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坐在座椅上一动不动,仿佛被定格了。
我看着默认了一切的他,滚烫的眼泪滚出眼眶,我没有擦,咸涩的味道流过唇角。
“你也有亲生骨肉,你为什么不想想,如果失踪的是我,你会怎么样?!”
“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了!”他的回答遥远得像是从天边传来。“言言,你说漠宇会原谅我吗?”
“他不会……”我的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着,因为痛,因为怨,也因为恨。
我告诉他:“没有人能原谅这样的欺骗……”
…………
凌晨时分,我从噩梦中惊醒,头发被虚汗浸得半湿,受了惊吓的心脏跳得越来越无力。
我正按摩着麻痹的双手,准备下床给文哲磊打电话,身边的人忽然醒了,快速坐起来,“言言?怎么起来了?身体不舒服?”
我拢了拢黏在脸侧的湿发,虚应着:“我很好,没有……不舒服。”
黑暗的房间亮起台灯柔黄的光,一时适应不了突然亮起的光,我忙遮住眼睛,手背抹到了眼中的湿润,我才发觉脸上不知何时沾满了眼泪。来不及掩饰,他扳过我的肩膀,面对我满是泪痕的眼。
忧郁的光线下,他一向幽深的眼底竟也载满了忧郁,“你哭了?!”
我慌忙以手背拭了拭眼角,以自以为很轻松的口吻说:“我没事。刚才做了个噩梦,梦见你找到了亲生父母,你要跟着他们走……你问我愿不愿意跟你走,你说,在你和爸爸之间,我只能选择一个。”我笑笑,虽然笑得很难看:“我不知道怎么办,急得哭了。”
他深深皱眉,想说什么又忍了下去,安抚我说:“我的亲生父母已经不在了,如果他们活着的话,怎么会二十几年都不来孤儿院问问我的消息?”
那是他们以为你已经死了!那是因为这些年爸爸一直在欺骗你!
这两句话,就卡在我的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我不知道爸爸是怎么守着这个秘密二十四年,我确实做不到,不管谎言有多么华丽,不管噩梦有多么可怕,我也没办法眼睁睁地欺骗他……
“好了,”看我一言不发,他无奈地拍拍我的背,耐着性子继续安抚:“我答应你,就算他们活着,我也不会离开景家,这样你安心了吧?”
安心?!一生背负着对他的欺骗和愧疚,我又怎么会安心。想要真正的安心,唯一的方法就是面对。虽然那结果注定了会毁灭这个家,毁灭了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但至少,我不会像爸爸那样,一错再错。
“你能陪我去旅行一次吗?”我仰起脸,期盼地望着他,“去哪里都好,只有我们两个人……度一次蜜月……”
他笑了,捏捏我的脸,“你怀着孩子跟我去度蜜月?你分明是在考验我的自制力。”
我亦陪着他笑:“怎么?你怕经受不住考验?”
