去武昌,才奉承了那么一句。
他便这样开心?
怎么这般轻易就满足了?只要小孩子才会这样轻易就满足…
心中想着,还是将手放在他的掌心,身子被他迁过去,搂在怀里。
耳后有他灼热滚烫的呼吸…
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总像个小孩子~~诸位口下积德,别说他像小受行不?我一想,若白云归是小受,那个男人敢做攻?心底恶寒~~~~
第一百十八节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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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八节礼物
第一百十八节礼物
拥佳人入怀,她的温香暗暗浮动,缭绕心头;腰肢盈盈欲折,身子柔软,似朵晶莹透明的白茶,清纯又凛冽。
白云归突然想起了白茶的花语:你怎可轻视我?
怀里的小姑娘明明这般清秀可人,却是如此霸道,正如盛开在秋日里的白茶,浓郁芬香。不管她是傲然立于虬枝,还是孤独被掷陋席,都繁盛舒展自己的美丽,散发浓稠清香,令人为她驻足。
正如法国人对白茶注解的花语:你怎可轻视我?
不管何时何地,她都不会被人忽视,不会被人轻视。
一袭锦袍,她就能舞出别样的风姿。
家里安排的这个小妻子,是这些年他收到最大的惊喜。
将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白云归的眸色炙热,微带轻茧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缓缓摩挲着玲珑的曲线。
肌肤的酥麻缓慢扩散,画楼有些尴尬,脸颊燥热起来。
原本还门口服侍的女佣和副官全部悄然退去。
初春的俞州,温度不冷不热,十分宜人。
风卷帘起,暗香潜入,屋子里有春花的香甜;檐下那串风铃,叮叮当当响着,宛如谁的心跳,砰砰甚急。
夜,褪了繁华,静谧无声。
画楼欲推他的手,他的唇便凑了上来,沿着她的纤柔下颌,滑向她修长颈项。滚烫燥热的唇瓣,似火烙般印在她身上。画楼身子渐渐酥软,呼吸凌乱,头微微后仰,浓密青丝便在半空中泅开。
如一匹极好的青色绸布,随着她忸怩身子而摇曳,妖娆艳冶。
“督军…”她的手不禁攀上他的脖子,以免自己掉下去,喘息越发急促,亦顾不得了,“别…等会儿…去武昌府的事情…”
事情还没有说完呢…
白云归的唇微顿,虽然不舍,还是停了下来。手指再次覆上她脖间的瘀痕,声音里有丝不易察觉的溺爱与愧疚:“还疼吗?”
原来打一棍给颗甜枣的法子,他也会用…
画楼忙拉开他的手,低声笑道:“早不疼了…督军,那我明早去武昌府的事情,您答应了?”
白云归眯起眼睛,眸子里有丝宠溺的笑,点了点她的鼻端:“你一个人去?小东西,你怎能如此勇敢机敏?”
画楼不免莞尔。
“下面的人查出,这批伪钞至少有一千万,目前查封的,只有三百万。起码还有七百万在造伪钞的人手里。事关重大,我会派人去武昌府,你就安心呆在俞州吧”白云归搂住她的纤腰,将她贴在自己的胸膛,声音平淡温醇,“你的勇敢值得表扬,如果真的查出武昌军政府暗下黑手,功劳依旧记在你头上,我心中有数。”
画楼苦笑,这是哪跟哪?
