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迅速换手,手肘一弯,力道改变方向,直接从霍星的右脸擦过去。
霍星没躲完全,被他带着往右边栽倒。
他倒地后飞快跳起,面不改色,加快步伐移动。
开场就是强强对决,观众情绪高涨,叫声震天响地。
这个黑人满世界的□□拳,拳头染血,确实厉害。
霍星心中有数,防守不占上风,便只能以硬碰硬。
他眼色下沉,精光绽露,对着黑人的腹部抬脚扫踢,黑人闪身,避开之后露出嘲讽的笑。霍星接连踢了三下,动作行云流水,风都仿佛生了劲。
黑人避闪不及,挨了第三脚,仰面倒在地上。
霍星比他起身的速度更快,屈膝,下蹲,手肘向下,对着黑人的脸垂直砸落!
黑人滚了半圈,只见他弹跳站起,霍星蹲下的动作把后背完全暴露,下一秒,黑人抬脚踩了下来。
全场倒吸一口气,惊呼声整齐划一。
小年轻的老婆捂住了眼睛,“哎呦妈呀,血!血!”
霍星半边脸贴在地板,半边脸被黑人踩在脚底,黑人占了上风,一鼓作气压在上方,抡起拳头朝他太阳穴上打。
一下,霍星猛力挣扎。
两下,全身肌肉紧绷,青筋凸起。
三下,他神色里有了痛苦,牙关紧紧咬住。
额头迅速肿胀,新鲜的伤口送来粘稠的血,起先是一滴一滴,然后连成下坠的线。
嗜血的快感让生性残暴的黑人拳手更加生猛,他嘴里念念有词,表情狰狞狂热。
论体格,两人旗鼓相当,但凡任何一方占先机,都是巨大的胜算筹码。
霍星开始剧烈挣扎,他借助腰胯的力量,想将对手拱起。同时浑身迅速扭动,只要黑人松一分力道,就能翻身脱险。
台下观众情绪亢奋到极致。
两极分化的声音如同对垒。
一方高呼,“起来!起来!用力!”
一边嘶叫,“打死他!打死他!”
这一刻,众生可悲。
他们用金钱做权杖,只在这窄小的拳台上指点江山。
黑人情绪亢烈,身上泛着油光,踩在霍星纹丝不动。
他举高手臂,为即将到来的胜利预贺,大块肌肉滚着一层光。
霍星皱眉难忍,不断地蓄力,使劲,一次次却没能成功。
吊顶的灯倾泻而下,光线惨白。
额头上的伤口再次崩开,霍星尝到了血腥味。
小年轻一阵抱怨,“完了完了,五百块打水漂了,这回压错宝了!”
他老婆捂着胸口,惊魂未定,“这黑人真野蛮,还不松脚,都快被踩死了。”
他们离拳台近,霍星脖颈上凸起的青筋都看得一清二楚。
“妹子,你怕不怕?”小年轻的老婆拉了拉陈晚,一转头吓住。
“妹子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看不了就别看了,我跟你出去透透风。”
陈晚眼里生了颗钢钉,一动不动注视着台上。
她表情太过冷静,血色全无,像冰寒地冻里的第一场雪。积压冷风戾气全部爆发。
黑人脚劲未松,又突然蹲身,手肘最硬的那块骨头往霍星脸上砸。
全场倒吸一口气。
陈晚厉声尖叫,“霍星!”
有惧,有恨,有疼。
大雪终至,铺天盖地。
霍星脑海短暂空白,几乎是一瞬间,他猛力挣脱黑人的钳制,右脚勾住他的腰,借力打挺,活生生地翻了个边。
天旋地转,局势瞬息万变。
太快了!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黑人就被霍星压在了下面。一样的姿势,一样的招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霍星眼睛全红。
他用全部的勇气抬起头,台下疯狂成浪,陈晚像是一朵水莲。
两人目光在低空交汇,一个嗜血的凶狠尚未消退,一个脆弱无助有苦难言。
霍星分神,黑人逮着机会,后脑勺往后一仰,头颅如炸弹,霍星的鼻子鲜血直流。
黑人抱住他的腰,一声狂吼,拖着人朝围住赛场的铁板上撞。
霍星后背先是麻木,然后痛感肆虐。
陈晚想都没想,拨开人群,跑到拳台下面。
她所有的愤怒在看到霍星满脸血后,九霄云散。
陈晚撩开围栏爬了上去。
全场惊声顿起!
