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盛昌侯居然跟三爷说起这个,盛夫人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这还是她认识了几十年的盛昌侯么?
三爷被盛昌侯堵了回来,忙笑着赔礼,不敢打搅了盛昌侯的好兴致。
诚哥儿的早慧,又对盛昌侯粘腻得紧,让盛昌侯备有成就感。吃了团圆饭,他都没有放下诚哥儿。
东瑗和盛修颐心里暗叫不好:估计以后诚哥儿的教育,他们夫妻是插不上手了。
盛昌侯现在正无聊着呢,难得对诚哥儿这么有兴致,只怕要亲自管教了。
东瑗看向盛修颐,发现盛修颐也看向她,夫妻俩脸上都有苦笑。
第233节不喜
除夕夜守岁,盛家众人团聚在元阳阁。
今年盛昌侯心情特别好,又有诚哥儿的笑声格外响亮,三爷盛修沐也收起了最近的踌躇不得志,满面春风说起外头的趣事。
他言辞颇为风趣,一开始众人都偷偷看盛昌侯的脸色,不敢大笑,却发现盛昌侯眉梢噙了几分笑意,甚至笑骂三爷:“…你听差了!”
然后亲自把三爷听到的趣闻补充了一遍。
他说出来,众人不敢不笑,而后三爷又接腔,众人就附和着笑。
不仅仅是三爷,连盛修颐和二爷盛修海也被迫说了好几个段子供大家取笑。二爷盛修海在盛昌侯面前还是放不开手脚,有些畏畏缩缩的,三爷就起哄:“二哥说的这个,咱们早就听过了,要罚二哥三杯!”
盛夫人知道盛昌侯最不喜欢二爷,被三爷这样一提醒,说不定盛昌侯要骂二爷几句。
到时,好气氛又没了。
她忙给三爷使眼色,又瞧向盛昌侯。
只见盛昌侯眉角微挑,淡淡道:“既然你懂得分辨好坏,不如你做个令官。谁说的不好,就要罚谁。”
这话是对三爷盛修沐说的。
众人又是一惊。谁也没有想到盛昌侯会这样说话。
他们记忆中,盛昌侯从来不会渲染气氛,他只会弄得一家人不欢而散。从前他有些喜怒无常,有时一句话不对脾气,顿时就发作骂人。
如今真的有些不同啊。
是因为怀里的诚哥儿?
诚哥儿可能有些累了,歪在盛昌侯怀里不时打着哈欠。乳娘乔妈妈要抱他,他马上就哭起来。
盛昌侯只让把他抱在怀里。
三爷听着盛昌侯的话,同样惊愕。可看着盛昌侯的脸色,不像是说反话,当即笑道:“行啊,我做个令官。不如把前年春上淮南庄子里送来的桃花酿搬出来,谁说的不好就罚酒如何?”
盛家在安徽境内有很多庄子。
淮南有处的桃花酿很是有名。庄子上的管事最会与人打交道。他承诺觉得不用酒方赚钱,还送了好些名贵东西,就得到了当地最好一家酒坊的秘方,每年做了桃花酿送上来。
前年的雨水很凑巧。用料几十年难得一遇,就酿了三十坛。
盛昌侯也爱酒,品过之后,觉得那酒已经是上品,可遇不可求,就让人存在窖里,有重大喜事才搬出来喝。
去年过年时搬出了两坛。三爷一直回味说好喝。可盛昌侯的东西,他不敢打主意,也就是偶然路过盛夫人的储物室时眼馋看两眼罢了。
今日见盛昌侯是反常的好心情。三爷不知下次父亲什么时候才会有这样的心情,当机立断讨要那酒。
盛夫人就偷偷给他使眼色,让他莫要惹恼了盛昌侯。
盛修颐和二爷盛修颐就在一旁看热闹。
他们也回味那酒的美味,却不敢公然去要。既然三爷开口了,他们兄弟也想沾沾光。
盛昌侯看了眼三爷,犹豫一瞬才道:“不行。明年你娶媳妇,我准备用它待客。现在喝了,到时没有好酒。舀什么款待上宾?”
