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陪着笑。
说了话,又在荣德阁吃了午饭。老夫人没有下床,中午只是喝了些米粥,就睡了会。
东瑗和大夫人荣氏在荣德阁的东次间说话。
“......我公公婆婆的意思,旁的不拘,姑娘品性宽和忠厚最好。”东瑗对大夫人道,“最好能见见。二姐和二姐夫若是也想见见我们家三爷,我回去和世子爷说了,安排见见无妨。”
“你二姐夫认得你们家三爷,自然是一百个满意,才主动提这件事。”大夫人一听这事有了准头,忍不住眼角的笑意加深,“你婆婆想见见七小姐,也不是难事。过几日我这里唱堂会,让你二姐带了七小姐来….”
答应得很痛快,好似对这位七小姐很有信心。
东瑗就说好。
“祖母是怎么了?”她又压低声音问大夫人。
大夫人看了眼内室,凑近东瑗,耳语道:“生气呢。年纪大了,一气就病着。夜里发烧。太医看过,也吃了药。昨日就退了烧,如今不碍事的。”
“是不是我爹爹…”东瑗问。
大夫人犹豫片刻,才微微颔首,却不想再多谈了。
不用猜想,肯定是为了承爵的事。照着五夫人的性子,定是极力撺掇五爷去挣世子之位。而五爷对五夫人,一向耳根子软。
大夫人不好在东瑗这个做女儿的面前说她父母的不是,东瑗也就没有深问。
下午末初,老夫人醒了,喊了东瑗进内室说话,又对大夫人道:“你院里还有事,先回吧。瑗姐儿在我跟前坐坐。”
过几日大夫人那边要盖府,她院子里的确一大堆事。单独开府,从前的规矩体制都要变,自然要早做打算。
她笑着道是,就行礼告辞了。
东瑗陪着老夫人说话。正说着,老侯爷回来了。
东瑗从内室出来给他请安,他看见是东瑗,朗声笑道:“瑗姐儿有顺风耳?知道你祖母念叨你,你就回来了?”
东瑗心中一动,祖母生病了,一直在念叨她吗?
那怎么没人去盛家接她?
转念想起盛家最近发生的事,估计是不好去接的。
东瑗笑着给老侯爷行礼。
老侯爷去了净房更衣,然后也进了内室和东瑗说话。他刚刚从外头回头,热得冒汗,手里拿了一把蒲扇摇着,问东瑗:“你公公可还好?”
“…说不上好。从前脾气不好,见着天和他们兄弟总要骂上几句。如今不怎么说话,整日在外书房练字呢…”东瑗如实道。
老侯爷手里摇着的扇子就委顿,而后又叹气:“他还是放不下。”
“慢慢就习惯了”老夫人接口道,“他又不算老,退下来又不甘心。熬过去了,想通了就没事。”
老侯爷笑了笑,又问盛修颐:“天和整日忙什么?”
“他在外院的时候多…”东瑗并不清楚盛修颐每日做些什么。他白天时常出去会友。
老侯爷想了想,道:“过几**大伯动工盖府,咱们府里要唱堂会。你回去跟天和说,我有话问他,让他跟着一块儿来。”
东瑗看了眼老侯爷,道是,而后又慧黠眨眨眼睛,问:“祖父,什么事?”