陈晚抓住黑人的手臂,张嘴往下咬。
黑人吃痛,甩手对着陈晚抡过去,霍星杀红了眼,一声狂吼,抓住他的拳头往后折成九十度。
黑人应声倒地,捂住手腕哀嚎。
致命一击,胜负落地,全场呼声达到顶点。
霍星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他和陈晚之间不到两米的距离,陈晚的眼神却将这几步之遥划出一条鸿沟。
陈晚手握成拳,浑身都在忍。
霍星向她迈出一步,她转身就走。
“陈晚!”
霍星拉住她。
她反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滚!”
霍星楞在原地,其实一点也不疼,这一耳光陈晚没下力气,手掌窝成空心,到底舍不得。
霍星手在颤抖,“你听我说,陈晚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陈晚扬声,“解释你的新工作还是解释你骗我!”
霍星脸上都是伤,血渍凝固在眉骨,格外触目。
陈晚吼道,“说话!”
霍星一句话也说不出,拽住她的手半点力道都不肯松。
老李跟着两个工作人员上来:“这是怎么回事?快点准备一下。这位美女,麻烦你先下去。”
陈晚冷眼冷言,“赚钱也得有底线,你们这是违法的!”
此话一出,警铃大作。
老李使了个眼色,两名手下会意,霍星眼明手快,把陈晚结结实实地拦在身后。
老李面露不悦:“来这都是图个乐子,老天爷赏了这口饭,这场子从第一天起,死伤自负,赌注自愿。”
话里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陈晚见惯了这种招数,压根吓不住,她看向霍星,咬牙愤恨,“什么时候,你也成为这种人了。”
霍星的表情终于翻涌,似难过,似辩解。
他说:“陈晚,我不是,我不是那样的人。”
“你他妈的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啊!”陈晚压抑整场的眼泪终于蓄势。
她狠狠推了一把霍星,“你不是很能打吗!你打我啊!用你那廉价的拳头来打我啊!”
霍星任她发泄,尖锐的指甲刮过他才止住血的伤口,顿时又冒出鲜红。
陈晚眼泪跟着夺眶,一滴滴坠在地板上,像极了隔夜的秋露。
秋露化成冰刃,一刀刀刎在霍星心里。
这种凌迟被门口一阵骚动打断。
不知谁喊了一声,“警察来了!”
场面骤然大乱。
老李并不着急,吩咐手下,“按规矩办,该怎么就怎么做。”
陈晚和霍星几乎同时反应过来,陈晚抓起霍星的手就往休息室跑。
这种东西既然能长久立足闹市,背后关系层肯定硬如泰山,上下关系打理妥当,但必要的巡检也得偶尔演出几场。
这里虽在城东,但公安系统你来我往都是那么些人,霍星在业内本就大有名声,被同行认出的概率非常高。
一旦传到组织层面,可不是扣点奖金这么简单了。
起先是陈晚拉着他狂奔,没两分钟,霍星便占了主动权。
观众席并没有如预料迅速安静。反而鸡飞狗跳,一派混乱。
霍星脸色一沉,陈晚也猜测到。
这不是地方警察!
霍星瞥见其中一个,眉头紧皱。
那是市局的副局长。
整个会场被包围,而离开的出口只有一个。
搜查的进度仍在进行。
陈晚扭头,“你自己的衣服在这里吧?快,把衣服换回来!”
说罢,她迅速脱掉外套和长裙,把比赛服套在打底背心上,三两下穿上裤子,衣服太长大,她将衣摆都塞进裤子里,空荡荡的裤管下是两截嫩藕似的小腿。
霍星已经明白。
他按住陈晚的肩膀一动不动。
陈晚厉声,“你干嘛?”
霍星的声音低进了嗓眼,他第一个“我”字竟然没能成形,哽在喉咙里像困兽呜咽。
陈晚不知哪来的力气,甩开他的手,狠声道:“换回自己的衣服,快!”