“留在三爷娶媳妇喝…”二奶奶忍不住笑起来,“三爷,您在忍忍,明年三月就能喝到了。”
其他人也跟着笑。
盛夫人也打趣三爷:“别胡闹,你爹爹才是深谋远虑。你娶媳妇是正经事。”
三爷顿时不自在起来,咳嗽着转移话题。
众人又是笑。
倘若时间倒回半年前,盛家没人敢想象,盛昌侯居然会舀三爷取笑,也没人会想到,今夜能和盛昌侯守岁说笑。
东瑗也跟着笑。她的目光。不时落在诚哥儿身上。他依偎在盛昌侯怀里,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那模样好似瞌睡的人,努力控制不让自己睡着。
他还微小摆头,好似让自己清醒些。
看到这一幕。东瑗恍若是自己的错觉。那么小的孩子,他干嘛要控制瞌睡?小孩子不都是想睡就睡么?
诚哥儿透过众人,也看到了母亲。
他裂开嘴冲东瑗笑。
东瑗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这孩子着实令人惊讶。
然后他又转动眸子,笑了起来。东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盛修颐的长子盛乐郝正在看诚哥儿。
诚哥儿发现盛乐郝看他,就冲他笑起来。
盛乐郝呆住,片刻才收回目光。
而后,三爷又逼着大家说有趣的话,东瑗的注意力也从孩子们身上挪开了。
可坐在一起的两个女孩子,盛乐芸和盛乐蕙好似发现了诚哥儿的不同。两人看着诚哥儿,指指点点的交头接耳。
盛夫人留意到了,就问盛乐芸和盛乐蕙:“芸姐儿、蕙姐儿,你们看什么呢?”
众人的注意力又转移到盛乐芸和盛乐蕙姊妹身上。
盛乐芸不太习惯大家的目光,她脸微红,指着诚哥儿脱口道:“诚哥儿…诚哥儿他困了,他…他又没睡…”
她们姊妹俩也看到了诚哥儿的异常。
诚哥儿就挣圆了眼睛,好似在否定盛乐芸的话,在向众人证明他一点也不困。
一直注意诚哥儿的东瑗心里一个咯噔。
她对诚哥儿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可是他瞪眼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盛夫人稀罕得不行:“瞧瞧,诚哥儿精神着呢。谁说咱们诚哥儿要瞌睡?”
盛夫人话音刚落,诚哥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很不给盛夫人面子。盛夫人却觉得有趣,笑了起来。
东瑗也啼笑皆非。她上前一步,要抱过诚哥儿:“爹,诚哥儿一向多睡,只怕是真的困了。媳妇抱他去歇下了。”
盛昌侯眉头轻轻蹙了蹙,有些舍不得诚哥儿,又烦东瑗这个时候来要孩子,是多么不识趣。
东瑗却故意忽视他的不悦,站着不动。
盛昌侯只得把诚哥儿给东瑗。
东瑗抱着孩子。去了暖阁。
乳娘乔妈妈给他喂奶,他居然喝着奶就睡熟了。
果然刚才看到的,不是东瑗的错觉。
东瑗想问乳娘几句关于诚哥儿的事,可想着盛家众人还在外头守岁。就不再说什么,嘱咐乳娘好好照顾诚哥儿就出去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彼此说笑着,子时很快就到了。
二爷和三爷吩咐管事们准备好烟花。
盛昌侯道:“去临波楼看吧。那里地势高,瞧着更加好。”
见盛昌侯这么好的兴致,家里人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去反驳?众人忙道是。
东瑗就吩咐丫鬟们先去临波楼挂上暖帷。铺上绒毯。临波楼这些东西入了冬就准备好了,用起来也方便。
等薛家众人移步临波楼的时候,丫鬟婆子们已经把临波楼弄得舒适温暖。
盛昌侯先进去,盛夫人才领了东瑗、二奶奶和孩子们进去。而盛修颐兄弟则纷纷出去放烟花。
看着乖乖跟在东瑗身后的盛乐郝,盛修颐脚步一顿,喊他:“郝哥儿,你不跟爹爹去放烟火?”