薛老侯爷就哈哈大笑,拿着蒲扇轻轻敲她的头:“好事”像小孩子一样逗她,却并不告诉她到底是何事。
日头偏西,酷热减退了几分,东瑗就起身告辞。
老夫人让詹妈妈送她出门。
绕过二重仪门时,正好遇见了从外头回来的十二姑娘薛东琳。
看到东瑗,薛东琳微微一愣,继而问她:“你回来做什么?”并不是质问,而是好奇。
可这样问也太失礼,詹妈妈咳了咳,替东瑗回答道:“十二小姐,九姑奶奶给老夫人送新鲜的吃食。”
薛东瑗虽有丫鬟撑伞,鬓角却有汗。她掏出帕子擦了擦汗,嗤之以鼻道:“九姐还是跟从前那么孝顺祖母”
语气里的嘲讽,东瑗听得出来。她笑了笑,道:“养育之恩不敢忘。孝顺难道还分时候吗?十二妹,时辰不早,我先回了。”
薛东琳撇撇嘴,也不跟东瑗行礼,傲慢从她前头走了。她也没听懂东瑗话里的意思。
东瑗不曾放在心上,坐车回了盛昌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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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节生气(2)
第191节生气(2)
回到府里,已是黄昏。
东瑗去了盛夫人的元阳阁,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盛夫人就道:“那七月二十那日,咱们娘俩去看看单小姐。”
“您要是身子不好,我帮着看也成。然后寻个机会和二姐商议,把单小姐带到咱们府里坐坐。”东瑗还是担心盛夫人的身子,怕她太过于劳累。
“不好,不好”盛夫人压低了声音,“别走漏了风声。和煦大公主要娶奕姐儿,也不知是怎么个光景。八月初一就是奕姐儿的好日子,等她回了门,这件事落定,娘心里才踏实。你放心,娘已经没事了…”
说罢,神色微黯,不知是因为钰哥儿还是秦奕。
古时三朝回门之时,倘若婆家对女方不满意,可以退亲的。三朝回门没有退,这门亲事才算彻底定了。
秦奕不守闺誉,和盛修沐私下来往,盛夫人就不太高兴;而后秦奕听说要嫁到秦卫侯府时表现出的欢愉,让盛夫人对她有些寒心。
不管将来如何,这条路是秦奕自己选的。
她知道盛昌侯不可能同意她做盛家的媳妇,虽然盛修沐的身份人人艳羡,秦奕却没有太过于纠缠。
她是个聪明又实际的女孩子。
当初和盛修沐好,倘若不是真情,大约是为自己寻条后路。盛家要把她配给平民人家,那么她宁愿在盛昌侯府做妾;而后有了秦卫侯府的事,她自然愿意攀高枝,做正经的奶奶去。
抓住眼前最实际的东西,远远比风花雪月来得实惠。
东瑗虽看不起她的手段,却也能体会她的心情。
谁不想往上流走?
盛夫人说莫走漏风声,无非是怕秦奕美梦破碎,对她是个打击;而盛修沐对她余情未了,将来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盛家只怕又是难安。
和煦大公主想娶秦奕做儿媳妇,无非是看中了盛修沐,想把女儿嫁到盛家来。若是她知道盛家现在在挑选别人,自然不会再娶秦奕。
这中间的曲折,盛夫人一说东瑗就明白。
她道:“娘,我会小心不说出去的。”
盛夫人微微颔首。
回到静摄院,乳娘把诚哥儿抱过来,东瑗就留了诚哥儿在静摄院住。晚夕盛修颐回到内院,东瑗把祖父的话告诉他。
他微讶:“说了什么事没有?”
东瑗摇头:“祖父只说是好事。七月二十那日,你得闲吧?”
盛修颐点头。
诚哥儿白天睡得多,晚上到了子时都不睡,非要人抱着。把他放在床上,他立马就高声哭起来,吵得人根本无法入睡。诚哥儿一哭,盛修颐立马就起身抱起他。
东瑗没劲,再疼爱的孩子,吵得她无法入睡,也实在爱不起来了。
盛修颐做起来哄孩子,诚哥儿在父亲怀里,又咯咯的笑。
盛修颐亲他,甚至低声问他:“诚哥儿今天怎么这样开心啊?”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盛修颐还跟他说话,把睡得懵懂的东瑗折磨得不行。她猛然坐起来。
盛修颐吓了一跳。
心里的火气努力压了下去,东瑗要接盛修颐手里的孩子,对他道:“你睡吧,明日还要早起,我来哄他。”
盛修颐不给她,道:“是不是吵了你?要不,你去暖阁里睡?”
东瑗就抬眸看盛修颐。
盛修颐觉得很好笑,她被人吵醒时,神态很可爱,像个孩子般。虽然极力控制自己不发火,可是眉宇间的不情愿,还是很明显。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柔声道:“你明日不是早起要去给娘请安?上午还要见家里管事的婆子们吧?你去暖阁里睡吧…”
“那…”东瑗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盛修颐瘦的厉害,熬夜对他不好。
“你明日和娘说,我夜里带诚哥儿,早上没起来,就不去给娘请安了。我早上多睡会。”盛修颐一眼就能看出她心中所想。
东瑗脑袋还是有些晕,并没有彻底清醒般,睡觉对她的诱惑真的很大。她道:“那我真的去暖阁里睡了?”
盛修颐颔首:“去吧。”
她微微欠身,往他脸上亲了一下,感激道:“天和,你真是个好人”
说罢,下床穿鞋就走了。
盛修颐愣了半晌,直到她下了床他才反应过来。她….她亲吻了他,还说“你真是个好人”。
这是哪里学来的?
