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只管见。”画楼道,“高市长是将军的亲信,平日里高官厚禄养着他,高家便是靠将军才能显贵…”
原来是亲信,那就应该没事。
老太太这才放心。
然后又道:“最近清歌和素约怎样?我原本想今天去看看,亲家太太说要来玩闹一天,就耽误了…”
“好着呢…”画楼提起孩子,口吻很温柔。想起清歌抓住发夹,专门留给白云归的事,画楼便觉得好玩,说给老太太听。
老太太听了,惊喜不已,道:“才那么点的孩子啊”
“上次高夫人还给他们俩打了对长命锁,是从香港讨的百家钱打出来的,模样很精致,我叫奶妈收着,等他们满了周岁再挂上。”画楼说着孩子,便想起这件事。
老太太颔首:“这位高夫人,是个有心的。”语气里,对高夫人的戒备又减轻不少。
那边,张君阳胡了牌,张大少奶奶就不依,叫嚷起来:“君阳,你只顾巴结亲家太太,连你嫂子的牌都敢胡。”
老太太听着,便含笑起身,帮女婿说话:“怎么,你赢了满场,好不容易输一回就不高兴?快给钱,快给钱”
大家都笑起来,气氛很融洽。
张太太和张君阳压抑心口半个月的阴霾,也渐渐散去。
特别是张太太,惴惴不安,生怕惹怒了白云归,他们家日子就没法过了。要是灵儿误会,闹起离婚了,张家简直要乱套。
好不容易才结上了白总司令家的这门亲事。
如今做生意不比往昔。
世道乱的很,不管是铁路还是码头,时不时就封锁。倘若什么都不是,那些扛枪的让你等十天就是十天,半月就是半月。还需要不停打点银子,把他们喂饱,赔足笑脸。
政府的法律是政府制定的,今日改,明日改,权势当道,正正经经生意人,哪户不垮?
得罪了白云归,他一声令下,借着搜逃犯、搜烟土,封了张家的仓库、店面,张家哪里去告状?
以前还有皇帝管着。
如今的总统,根本就不顶用,外面做官的,特别是自己有部队的,几个怕总统?
除非像北方卫总统一样,自己有嫡系势力。
像南方总统这种空架子,也就是名头拿出来吓唬人,管管平头百姓,可管不到手扛重枪的军官头上。
整个东南都是白云归的嫡系,估计总统都要巴结着他,要不然,他的孩子们办满月礼,总统夫人怎么纡尊降贵巴巴从南京赶来?张太太越是这样想,越是冒冷汗。
如今好了,两个孩子和好如初,她胸口大石也落地了。
君阳是聪明的,灵儿这孩子也明事理,总算有惊无险。张太太想起好几次自己提到子嗣问题,就胆子发寒。
灵儿这孩子瞧着没有脾气,原来也挺扭的。幸好子嗣问题她没有多谈,真正惹怒了媳妇,闹起来也是烦心事。
张太太这才觉得,媳妇娘家势力太大也不好,做婆婆的只能供着,跟娶了公主似的。
灵儿不是那作怪的孩子,要是她像周如倾,张家真是阖府难安。
那边,画楼跟瞿湘聊天,说的都是怀孕时的事。瞿湘说她最近睡得不太好,又吐得厉害,笑道:“听娘说,大嫂一开始怀相也不好,后来如何了?”
后来…
白云归回来了,就莫名好了…
画楼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为何不吐了,只是把婆婆当初告诉她的话,再告诉瞿湘,便把话题从孩子身上,转移到了南京,问她南京有什么有趣的。
瞿湘想了想,才道:“我母亲教我做淑女,平日里出门也少。特别是出嫁前几个月,除了三两个好友,很少游玩,也不太清楚南京到底哪里有趣。不过,柳局座倒是喜欢南京,时常出去逛,给我带些好玩的。我出嫁前一个月,柳局座突然忙起来,说什么丢了一批货…我想,可能是丢了大东西,就也不敢央求她送我出嫁。大嫂,您要是想去南京玩,我给朋友写信,托人领着你…”
画楼对妯娌都很善意,瞿湘原本没有多想。
可她突然问南京,顿时让瞿湘明白,她想问些时政。
大嫂刚刚生过孩子,短期内不可能去南京的,就算她想要去南京,副官亦会帮她安排好行程。
单纯的闲聊?