说罢,她已经戴上打拳用的头盔。
一个女拳手的形象活脱脱地出现。
她深吸气,像在自言自语,“跑不掉也躲不掉了,我出事没关系,大不了罚点钱再关几天,但你不可以。霍星,你一定不能出事。”
陈晚眨了眨眼睛,没忍住,突然掩面痛哭,“人这一生只需一个污点,就足够把所有功绩翻篇。你用命换来的功德,我不许它翻篇!”
陈晚胡乱地抹了把眼泪,“你就说是接到举报,暗地过来调查的,他们会信你。”
嘈杂声已经传至门口,听动静,警察还不少。陈晚从包里掏出随身带的粉底,疯狂涂抹霍星脸上的伤口。
休息室的灯光暗淡,只要不细看,并不容易看出端倪。
陈晚眼神狠戾决绝,“换!还是不换?霍星,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后半句似苦,似求。
霍星没再犹豫,陈晚趁他换衣服的时间,走到窗户边飞快拨通一个号码。
响了两声就接了。
宋明谦的声音一贯清亮。
“小晚?”
窗外的风像是得到感召,又凶又急,胡乱拍打。
冷风入肺,陈晚淡声。
“宋明谦,我出事了。”
在警察推门进入的前一秒,霍星系紧最后一粒衣扣。
带队的正是副局长,看到霍星很是惊讶,“小霍?”
陈晚一身比赛服,是重点打击对象,两名警察把她围住,义正言辞,“蹲下!”
陈晚不做任何反抗。
警察问:“你是这里干什么的?”
陈晚刚想开口,另个警察又是一声碾压,“老实交待!”
这么多人围观,陈晚脸色苍白,抵死硬扛。
她声音微颤,“来比赛的。”
警察问:“这里还打女拳?”
陈晚点头,又摇头。
“带回局里调查。”
陈晚被两个警察夹在中间,低着头往前走,就在这低头的一瞬,她看见霍星的手捏成拳头,指甲掐进肉里。
陈晚没忍住,眼泪“啪嗒”一声,入了土。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道个歉,今天更晚了,假期玩嗨了,现在心还在外面浪。
另外,大家不要唾弃霍队…
他就是这么平凡,满身缺点,他可以是你们街上碰到的任何一个男人。
毕竟富可敌国,霸道总裁颜值高…真的很少很少。
至于晚妹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宋明谦。
那是因为,她真的不想被关监狱好吗…耿直girl。
第46章
市局这次行动筹谋已久,是年度打.黑行动的重点工作,一番扫荡,临近十一点才结束。
陈晚被押进一辆警车,后排的座椅改装成两竖排,已经塞了八.九号人。
陈晚没有位置坐,就只能在车中间蹲着。
初秋的滇南之夜已经凉风入骨,陈晚穿着拳手服,冻得直哆嗦。
满车都是混混,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青龙白虎纹在手臂上,突然来了个漂亮女人,起哄声不怀好意。
陈晚双手环膝,抱住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美女你干啥子了?”
“别怕,哥有经验,死皮赖脸就对了。”
“妹妹,留个号码,出来了哥罩你。”
陈晚低着头,一语不发。
车门再次拉开,警察的声音。
“你,过来。”
陈晚抬头,说话的警察身边还站着霍星。
夜沉,他的表情更沉。
警察小声问霍星:“霍队,是她吧?”
霍星点头。
警察转而对陈晚说:“把外套披上。”
话还没说完,手上一松,衣服被霍星拿走了。
霍星两步跳上车,把外套披在陈晚身上,陈晚抬头看他一眼,委屈和无助藏也藏不住。
霍星一把握住她的手,力气大得她无法承受也顾不得,这种时候,仿佛只有痛到骨髓,才足以表达他的存在。
两人的手死死不松开,陈晚挣了两下,压低声音,“走啊!”
指头微动,她迅速把手抽出,换了个方向转过背。
警车一路驶向市局,到了之后,分批审问。
陈晚被暂时扣在走道里,警察的怒吼,犯人的叫嚣,乱七八糟窜杂在一起,折磨人的神经。
她旁边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浓妆艳抹,眼里的紫色美瞳格外显眼。
“喂,你犯啥事儿了?”她问陈晚。
陈晚没理她,头靠着墙壁。
“问你话呢。”美瞳女提高声音。
陈晚瞥她一眼,轻声说:“杀人。”
对方切了声,“你不像,你身上没那个味。”
陈晚问:“什么味?”