他犹豫了一下,好像真的在思考自己能不能经受住考验,“……你高兴就好!等我和惠承的合同签完了,我带你去夏威夷度蜜月,我们去海滩上晒太阳,享受海风,好好放松一下。”
“嗯!”想到夏威夷晴空万里,海风徐徐,我的心中也有了阳光,“等度完蜜月回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好。”他无所谓地应着,表情没有任何的好奇和意外,就像小时候我神秘兮兮告诉他某个漂亮女生暗恋他很久一样,我视为天大的秘密,谨慎万分观察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而他,毫无反应。
最近的睡眠越来越浅,清晨的第一缕光刚穿过虚掩的窗帘,我便被惊醒,再也睡不着。
睁开眼看着身边的男人,细碎的阳光在他的五官描绘了一圈金色的光晕,柔和了他冷毅的轮廓,我的指尖拟合着金色的光晕,划过他的鼻梁,那是中国人少见的高挺……哦,应该是遗传了那个传说中马来西亚第一美女兼才女的优良基因吧。那么他举手投足中与生俱来的优雅,也该是吴家传承了不知多少代的绅士和贵族气度吧。
我不禁为天意弄人叹了口气,分明是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兄妹禁忌恋的题材,一转眼却变成了落难王子与灰姑娘的狗血故事,搞不好还可能沿着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悲剧往下演绎……
唉!可惜呀,可惜我这性子演不来朱丽叶的悲情,若是让我见尤怜的许小诺来演,一定演得比我出彩。
我晃晃混乱的头,关许小诺什么事儿?!老公是我的……
躺得累了,想要换个姿势,却发现自己的腰被强势的手臂紧紧箍着,腿也被沉重有力的双腿占有地纠缠着,完全不给我一点活动的空间。
我忽然想起了新婚之时,眼前的男人口口声声不会跟自己妹妹同床共枕,态度那么坚决,即使勉强与我睡在一张床上,也不会让自己有丝毫的逾越。短短三个月,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做个合格的老公,如何做个好父亲,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能越过那道心理障碍,说出我期待已久的“我爱你”……
唉,可惜,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等他知道真相的那天,他一定会离开,没有人能留住他……因为,他是景漠宇,一个永远把承担和责任放在第一位的男人。
做了二十四年的不孝子,他不会允许自己继续认“贼”作父!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他的声音自唇边逸出的同时,他的手已捉住我滞留在他鼻梁上许久的手指。
“我没有。”我小声反驳。
他一个翻身把我压在身下,屈指勾回我想要躲闪的脸,直视我一脸的心虚。“一大早,连着叹了三声气,还说没胡思乱想?”
“叹气有助于新陈代谢,美容养颜。”我抵赖到底,“我想美美容。”
“哦?那我倒是知道一种方法更加美容养颜,还能舒缓压力,调整情绪。”
“什么方法?”我好奇地问。
他凝视着我,静静靠近,再靠近,直到我的双唇笼罩在温润的柔软中……
充满柔情蜜意的吻在晨曦中铺天盖地而来,伴随着身体亲密无间的相拥,再浓重的阴郁在这样的温存中也都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甜蜜在心头越积愈多——这真是舒缓压力、调整情绪的好方法。
我们只顾着调整情绪,全然忘了干柴烈火易野火燎原的道理,唇舌间的你来我往,浅尝则止的吻已经无法满足本能的渴求,他的手先穿越了界限,探向我的胸口,紧接着他的吻也脱离了轨道,一路往下掠去。我本就敏感的身体哪耐得住这样的蛊惑,瞬间便被燥热的火焰吞噬,忘情地迎合着他的吻,挺起身子,曲起腿,以大腿内侧轻轻磨蹭着他滚烫坚硬,寻求着更深入的接触与纠缠。
幸好,在最关键的时刻,某人还有些适可而止的自制力,及时抽身。“我去冲个凉!”
如同炽热火焰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浇灭,身体骤然一冷,理智终于回归。
可我还是舍不得他的体温,从背后死死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还有一丝温暖的脊背。他的味道还是那么深远,让人无法自已地迷恋。
有些东西,从未拥有过,不了解它的美好,失去了也没什么可惜,可是当你尝试过刻骨铭心的缠绵,体会过默然相对的凝望,想要放手,太难了。
“怎么了?”他背对着我询问。
酸楚的眼泪充盈了眼眶,我却不敢让它落下,咬着牙逼自己笑了出来,“要不要我陪你呀?”
嗓音略带沙哑,反倒有种诱惑的味道。他回头瞥我一眼,眼神恨不能把我揉碎了吞下去。“不用!”
说完,用力拉开我的手,头也不回走进浴室,所以他没有看见那一滴在抗拒不了地球引力而自由坠落的水滴。
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我抹干眼泪,下床拉开窗帘,让秋季的暖阳撒了一室的金色。既然时间不多,我更加不能浪费。
走到浴室门前,我推开些缝隙,对着里面的人说:“我不想继续没名没份地在景天跟你搞暧昧了……”
“那你在家好好修养吧,博信那边,我会帮你处理好。”里面的人永远一副天塌了我为你撑着的口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正式进入景天,以景太太的身份!”