那应该问瞿湘父母如何,家里有好些人,而画楼直接跳了过去,只问南京什么有趣。
回眸间,画楼对瞿湘轻笑,心中对这她越来越佩服。
瞿湘似乎对画楼笑,那笑容也比从前亲昵三分。聪明人总是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这样彼此都不累。
瞿湘嫁过来之前,对白家没有太多奢望。她受够了母亲莫名其妙的歇斯底里,受够了处处受母亲控制,只想换个环境,逃离那令她窒息了二十二年的家。要是再多一天,她也会被控制欲极强的母亲逼疯。
她好似落入汪洋大海的孤独旅客,白家是茫茫海面一块浮木。她不知这浮木是否能将她渡到彼岸,却是目前能救命的唯一。
她不顾一切攀上了这块浮木。
对未来的不确定,让她有些茫然,大家会背后说她怯懦。怯懦是她向母亲示弱的一种手段,是一层保护伞。
白家,却比她想象的要好。
丈夫是个口直心快,毫无心机的人。新婚之夜他喝醉了,问她:“你嫁给我,也是因为我大哥?所以女人缠上我,都是因为我大哥…”
她便服侍他洗漱,然后跟他说,她有个很厉害的母亲,她不得自由。
而且她年纪大了,很难再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正好白家门第和瞿家相对,他又比她大。
然后他就笑,有种风流妍态:“我喜欢女人说实话,你很好我也是实心实意和你过日子,跟你们家没关系”
看到她的平凡姿容,他没有失望,没有鄙夷,而是问她是否对这段婚姻的态度真诚。既然她是真诚的,他便愿意尊重她。
他心思单纯,有时说话有趣,惹得她大笑。眉目飞扬时,他总说她很好,然后就紧紧搂住她。
似乎爱情便是这样缓慢滋长。他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顺着他,哄着他,他便愿意付出真情。
瞿湘对丈夫是满意的,比预想中好百倍。
婆婆慈爱,善良,而且睿智,看似事事不过心,却什么都明白;妯娌聪明,一个比一个聪明,没有利益冲突,就能和平相处;小姑子一个单纯可爱、一个机灵古怪,瞿湘都很喜欢。
嫁到白家不足半年,瞿湘好似重生了一回。她从前世界里那些固执的阴霾和歇斯底里,全部散去,她终于过上了正常的生活。
只是南京…
埋在南京的那些往事,如果被翻出来,白家人会不会用另一种目光看她?
瞿湘又不禁想起,大嫂刚刚问她南京的事。难道是自己的事情败露?
不可能
只要情报局不毁,她的秘密就不可能被翻出来
可情报局如今的局长是云媛,瞿湘跟云媛没有太多交情。
云媛曾经是白云归的姨太太,白云归改弦易张,也是她做的说客。难道是白云归觉得她不正常,叫人查她?如果是白云归去查,云媛应该会告诉他吧?
画楼便来试探她的口风?
瞿湘想起柳烨说,慕容画楼一身好武艺,枪法超群,定是哪个势力豢养出来的。后来被白云归的真情感动,愿意留下来,洗心革面,规规矩矩做了白夫人。
那么,慕容画楼应该很能理解她想从头开始忘记过去的心情吧?瞿湘忍不住又看了身畔的人一眼。
只见慕容画楼神色安宁,看着远处牌桌,眸光柔和又满足。
瞿湘心中微动。
她道:“大嫂,您很喜欢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画楼一直在想瞿湘刚刚说南京丢了批货、柳烨亲自去找等事,听到她的声音才回神,笑道:“我很喜欢。”
“好像只有这样,才是感觉是自己活着的,对吗?”瞿湘声音轻柔婉转。
画楼一怔,眼眸敛住,片刻后才笑道:“是啊,来世间走一遭,没经历过热闹的家庭生活,便是白活了。”
瞿湘垂首,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沉默着。
从白公馆回来,画楼的心有些难受。不知道为何,瞿湘那随口一句话,让她想起了苏氏。
她沉吟片刻,对司机道:“去三霞路。”她想接苏氏和苏捷来看看清歌和素约。清歌和素约出世两个月,苏氏从未见过,她一定很想。
第二百五十九节苏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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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节苏捷(粉红60加更)
第二百五十九节苏捷(粉红60加更)
今夜天气好,澄空烟云收尽,一轮冰魄悬挂碧穹,透明晶莹,将清辉洒向庭院。矮矮冬青树在冬日月夜淡然矗立,处变不惊的风骨,在地上投映浅浅痕迹,小院越发幽静。
画楼的车子鸣笛,护院急忙跑来开门。
刚刚下车,便听到院子里孩童清脆响亮的笑声,
那声音圆润饱满,似大珠小珠落玉盘,嘈嘈切切。
应该是苏捷吧?
