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未来证明了我不是,你再告我吧。”
跟律师讲道理,真不是个明智之举。
她挫败地丢了手机,与其做这徒劳的事,不如再补充点睡眠来的实际。
沐沐刚刚睡着没多久,门铃声又一次没心没肺地扰了她的睡眠。她迷迷糊糊爬起来,直接打开门,用花得一塌糊涂的妆容和玫粉色的“百褶裙”面对着门外的目若星辰、笑如暖风的帅哥,顺便附赠他一个睡眼惺忪的白眼,以示不满。
与沐沐半死不活的装扮呈鲜明对比,门外的乔大律师水蓝色的短袖T恤,米白色休闲裤,清爽得像盛夏的凉风,再配上他暖如春风的笑意,让人一见便心旷神怡。
沐沐根本无心欣赏眼前的帅哥,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手中散发着摩根烤肉的浓香的比萨。没闻到这个香味的时候她还不饿,现在,她狠狠咽了咽口水……
乔宜杰一见沐沐熊猫似的眼,笑容顿时僵硬。“又熬夜了?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别跟着他们拼命,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
沐沐不说话,挂着最天真无邪的笑脸,手悄悄往比萨的方向伸。
乔宜杰把比萨往身后一藏,毫不客气地把她推进洗手间,“快点把妆卸了。这种浓妆很伤皮肤的……万一脸上长了黑斑,我可不要你了。”
又不让睡,又不让吃,沐沐满腹委屈地蹭进洗手间,乖乖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她会如此逆来顺受,忍气吞声,主要是因为乔宜杰对她来说“恩重如山”。
细说他的恩情,一天一夜也说不清楚,简单点说:他帮她打赢了官司,把她的妈妈从死刑犯的牢房里救了出来,虽然她给了他五万块的律师费,但是她知道,比起他做的,那点钱远远不够。
后来,他帮她安葬了病逝的妈妈……
再后来,他帮她找到了工作,虽然给乐队打杂的活没日没夜地忙,却能让她不至于饿死街头。
如此大恩大德,她除了以身相许,恐怕无以为报了。
只可惜……
沐沐看向窗边的白手绢,许多年过去了,他的温柔在她心里扎了根,在这四年的煎熬里,那根纵横交错地生长,把她的心紧紧抓住。
她无数次尝试把白手绢变成白玫瑰,都失败了,然而,她仍然相信,人可以创造奇迹,她千疮百孔的命运,可以像白玫瑰一样绽放在他的眼前。
她一直在努力……
******
沐沐在浴室里洗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换了身清爽的T恤衫,肥肥牛仔短裤,半干的头发随意拢了拢,恢复了二十一岁女孩儿该有的清纯和恬美,恰如初绽的白玫瑰。
乔宜杰一见美人出浴,如沐春风地深吸了口气,淡淡的栀子香撩过鼻翼,清新宜人。“这才是我女朋友的感觉。”
“……”沐沐没和他争辩,抓过桌上的比萨就往嘴里塞,大口大口地往下吞。
“慢慢吃,不急。”
其实,如果她可以开口讲话,她早就大声对他说:“乔大律师,不管你为我做了多少,我都不是你的财产,你无权对我享有占有、使用、收益和处分的权利,更无权对外宣称我是你的。”
可是,她不可以……
因为她失声了,开口也讲不出一个字。
她每天都对着镜子练习,累到快要窒息,却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哪怕一个音节。她试着喝各种各样的药,中药、西药、偏方……没用。
她也跟着乔宜杰去看过很多的医生,外科、内科、精神科,全都去看过了。大夫的答案千篇一律,是她自己克服不了心理障碍,没有人能帮她。
是的,她的命运,没有人能帮她,一切都只能她自己面对。
“这是张医生的诊断。”乔宜杰把诊断书递给她。“他说你这种病例他遇到过,有些方法可以尝试。”
她眨眨眼睛,表示谢谢。
“你明天几点有空?”他问。“我带你去。”
她随手拿来桌上的纸和笔,写下娟秀工整的字迹:“明天我有个试演,很重要。”
这些年她从来不学手语,因为她身边能看懂的人不多。更重要原因是,她始终相信,她能开口讲话,总有一天,她能做到。
“什么演出?”
