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座,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本职,倘若有第二种选择,我会保住病患的腿!您下的命令是无论如何救活他,想要留下命,就必须断了腿!请局座慎思!”那军医手上力气很重,把云媛推到一旁。直径走了。
秘书扶住了云媛。
心一点点静下来,云媛才觉得自己太过于失态了。
可听到他断了一条腿,她的心便揪了起来。那个叱咤风云的男人,他一定不能接受自己断了腿!
这样。他会生不如死的!
云媛不知自己是如何到白云归的病床前的,她精神有些恍然,不敢看他。
医生说,他还在昏迷中,大约今晚会醒。
云媛拉着他不满粗茧的手,眼泪似檐下雨滴,大颗大颗落在他的手背。病房里的护士和近身侍从都退了出去。
晚上七点多,白云归才醒。
看到满头浓密青丝的女子趴在他身边睡着了,他唇角微微有了笑意。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际。
云媛惊醒,便看到了他的笑,视线一瞬间模糊,声音亦哽咽:“你醒了,哪里不舒服吗?我叫医生来!”
他说话微微吃力:“我还好…”
云媛喊了秘书进来,让她去通知陈医生。
陈医生是白云归的主治医生。
鉴于云媛这位长官脾气暴躁,陈医生片刻不敢耽误。立马赶到病房。
“烧还未褪…”陈医生吩咐护士帮白云归挂水,然后对云媛道,“今晚烧能退下去,而且四十八小时内不再发烧,才能说彻底保住了性命…”
就是说,切了一条腿,还是生死未卜!
云媛很想一枪崩了这个医生!
她脸色铁青,使劲掐住自己的掌心。才没有再次发火。
那医生撇撇嘴,吩咐几句就出去了。心中还是忍不住嘀咕:人人都说云局长喜怒无常,异常狠辣,果真如此。这把年纪的女人,都疯疯癫癫的吧?那个男人,是她的情人?没听说云局长结婚。
白云归睡不着。迷迷糊糊的,一双温柔软绵的手覆盖在他手上,依稀间闻到了白茶的馥郁清香。
他缓缓睁开眼,看到她红肿的眼睛,不由安慰道:“别哭…我不会死…”
“好,我不哭,你不准再说什么死活的!”云媛泪珠沿着白皙脸颊滑落,却努力挤出几缕微笑,“你饿不饿,我叫人端些稀饭给你…”
他摇头,反手握住了她的掌心,却没什么力气。
云媛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我们说说话…”他的声音轻不可闻,仿佛弥留之际交代遗言。
云媛强忍着万针攥心的痛,颔首轻笑:“好,我们说说话。”
“我刚刚做了个梦,好像梦到第一次看见你的样子…”他虚弱不堪,声音温柔低靡,“你记得吗…”
云媛当然记得,那时她是艳旗高帜的歌女,他是权倾一方的军阀。第一次见面是在俱乐部,她登台献唱,他坐在众位政要名流之间,一袭铁灰色军装挺括,胸前勋章在霓虹灯下流转灼目的光。
她从上司口中知道白云归很多事,却是第一次见到他真人。年轻,二十八岁的军官,英俊挺拔,却沉稳练达,眼眸深邃,浑身透出杀伐果决。
她请他跳舞,他很绅士同意了。
这就是第一次见面啊!
云媛笑了笑:“我记得…”
“…....以前虽然天天见面,我很少正眼瞧你,你太小了,像我女儿一样…”他低声笑着,笑声里有甜甜的宠溺,云媛微愣,就听到他继续道,“我第一次用看女人的眼光看你,是你替小五求情,跟我走在木棉树下,傻傻望着我…我就想,好傻的姑娘,哪有这样看男人的?”
云媛的笑容撑不住,手指陷入肉里,有些疼。
他依旧用那般缠绵眸光望着她,却看到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影子。
“我还记得第一次睡在一起,你爬起来就跑,真有趣…”他叹了口气,“像场梦,一转眼就二十多年了,清歌和素约都那么大,咱们夫妻也老了啊…”
云媛咬住唇。含混点头,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你生气吗,我偷偷回国?”他握住云媛的手,微微用力,“方景说,你要走就赶紧,你媳妇要是知道,一定会河东狮吼…连他都知道你。你啊,很难过吧?”