画楼眉梢微挑,忍不住笑。苏捷今晚怎么这样开怀?
佣人开门,客厅里壁炉烧得正旺,源源不断的热流在屋子里徜徉。苏氏穿着湖水色绣玉簪花纹的长袄,斜襟布满珍珠做扣子,点缀了衣裳样子和颜色的单调,有种妍媚从苏氏的谲艳眸子透出来。
苏捷穿着银红色缎袄,淡墨色长裤,穿了双装饰布老虎头的双梁鞋,在地毯上跑得正欢,苏氏跟在他身后,累了一头汗珠。
因为出了汗,脸颊粉润,更显年轻妩媚。
瞧见是画楼,苏氏让奶妈陪苏捷玩,她快步走过来,柔媚眸子难掩惊喜:“画楼,你怎么来了?”然后看了看门口,又问,“一个人来的?”
虽然知道不可能,还是希望画楼可以抱了孩子来。
画楼叫了声妈,笑道:“我一个人来的。”然后看了看停下来好奇打量着她的苏捷,忍不住眼眸温柔问他,“苏捷,怎么这样高兴?”
苏捷四个多月没有见画楼了,有些认生,直往奶妈怀里躲,却又不甘心,伸出小脑袋继续打量着她。完全不同于慕容半岑的胆怯,他大胆又活泼。不知道是天性,还是因为年纪小。
苏捷已经十四个月了,听王管事说,他两个月前开口说话,如今会说很多词,苏氏比从前更加开心。
苏氏携了画楼的手,两人在沙发里坐下,然后让奶妈把苏捷抱过来。她怀里搂住小苏捷,替他拭擦额头的汗,然后问画楼:“我们刚刚吃过,你吃晚饭了没有?我以为你还没有下月子…”
画楼道:“吃了,今天去了白公馆,灵儿的婆婆带着她妯娌和小姑子过来玩,那边吃饭早,婆婆怕我累着,坐了会让我先回来…我想着好久没见你和苏捷,就过来瞧瞧…”
画楼和苏氏说话的时候,苏捷一直偷偷扭头打量着画楼。
可是和画楼目光一撞,他都把头埋在苏氏怀里,十分有趣。
“妈,我听王管事说,苏捷会说话了?”画楼伸手去摸苏捷的头。
苏捷感受到她的善意,便大着胆子任由她摸,然后点漆眸子不住打量着画楼,那两扇羽睫修长浓密,忽闪忽闪扑棱着,画楼心头都酥软了。
“说的不利索,但什么都会说点…”苏氏脸上浮现愉悦神色。她指着画楼,对苏捷道,“叫姐姐…”
苏捷眼珠子转了转,扭头问苏氏:“姐姐,是什么?”眨巴着圆润的眼睛,有些困惑。
声音很悦耳很动听。
苏氏却愣住,姐姐是什么,这该怎么解释?
画楼哈哈大笑,伸手把孩子抱到她怀里,柔声指着苏氏问苏捷:“这是谁?”
苏捷没有犹豫,响亮道:“这是妈妈”
苏氏脸上笑容渐浓。
画楼便道:“她也是我的妈妈。我们两个人有一个妈妈,我比你年纪大,所以你要叫我姐姐,你明白吗?”