她知道乔宜杰担心她,耐心地写着:“给部队慰问演出,很正式的表演。明天我过去试演一下,如果通过了,就能参加他们的演出,报酬还不错。”
“部队演出?那不是部队文工团的事吗?”
“好像他们的钢琴配乐临时有事,不能演出。文工团的人认识白露,请她帮忙介绍个会弹钢琴的,白露推荐我去。”
“哦。我这几天刚好没有案子,明天我陪你去。”
沐沐急忙摇头,为了加强感情~色彩,她又摇了摇双手。
乔宜杰也明白部队里规矩多,不再坚持。“那我跟张医生约下周一,等你回来,我带你去……”
“……”
见沐沐凝神听他说话,他继续说:“我跟他谈了一下,他说可以试试催眠的方法。”
她抬眼,眼底澈如清泉。
“他说,通过催眠的方法,能让你再回到过去,重新经历一次那个场景,也许你这一次可以克服心理障碍,发出声音。”
再回到过去,再看一眼爸爸胸口飞溅的鲜血,溅在她脸上,由热变冷……
不,她拼命摇头。
那一段过去,她真的不愿面对第二次。
“沐沐,我知道你不愿意。”乔宜杰抓住颤抖的双手,“这可能是你唯一的机会,你不想开口说话了?你想一辈子做个哑巴?!”
“……”她不想……
她不再摇头,看着窗边已经泛黄的白手绢,迎着风,飘飘荡荡。
他说过,这世界不是没有奇迹,要看你能不能创造奇迹……
她能吗?
作者有话要说:俺知道大家急着看JQ,JQ是需要培养嘀,否则就成了色~情,嘿嘿。
放心,肉肉会有的,我去翻参考文献,保证弄个浓浓的肉汤给大家尝。后花园v i v i a n l j c整理
第 8 章
吃过午饭,乔宜杰拿出自己带来的影碟塞进DVD机,俨然男主人的口吻招呼沐沐。“小宝贝儿,朋友借了我一个《色戒》未删减版的碟,快过来看。”
《色戒》是什么东西?佛教片?
沐沐仰天长叹,看来乔大律师最近很闲,跑到她家里消磨周末。
不过,看在他对她恩重如山的份上,她决定强忍着剧烈的头痛和昏沉陪他看一会儿,谁知看着看着沐沐就发现电视上的镜头有点不和谐……
然后,越来越不和谐,赤~裸的男女在床上激烈的纠缠……
她的呼吸有些困难,脸颊滚烫,脑子里不自觉又浮现出更加不和谐的画面。
他将她按在床上,拉她的衣服,滚烫的手掌沿着她青涩的身体攀岩,攀上娇小却骄傲的峰峦……
她吓得咬紧嘴唇,忘记了她不用咬唇也发不出声音。
他在她耳边问,声音沙哑:“你满十八岁了吗?”
她微怔,遂坚定地点头,其实她那个时候还没过十七岁的生日。幸好他没有追究,俯身含住她娇小的……
一只讨厌的大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勾回她缠绵悱恻的遐想。
“小宝贝儿,你好像看得很投入,要不……我帮你体验一下……”
沐沐毫不犹豫地一脚踹过去,正中某人的小腹,毫不含糊的十分力道。
惨烈的叫声伴随着乔宜杰咬牙切齿的声音:“苏沐沐!你谋杀亲夫啊!”