眼泪一滴滴便打在白云归的手背,云媛的心一团乱糟糟的疼。
弥留之际,他早已不记得她了。只是记得他的妻子,怕她伤心。
“不哭,不哭…我说过,只要我不死,就不会让你孤单…我不会死,我们回新加坡,你上次说想要去马六甲的山上找燕窝,我陪你去。”他的手攥得更加紧,“不哭了。乖!孩子们看到要笑话你…”
云媛附在他身上,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秘书进来,有些无措望着云媛。
她以为白云归死了。
云媛推开白云归的手,冲了出去,身后还听到他虚弱又担忧的声音在喊:“画楼,画楼!”
云媛坐在汽车里,抽了一整包烟。才问秘书:“那个女人在哪里?”
那个女人,秘书是知道的,是白云归的妻子慕容画楼。她在找白云归,云媛就叫人跟着她,每次有了线索,立马就割断。
她在大陆找了一年半,始终像无头苍蝇般!
她一个人,斗不过云媛身边一批训练有素的情报员。
云媛不想让她知道白云归的下落。只想她死心回新加坡。等到抗战胜利,云媛就会把白云归留下,隐退政坛,过些简单的日子。
年轻时,慕容画楼占有了他二十几年,如今也该放手了!
直到这一刻。云媛的心才肯接受现实,才对面对现实:白云归,不再是那个无限宠爱她的男人,而是慕容画楼的丈夫,是慕容画楼孩子的父亲。他神志不清时,仍然安慰她,让她别哭!
他言语间,生怕她受半点委屈。
当初,他也是这样对云媛的!
云媛现在才肯承认,他们不是搭伙过日子,他们是爱人,深入骨髓深爱着对方。
“她在淮南。”秘书准确道。
“你用我的专机,去找她,让她…让她快点来!”云媛手有些颤,声音无可奈何的失落。
秘书不敢有异议,道是。
后半夜的时候,白云归终于退烧。
他沉沉睡了半天,再次睁开眼,看到陌生的病房和缩在沙发上睡熟的恬静脸颊,眉头微蹙。
他挣扎着要起身,云媛就惊醒了。
“云媛?”他很惊讶,“你怎么在这里啊?这是哪儿?”
“这是陪都的中央军医院。”云媛很简练的告诉他,“你好点了吗?”
“喝的厉害。”白云归唇色发干。
云媛忙倒了水给他。
他喝了水,云媛让人请了医生来。
陈医生替白云归检查了一遍,然后对云媛道:“只要今晚不发烧,危险期就算过去了。”
云媛欣喜颔首。
医生出去后,云媛又问白云归要不要喝粥。
白云归说好。
端了粥进来,云媛要喂他,他立马接过来,笑道:“我自己来…”
却发觉云媛眼眸微黯。
以前他生病,云媛是一勺一勺喂他喝药、喝粥。
后来跟慕容画楼在一起,每次他生病,让她喂药,她就冷着脸说:“等你断了手,我就喂你!又不是要死了,自己喝!”
白云归就禁不住笑。
慕容画楼最怕看到他生病时无助软弱的模样,很怕他去了,所以总是恶声恶气让他自给自足。
“这些年,我生病都是自己喝粥,我妻子不愿意我被人喂着,习惯了。你别多想啊。”白云归解释给云媛听,似跟一个故友在闲谈,丝毫没有了半分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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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白云归(2)
白云归吃了饭,同云媛闲谈起来,他似个领导者关心自己的下属般问云媛这些年过得如何。
云媛深敛了情绪,表情淡淡同他寒暄,却总不见他问自己的腿,她的心好像被钝刀割,疼得抽搐。
她应该如何安慰他?他这样傲气的男人,少了一条腿,他会如何?
说了些话,白云归神情很疲惫,云媛便让他休息。
第二天,去接慕容画楼的专机到达陪都。陪都重庆几经日本飞机轰炸,街道萧索凋零。
云媛亲自来接她。
两人坐在车里,彼此默默无语。
最后,画楼先打破沉默:“多谢你救他!”