有些绕,这么小的孩子自然不明白。
“比你大的女孩子,都是你的姐姐啊”画楼换了个说法,“你叫我一声姐姐。”
“比我大…女孩子…”苏捷仔细听着,看了看画楼,幽蓝色眼眸倏然有了些戒备,他忸怩着身子,推开画楼,奔到苏氏怀里,紧紧抱着苏氏,“是我妈妈,我的”
然后怒气冲冲对画楼道,“不是你的”
一屋子佣人全部笑起来。
苏捷被他们笑得莫名其妙,乌黑的眸子噙了眼泪,很是委屈。
苏氏和画楼更是笑得喘不过气。
苏氏溺爱摸了摸他的头,哄着他,然后怅然对画楼道:“整日在家不见人,原本想教他的,可…他这样小,光靠嘴巴说,他也不明白…”
画楼心中有些紧。
是啊,苏氏可以住在这里,苏捷却不行。他不能脱离这个社会。
“妈,清歌和素约还小,外面又冷,我不敢把他们抱出来。现在天黑,您穿件深色衣裳,带顶帽子,去看看他们,好不好?”画楼止住笑,对苏氏道,“正好让苏捷去官邸玩玩。现在官邸只有将军、我和半岑。家里的佣人嘴巴很紧,您别怕…”
苏氏垂首想了片刻,眼眶里晶莹泪珠毫无预兆滚落,她哽咽着,连声道好:“我一直想着,想着看看他们长得像谁,是不是很健康…我不能出去,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做了好多衣裳和鞋子…”
然后用帕子抹了滚滚不止的泪,对夏嫂道:“去,把我放在床头柜子里那个天蓝色包袱拿来…”
画楼眼眶不禁发热。
苏捷不明所以,突然从苏氏怀里跳下来,一头顶在画楼怀里,小拳头捶着她:“你坏,你坏,妈妈哭了,你坏”
苏氏愣住。
画楼噗嗤一声,将他小小双臂控制住,整个人抱在怀里,低低笑起来。
苏氏大窘,解释给画楼听:“他每次跌倒了,在地上哭,奶妈就拍着地说,地坏,地坏,害得我们苏捷哭了…画楼,你别多想,他什么都不懂…”
“妈”画楼眼眸里全是笑,“他是我弟弟”
然后指了指泪意拭去的苏氏,对不停挣扎的苏捷道:“你看,妈妈不哭了,姐姐不坏,是不是?”
苏捷停下来,看着苏氏冲他微笑,他也笑。
然后扬脸,一本正经对画楼道:“姐姐不坏”
画楼惊喜得眼泪婆娑:“总算叫了声姐姐”怕苏捷再次误会,画楼吸了吸鼻子,把泪意敛去,对苏氏道,“妈,这是个厉害的。要是将来长大了还这么厉害,也有人照顾你,我就放心了。”
苏氏笑起来:“这倒是真的。你和半岑小时候都不像他。他啊,是又能吃又能睡又能闹腾。你和半岑小时候身体都不太好,他落地到现在,就生过一次病,身体好极了。”
佣人拿了包袱,苏氏见自己衣裳尚且不算失礼,就拢了拢鬓角,叫佣人拿披肩和帽子,有些迫不及待对画楼道:“我们去看看清歌和素约。”
然后捏了捏画楼怀里苏捷:“我们去看外甥。”
苏捷小小清淡眉头微微蹙了蹙,他不懂什么是外甥。
苏氏又对画楼道:“苏捷要不要戴个帽子?”
“不用,他还是第一次出小公馆呢。”画楼抱着苏捷,便举步出去。
到了官邸,客厅里水晶吊灯透明光线从窗棂倾泻而出,将庭院一株古杏虬枝染透,似披了青霜。
管家说夫人回来了,焦急等在客厅的白云归和慕容半岑忙迎了出来。
他打电话去白公馆,母亲说画楼早一个小时就走了。他挂了电话,又等了一个小时,她才慢悠悠回来。
白云归担心她出事。
倘若她再晚半个小时回来,他就要叫警备厅的人出去找了。
看到她怀里抱个裹着雪色羊绒围巾的孩子,露出跟她一模一样眼睛,点漆眸子灵活转着,十分可爱,白云归和慕容半岑都一愣。
然后便看到了带着宽檐帽子,坠了黑色面网的高挑曼妙女子。
慕容半岑机敏过来,扶住她的胳膊,低声叫了妈。
苏氏紧紧握住他的手。
两人一周前还见过,却好似分开两三年似的。
进了屋坐下,苏氏打量了眼客厅,跟她上次送慕容半岑来时差不多,没有太多变化。
白云归知道苏氏是来看孩子们的,便让管家上去瞧瞧,清歌和素约醒了没有。
管家说没有。
然后大家坐在客厅喝茶。
苏捷和画楼在车上不停说话,两人已经比较熟。
她指着白云归,教苏捷叫人:“姐夫。”
“姐夫”苏捷声音纯净清脆,似山涧一泓清泉。白云归心口发热,有些感动。
当初慕容半岑来,画楼可是让他叫督军的。
两年了,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
画楼却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指着慕容半岑对苏捷道:“哥哥。”
“哥哥”苏捷声音很响,鹦鹉学舌般十分干脆。
慕容半岑一把将他抱过来,搂在怀里,笑着对画楼道:“姐姐,你糊涂了,我天天去小公馆,苏捷早就认得我”然后求证般问苏捷,“我是谁?”