她头也不回走进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锁紧。
乔宜杰敲过很多次门,她没有开,只是呆呆坐在床上。
直到乔宜杰在门外说了句“对不起!”,离去,她也没有出来。
其实她有很多话想对他说,然而,沉默,是她能表达生气的唯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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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沐沐做了一个小时公交车,到了白露的家。
“沐沐,你再试试这件,这件好像更适合你。快换上我看看。”
略显狭窄的卧室里,美女举着件藕荷色的波西米亚风格长裙在沐沐眼前晃了晃。
她的身材高挑,棕色的长卷发从她圆润滑腻的香肩,一直垂至她细如水蛇的腰际。她的五官有种西方人的立体感,眼睛虽不是很大,笑起来却透着股妩媚劲儿,总笑得人心里痒痒的。
她就是白露,沐沐唯一的闺蜜。
自从十六岁那年,生活转眼间天翻地覆,沐沐认为命运之神早已把她遗忘到黑暗的角落。
直到遇到白露,她才蓦然发现命运之神还是关照她的,送了件奢侈品给她。
“快点快点,王遥马上就要来了。”王遥是白露的大学同学,大学毕业后家里帮她找人安排进了部队演出队,后来因为表现好,被调进了文工团。据白露说,她很漂亮,不知有多少军官拜倒在她橄榄绿的军装下。
看看满床五颜六色的衣服,再看看白露一片狼藉的衣柜,沐沐摇头,指指自己身上的裙子,坚定的点头。
“不行,这个有点太成熟了……哎呀,你别怕麻烦,在部队演出的机会有多难得,你必须要做好准备。说不定你表现的好,还有机会留在部队文工团呢。”
沐沐忙摇头。
她知道白露没别的意思,她是北方女孩儿,直性子,热心肠,说话不爱绕弯子,但字字句句都是真心为她好。
“咱们搞音乐的,机会比一切都重要。以你的条件,说不定能被文工团的团长看中,把你留在团里。那你以后就不用跟着我们四处飘了。”
沐沐更用力摇头,小脸因为焦急涨的发红。她要怎么说白露才能明白,她对现在的生活已经非常满足了。虽说,她在乐队里只是个打杂的,但乐队的人对她都很照顾她,偶尔有机会还让她客串演奏段钢琴。
她喜欢乐队里每一个人,喜欢这种生活。
白露笑着捏捏她的脸,“你不用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跟我在一块,我懂……”
“嗯,要不,你好好表现,勾搭个军官什么的……”
“……”
勾搭个军官?
饶了她吧。她每次在街上见了穿制服的人都要心虚,恨不得绕道走。
“听说军人每天都要高强度体能训练,体力超好的……”一提起军人,白露情不自禁抱紧手中的裙子,一脸的神往。
“我听王遥说,她认识个中校,才三十岁,帅得要人命……还是特种兵出身,据说做完百八十个俯卧撑,还能再跑一万米。”白露似乎想起什么,瞄瞄沐沐单薄的身子。“你还是算了吧,你这小身板,八成受不住他折腾……”
“……”沐沐垂下脸,白皙的小脸上荡起红晕。
看见沐沐被逗的红透了脸,白露笑得天花乱坠。
“听姐姐话,你去演出的时候,把眼睛睁大点,有好男人千万不能错过……”
沐沐尴尬地摇了摇头,一把抢过被白露蹂躏成一团的裙子,躲进洗手间。
谁知她刚解开扣子,白露又把洗手间的门推开。
“唉!傻丫头,那就别成天惦记你的白手绢哥哥了,都这么多年了,他早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说不定孩子都能酱油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傻呀,为了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苦等了这么多年……”
沐沐笑了笑,在对面的镜子上哈了口热气,在镜子上的雾水里写了两个字:“谷雨”
一看见这两个字,白露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恨恨地抹掉镜子上的名字。
抹了半天还嫌抹得不干净,又用手指用力地擦。“别跟我提他,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每次乐队表演,白露总是要和谷雨作对,三天两头和他吵架。
起初,沐沐也和乐队其他人一样,以为白露讨厌谷雨。
直到有一天,她在白露的柜子里发现了一件谷雨丢了的外罩,脏兮兮的外罩套在白露最喜欢的裙子上,温馨浪漫,像极了某部电影里的镜头。
沐沐才知道白露是喜欢谷雨的。
可她不懂,爱一个人,不该让他知道吗?为什么非要装作不在意,装作很讨厌?
爱,不该勇敢地表达出来吗?
门铃声打断了房间里短暂的沉默。
“来了!”白露立刻跑去开门。
沐沐穿上衣服出来,正好看见一身军装的王遥走进来,她不自觉退后一步,深吸了口气。
一向大大咧咧的白露也被她的军装震慑住了,伸出手,小心地扯了扯她的袖子。“遥遥,你这身衣服真酷,我要是能穿它表演,指定能镇倒一批男人……”
王遥毫不客气拍掉她的手。“别打我军装的注意。”
“切,谁稀罕!”