盛乐郝不由目光精光。
他正要点头,想起什么似的。回眸看了眼盛昌侯。
盛昌侯也听到盛修颐的话,扭头看了眼盛乐郝,顿时就露出厌恶的表情。这种表情。连盛乐芸和盛乐蕙就瞧得分明,原本叽叽咋咋的两个小姑娘,刹那鸦雀无声。
东瑗也没有说话。
她虽然感激当初嫁到盛家从而不用进宫,可她并没有想过要在盛修颐前面婚姻中扮演多么厉害的角色。
盛修颐的儿女,她会尽本分照顾他们。至于深层的母慈子孝,她不太向往。
她总是怕过犹不及。倘若她着手去管盛昌侯和盛乐郝的恩怨,最后可能还会在盛乐郝心里落下个用心不良的印象。
既然这样,她后退一步,不参与其中。
盛夫人见盛昌侯一下子就变脸,心里不由警铃大作。忙笑着上前拉了盛乐郝:“郝哥儿跟你爹爹和二叔、三叔放烟火去。”
祖母发话,盛乐郝恭声道是。
可是他的眼底,浮现几分心灰意冷。盛昌侯的态度,的确很伤人心。
盛昌侯似乎从前就不喜欢盛乐郝。当初听说盛乐郝小小年纪搬去外院,因为他盗窃。东瑗当时就觉得,那是盛昌侯授意的。
仅仅是因为盛乐郝的母亲是陈家人?
这其中难道没有别的原因?
东瑗虽然想知道。可她不会去问盛修颐,因为她不需要知道。盛修颐对她和诚哥儿很好,这就足够。不管他怎么对待盛乐郝,东瑗都不会吃醋,更加不会和盛乐郝争什么。她的陪嫁,足够诚哥儿将来衣食无忧。
盛乐郝是嫡子,诚哥儿也是嫡子。
虽然诚哥儿是继室所生,可能比原配所生的盛乐郝弱些。可他的母族,是声名显赫的镇显侯府;他的生母,虽然是继室,却是有爵位在身的郡主,不需要向原配的牌位下跪磕头。这些,就远远比母族被抄家的盛乐郝强多了。
东瑗和诚哥儿都不需要去跟盛乐郝争,不管是家业还是名望,东瑗给诚哥儿的已经足够了。
盛乐郝并不是东瑗母子的仇人。
所以,盛乐郝和盛昌侯的恩怨,东瑗不需要知道。
男人们去帮着放烟火。
片刻,漫天绚丽绽放,将幽碧苍穹染得瑰丽夺目。
而刚刚的好气氛,在盛昌侯对盛乐郝的态度之后,消失无踪。众人又开始敛声屏气。
除夕夜的守岁,终于到了尾声。
第234节变故1
东瑗感觉这是她离开薛家的第一个除夕夜。
虽然她去年的除夕就是在盛昌侯府渡过的。
去年,盛修颐还在西北,生死不明;盛昌侯跟平常一样,紧绷着脸,饭桌上鸦雀无声;二爷和三爷小心翼翼吃着饭,不敢开口,怕引火烧身。东瑗那时没有管家的权利,她还怀着诚哥儿。
盛夫人怕她辛苦,没有留她守岁,让她早早回了静摄院歇息。
去年的今夜,没有留下任何美化的印象。
而今年的除夕,原本一切够大家回味一年的,却被最后盛昌侯的态度打乱。他虽然对盛修颐和盛修沐兄弟态度和蔼,对二爷盛修海却是一如既往的不喜;对盛乐郝,更加没有半分和颜悦色。
东瑗大约摸透了盛昌侯的脾气:他讨厌谁,不会轻易改观。
虽然他现在对诚哥儿不错,对东瑗也很信任,可他对东瑗依旧很是冷漠。虽然理智让他明白,东瑗不会背叛盛家,所以他把管家的权利交给东瑗。
可他并不喜欢东瑗。
一直到了凌晨,东瑗才和盛修颐回了静摄院歇息。
虽然东瑗有很多话想和盛修颐说,可想着明日就是大年初一,他们不仅仅要迎客待客,还要进宫去拜年;而后又要去薛家拜年,忙起来定会很累,她就把想说的话压下,服侍盛修颐歇下了。