“我不是为了你,承不起你的感谢。”云媛不似早些年见到慕容画楼时的尴尬与隐忍,多了份刻薄和挑衅。
画楼沉默不语。
“他左腿被刺刀刺中三处,中了四颗子弹。我找到他时,战地军医要放弃他,他的炎症致使他高烧不止。我把他接到中央军医院,他的左腿保不住了,我做主截了。”云媛又道,语气平淡,好似只是在通知画楼。
画楼眼帘为拢,须臾才抬眸,又说了句多谢。
云媛没有多言。
到了中央军医院,哨兵仔细检查了云媛的车子,才放他们进去。战时环境很紧张,需要时刻警惕,听闻这军医院住了好几位**将领。
白云归的病房在三楼,环境清幽,云媛在他床头摆了瓶红玫瑰,房间里玫瑰芳香馥郁。
战时的陪都物资匮乏,吃住都很艰难,云局长居然还有鲜花可以装饰,画楼心中好笑。
政治的**,可以从小处窥见一斑吧?
倘若白云归还在其位,一定会很难过。
画楼很快收回思绪。目光落在素白被褥下那张黧黑又苍白的脸上,心揪了起来,幸庆、担忧、心疼一齐涌上,百感交集,她反而看上去很平淡。
云媛上前一步,推白云归:“云归,你醒醒,看看谁来了…”
好似她才是白云归的妻子。而画楼只是探病的友人。
这么多年,画楼就算不信自己,亦信白云归,她对云媛此举很无所谓。只要白云归还活着。便足够了!
他们都过了大半辈子,画楼和白云归的细水长流,两人生活的默契,早起摒弃了相互猜忌。
就算所有人说白云归和云媛破镜重圆,画楼亦不信。
她太了解白云归。
半晌,白云归才从浅睡中睁开眼,绕过云媛,他看到了穿着深黑色衣衫的女子,肌肤雪白。青丝浓密,虽无少女的莹润,却是风韵犹存的妩媚,淡然笑容从眉梢倾泻,斗室陡然春暖花妍。
他缓缓伸出自己的手。
云媛这才退到一旁。
画楼笑着笑着,眼眶便有泪珠在打圈。她上前攥住白云归的手,只觉得那宽大结实能一把将她抱起来的白云归。此刻虚弱不堪。
她抿唇,眼泪就沿着脸颊滑下来。
白云归微微用力,让她坐在自己病床的床沿。
云媛终于后退几步,把位置让给慕容画楼。瞧着他们的亲昵,便很后悔当初的选择。当时,是她把这个位置滕给慕容画楼的!
倘若她没有进情报局,如今在白云归身边的女人,就会是她!
白云归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个女子。眼眸里只有面前泪如雨下的妻子,笑呵呵道:“别哭了老太太,好难看。”
一语逗得画楼忍俊不禁,她啼笑皆非瞪他,可心中的酸楚怎么都抑制不住,眼泪擦了又落下。
白云归搂住她的腰。让她的身子微附。
画楼明白她的意思,不顾云媛和她的秘书侍从在场,俯身吻了吻白云归的唇,两人之间亲昵得叫人艳羡。
云媛的秘书不安看了眼云媛,果然见云局长神色大变,她的拳头握得有些紧,眼眸锋利落在慕容画楼的后背。
画楼俯身的瞬间,白云归低声抱怨:“我讨厌死玫瑰的气味了…”像个孩子一般。
这回,画楼真的笑出声。
二十多年了,云媛依旧这般,她的生活从来不征求别人的同意,只顾着自己的喜好。从来白云归爱屋及乌,加上她善妒多疑,从来不说。如今客居他乡,更加不好说了。
现在的陪都,玫瑰是奢侈品。
可他就是闻不惯玫瑰的味道,特别是新鲜的玫瑰。
画楼眼眸微定,对云媛道:“这花味道不好,我闻不得,能不能拿出去?”
云媛脸色越发难看,秘书亦叹气,看看人家白夫人不显山露水,风轻云淡在这种不伤大雅的小事上较劲。云局长倘若发作,显得她小家子气,徒增笑话;倘若不发作,就要忍下这口气。
半晌,才见云媛深吸一口气,笑了笑,走过去把那装着玫瑰话的水晶花瓶捏在手里,手指发白。
她说了句不打扰你们,就带着自己的人出去了。
画楼转眸,微带懊恼对白云归道:“得罪她了…陪都到处都是她的人…”
白云归则轻轻搂住她的腰,让她贴着自己,低声道:“画楼,我断了一条腿…你生气吗?”