为王遥和沐沐做了一番简单的介绍,白露又按耐不住女人八卦的天性,冲王遥挤眉弄眼。“对了,你跟那个卓团长怎么样了?试过没,体力是不是真的很好?”
卓......一听到这个字,沐沐心底一颤。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每听见有人名字里有这个字,她的心就会不由自主被牵动。
谈到这个话题,王遥冷静自持的脸上,露出一丝丝女人的柔美。“你别乱说,我和他……不可能的事儿。”
“怎么不可能?你喜欢他就追呗,追喜欢的男人还犯军规呀?”
她转过脸,看向窗外,有一点遗憾,有一点神往,还有一点敬畏。“他根本不可能喜欢我。”
“怎么会不喜欢?”白露不解:“男人都一样,你只要主动点,嗯……你懂的……”
“他不一样。”
沐沐不禁偷偷看了一眼王遥,她很漂亮,清丽脱俗,不似白露的千娇百媚,却比白露多了一种易让男人动情的清高。
沐沐忽然对所谓的卓团长有些好奇,究竟什么样的男人,可以让这么漂亮的女人心生爱慕又望而却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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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了大半天,白露打量一番被她全力改造后的沐沐,满意地点点头。
耦合色的吊带长裙一直垂到脚踝,从上到下只有如丝般光洁的香肩露出,还被黑缎般顺滑长发半遮着,清纯可人。为了凸显那份清纯,白露只给沐沐涂了点果冻色的唇彩,甜甜的诱惑。
接近傍晚,沐沐才跟着王遥到了部队,去见正在现场忙着安排演出场景的导演。
戒备森严的高墙,将第N师和繁花似锦的世界彻底隔绝,一身身墨绿色的军装透着让人窒息的冰冷。
沐沐垂下脸,悄悄握紧双手,不敢接触士兵投射向她的视线。
尽管她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王遥还是从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和咬得发紫的唇上看出她的惊慌。“沐沐,你怎么了?没事吧?”
她摇头,挤出点极不自然的笑。
“你是不是紧张?没关系,你的琴弹的很好,李导一定会满意的。”
沐沐犹豫一下,点头。
其实,她根本不是为试演紧张。这次表演,她只是给一个成名的歌手钢琴伴奏,歌曲也是耳熟能详的老歌,她早已练过无数遍。
她之所以会慌乱,是因为高墙,铁门,还有穿着制服的人,是她最可怕的梦魇。
四年前,不足十七岁的她被送进了少管所,在铜墙铁壁的牢狱中,她度过了四年花季的年华。
刚进监狱的时候,里面的女孩子都欺负她,不堪的侮辱打骂,她却连痛都叫不出口。
有一次,她连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她们便把她按在床上狠狠掐她大腿。
她终于忍无可忍了,发疯一样咬住其中一个女孩儿的手臂,不管她怎么喊,怎么叫,怎么打她,她下定决心,死也不会松口。
女孩儿凄厉尖锐的惨叫声惊动了狱警,铁门被轰轰隆隆打开,警棍劈头盖脸打下来。
肩胛骨一阵撕裂的痛,她仿佛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松开紧要的牙齿,愣愣看着一脸冰冷的女警。
“拖去禁闭室......”
一顿残酷的“教育”之后,她真的怕了,穿着制服的人一出现在她眼前,她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已经成为过去,身上的伤口也渐渐愈合,有些记忆却像人生的污点,再难抹去。
她不后悔,只是遗憾,妈妈没有等到她出来的一天。
……
傍晚,夕阳斜照。
壮观的露天舞台上,工作人员都在忙碌着布置场景。
王遥匆匆的脚步一滞,朦胧的目光锁在一个方向,神情恍恍惚惚。
沐沐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青天,流云,一袭墨绿色的身影傲然独立于露天的舞台前。
挺拔的站姿阳刚中略带一丝优雅。
迎着阳光,沐沐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斜阳在他身上蒙了一层淡淡余晖,黑发流淌着黑玉般的亮泽。
还有,肩章上的两颗星星光华流转。
那是一种极美的景致,美得让她忘记了制服给她留下的阴影,完全沉浸在这幅巧夺天工的画卷中。
“小王!”