里面的水声停了,门拉开,披着浴袍的景漠宇从里面走出来,倚着门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你不是说,你不在乎身份吗?”
“此一时,彼一时。”我依过去,手指纠结着他浴袍领子:“我长大了,不想再躲在你和爸爸的背后,做个无名无份的景家二小姐兼景太太,我想做我该做的事。”
“那你想做什么事呢?”
我早已想好答案,所以回答得十分坚决。“我要做公司的副总!”
“副总?!”
“对,直接听命于你,协助你分管公司的有关工作。我还要主管业务部,财务部和行政人事部,负责公司的一切业务审核,财务审批,人事管理……我要有权力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监督,检查,考核,甚至处罚任何人。”
他的神色一沉,以一种锐利的目光审视着我,我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我忽然有种错觉……”他收起了不经意流露的锐利,温柔地摸摸我头发,“你好像打算谋朝篡位。”
“你怕了?!”
他笑着摇头,“我很期待这一天!景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终于在12点前更新了,偶也!其实景哥哥真的很爱言言,有木有啊?有木有?!
烦人出差的日子,没有早饭,没有午饭,没有晚饭......呜呜,现在想想,成天追着我要饭吃的某烦人貌似也不那么烦人了。
最近留言少了好多,不要再霸王我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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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直接听命于你,协助你分管公司的有关工作。我还要主管业务部,财务部和行政人事部,负责公司的一切业务审核,财务审批,人事管理……我要有权力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监督,检查,考核,甚至处罚任何人。”
他的神色一沉,以一种锐利的目光审视着我,我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我忽然有种错觉……”他收起了不经意流露的锐利,温柔地摸摸我头发,“你好像打算谋朝篡位。”
“你怕了?!”
他笑着摇头,“我很期待这一天!景太太!”
“那你就等着看吧……景总!”
“我等着,不过,你再急也要等到孩子生下来之后。你现在是个孕妇,不宜劳心劳力。”
“人事部的曹姐已经怀孕八个月了,不还是在工作吗?还有业务部的小英,也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我举了一堆女人可以生孩子工作两不误的例子,他却只平淡地回了我一句:“你以为景天的副总也是天天坐在办公桌前整理整理资料就行了吗?”
“那也不用天天去工地做苦力吧?!我又不是瓷娃娃,一碰就碎。”
“你不是,可我的儿子是!”
我看出他态度坚决,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都是徒劳,于是下巴一扬。“你是不是嫌我能力不足,不敢把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我?”
当女人不讲理,男人就算逻辑思维再缜密也全无用武之地。景漠宇与我打了二十年的交道,深知这个道理,明智地以让步换和谐:“言言,不是我敢把这个位置给你,更不是认为你没有能力。你现在资历太浅,直接让你做副总,公司的股东们即使不反对,也难免有意见。不如我先安排你做我的助理,让你全面地了解景天。等时机成熟了,我再让你做副总,好不好?”
既然他已经让步,我也不再坚持,“好吧,那我先做你的助理吧。不过,你还要给我办一个盛大的宴会,邀请公司所有的人,对他们宣布我的身份。”
“好啊,记得打扮得漂亮一点,”他轻轻揽住我的腰,在我唇上印上清浅的一吻。“宴会的第一支舞,我要邀请你陪我跳。”
…………
为了这场对我意义非凡的宴会,我筹备了二十几天。原本也用不了这么久,期间刚好赶上开学,我回学校报了个道,一去就是十天。
景漠宇几乎每天一个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我笑嘻嘻问他:“你是不是想我了?”
他答:“……我主要是想我儿子。”
“你儿子挺好的,你放心吧!”
彼时,我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邻床的女人正在吃老公喂他的稀饭,米香味儿闻上去特别清新,而我,每天都要面对文哲磊长篇大论的“恐吓”,衣食住行全都不能离开他的监视。好在有迷糊心心天天过来陪我,这孤独寂寞的七天并不漫长。
见我满心哀怨挂了电话,心心把刚削好的苹果塞到我手里,问:“干嘛不告诉他你在住院?你得的是心脏病,不是感冒发烧!”