“督军,我可不是想去抢头功…这件事需小心翼翼,倘若不慎打草惊蛇,证据被消灭,伪钞被转移,不是空劳一场?还是我去吧,您手下的人怕是不能胜任…”画楼抬眸,面色庄重,“要是失败了,我的黄金就全部便宜了您,还不能在李方景那里讨个人情,我也白忙一场…您还是让我去武昌府吧。”
她的话里,暗示她帮李方景,亦是为了讨人情。
不管真假,都让白云归心头微松。
可是让她去武昌府…
白云归倏然将她打横抱起,轻声在她耳边道:“可以让你去,且看你如何伺候我…”
身子凌空,画楼只差惊呼。
夜色越发暧昧。
疲累了一身的汗,她洗了澡出来,已是凌晨四点。
沐浴后的肌肤,有玫瑰清香。
白云归已经洗了澡,赤果上身坐在床沿,手里把玩着一支小巧白朗宁手枪。最新的样式,崭新的烤蓝漆,灯光下蓝光幽幽,颇为精致。
听到推门的声音,白云归抬眸,眼底沁了手枪的蓝光,幽深内敛,似深不见底的碧潭。古铜色上身肌理分明,宽厚的肩膀结实有力。只是数处或深或浅的伤疤,添了沧桑。
画楼似乎第一次瞧见他不着上衣的身体。
以前几次,她都不怎么敢看。
他的今天,是多年刀口舔血摸爬滚打争夺而来的。这些伤疤,便是奋斗中留下的印记,让他知道,今日的一切这般不易。
画楼离他尚未好几米远,他便扬手,将那白朗宁手枪丢过来。
她熟练而精准地接在手里,惊喜看了他一眼:“给我的?”遇到紧急情况,她肯定是不会用这种手枪的,攻击力太低。但是二十世纪早期的白朗宁手枪,很有收藏价值。
画楼喜欢老式的旗袍,亦爱老式的武器。
白云归一笑,淡然道:“争鸿以前说,你会用枪…这是最近看到的,觉得太过于精致,像女人用的,就拿了回来。你既然决定去武昌府,带着它防身。”
她便恬柔笑了起来,纤柔葱白的手指沿著枪杆摩挲着,那烤蓝漆光滑顺手,竟然似丝绸般凉滑。
外形也很好看。
“多谢您,督军”她满眸笑意,有些孩童的雀跃,纤浓羽睫忽闪忽闪,那澈亮的眸子便如天际忽明忽暗的繁星。
她这般高兴,他亦觉得心头有淡淡蜜意。
把手枪收在梳妆台的柜子里,画楼爬上了床,便被白云归搂在怀里。
他身上也有沐浴后留下的薄荷香,很是清凉,肌肤却温热舒适。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支手枪,画楼觉得他的怀抱,亦是宽大踏实的,便温顺躺着,享受地阖上眼帘。
他的手便滑入她睡袍的袖底,轻轻抚摸她柔滑肌肤。
“你一个年轻女子出门,多有不便…”白云归声音在头顶响起,“带上易副官随行…”
他见识了她的倔强和机智,亦听闻过她的枪法精妙,步履轻快,倘若硬是不让她去,只怕又是一场争吵。既然她信心百倍,自己也试图相信她一次。旁人瞧来不可思议,见惯了世面的白云归却能接受。
暗地里,他亦想知道,她到底还有哪些本事…
刚刚她洗澡的时候,白云归已经给红瑜去了电话,让她派三名优秀的特工暗中随行,只需保证她性命无忧。不到逼不得已,不得露面。
安排妥当以后,他才微微心安。
画楼却摇头:“我不带易副官…”
白云归微讶。
她已经笑着解释:“他是不错的,可如钝器一般,我用着不顺手。我且要打磨他一番,让他衷心不二跟着我,任我差遣…所以这次不带他去,将他先晾着,等我回头之后再说。”
白云归便问是怎么回事。
画楼亦照实说了:“…只怕李副官走,近卫营有些不好的猜测,以为在督军和我之间不能兼顾,被督军不容。易副官沉稳精明,大约也是听了这些话。他既然全心想留在督军身边,只怕也是想谋个好前程。这样的人上进且识时务,让他知道做我的耳朵和眼睛,并不是对督军不敬,他就会更加听话…”
白云归失笑:“你哪里那么的算计?觉得合适就留下来用,不合适就换了…近卫营有得力能干的…”
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总是不同。
画楼不跟他争,只是叹了口气:“总不甘心。我看中了他,他居然不忠心我,我自然不想放他走。定要调教他,让他俯首恭敬再说了,我瞧着那些副官里,他那种沉稳的性子,最合我心意…”
白云归却不再说话。
她是个女人,骨子里却跟他一样的霸道。
自己看中的,倘若对方不忠心,自然是不甘心放走,一定要顺服为止。
见他沉默,画楼不知哪里说错了,顿时亦不在多言。
“那让周副官跟着你去…”白云归半晌才道。
画楼却摇头:“不行,他一团孩子气….”