“坏味。”美瞳女吐出槟榔,得意地笑,“你没那个胆。”
陈晚低笑了声,一个月不到,他妈的二进笼。
她问:“你呢?”
“卖.淫。”美瞳女呵呵笑,“没事,这地方我比你熟,每个月来一次比大姨妈还准时,那帮警察审讯一下,做个笔录,我老大会保我出去的。”
陈晚问:“你干吗做这个?”
“来钱快呗。”
“经历那么多,什么感觉?”
美瞳女噗嗤一笑,“就想着挣钱,能有啥感觉?不过我特别不喜欢货车司机,十个里面九个嫖,又臭又粗鲁。”
陈晚听得心不在焉,“你还挺有职业道德,弄个心得体会不容易。”
美瞳女哈哈两声,偷偷从衣服兜里拿出两个槟榔,“你要么?”
陈晚接过来,塞进口里。
槟榔后劲大,刚入口有特殊的香气,嚼久了,就像酒一样,劲足,上头。
美瞳女碰了碰她的肩膀,“说真的,你咋的被抓进来了?”
陈晚两腮滑动,槟榔香从嘴蔓延,又浓又稠。
“真杀人了啊?”
陈晚笑出了声,随后又恢复平淡,说:“快了,出去后就杀。”
美瞳女被逗乐,“跟你聊天真有趣。”
警察从审讯室走出来,叫住陈晚,“你过来。”
陈晚站起身,美瞳女拉了拉她的衣角,“别怕,磨嘴皮子就成。”
陈晚被带进另一间办公室,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等在屋里,见到陈晚连忙走过来,“陈小姐你好,我是市局的张泽鑫。上头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你这边放心,我们马上安排。”
陈晚跟他握手,“你好,我是陈晚,那就多有打扰了。”
张泽鑫客气道,“别这么说,秦总和我是多年朋友,他的事我一定尽力。”
哪位秦总陈晚并不认识,宋明谦的关系网不可能到这种小地方,但宋氏业务涉及面极广,各省份都有分公司,他最多交待相关副总去办,最后落到哪一层面,他也未必清楚。
他只要结果。
她的电话打了不到一小时,事情已然安排妥当。
张泽鑫说:“陈小姐,你先在这休息会,那边打点需要点时间。”
陈晚说:“张警官,我还有件事要麻烦您。”
“请说。”
“你能不能帮忙查查,留在这里的,有没有个叫霍星的。”
“霍星?”张泽鑫意外,“他是城西的,和我们交道少,按理说不该在这啊。”
陈晚没多解释,张泽鑫心领神会,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你等会。”
他走出去打了个电话,不到五分钟就回来,说:“霍队长人在刑侦科,好像是在找人。”
陈晚抿了抿唇,如她所料,霍星肯定会去找关系,这种场合,他就不应该出现,更不该多事和她扯上半点关系。
陈晚深深吸了口气,拜托张泽鑫,“请你想办法转告他,让他回去,就说是我说的。”
张泽鑫满口答应,“行!”
“等等。”陈晚叫住他,“如果他不同意,就告诉他,我不会再去了。”
张泽鑫年纪轻轻能坐到市局二把手的位置,自然修炼得跟人精似的。再奇怪的事,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人一走,房间只剩陈晚一个。
槟榔的后劲愈发浓烈,像是一块石头堵在嗓子眼,陈晚脑袋被熏得昏沉,打开窗户过风。
风一扑面,吹散些许醉意。
陈晚冷静了会,又把窗户关上。
张泽鑫的办事效率非常高,不到十分钟就回来了。
“陈小姐,随时可以走。你住哪里,我派车送你回去。”
陈晚问:“他呢?”