“告诉他,他一定不会让我把孩子生下来。”我小心地触碰着小腹上的柔软,“我看得出,他很想要这个孩子,我也想要。”
“可是你的病……”
“死不了!文医生说我的心脏功能还算健全,怀孕期间好好调养,危险性不大。”
她还要说什么,她的二十四孝好男朋友又给她打电话嘘寒问暖,她应付着说了几句就挂断了。
我咬了一口苹果,含糊着问:“你还没跟人家分手呢?你到底想拖到什么时候?”
“不分了,我打算毕业之后跟他结婚。”
我一口苹果喷了出来,“结婚?!你跟他?你有没有搞错!”
她低头,手指有意无意滑过短信息的图标,“将就谁不是将就?!他人挺好的,孝顺,上进,踏实,对我也挺好的。”
因为那一句“将就谁不是将就?!”,我本想骂她的话全都噎在了喉咙里,不是爱到了决绝,爱到了绝望,又怎么会做这样的选择。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所以出院后的第一时间,我约了郑明皓来校园里的咖啡厅小坐。品着浓郁的鲜牛奶,看着眼前已收敛了年少时的轻狂不羁,却掩不住一身致命蛊惑力的帅哥,我才明白为什么一个男人可以渣到让女人心碎,还能让她死心塌地地爱着。
一杯咖啡见了底,对面的帅哥第三次看表,看来应该是有事要办,但却很有绅士风度地等我开口。
因为不确定他是否爱心心,我不敢多嘴乱说话,和事佬做不成反倒让他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犹豫间我忽然想起景漠宇说过的一句话:“换做我是他,死也不会眼看着心爱的女人往火坑里跳……”
我放下牛奶杯,开口:“她要结婚了……那个男人并不爱她!”
看到郑明皓二话不说冲出门,我苦笑着摇摇头,男人啊!为什么总要等到女人跳进了火炕,才想起阻拦?
感慨万千的视线落在窗外,一片黄叶飞落,飘过走近的黑色商务西装。当我看清穿着黑色商务休闲的男人,手中的牛奶杯从指间滑落,我全然未觉,几步冲出咖啡厅。
“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是什么让你流连忘返了。”景漠宇瞟了一眼郑明皓远去的背影。“嗯,不错,挺帅气的!”
“当然帅了,想当年他可是我们T大轰动一时的风云人物,不知迷死多少无知少女……嗯,改天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你们很熟吗?”我依稀从他的语气中嗅到某种食物过期的味道。
为了保证家庭生活和谐,我笑着挽住他的手臂,“不熟,对我来说,他充其量就是个打酱油的。”
听我这么一说,景漠宇脸上的阴气缓和了不少,“哦?!那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乐不思蜀了?”
一提起这个事儿,我在医院里憋了一周的怨气顿时一发不可收拾,忍不住想要控诉的欲望:“如果我告诉你,我被一个男人扣留在床上整整一周,他时时刻刻监视着我,有事没事恐吓我,还让我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你信不信?”
“你说呢?”他挑眉,明显一个字都不信。
我耸耸肩,不信算了,反正这年头实话总是遭人质疑!
秋已深了,微雨过后的梧桐树落叶在校园的林荫小路上铺了薄薄一层。
我挽着景漠宇的手臂走在小路上,世界好像安静得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凭我对景漠宇的了解,他这种人大老远跑来T市绝对不会只为“捉奸”。
果然,我这边正挽着老公漫步校园,辅导员给我打来电话,委婉地告诉我院领导重新安排了我的实习去处,让我去他那儿领取实习推荐表,尽快去公司报道。
我问他是哪间公司,做什么工作,答案在意料之中情理之中——A市景天公司实习助理。
挂了电话,我认真地看着身边的男人,认真对他说:“从今以后,不要什么事情都替我安排好了,让我自己处理吧。”
“为什么?”他为我拂去肩头的一片梧桐叶,顺手帮我拢了拢半敞的衣领。
因为你不会永远在我身边,我总要学会独自去面对、处理各种繁复的问题。“……不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你总像哥哥保护妹妹一样保护我!”