盛修颐哑然失笑。
东瑗并没有去暖阁,而是在东次间和值夜的蔷薇挤在炕上睡了一夜。
她睡得香甜,蔷薇却一夜没敢阖眼。突然从内室跑到东次间睡,蔷薇不知发生了何事,一晚上心里兜兜转转的,生怕等会儿世子爷也要出来寻大*奶。
可世子爷并没有出来,她只是听到内室有诚哥儿的笑声。
次日清早,东瑗轻手轻脚进内室,见盛修颐和诚哥儿父子俩睡得香甜,就把妆奁盒子搬到了东次间。
蔷薇顶着熊猫眼替东瑗梳妆,还暗暗打听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东瑗发觉她的异常,就笑着把诚哥儿吵得她难以入睡的话,告诉了蔷薇,又笑道:“你可是没有睡着?”
蔷薇很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东瑗接过她手里的梳子,笑道:“今日免了你的差事,你去睡吧。”
蔷薇忙道:“我不碍事的。”
东瑗就故意落下脸来:“胡说,人怎能不睡觉?你在我跟前服侍,打瞌睡被小丫鬟看到了,你可怎么办?”
被小丫鬟看到她打瞌睡,威严不存啊。以后好怎么管教那些偷懒的小丫鬟?
蔷薇不敢再推,下去歇了。
橘红等人服侍东瑗梳洗装扮。
到了七月二十那日,东瑗和盛修颐早早起了,两人去桢园看了诚哥儿。东瑗嘱咐乳娘照顾好孩子,才和盛修颐去了静摄院。
盛夫人精神很好,也早醒了,吃过了饭等东瑗夫妻和二奶奶。
昨夜一场大雨,今日是难得好天气,盛夫人道:“真是天公作美。要是还像前几天那么热,出趟门也不便。”
东瑗就笑着道是。
二奶奶过了一会儿才来,打扮得很隆重,倒也没什么失礼的地方。
东瑗和二奶奶簇拥着盛夫人,去了镇显侯府。
镇显侯府出了皇后娘娘,如今更加繁盛,门口的马车拥挤不堪。盛家的人等了半晌,才挤到了门口。
看到是盛修颐先下车,门房上的人就知道是九姑奶奶来了,忙上前先迎了他们。
盛家的人进了大门,东瑗的三哥薛华轩迎上来,亲热喊道:“天和”
盛修颐忙跟他作揖,两人很亲热。
而后大哥正好从角门那边出来,看到薛华轩在盛修颐跟前,他微微顿了顿,才上前和盛修颐打招呼。虽然和三哥说话,两人却不太亲热。
因为是堂兄弟,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可到底隔了一层,不亲热也是人之常情。
盛修颐等人都没有多想。
大哥安排车马送东瑗婆媳三人去了垂花门,又吩咐三哥招待盛修颐,就又出去待客。
进了垂花门,迎客的是东瑗的几个嫂子。
她觉得变化真快。
两年前,迎客的还是她的大伯母、三伯母等人,如今就换成了嫂子们。
马车径直送他们去了大伯母的元丰阁,东瑗在车上低声问大*奶:“大嫂,祖母身子好些了吗?”
大*奶表情就微敛,勉强道:“好些了…”
盛夫人和二奶奶看了过来,东瑗也不好深问。
元丰阁的船厅后面连着花厅,今日通开了,设了围屏。尚未走进,就能听到嫣然笑语。今日的来客很多。
大*奶杭氏把东瑗婆媳安排在花厅的西边先坐。
“盛夫人….”有人笑着打招呼。
是定远侯姚夫人,东瑗四姐薛东婷的婆婆。
大*奶把盛家和陶家先安排在一处,倒也是挺贴心的。
定远侯府的姚夫人带着她的三个儿媳妇,忙热情迎了东瑗婆媳。姚家的妯娌们在家里是怎样的情景,东瑗不知道如何;可在外面,她们极其亲热,跟亲姊妹一样,人人都羡慕他们家妯娌好缘分。
果然,姚家几位奶奶和盛夫人婆媳见礼后,就插科打诨说笑,惹得盛夫人笑了好几回。
东瑗的四姐薛东婷也拉着东瑗说话,问她好不好,诚哥儿好不好等语。
东瑗也问她二夫人好不好。
薛东婷道:“病了几回。三嫂不是回京了吗?她比我们做女儿还要孝顺体贴,娘的身子也一日日好了起来。”
东瑗就念阿弥陀佛:“是二伯母的福气呢。”
薛东婷抿唇笑了笑。
说着话儿,大*奶杭氏有领了几个客人过来。
穿着银红色妆花褙子的女子,二十四五的花信年华,雍容美丽,又带着几分干练,是东瑗的二姐薛东喻,单国公夫人。