白云归讶然,继而哈哈大笑。她明明这般年幼,比周副官还要小几岁,却故作老成说旁人孩子气…瞧着她稚嫩若孩童般的脸颊,白云归越发觉得好笑。周副官跟在他身边,办事进退有度,只是有时候急躁了几分,并不是孩子般不知轻重的,却被画楼这样评价…
“罗副官吧”她最终道,“我觉得他不错。”
白云归这才发觉,她中意的属下,都要沉默寡言。罗副官是,易副官也是。周副官活络些,她就嫌弃人家孩子气。
李争鸿虽然遇事比较急躁,却不算特别活络,平日话也不多。
他陡然心间一亮:原来她看中的,或者说她欣赏的男子,是沉默稳重的。白云归想,自己也算这种的吧…
这个念头一起,他顿时讪然。
勉强睡了两个钟头,画楼便起床整理行囊。
只带了小巧的皮箱,装了几件老式斜襟衣裳,旗袍一件不带。脚上亦换了绸缎面的布鞋,葡萄紫色葛云稠斜襟衣裳,青布长裙,浓密青丝斜垂耳边,编了粗黑的辫子,似乡下土绅家里的少奶奶,毫无时髦女郎的气息。
白云归直笑。
她斜睃了他一眼。
只要一个顾盼眼神,便掩饰不住清秀高雅,姿态风流。特别是行走间,婀娜曼妙。虽然是老式的衣衫,依旧有前朝贵妇的气质。
下楼吃早饭时,看到画楼的行礼与装扮,白云灵等人大骇:“大嫂,你要回霖城啊?”
第一百十九节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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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九节狂喜
第一百十九节狂喜
白云灵话音一落,白云归脸色低沉,声音清冷道:“吃饭”
桌上一时间寂静无声,众人慌忙埋头吃饭,敛声屏息,唯闻勺盏偶尔相击的清脆瓷声。
白云归瞠目,转眸瞥见画楼垂下眼帘,唇角却噙着笑意。他有些薄怒,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一哼,几个孩子连咀嚼的声音都轻了三分,白云归愕然。画楼实在有些忍不住,轻轻咳了一下,总算把笑声遮过去。
白云归送她去车站,两人并肩坐在汽车里,画楼想着刚刚吃饭时的情况,又轻轻咳了咳。
他瞪了她一眼,沉声道:“想笑就笑”
再也绷不住,画楼哈哈大笑。
白云归气得握住她的手,用了几分力。
有些痛,画楼才止了笑声。
半晌,握住她手的白云归突然转眸问她:“真不知道,我那么可怕?我一向不胡乱发火,他们为何那样怕我…”
声音里透出浓浓的费解。
下楼之前,画楼跟他说:“等会儿他们肯定会问我要去哪里,我现在不想说,等事情成功了回来再告诉他们…督军帮我遮掩一下…”
白云归不以为意:“随便说个地方不就好了?”
“多麻烦啊,努力想出一个谎言,以后还要不停用谎言去遮掩…”画楼道,“您帮我遮掩一下。要是他们谁问我去哪里,您就轻轻一咳,声音沉下去说句‘吃饭’,他们就不会多问了…”
白云归不信,说他一向宽厚,又不是阎王,他们岂会因为他一句“吃饭”就不多问?
画楼只说:“您照着说就是了,如果他们再问,我就来搪塞”
结果,果然两个字堵住了众人的口。
白云归顿时对自己的形象产生了怀疑。家里的那几个孩子平日在他面前也是能说能笑,丝毫看不成对他的畏惧,为何今早自己沉声一句话就把他们吓成那样?后来自己哼了一声,他们就更加不自在了…
他越来越觉得诡异。
画楼却又笑起来。
“您不知道,平日里我们总是看您的脸色行事;您情绪不错,我们就多说几句;您不开心,顿时就不敢说话了。只是您情绪不好的时候,没有留意到罢了…所以,以后吃饭的时候,您不要摆臭脸…”她笑得花枝乱颤,那斜垂的辫子缭绕,眸子越发妩媚。
笑声似三月骄阳,映得得人心中暖洋洋的。
白云归顺势将她搂在怀里,用力抱了抱她。
那柔软身躯,似融入他的臂弯,居然越发不想放开。
罗副官还坐在副驾上,画楼颇为尴尬,推了他:“督军…”
“一路小心…”白云归放开了她,轻吻便落在她的额头。
白云归站在月台上目送她。
裙裾翩飞,她背影窈窕从容,步履婀娜稳健。快要上车时,倏然回眸,冲他挥挥手,冰雪娇颜在日光下飞扬,有沁人心脾的美丽。
他心口闷闷的,仿佛堵了什么。
而后的几日,周副官觉得督军很反常。
每日都有电报从武昌府传来,他总是迫不及待的读着。倘若是好消息,便会展颜一笑,一整日心情明媚;若是坏消息,便阴霾了脸,整个人似寒霜冰窟,叫人生畏。
连家里的五少爷、六小姐、卢小姐和慕容少爷都颤颤兢兢的,还私下里跟周副官打听夫人到底去了哪里。
周副官亦不好说,跟他们敷衍。
到了第八天的时候,督军收到一份电报,突然站起什么,眸子里有浓浓阴霾,煞气流转,吩咐周副官:“准备专列,我马上去武汉…”
周副官一愣,急忙问道:“督军,是不是夫人出事了?”