话一出口,他的眸光一沉。我这才意识到这个理由找得不太合时宜,正想改口,他的双手重重落在我肩膀上,用力将我拉拢到他身前。
我仰头,正好撞上他微垂的目光,在他的黑眸中,我看到一片繁花似锦的深秋,还有我消瘦的脸颊。旁边刚好一群企管学院的女生经过,以暧昧又好奇地眼光瞄着我们,低声耳语,我依稀听见她们提到了我的名字。
不太习惯被人想入非非,我拨开他放在我肩上的手,继续向前走。
“保护你,是我的一种习惯,与我们的关系无关。”他说。
这算是解释吗?解释他没有把我当成妹妹。换做三个月前听见这句话,我一定会乐得一晚上睡不着,而现在,我也是很开心的。
浅笑着点点头,我没有再说什么,与他并肩沿着小路继续向前走。
“言言,你最近心情不好吗?”
“呃?没有啊,我心情很好。”
“你已经二十五天没问过我……那个问题了。”
他说得很含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问题?”
“……”他看着我,好像在专注地研究着我的表情。
“哦!”我终于想起来是什么问题了,最近需要想的事情太多,全然忘了我那个每日一问的问题——你爱我吗?
“一定要我问吗?你自己不能说吗?”
他张口,最后,他却低声说了一个字:“……嗯!”
我笑得更浅,低下头轻轻抚摸着我依旧平坦的小腹,笑意才浮上眼角。以前,这一段没有过爱情铺路的婚姻,我走得太多忐忑不安,我急需他用一句“我爱你”让我找到安全感。现如今,我们的孩子才是我最坚定的信念。不管将来面对什么,不管他走得多远,我坚信这份血浓于水的骨肉之情一定能牵绊住他的灵魂,等到有一天,他做完该做的事情,他一定会回来。
因为景家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
三天后,我期待已久的宴会终于在“荟轩”拉来帷幕。
景漠宇说要让我打扮得漂亮点,为了这句话,我在化妆间熬了整整三个小时,特意请了一个传说中的化妆大师亲自操刀。没办法,没有倾国倾城的天生丽质,我只能后天弥补。
其实,我长得还算不错。在女人中,我算是漂亮点的,但在美女中我绝对属于“俗气”的那种:我的眼睛本不小,但因为二百度的近视加散光,看人总不自觉半眯着,给人几分妩媚的错觉;我的唇也不厚,可不知为什么,一笑起来,嘴角一挑就有种“邀请”的味道;至于肤色,我还算白皙,但也绝对不是传说中仙子下凡的肌肤胜雪,晶莹剔透……这还都不算“俗”,最俗的是身体某个地方肉过于多了,怎么减肥都减不掉,以至于我每每想往清新脱俗里打扮,出来的效果都是一身的风尘之色……
这一次,我对化妆大师一再强调,要淡妆素裹,我老公口味清淡,偏爱“若轻云之蔽月,若流风之回雪”的美感,他点头说:“行!”,化妆品都为我选的浅淡自然的色泽。
大功告成之后,我迫不及待奔去镜子前鉴定,鉴定结果表明,这位大师对古汉语太孤陋寡闻了。我的妆容由内而外深刻地体现着两个字:女人!
“你如果换上这条裙子,一定更美。”我扭头一看大师手中鲜红色的低胸真丝长裙,心里凉得透透的。
本来想让他重新化个妆,无奈景漠宇打来第N个电话,告诉我客人都到了,问我什么时候到。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我听了大师的建议,心有不甘地脱下我精心挑选好久的白色小礼服,拖着一袭垂地的红色长裙走进“荟轩”奢华的宴会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