语气好似孩子跟妈妈说,我打破妈妈最喜欢的水晶碟子,您生气吗?
画楼心口疼的厉害,半晌才道:“你活着,比什么都强!”
她便在医院住下来。
画楼来了,云媛不好照顾白云归,只得帮画楼安排好住处,隔三差五来探望。
白云归的身体很差,时而低烧,时而高烧,医生建议住院三个月,多观察一段日子。白云归不同意,画楼不管他,签了字。
两人偶然在医院后面的一排小树林散步,踩着铺满地面的落叶,聊着往事。
白云归笑:“我以为你当即会追过来。东躲西藏避开你,后来总不见你来,还以为家里出事…”
“我当即就来了。”画楼叹气,“我是听到你的死讯才来的…”
白云归微讶。
画楼没有猜测什么,只是道:“我来到大陆后,发觉很多事奇怪极了,好像有人故意在隐瞒什么。我越发肯定你没有死,只要有蛛丝马迹就追过去。跑了整整一年。才找到你!”
白云归听着,骤然动情,紧紧搂住了画楼:“傻丫头!”
仿佛又回到了初相见的岁月,她依旧是那个曼妙女郎…
白云归养病期间。云媛偶然才来瞧他。每次因为慕容画楼在场,很多话都不好说。
三个月后,大夫说白云归身体里新伤旧疾,数不胜数,他们都无力回天了。
这间军医院是从美国请回来的专科大夫。
画楼心存侥幸,劝白云归跟她去美国。
可战争阻断了航线,白云归一直留在陪都养伤。
眼看他越来越不好,画楼也渐渐认命了。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白云归算是一个体面的下场了。
生老病死,早已是无力更改。
他临走前的几天,回光返照般精神很好,总是拉着画楼不停絮叨从前的事,甚至他和云媛的事,断断续续的,有些模糊;记得最清楚的。是清歌和素约儿时的趣事。
画楼让清歌和素约都到陪都来看他。
清歌历经险阻赶回来,素约却因为战火阻隔,没有见白云归最后一面。
他走得很安详。
画楼伤心过度,反而没有眼泪,白清歌担心母亲又要处理父亲的后事,来不及伤心。
只有云媛悲痛欲绝。
最后的光阴,因为画楼的阻隔,她无法跟白云归相守。所以她哭的时候。画楼没有再次去拦。
人都不在,还争什么?
这一切,白云归一概不知。
他以为自己闭上眼,这一生便结束。可当他再次睁开眼,却看到了触目的雪白,四周围满了一袭青灰色军装的人。
这些人。他都不认识。
然而扫视一眼,却在人群里发现了一个穿着同样军装的女子。她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短短齐耳青丝,一双眼眸乌黑浓郁,鼻梁高挺,樱唇如丹。只是眼神很冷漠。
白云归微微蹙眉,扬手喊了句:“画楼?”
声音很年轻,他自己吓住。
而对面的女子扬眉,表情微惑,瞬间恢复了冷漠淡然。
是他的妻子慕容画楼,却是一个很奇怪的慕容画楼。不再是四十来岁的雍容妇人,而是慕容画楼初来俞州时的模样,年轻美丽。可她又不太相同,她很结实健康,像长期训练体力的人。
听到他的声音,那女子便站了出来,低垂眼帘,恭敬道了声:“殿下,属下是慕容画楼!”
白云归一时间不知所谓,他怔怔望着慕容画楼。
一个高级军官便道:“王子殿下好好休息,女王陛下和二王子殿下很快就回来看您…是我们失职,属下会处理的。”
然后就看了眼慕容画楼。
画楼唇角挑了冷笑,依旧淡然矗立。
白云灵迷惘了半晌,还是不知所谓。但他明白这个军官所谓的处理,就是处理慕容画楼!
