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谱上最后一首曲子弹完,合上琴谱,我抬眼从身边的窗子向楼下张望。
他的车停在楼下,他回来了?!
我立刻兴奋地跪坐在椅子上,搜寻着每一个能看见的角落。我最喜欢这么寻找他,如果能找到,即使远远看一眼也会很开心。
也许在别人眼里我是无聊,实际上,不经意捕捉到心爱的人的身影,真的是件非常快乐的事。
可惜今天没有找到。
我还是不放弃,撑着窗台爬高一点,尽量扩大视野的范围。
“你在看什么?”韩濯晨的声音吓得我手脚一软,从椅子上跌下来。
我刚刚完全沉浸在自己幻想的音乐世界里,连他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等我从眩晕中清醒,才发现自己跌进最期盼的怀抱。
我搂着他的肩,好久没有如此亲密的感觉了,就连身体完全融合的时候我都没这种幸福感,因为他在看着我,他的眼眸里映着我的脸。
“我在看你,你的车停在楼下。”
他沉思了一下,看了一眼我的书桌上的表,忽然问我:“我昨天几点回来的,你知道吗?”
“九点十分。”
“前天呢?”
“六点半。”
“再前一天。”
“你没出去……”
他看着我,静静地看着,一种久违的情愫在我们的凝视间涌动。
我试探着凑过去,唇碰触一下他的唇,有点凉意的柔软。
他没躲,这么好的机会我岂能放过。我搂着他的颈项,深深地吻上去,舌尖舔过他的唇瓣,用我火热去温暖他冰冷的唇……
他突然一用力,将我丢在床上,我有点失望,刚想坐起来,他压在我的身上,狠狠地吻上我的唇……
他的吻简直就是野火燎原,是惊涛骇浪,是暴风骤雨,总之就是摧毁一切的激情澎湃。没有技巧,没有挑逗,只有咄咄逼人的掠夺,似乎想要吸出我的心才甘心。
火热的亲吻中,我们褪下彼此的衣服,索求和满足着彼此的一切……
在□达到□时,我根本不顾他信不信,吻着他,不清不楚地呻吟:“晨,我爱你,你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
他无奈地笑笑,对我说:“芊芊,爱不是用嘴说的,更不是用心里想的,是看怎么做的!你如果真的爱我,是绝对不会在我心上举起那把刀……”
“我不会了,再也不会!”
“可是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原谅你,没办法再向以前那样毫无顾忌地爱你。”
“那你要我怎么做你才满意?”
他摸着我的头发,捧起我的脸,轻吻:“留在我身边,不要离开。”
我在他怀里点头,到了这个地步,他当然不会再信我的话。
我不介意,只要我们没有分开,总还有希望,也许他有一天会不再恨我,会发现我对他的感情是真的,也许我们还可以再开始一次,只要我耐心等下去……
我们还相拥,还亲吻,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
时间会改变一切的,而我有得是时间。
我笑了,数不清多少天,我都没这么开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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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刚出门,保镖就把钢琴抬进我房间。
我开心地趴在窗边向外张望,他穿了件米白色的衬衫,手里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看起来真的好帅。
刚要上车,他突然站直,抬头向我的窗子望来。
我开心地撩起窗帘,笑着对他挥手,明知他听不见,还是甜甜地叫他一声:“老公,我等你!”
他的嘴角微微扬了扬,坐上车。
我笑着坐在钢琴边。
我知道他还爱我,不爱哪会有那么深切的恨。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爱还在,一切都是可以重新开始的。
……
我正弹得兴起,忽然听见门外保镖说:“老板交代过不许任何人进去。”
紧接着是一阵打斗声,打斗大概持续几分钟,门被快速推开,景跑进来不由分说拉起我的手:“走,我带你走。”
“你?”我看了一眼门口,两个保镖晕倒在地上。
以前景说他学了格斗,看他风度翩翩的样子我本来对他的身手没报什么期望,现在……我咽咽口水,还真小看他了。
见他拉着我向外走,我忙挣脱他的手,坚定地对他说:“我不走,我要等他。”
“我知道你有苦衷,你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可以保护你。”
“我没有苦衷,我是自愿的。”
“你要是自愿他至于让保镖天天守着门口?”景扯着我的手,根本不管我的反抗拖到门口。
“小景哥哥,我的事情你别管了。”我扳着门,恳切地看着景:“我爱他……”
“可他不爱你,他哪怕有一点点爱你,都不会把你关在这里。”向来好脾气的景也被我的固执激怒,对我大吼:“芊芊!难道你真想在这个牢笼里过一辈子?!”