盛修颐也有话跟东瑗说,可见她神态疲惫,话就咽了下去。只是轻轻将她搂在怀里。
两人都只是略微小睡了一会儿。
刚到寅初,东瑗就醒了。她轻手轻脚起身,喊了罗妈妈、橘红和寻芳、碧秋上前服侍她,换了郡主的朝服。装扮起来。
等东瑗差不多穿戴整齐,盛修颐才醒。
他看着东瑗的穿戴,有些心疼道:“离进宫的时辰还早。怎么现在就换了朝服?”
朝服压身,穿着并不舒服。
东瑗莞尔:“还有家里的事要做,我怕到时来不及。先换好衣裳,而后不管家里事弄到什么时候,总不会担心进宫失了礼仪。”
盛修颐无奈笑了笑,他觉得东瑗有些紧张。
其实东瑗是有备无患,生怕手忙脚乱。
盛修颐也起身。换了朝服,和东瑗用了早膳。东瑗去了花厅见家里的管事婆子们,把今日具体事宜都吩咐下去。
盛修颐就去了盛夫人那里。
众婆子见东瑗这样庄重打扮,在她面前突然就有了几分忌惮,个个敛声屏气。
“今日我要出去拜年。家里有什么事要我拿主意的。就问寻芳姑娘。”东瑗最后说道,“寻芳的话就是我的话。倘若你们不服,等我回来再申辩不迟…...”
众位婆子的目光都睃了下寻芳,露出艳羡神色。
寻芳大大方方回应着她们的眼神,颇有气势。
可回到内室的时候,她满掌心的汗,低声对东瑗道:“大奶奶,奴婢年轻,怕不懂事。做错了什么,丢了大奶奶|的脸。不如让罗妈妈管着,奴婢就替罗妈妈跑腿…”
有事罗妈妈拿主意,寻芳帮着跑腿,不知情的人,照样以为是寻芳拿主意。这样。既万无一失,又没有当着管事婆子的面露怯,损害东瑗的威信。
东瑗心里称赞,冲寻芳笑道:“妈妈年纪大了,我舍不得她如此操劳。你年纪轻,正是替我分忧的时候。别怕,不管你做什么,都是待我行令,家里的管事婆子们就算不怕我,却怕侯爷的鞭子。你放心办事即可,别叫她们小瞧了我屋里的人…”
寻芳这才想起来,从前侯爷替夫人处置内宅事务的严厉残酷。
现在家里的管事婆子们,都是从侯爷手里精挑细选的。她们办事能力也许不是最佳,却是绝对的听话服从,不敢刁钻为难主子。
寻芳是替大奶奶行令,家里那些婆子们应该不会轻待她。
想着这些,寻芳的胆子就大了几分,跟东瑗行礼道是:“大奶奶,奴婢不会给大奶奶丢脸。”
东瑗欣慰一笑,又让碧秋去帮衬寻芳。
等她们走后,东瑗就喊了罗妈妈和橘红到跟前:“…你们的差事我都让寻芳交给旁人。大年初一、初二这两日,你们都歇歇,不用进来服侍。”
过年家里人来客往,东瑗又是新近管家的,自然很多事。她身边得力的,橘香还在月子,蔷薇出嫁,倘若罗妈妈和橘红再走,就没什么能干事的。
罗妈妈也想趁着大年歇一两天,可她不是普通的仆妇,对主子只是尽忠。
罗妈妈和东瑗不仅仅是主仆,她们情同母女;橘红跟东瑗,也是从小服侍的,两人似姊妹般。
“大节底下,多少事要忙啊?”罗妈妈婉言拒绝东瑗,“你一双手一双眼,能看多少事?我们歇了,岂不是要练你一个人?要不然,让橘红先歇几日,妈妈等过了十五再说…”
橘红见罗妈妈把她撇下了,顿时不高兴叫起来:“妈妈,瞧您说的。您都不歇,我是个什么东西,单单让我过年歇两日?”