“你们都出去,她留下来!”白云归果断道。
那军官和其他人都微愣。慕容画楼亦诧异。
“可…殿下,她失手了一次,无法再承担这次皇族游行的保卫工作。殿下是国之储君,还望以大局为重!”那军官便冷冷说道。
画楼不辩解,好似很平静接受这等安排。
白云归更加惊愕,为何她冷漠的眼眸里,有种疲惫?这种疲惫让她连死亡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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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些狗血,看在是想凑个完美结局的份上,姐妹们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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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白云归(3)
白云归醒来后,已经过去了三天。
他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容貌已换,年轻,斯文,一张脸肤白若雪,应该很鲜少在日光下活动,娇生惯养。
身子亦文弱纤瘦,不似他前世的高大英武。
不见九州同,算是他前世第一大遗憾;丢下慕容画楼,是第二大遗憾。
可当他自己知道身处两百年后,日本人在他前世死后的几年后就投降,国土统一,华夏繁荣,他一桩心愿已了。
心中念念不忘的,只有慕容画楼今后的生活。
见到一个酷似她容貌的女子,白云归有些失态。可转念一想,轮回造化改变了他的人生轨道和音容笑貌,那个酷似慕容画楼的女子,她又是谁?
白云归没有纠缠不放,而是先熟悉他存在的环境。
他存在的时空,远离当年的民国已经两百三十九年。宇宙裂变,地球脱离了原本的轨道,被厚厚云层挡住,整整百年不见日光。
无论航天科技如何发达,都不能遣散这些云团,它们固执守在太阳和地球之间。
百年来,科学家都无法解释这些云团的由来与成分。地球常年被冰雪覆盖,早无植被。
人类早些年损失惨重,能活下来的人,或多多少少身体都皆被异化。他们适应了冰雪常年覆盖,氧气稀薄的环境,顽强生存下来。
帝国不是当年的疆土亦不是当年的国体与政体。如今是君主立宪制,君主之位是三代世袭,君主行使帝国外交职权,不涉足宪法与军队,且受制于内阁。
三代过后便新君主又是选举。
白云归听身边的秘书长说这些事,啼笑皆非。
在他的认知里,这些制度过犹不及。
不管他对这些政治有多么不满,不管他觉得多么滑稽,都改变不了他是第三代君主继承者的身份。
常年积雪覆盖的时空没有四季,提供人类身体需求的食物都是科学大棚里培养。白云归知道,如今是四月初,今年十二月,他的母亲,现任女王禅位,他需继承王位,成为帝国的君主。
整个四月,他需要在不同的城市游行,演讲取得民众的好感,让民众认识他,为王族和内阁取得民众的支持。
这并不同于选举制之前的演讲。
他的任务,不是竞争,而仅仅是出现,让民众熟悉他。
他这次受伤,是游行时民众中有狙击手突然开枪,他身边的卫队为了保护他,居然带着他从游行车上跳下来,混在民众中用人群来遮掩
这虽然是极好的法子,却伤了王族的颜面。
王储怎能在关键时刻苟且偷生,甚至让无辜的民众一起承担风险?
那护卫不仅仅带着他跳下去还把他砸昏。
因为他被砸昏,民众误以为他被击中,甚至落地摔伤,注意力开始转移到那刺杀之人身上,他用示弱的法子,挽回了些许同情。
这件事,女王一边称赞那护卫急智,一边命令她的上司降她的职。然后开新闻发布会把这次王储落车之事全部推到卫队身上。
那名护卫,就是慕容画楼。
他们并不是真正的皇家护卫而是帝国豢养的高级特工,平日里他们听命于内阁处理国家高级事件。只有每四年一次的王族大规模公开游行,他们才混入皇家卫队,守卫君主的人身安全。
慕容画楼犯的错,被皇家卫队另外一名护卫“领”去。王族没有权利处置特工,他们都是帝国的宝贝。
因为王储受伤,女王会亲自替代他,把游行仪式举行下去。
慕容画楼被送回了总部,她被取消了这次皇家游行的护卫职责。因为他们都是帝国的精英,是帝国花了大批财力培养起来的,他们的处罚不会严厉。
慕容画楼亦是帝国的财产,帝国会保护她。
白云归得知慕容画楼没有性命危险,才安心在床上躺了一天,又花了两天的功夫才熟悉这个时空和他新的身份。
他脑海中,不时盘旋着从前关于慕容画楼的种种。
她明明是内宅妇人,却弹一手好钢琴;她明明不曾读新时代的书,却对时局政治了如指掌;她不曾经过训练,却有些武艺,枪法超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