她身后跟着几名年轻女子,个个模样端正清秀。
东瑗和薛东婷都起身,给她行礼,喊了二姐。她是大伯母的亲生女儿,皇后娘娘的亲妹妹,身份如今是水涨船高。
薛东喻上前,也给东瑗姊妹还了礼,然后就上前给姚夫人和盛夫人行礼。
盛夫人的目光就在薛东喻身后几名女子身上转了转。
其中有个穿月白色褙子、草绿色襕裙的高挑女子触及盛夫人的目光,不自觉脸微红,垂了首。盛夫人心里就有数了,她大约就是七小姐。
从模样上看,不委屈盛修沐,是个标准的美人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c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92节相中
第192节相中
单国公夫人薛东喻带过来的几个女子,是她的妯娌和小姑。
她笑着把妯娌和小姑介绍给姚夫人和盛夫人。
那个穿着月白色褙子,肌肤慈白的高挑女子,果然是单七小姐。她的闺名叫嘉玉。
一行人坐定后,大*奶杭氏又出去迎客,留单家众人和姚、盛两家寒暄。
东瑗的二姐薛东喻很热络,一直和姚夫人、盛夫人说话,既能言会道,又恭谦知礼,是个交际的高手。
盛夫人很羡慕,笑着对姚夫人道:“薛家的姑娘个个百伶百俐,只有我们家阿瑗嘴笨些…”
众人的目光就落在东瑗脸上。
东瑗讪笑。
“可谁也比不上您的媳妇俊啊”姚夫人笑起来,“您既想要会说话的媳妇,又想要长得齐整的媳妇?您把普天下的好处都占尽了,那我们怎么办呀?”
说的大家都笑。
盛夫人也笑:“瞧瞧,得了便宜还卖乖您家里的媳妇,哪个不齐整?”
“就是,就是”单夫人薛东喻道,“姚夫人您太过谦了。”
“娘,您太过谦了”姚家三奶奶薛东婷也帮着道。
她话音一落,众人又是笑得不行。
姚夫人啐她:“有你这样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吗?下次可不能带你出门,我都被你臊着了”
薛东婷就笑倒在姚夫人怀里。
气氛变得活络起来,东瑗和盛夫人则不时打量单七小姐几眼。她一直安静坐着,不言不语的,众人说笑时,她也抿唇笑,脸颊有两个深深的梨涡,让她的笑容变得特别好看。
东瑗很喜欢有梨涡的女孩子。
盛夫人也稀罕得不行。
模样漂亮,性子温柔和顺,又是门当户对的人家,简直是天定的缘分。盛夫人给东瑗使眼色,表示她很满意。
东瑗笑着记在心上。
趁着姚夫人和盛夫人说话的功夫,单夫人看了眼东瑗。
东瑗微微一笑。
彼此说笑着,便到了开席的功夫。大夫人亲自过来,安排来的众人老夫人、夫人们坐席。
大*奶杭氏带着二奶奶、三奶奶等人,安排小辈们坐席。
单夫人年纪虽轻,辈分却高,大*奶请她去前头坐。她不依,挽了东瑗和四姑娘薛东婷的胳膊,笑道:“大嫂,我们姊妹也难得回来团聚,今日我和两位妹妹说说话儿,前头我就不去了。您不用客气…”
单国公府和盛府的事,大*奶是知道的,她心里有数,也就没有勉强。
单夫人薛东喻便和东瑗她们做了一席。
“看到我家小七了吗?”单夫人挨着东瑗坐,低声问她,“她不爱在人前说话。要是没有看清,回头再叫了来给你瞧瞧。”
虽说女儿高嫁,要端着,叫男方求娶。
二姐办事却干练直接,没有扭捏,直接问她。东瑗觉得这样很痛快,也没有藏着,笑道:“挺好的。模样好,又是个内敛的性子,我婆婆很喜欢。”
盛夫人虽总是夸人家媳妇会说话,可真的让她娶个聒噪的儿媳妇,她大约是不愿的。
该说的时候说,不该说的时候就沉默听着,更加符合盛夫人的喜好。
单夫人颊上便有了浓浓的笑意。
吃了饭,府里又安排了听戏。东瑗趁着空闲,带了蔷薇回薛老夫人的荣德阁。
今日是阴天,凉爽宜人,在七月算是难得的好天气。
和大夫人的元丰阁相比,荣德阁清冷安静,几个小丫鬟坐在檐下翻绳玩。看到东瑗进来,那两个小丫鬟愣住,忙进去通禀了詹妈妈。
詹妈妈迎了出来,诧异问道:“九姑奶奶怎么来了?”