白云归眸若锋刃,从他脸上劈过。
周副官被他的气焰吓得后退了数步。
最终,武汉还是没有去。白云归冷静下来后,把程参谋等人找过来,让他们分析情况。便将电报的内容告诉了他们。
遇到大事,他总是喜欢听听旁人的意见,白云归从来都不是刚愎自用的人,他很会采纳总结属下的意见,甚至提纲挈领,从诸多下属的意见里,选出最好的一个。
就是这种海纳百川且融合贯通的性格,他才能十几年的时间,取得这等显赫的地位。
这次,他亦不例外。
“…夫人去武昌府第三天,便跟叶梦律表明了自己是俞州督军的夫人身份,还借住到叶家官邸。昨日她跟叶夫人出门,居然遇上了枪杀,听说后来被军警围住,记者都挤不进去,只知道有人受伤了,送往租界的外科医院。是不是叶梦律故意而为,想要除了她?”白云归声音内敛,看不出太多的情绪起伏,可双手却紧紧攥着…
指关节都发白。
他很焦急,才会如此。
程东阳和另外两名参谋震住,他们瞬间想到,夫人可能凶多吉少。甚至叶督军故意隐瞒夫人的消息,就是想引督军去武汉。
“督军,夫人为何一去武昌府就表明身份?”程东阳不解问道,“夫人不是这般愚昧粗莽之人上次姚文讯的事情,她步步算计,有胆有谋,她不会轻易落入叶梦律的圈套…”
听到这句,白云归的手指微微松了一分。
“枪杀案有人受伤,却封锁消息…”另外一个参谋道,“如果是叶督军自己的夫人受伤,封锁消息做什么?”
只此一句,白云归强撑着的脸颊一瞬间乌云笼罩。
程东阳睃了那参谋一眼这个,他是明白的,他相信督军亦明白。督军问他们,就是想听些安慰的话…
可他们是参谋,安慰督军不是他们的本职,他们需要精准的分析。
程东阳微微叹了一口气。
白云归沉声道:“我明日去趟武汉,俞州的事务暂时交给东阳。”
“督军,您不能去”程东阳大惊,正色道,“为何封锁消息,十有八九是夫人受了伤。叶梦律既然算计夫人,目的自然是引您去武昌府。那里一定布下了天罗地网。”
他甚至想到,夫人可能已经…
督军若是去了,定会掉入圈套。
只是那么精明的夫人,她真的这么容易着了叶梦律的道儿吗?程东阳刚刚的消极念头又打消了一般,便更加努力劝白云归。
另外的参谋亦在劝,说督军应该相信夫人,夫人说能处理此事,一定不会出差错。督军绝对不能去武汉,否则入了圈套,有去无回,反而成为夫人的掣肘。
这些话,很是苍白。
什么叫意外?算计之外的才叫意外她再精明,也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意外总是不能避免。
白云归渐渐松弛下来,好半晌,他才缓慢挥手,让他们出去。他的神情里有种难以言喻的颓靡与悲痛,好似陷入巨大的绝望又希冀绝地逢生的那般。狂热的赌徒输了全部,押上最后一个铜板时,便是白督军此刻的表情。
他心中对夫人的生死,大约已经明白,却不愿意相信,固执祈祷奇迹…
周副官颤颤兢兢站在门口,大约过了两个钟头,白督军突然喊他。
“…我以前中弹,后背遗留了一颗弹头没有取出。最近疼得紧,你叫人去德国教会医院,帮我要上一间上等病房,我要入院住五天。”白云归的眸子清冽又坚决,“再把老张叫来…”
老张是督军府最好的司机。
周副官吩咐下去,叫了老张来。
“我要去武昌府,老张开车随我去,现在就走…”白云归神情坚定果决,眉宇间有杀伐之气,又对周副官道,“你留下来,明日派个人去病房里住着,你守在门外,只说我情绪不好,任何人不见。”
周副官大骇:“督军”
白云归却冲他挥挥手,道:“执行吧”
周副官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督军这样贸然只身去武昌府,只怕救不出夫人,自己亦会落入圈套。他上前一步,挡住白云归:“督军,您不能冒这样的险您不是答应程参谋他们,等等再说吗?督军,求您以大局为重”
白云归眼眸有了厉色,声音越发低沉阴冷:“你的话太多了”
周副官被他说得心底寒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