“哥哥”苏捷甜甜笑道,紧紧依偎在半岑怀里,“哥哥,你买棉花糖了吗?”棉花糖是一种糖果,并不是那种大大蓬松的,而是有些像后世的软糖,做成五颜六色,十分漂亮。
画楼语塞,有些讪然。
白云归瞧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然后对管家道:“去,那些棉花糖给小少爷吃。”
“将军”苏氏忙道,“他吃过饭了,再给他吃东西,今晚睡不着,我们都别安生了。”
白云归笑了笑,道:“我疏忽了。”
“沙发,壁炉,茶几,茶杯…”那边,苏捷正认东西给慕容半岑听,估计是慕容半岑经常这样考他。他又指了这边几个人,“妈妈,姐姐,姐夫”
白云归便将他抱过来:“真聪明姐夫要奖励你,你想要什么?”
苏捷的眼眸便落在白云归胸前的勋章上。
第二百六十节夫妻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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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节夫妻交心
第二百六十节夫妻交心
苏捷看中了白云归的勋章。
画楼含笑不语。
慕容半岑瞧出端倪,忙将苏捷抱过来,笑道:“哥哥拿糖给你吃?”
苏捷的注意力便从白云归勋章上转移,粘在半岑身上,馋嘴的模样很俏皮可爱。
白云归忙叫管家拿糖,半岑道:“我房间里有很多…我常去小公馆,每次买很麻烦,就买了些放在房里。”
然后抱着苏捷上楼,“哥哥还有好玩的,你要不要跟哥哥去看?”
苏捷点头如捣蒜。
画楼不得不承认,在慕容半岑的糖衣炮弹的攻击下,苏捷对半岑的喜欢和信任,令人嫉妒。
苏氏在身后柔声叮嘱:“半岑,别让他吃太多…”
半岑道知道了。他猛地将苏捷举过头顶,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苏氏瞧着,忍不住惊呼:“小心些”
苏捷则咯咯笑,十分开怀。苏氏的紧张,苏捷的开心,慕容半岑应该是经常避开苏氏,偷偷这样逗着苏捷。
苏捷身体好,性格也开朗,不同于画楼和半岑,可能是从小的教育。画楼和半岑小时候,可没有一个人这样带他们玩。
他们身边的人,小心翼翼服侍着他们,生怕磕着碰着难以交差。
画楼不禁莞尔。
半岑已经长大了,一年多的习武,他高大又结实。虽然比白云归还矮一个头,在同龄的孩子里却是佼佼者,模样柔媚风流,身姿挺拔颀长,体力和武艺上佳,让他深得女孩子欢心。
只是这孩子一根筋,他总是念着高平莎。
画楼望着那一对笑声悦耳清脆的兄弟,表情柔和。
白云归却好像松了口气。
快到九点多,清歌和素约都没有醒,苏氏便站在床边看了他们一回。
因为孩子睡着了,看不见他们的眼眸和笑容,苏氏很失望,她摸了他们的小脸蛋,小手小脚,然后依依不舍起身,走到门口还忍不住回望。
而苏捷在慕容半岑的房间里,两人不知道玩什么,隔着半条走廊,都能听到孩子欢快笑声,似檐下风铃,叮当着悦耳铃声。
苏氏和苏捷要回去。
她伸手接慕容半岑手里的苏捷,却感觉半岑的手有些紧,每次苏氏催半岑回官邸,他总是这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而苏捷,一如既往抱住哥哥的脖子:“哥哥,哥哥…”
苏氏要抱他,他就大哭着不松手。
苏氏狠了狠心,低声哄着苏捷:“哥哥明天再去玩,你先跟妈回去,好不好?”手上的力道却加重,把苏捷掰了下来。
苏捷哭得更加厉害。
他哭声响亮,听在耳里,画楼心揪起来疼。
她尚未开口,白云归道:“亲家太太,你们在这里住一晚吧。明日我让白公馆的人不要过来。清歌和素约醒着的时候很有趣,你应该瞧瞧…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出来…”
除了白公馆的人,其他访客,白云归都可以拒之门外,这样就能保证没有人来。
苏氏听了白云归的话,身子微顿。
倘若没有外人,在官邸玩一天,她可以再多看几眼清歌和素约。过了年,她便要和慕容半岑去美国,而过年时官邸定会人来人往,想再找机会来,便太过于麻烦。
苏捷也可以在这里逗留一整日。
苏氏又有些犹豫。万一被人看到了,画楼又是一番忙碌才能帮她善后。
她不想把因为她而让画楼操劳。
画楼已道:“妈,住一晚吧苏捷舍不得走,他也没有看到外甥呢。以后长大了,不认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