“哦哦!霍队长啊,通知了,他已经走了。”
张泽鑫回想起,在说出“如果你不听,她就不会再去了”这句话时,霍星的表情瞬息万变。
先是急,而后沉静,离开时又极力压抑。
压抑的东西看不明白,但和陈晚的表情太相似。
陈晚最后没让他送,自己去打车。
沿原路折回,经过走道时,审讯还没轮到美瞳女。
她对陈晚吹了声口哨,“姐姐好走啊,出去右转五百米,有家菜刀店,挑把锋利的。”
陈晚弯了弯嘴角,“也祝你生日兴隆。”
陈晚回到家的时候,霍星已经到了一段时间。
她没带钥匙,敲门声第一下刚落,门就开了。
霍星站在门口,见到她安然无恙,总算松了气。
陈晚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太过直白和冷冽,像要望进人的灵魂里。
霍星喉结微滑,是他身上的唯一动静。
陈晚进屋,背对着他,说:“我们谈谈。”
两人坐在沙发上,面对着面。
陈晚的目光定在他身上,没有一丝忍让,这种审判的态势,竟然让霍星觉得如芒在背。
两分钟的安静,陈晚先开口。
“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霍星说:“想过。”
“想过?”陈晚重复他的答案,“说出来。”
霍星声音淡,“被开除。”
陈晚问,“还有吗?”
霍星抬头。
她表情平静,“你就没想过,我会离开你?”
霍星的眉,不可抑制地皱起。这种伤法,他毫无招架之力。
陈晚说:“如果我们在某些问题上无法达成一致,那么这条路,谁都不能保证能够走到最后。”
上海到云南,我心到你心。
距离远近全赖一张车票就能消耗。
可心的距离呢,如果无法默契,必将荆棘满地。
客厅灯暗,陈晚的眼眸更暗。
她唇齿间还有槟榔的余香,一呵气,自己先醉。
她看着霍星抽了支烟,烟雾缭绕,屋里没有半点风,急冲冲地往天花板上涌。
烟还剩半截就被掐熄。
味道散了,都散进霍星的眼睛里。
他声音沉,“我们差距本来就大,你让我不在意,我做不到。”
陈晚心里泛苦,“所以你所谓的差距,必须用钱去弥补?”
某种意义上,霍星默认。
陈晚再开口时,声音暗哑,“我们非得这样子吗?霍星,我不是那样的人。”
霍星说:“你跟了我,你已经一无所有。”
陈晚厉声,“所以你也要一无所有?你的工作,是非观,你用这些去换所谓的自尊心?”
霍星移开眼睛,脑海一片白茫。
他的声音也苍白,“你就当是吧。”
陈晚的脸皱成一团,眼泪一滴滴连成线,哽咽道:“你想清楚再说。”
霍星的目光又移了回来,一个字一个字道:“我不会一无所有,没了工作,不当警察,我也不会一无所有。”
“对啊,你还有拳头呢。”陈晚讽笑,“衣服一脱,多的是女人给你下注,输赢对她们那些富婆根本不重要,你就卖力地打,拳头廉价,身体可不廉价。”
霍星手指间夹着的烟猛地一抖,他眸光变色,下巴绷紧。
然后突然松开,笑得不屑又轻浮,“你当初不就是这样看上老子的吗?”
陈晚脸色刹白,抓起打火机就往他脸上砸。
“我犯贱可以了吧!送上门求你操!”
陈晚站起身,指着霍星说:“从今以后我要再来找你,我就不是人!”
她走去卧室,开始收拾行李箱。
人的神经绷到极致,出口成伤,毫无理智。
行李箱的东西太多,压了几下都没能关上。陈晚把箱子一踢,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霍星一把将她拉起,颓败地一遍遍重复,“陈晚对不起…对不起。”
他边说边去抱她,陈晚拳打脚踢,“别把自己想的多了不起,不过就是打了几炮,不用道歉,因为我也爽到了。”
一句话,决裂出今晚的结局。
霍星的手一点点松开,垂落在身侧。
因为陈晚的这句话,他慢慢恢复镇定。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最开始,她追求,他抗拒,不过是心如明镜。
可她太过明艳,像一朵只在阳光下绽放的花,他也只是芸芸众生里的凡夫俗子,贪恋一次,上了瘾。
红尘里最难解的酒,叫动心。
霍星冷静下来,转过背,“晚上也没车了,你睡这,我出去。明天…明天我再送你去机场。”
陈晚没说话,只拿起床头的小包斜挎在肩上。
“东西我不要了,你随便处理吧,丢了也行。”
陈晚脑袋胀痛,只想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