东瑗看着,忍不住笑:“你们的心我还不知道?如今侯爷和夫人还健朗着,家里能有什么大事?我让你们过年歇两日,还有旁的用意…”
罗妈妈和橘红一听还有旁的目的,顿时就不再多言,只是看着东瑗。
“…妈妈和橘红从小在我身边,虽然现在很多事不用你们管着,可你们在我跟前,是最体面的。大年初一初二的休息,也只有夫人身边的康妈妈和二奶奶身边的葛妈妈有这样的机会。我房里的给了你们,就是让人知道,不管将来谁管着我房里的事。我身边的老人永远都是最尊贵的。这样,那些后来的丫鬟就知道规矩。”东瑗慢慢说道。
她把规矩咬得很重。
罗妈妈和橘红一开始有些不解,而后才渐渐明白东瑗的用意:只怕明年,她不会再重用罗妈妈和橘红。要把她们的位置给其他得力的丫鬟。
橘红对此不会有异议。她早就答应了东瑗,过了年就出去,免得和二庄夫妻失和。
罗妈妈就更加不会。她原本对权势就没什么欲|望。她跟在东瑗身边。不过是跟东瑗有缘,两人情意深厚。她本就是淡漠性子,从前在薛家的时候,东瑗屋里的事很简单,又有橘红和橘香帮衬,罗妈妈还算应对得体。
可到了盛家,东瑗成了长房媳妇。将来就是盛昌侯夫人。她房里的事,渐渐多而复杂,罗妈妈时常感觉力不从心。总怕自己不能做好,让盛家的丫鬟们瞧不起东瑗身边的老人,给东瑗丢脸。
现在。东瑗要把身边的人换一换,罗妈妈很赞同。她的女儿秋纹又在大少爷盛乐郝屋里做事,她就没有什么挂念的。落得清闲,时常在东瑗跟前走动,并不管事,才是罗妈妈想要的。
可东瑗却怕委屈了她们。
虽然她们彼此明白,可落在旁人眼里,橘红和罗妈妈似乎是过时了。那些逢高踩低的,只怕对罗妈妈和橘红冷眼。
东瑗极力抬举罗妈妈和橘红。无非是替她们造势。
哪怕是自己身边再有为难事,东瑗也会先想着安排好罗妈妈等人的后路,令罗妈妈和橘红感动不已。
“那行啊。”罗妈妈笑起来,“我家那口子往年总是带着秋纹在庄子上过年。今年难得在京都,我歇两日是最好不过了….”