“他不会关我一辈子,等他相信我爱他,相信我不会离开他,他就会给我自由!我年轻,我有时间……”
景被我气得咬牙切齿,怒道:“你等不到他爱你,就已经被他摧残到疯了!”
“我不会。”我还在固执地坚持,我有钢琴,我有他,我不会疯。
“你相信我,我学过心理学,一般人被这么关超过三个月就会精神失常!”
我还想再反驳,他掰开我扳着门的手。
平时觉得他很温柔,没想到力气这么大,我被他硬是拖着走了楼梯口。
不是我不想要自由,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愿意在这个小房间里过着不见天日,度日如年的日子。
可是,韩濯晨的个性我比谁都了解,我要是走了,他就再不会给我机会了。
而且,他也不会放过景!
看见院子里的守卫跑进来,我忙用力拖着景:“你听我解释,我和他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等出去再说。”
景有些焦急地拖着我走下楼梯,刚走到一半,几个守卫跑上来挥着手里铁棍打向他,他快速闪身避过。
其实他的身手真的不错,反应也够机敏,可惜多了我这个累赘。
守卫趁着我和景拉扯,攻向他的拉着我的手臂。
景眼看着铁棍打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放开抓着我的手。
铁棍正打在他的臂弯处,他闷哼一声,握着我的手顿时失去力气……
我成功挣脱他钳制的同时,身体失去重心,脚下一空,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天地反复中,我只觉全身剧痛,心里唯一的念头还是,我不走,死都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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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我忍着脚踝上阵阵剧痛,趴在自己的膝盖上用尽全力咬着自己的手背,泪如泉涌。
后悔,已经太迟。
景抓着我的手,不停地在向我道歉:“对不起。”
我摇头的时候泪水飞溅。
我不怪他,他是为了保护我,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芊芊。”他拿着纸巾轻轻帮我擦着眼泪:“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你别管怎么回事了,你走吧。”
等韩濯晨来,以他的个性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景。
说不定,他会杀了景。
我推推他。“你快点走!走得越远越好!”
景拍拍我的肩,对我说:“事情是因我而起,我不会走。”
“他会杀了你……”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低沉中略显担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医生,我太太伤得重不重?”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委屈地看着门口,我好想抱抱他,吻吻他。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脆弱,这么需要他的安慰。
医生说:“脚踝扭伤不严重,回去一个月不要走动就没事了。”
“谢谢!”
“不过……□有中度流血,应该是流产。”
“你说什么!”
我终于看见韩濯晨了,他穿了件黑色的风衣,肩膀看起来比平日更宽,更暖。
让我禁不住想去依偎。
我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晨,对不起!”
他本来是一脸担忧,看见坐在我身边拉着我手的景,眸子里立刻燃起炽烈的火焰。
他极力压抑着怒火,厉声问保镖:“发生了什么事?”
保镖看向守卫,守卫吓得退后,解释说:“是景想带小姐走,我们阻拦,没想到会害小姐摔下楼梯……”
韩濯晨的脸色顿时大变,他一步步走向景,浑身上下都是浓烈的杀意。
“穆景,我昨天是怎么警告你的?!”
景缓缓起身,一点没有畏惧地直视着盛怒的韩濯晨:“我说过,只要她受到伤害,我就不会袖手旁观!”
我看见韩濯晨的十指关节泛白,手缓缓伸向保镖,我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不要!”我忍着脚痛爬下床,伸出手臂挡在景的身前:“晨,不关景的事,是我的错!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下次,我不会离开你,绝对不会,你饶了他吧……”
韩濯晨的视线一点点转向我,伸向保镖的手收回。
在他眼里我看到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那种眼神一下将我所有的希望和期待都扼杀。
“晨,孩子我们还可以再生的……”
他冷笑,声音有些沙哑:“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晨!!!”
我伸手想去抓他的衣服,他退后一步,绝情地转身。
他走出去,没有一刻停留,一丝眷恋。
我顾不上脚踝撕心裂肺的痛,一瘸一拐追出去。
我大声喊:“晨,我爱的人是你,你就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他听见我叫他,可他的脚步没有一点不舍,拉开车门上车。
他狠狠摔上车门。
我跑过去,抓着他的车门,拍着他车窗。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开车!”
车开了……
我追着车子跑了几步,跌倒在地上。
我就那么睁睁地看着他远去,看着他垂着头,十指埋入头发……
这一刹那我才明白,他最后的眼神叫做:放手!
最终,他选择了原谅,选择了放弃,选择了用他的放手成全我的未来!
这段日子,他是恨,是怨,可他宁愿这样彼此折磨着也不想我离开他。
他知道没有了仇恨的牵绊,我不会心甘情愿在他身边,所以他想尽了一切的方法。
威胁,囚禁,包括结婚,他做这些,只为我能留在他身边。
而我却让他以为,我要跟着景逃走,不惜一切代价离开他……
我又错了!