要不是开口说话,沐沐几乎没有留意到,那个笔直的身影边还站着另一个略显瘦小的中年男人。
“啊!李导!”意外的呼唤让心神恍惚王遥猛然回神,她加快脚步朝着叫她的人走过去。
沐沐也急忙跟上。
一片流云遮住了阳光。
一张冷峻不失清雅的脸出现在沐沐的视线。
刚毅的脸部线条,幽深而锐利目光,绝美的唇形扬着清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那一张俊美非凡的脸,让沐沐顿觉世界在一瞬间天崩地裂。她茫然站在原地,再也无法迈出一步。
是他,这一张在她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嗓子疼了好几天,今天查了百度才知道,原来是甲醛超标导致的,还有人说严重的话可能会导致死亡。
呜~我还不想死,我的小说还没写完,我的男主角还没定呢,我的肉汤还没熬呢!
上了月榜啦,潜水的都冒个头,说说,想要什么样华华丽丽的激~情?
第 9 章
是他,这一张在她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脸......
是他,她一直在寻找的男人......
四年的时间让他改变了太多,他的脸上再也找不到最初的不羁和张扬,浑身上下散发着一个职业军人该有的正气凛然,还有,那一身不容亵渎的神圣。
短暂的大惊大喜变为沉甸甸的彷徨。
这样的他,即便对她余情未了,又能接受一个坐过牢的女人吗?他会不会像那些狱警那样用鄙夷的眼光看她?
或许,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以后不要再去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然而,她苦苦的等待了四年,为的不就是今天能再站在他面前,问他一句:你还愿意让我做你女朋友吗?
此刻,他就在她眼前,她再走几步,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在这种时刻逃走,那绝对不是她苏沐沐做的事。
稳了稳杂乱的心绪,沐沐摸了摸身上的长裙,理了理肩上的发,确定了自己的样子可以见人,才拍了拍被剧烈跳动的心脏撞疼的胸口,走向他。
明明是一片平地,却像走在云端,脚下飘飘忽忽。
终于,她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她双手紧握成拳,努力深呼吸,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卓团长,李导......”王遥先开口说。“她是苏沐沐,这次代替小王给蔡老师伴奏的。沐沐,这位李导演,也是我们文工团的副团长。这位是卓团长,这次演出多亏了他帮忙协调。”
他看到了她,淡然的一瞥,如同扫了一眼陌生人,没有任何情绪。
沐沐刻意向前一步,仰起头望着他,想更清楚地看清他的样子,也让他看清她的样子。
他的眼神还是一潭静水,没有一点点波澜或是涟漪。
......
四年来,沐沐在脑海中不知勾画过多少次再与他相遇的情景。
在阴暗不见天日的房间里,她就是靠着反反复复去幻想与他的相遇,反反复复去回味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做我女朋友吧?”,才坚持到今天。
她一直在想,如果能在见到他,如果他再说一次“做我女朋友吧?”
她一定会点头,坚定地点头,千遍,万遍......
然而,当那样陌生的眼神扫过她的时候,沐沐才从自欺欺人的幻想中幡然醒悟。
他已经忘了她,忘得干干净净。
从未有那一刻,她希望自己能开口讲话,她想问问他:你忘了我吗?是我啊,你不是说让我做你女朋友吗?你难道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可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喉咙里被一种血腥味堵得死死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王遥见沐沐反常的情绪让气氛在陷入怪异的沉默,忙替她解围。“沐沐几年前因为惊吓过度失声了,不能讲话。”
他的眼神中终于多了一丝特殊的情绪,在沐沐没来得及体会其深意时,隐去了。
“你好,卓超然。”他伸手,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
卓超然,卓超然......
原来他的名字叫卓超然,真好听。
“沐沐?”王遥碰碰她的手臂,脸色隐隐露出不悦。
沐沐回过神,忙伸出微颤的手,伸进他的掌心里。她想再感受一下他掌心的温度,是否和她离开时那般灼热。可惜,这一次他只轻轻一握,便松开了,没了当初的温度和坚持。
收回手,沐沐咽下满嘴的苦涩,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