“橘香还在月子里,大年初一家里人情世故。我婆婆只怕手忙脚乱。我回去帮她一把,来年她也少念叨我几句。”橘红也笑着说道。
两人也用话宽慰东瑗。
东瑗心情不由大好。
等这边的一切都忙完,已经到了卯正。
东瑗去了盛夫人的元阳阁。
盛修颐并不在元阳阁,他去了太子府拜年。
盛夫人也早起了,看着东瑗已经换好了衣裳,笑道:“这么早就换了衣裳啊?”盛夫人穿着家常的褙子,坐在炕上陪盛昌侯用膳。
东瑗笑着道是。
盛昌侯语气平淡对她道:“这里不用你服侍。今日你们都要出门,家里的事先跟管事婆子们吩咐一声,免得到时来客慌了手脚。”
“已经吩咐好了。”东瑗恭敬回道。
盛昌侯手里的筷子委顿,没有再说话。
到了辰初,二爷和二奶奶领着蕙姐儿、乳娘领着芸姐儿,盛乐郝纷纷来给盛昌侯和盛夫人拜年。
盛夫人就打发了众人红包。
而后,乔妈妈抱着诚哥儿,出来给盛昌侯和盛夫人拜年。
诚哥儿已经醒了,滴溜溜转动乌黑的眸子,咿呀不知说什么,表情很欢喜。盛夫人瞧着很高兴,赏了诚哥儿一个最大的荷包。
乔妈妈替诚哥儿收着,只觉得那荷包很是沉手,大约有不少银子。
“我们都要进宫拜年,家里的事都安排好了,你帮衬照看就行了。”快到辰初三刻的时候,盛夫人吩咐二奶奶葛氏道。
二奶奶不需要进宫拜年。
二奶奶道是。
盛昌侯和盛夫人都换了各自的朝服,东瑗搀扶着盛夫人,准备出门的时候,突然外院的管事林久福跑了过来:“侯爷,夫人,大奶奶,宫里来了信,今年不用进宫拜年。”
众人都是一愣。
不用进宫拜年?
会不会是元昌帝…
东瑗心里第一个浮动这样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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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节变故(2)
不用进宫拜年的消息,让盛家众人各自心口一跳。
盛昌侯忙让外院总管林久福再去打探到底何事。
而东瑗则搀扶盛夫人回了元阳阁。
既然不用进宫,就不用再穿戴朝服。东瑗和康妈妈上前服侍盛夫人换了家常的褙子,香橼和香薷在一旁帮衬。
盛昌侯则去了外院。
“你先回去换身衣裳吧。”盛夫人轻笑着对东瑗道,“这衣裳穿着不自在,换了衣裳再到娘这里说话。”
东瑗道是,带着丫鬟就回了静摄院。
看到东瑗现在突然归来,罗妈妈和几个服侍的丫鬟们都吓住,忙上前服侍,又问怎么回事。
东瑗就把不用进宫请安的话,告诉了她们。
这些大事,丫鬟婆子们不敢接腔,几个人默默替东瑗卸了头上沉重的贵饰,换了家常的折枝海棠对襟袄,外面披了件青灰色缂丝披风,头上戴了两支双蝶花细钿。
换了这身打扮后,整个人瞧着淡雅清丽。
罗妈妈亲自端了热水,服侍东瑗净脸。
忙好之后,东瑗去了盛夫人那里,问宫里是否有消息传来。既然不用去拜年,自然是出了大事。
盛府两位娘娘在宫里,没人敢侥幸出事的不是盛家娘娘。
盛夫人强撑着不露焦虑,眉头却不由自主紧紧锁在一起。
“阿瑗,你说宫里到底出了何事?”盛夫人轻声问东瑗。
东瑗不敢猜测。
她摇头:“娘,您别担心。世子爷一早就出去了,他应该知晓到底何事。等他回来。不就一清二楚了么?”
盛夫人并没有因为东瑗的话而舒展眉头。她喊过身边的香橼,吩咐她道:“你去外院瞧瞧,看看侯爷在忙什么。”
香橼应声而去。
没过多久,香橼折了回来。对盛夫人道:“夫人,侯爷出门了…..侯爷在外书房换了衣裳,说是去雍宁伯府了。”
盛昌侯和雍宁伯是至交。若是平日,盛夫人根本不会多想。
可如今这形势,好好的不让进宫拜年,分明就是风雨欲来。而盛昌侯居然有心思会友,可见他是去打探消息。
盛夫人不由急起来。不管发生了何事,她都不希望盛昌侯再搀和其中。他好不容易从漩涡中央退下来,如今在家里写写字、作作画。逗弄诚哥儿玩,身子和精神一日日好起来,盛夫人很满足如今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