从我挡在景的面前,不顾一切的维护景,我就等于是放弃最后的机会……
我从来没如此恨过我自己,如果我能有他一半的坚决,一半的宽容,哪怕是一半的深情,我们都不会弄成今天这样。
所以,我注定总会与唾手可得的幸福擦肩而过!
景抱起呆坐在马路上的我,对我说:“芊芊,忘了他吧!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刚开始吗?我怎么觉得我已经把人生能经历痛苦都经历尽了。
身体的痛苦,精神上巨大的打击,我再也承受不住,晕倒在景的怀里。
现在我总算明白韩濯晨那句意味深长的话:感情,最容不下的就是欺骗。
没有了信任,我们之间的感情,脆弱得如此不堪一击!
第 27 章
坐在咖啡厅里,看见他的车从远处驶来,我急忙倾身趴在玻璃窗上极力地张望,生怕遗漏他的任何一个表情,一个动作。
他和每天一样,没有很快下车,等到后面两台车上的保镖跑上前,为他打开车门,他才走下车,用手指掐息指间的烟,丢掉。
我用手指隔着玻璃小心地摸着他的身影……直到,他走进金碧辉煌的大楼。
曾经我可以多光明正大地等着他,抱着他,如今远远偷看他一眼都变得这么奢侈。
……
几天前,我回家去找过他,守卫说他交代过:不许我再进大门。
见守卫满脸的为难,我只好坐在旁边的石阶上等待。
等到傍晚的时候,几个人抬着一大堆东西出来,丢在不远处的垃圾堆……
那个傍晚,初秋的风吹过我单薄的衣裙。
我瑟瑟发抖地跪坐在地上,流着眼泪小心翼翼地拾起垃圾箱前的东西。
他曾珍爱的画,枯萎的彼岸花,破碎的橘色台灯,还有我们睡过的床单……
每一样载满我珍贵记忆的东西,都让他当垃圾一样丢掉。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
他用这么决绝的方式告诉我,他想做的事情没人能阻拦,同样的,他不想做的事没人能改变。
既然他已经决定,我就该尊重。
爱他,就如他所愿,不再让他看见……
离开的时候,我恋恋不舍地回头忘了一眼我的窗子,蕾丝的窗帘已经没有了。
空荡荡的房间,一如我们空荡荡的生活。
在走过上千遍的路上,我一步步挪着刺痛的脚踝……
大夫说我小时候脚踝受过伤,这一次旧伤复发,又反复刺激创伤,完全复原的可能性不大。
想起小时候摔伤的情境,我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
仇恨也正像是一种骨伤,它不痛的时候,你忘了。
但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又会用刺痛提醒你它所受过伤,你可以用偷来的幸福麻醉痛楚,但你不能否认它存在……
他不信我是对的,我能在激情缠绵后拿起刀,谁敢保证我不会在多年后的某一个深夜又在他心上举起枪?!
也许,分离对我来说是最好的解脱。
永生不见,让爱和恨都随着时间慢慢地埋葬……
……
“这样看着他,有意义吗?”不知何时,景坐在我对面。
我也知道没有意义,我已经在极力控制自己,可我真的想他。
我睁开眼睛就想下楼和他一起吃早饭;
走到哪里都想回家;
每夜我什么都不做,坐在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沙发上等他,想到再也不会见到他,我根本不想再过第二天……
所以我只能每天来这里,远远看着他来,目送他走。
景握住我的手,包裹在手心里:“芊芊,我已经帮你联系好最好的骨科医生,机票……我买好了,下周一。”
“他最近的心情很不好,很不好!我担心他。” 我还在望着他消失的门。
“你怎么知道?”
“他心情不好时总会下意识选深色的衬衫,这些日子他穿的都是黑色……他是个自控能力很好的人,别人看见的都是他的果决,其实,他也有矛盾和挣扎的时候……有事情让他很难做决定时,他就会点一支烟,放在唇边慢慢地吸……等到做了决定时,会用手指将烟掐灭……”
“忘了他吧。”
“我最担心的是,他晚上回家时,没人等他……”
我抽回手,拿起手边的笔,在早已被我写得模模糊糊的咖啡垫小心地写着:“晨,我爱你!我等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写了多少遍,反正字字交叠,一片墨蓝色,除了我大概没人能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其实韩濯晨说的对,爱不是用嘴说,更不是放在心里想的。
对他来说,我对他的爱抵不过对他的恨,抵不过对景的维护。
与他对我的爱比起来,我这样微不足道爱情根本不配信誓旦旦拿出来说!