看这样子,东瑗便知道是老夫人又不好了。她心里顿时就七上八下的,冲詹妈妈笑了笑:“我来看看祖母。”
不等詹妈妈撩帘,自己掀开帘栊就进了正屋。
老夫人在内室躺着,屋子里光线很淡,幽暗中能闻到浓浓的药香。拔步床挂着幔帐,老夫人阖眼躺在枕上,面容很苍老。
东瑗轻缓了脚步,走到老夫人的床边。
感觉有人进来,老夫人就醒了。看到是东瑗,她倒是没有吃惊,笑着要起身:“瑗姐儿,前头用饭了吗?”
东瑗忙扶住她,给了她一个大引枕靠着。
“用过了。”东瑗笑道,目光里满是晦涩,“您不是都好了吗?怎么瞧着气色还不如前几日?”
说着,情不自禁声音就哽咽住了。
老夫人笑着拉住她的手:“这孩子,哭什么呢祖母老了,祖母的曾孙女都该到了议亲的年纪,祖母还能不老?若不老,就成了老妖精了。”
语气里一如往常的豁达,声音却难掩虚弱。
东瑗看着心酸不已,眼睛没有忍住就滚了下来。
老夫人笑着,掏了帕子替她抹泪,还笑骂她傻孩子。
东瑗接过帕子自己抹了眼角,外头又有说话的声音。片刻,东瑗的四堂姐薛东婷快步走了进来。
看到东瑗,她微微愣了愣,继而上前关切问老夫人道:“祖母,我才听说您病了…”
说着话儿,眼睛就湿了。她好久没有回府,方才才知道祖母病倒了半个月,病情反反复复的,如今都没有好。
老夫人的确看上去很憔悴,薛东婷眼泪噙着泪。
老夫人失笑:“哎哟,不兴这么着老太婆还没死呢,瞧你们姊妹俩快别哭,谁还没有两病三灾的?就是年富力强的男人也会生病,何况祖母这把年纪。别哭别哭,不至于啊”
很乐观的安慰着东瑗和薛东婷。
家里的孙女,只有东瑗和薛东婷曾经在老夫人跟前教养过。比起旁的孙女,她们姊妹俩对老夫人感情更深些。
东瑗噗嗤一声笑,老夫人才高兴起来。
薛东婷也抹泪不提。
“你跟你婆婆来的?没带枫哥儿?”老夫人问薛东婷。薛东婷的儿子小名叫枫哥儿。
“没有。大伯母这边大喜的日子,来客众多,哪有功夫照看孩子?枫哥儿如今皮的不得了,眼睛离了他片刻就会闹事,不敢带他出门。”薛东婷笑着道。
老夫人微微颔首,很欣慰的样子:“我也有些日子不见枫哥儿,哪日带回来我瞧瞧。”
薛东婷忙说好。
老夫人又问她:“去看过你母亲了吗?”
薛东婷摇头:“准备去看看的,路上听说您不太好,就先过来了。”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说了句好孩子,又道:“去看看你母亲吧。听说前日热着了…”
自从五姐薛东蓉的婆家出事后,二夫人的身子就一直不好。
薛东婷为难。
老夫人指了指东瑗:“你九妹不是在这里?去吧去吧,一会儿又要回去服侍你婆婆。”
薛东婷这才起身,给老夫人行了礼,去了二夫人的和宁阁。
内室只剩下祖孙二人时,东瑗对老夫人道:“您好好养着身子,过些日子我也抱了诚哥儿来给您瞧。他现在长得可好了….”
老夫人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
她微微打量东瑗,比六年前的时候高了些,脸模子也长开了。不管瞧多少遍,仍觉得漂亮。
是有了些变化,都做了人家的媳妇,也做了母亲。
可又觉得没变。
似乎从前就是这样,举手投足间有份成熟。
“成啊。”老夫人慈祥笑道,“等天气秋凉了,再抱了回来我瞧瞧。如今家里当家,可有什么为难之事?”
东瑗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公公治下忒严,家里的仆妇老实着,账本交到我手里的时候,账面上做的漂亮极了。我仔细查了几日,居然没有半点纰漏。又只有二房,我都不用操什么心。”
老夫人就微微颔首。
说了半晌的话,东瑗见时辰不早,才起身去了前头的戏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