……
出国之前,我又回了一次我们的家。
保安还是那句话:“对不起,他不许你再进这个门。”
“我知道。”我将录了一夜的CD递给他:“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交给李嫂,帮我转告李嫂:如果他心情不好,就放给他听。”
那是我弹的钢琴,都是很舒缓的音乐,也都是他心情不好时喜欢听的音乐。
不管他是不是需要,这是我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事。
离开时,我最后望了一眼这幢我们生活了八年多的别墅。
它竟是如此的华丽!
以前从没仔细看过,因为我的眼里只有他。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可笑。
以前总觉得奶油蛋糕不好吃,现在回味起十八岁生日那块和着眼泪吃下的蛋糕,都是甜的……
不能回到最幸福的时刻,回到十八岁生日那个夜晚也好啊,至少我还能每天看见他,听见他的脚步声……
走了很远,我又回首看向他书房的窗子,迎着刺目阳光,我看不清里面……
但我感觉得到,他的目光——无奈的决绝。
我扬起头没让眼泪流下来,留给他最后一个微笑。
“我走了!不再让你看见!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我只求你,千万不要想念我……”
……
走进安检口的时候,我还是不甘心地再把机场的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一遍。
明知他不会来,还是放不开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不用挽留我,就让我远远再看一眼,让我知道你衬衫的颜色,是不是米白色……
失落地转身,深深吸气,跟着景一步一痛地走向登机口……
从此我将会一个人面对我的人生。
未来?没人能预料的东西,所以让人有期望!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没未为自己的未来打算过,对我来说未来是个太遥不可及的梦。
离开了他,绝望的痛苦中蓦然发现自己什么都没了,就剩下来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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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多深的伤口都能治愈,就连撕心裂肺的痛苦都能磨平……
番外
Act 1
一个雨夜,韩濯晨匆匆走进一间嘈杂的夜总会。
没有一点光的走廊,将他一身的黑暗湮没……
在走廊的尽头,他一脚踢开房门,随手拿起门边的椅子砸向沙发上的安以风。
安以风下意识用手臂挡开。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惊讶,揉了揉手臂。“呦!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韩濯晨脱下身上被雨水淋湿的风衣摔向安以风,怒道:“阿豹他们兄弟俩刚出来,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跟他们拼什么命!”
安以风没有说话,抖抖手里的衣服,丢给身后的手下。
“你在黑道已经够风光,何必非要赶尽杀绝?!”
“我就是看他们不顺眼。”
韩濯晨揉揉额头,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指指房间里一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男人,问安以风的一个手下。“什么事?下手这么重?”
那个手下慌忙回道:“他是阿豹雇的杀手,阿豹给了他一百万,让他杀……”
“行了。”安以风打断手下的话:“别打了,拖出去扔海里!”
韩濯晨无声地看了一眼安以风,淡淡地吐出烟雾。
……
那个被打得半死的男人被拖到门口,一大片阴红的血渗进满是灰尘的地面。
马上要被拖出去时,已经半昏迷的男人忽然清醒,惊惶地大叫:“我求求你们……让我打个电话,我女儿在等我……”
又是一个重拳打在他脸上,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
他还是不放弃,手指死死地抠着地面,看着面无表情的韩濯晨苦苦地哀求:“求求你,就让我跟她说几句话……”
“让他打一个!”韩濯晨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保镖立刻将电话送到受伤的男人手里。
“谢谢!谢谢!”男人颤抖着接过电话拨着号码,等待音一声还没响完,电话那边便接起。
一个清脆而稚嫩的声音响彻死气沉沉的房间:“爸爸,你怎么还不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来?”
男人咬紧牙,平息一下呼吸,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很平常:“爸爸有事,今天晚上不去医院了,妮妮先睡吧。”
“可是你答应过我今天带我回家的,护士阿姨刚才又给我打了很多针……好疼。”
“明天,明天一定带你回家!”
“好!”
“妮妮早点睡。”
“嗯,爸爸晚安!”
过了几秒,男人听见电话里没了声音,突然激动地喊着:“妮妮,妮妮?”
“爸爸?还有事吗?”
“妮妮长大了,以后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男人不等女儿说话,快速合上电话,用满是血渍的衣袖擦擦眼角的泪,把电话还给保镖。“谢谢!”
“等等。”韩濯晨起身走到受伤的男人身边,慢慢地蹲在他面前:“你认识我吗?”
男人点点头:“我看过你的照片。”
“照片?”韩濯晨皱皱眉,“你不是道上混的?”
“我是个退伍的狙击手。我为了给我女儿治病,欠了他们很多钱和利息,我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