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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忍,可是她已经忍不了了。在她的记忆中,宇文楚天是个从不会喊疼的人,她记得小时候,那时他才六岁,练功摔断了腿,父亲给他接骨的时候,他咬着牙连哼都没哼一声。现在,他的手臂已经被咬得鲜血淋漓,厚重的衣衫完全被汗水湿透,冰凉冰凉贴在他身上。
后来,他发疯一样挣扎,甚至拿剑划开自己的血脉,鲜血流了一地。折腾到后来,他什么力气都没有,便缩在她怀里,浑身都在痉挛抽搐。
她哭着抱住他因为疼痛而颤抖的身体,她知道这对他所承受的痛苦来说毫无意义,可是除此之外,她再没有别的办法。
渐渐地他在她怀中一动不动了,像是昏死过去。
“哥!哥!?”她用力摇他,毫无反应。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蒙面的女子从窗子一晃而入,落尘急忙挡在宇文楚天身前,她的手指刚触及耳环,就看清了蒙面女子的眼睛,那双媚惑入骨的黑眸除了孟漫,不会再属于任何人。
她一晃神的功夫,孟漫手一挥,直接她推出一丈远,摔在地上。孟漫也不理她,走到床前扶起全身僵直的宇文楚天,将一颗药丸塞到他口里。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她又以内力帮他调息,打通血脉,让药力尽快发挥作用。
孟漫坐在床边守了半个时辰,宇文楚天才有了反应,只是还没醒,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含着:“小尘,小尘......”
“我在这里......”
落尘刚走到床前,孟漫已握住他伸出的手,柔声说着,“你别说话,好好休息。”
他睁开眼睛,眼神被曼陀罗麻痹得迷离不定,声音也模糊不清,“你?孟漫......”
“嗯,是我。你好点没有?还疼吗?”娇嫩无比的声音里满是关切,凄迷的眼睛里泪光点点。“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这蛊虫食不到曼陀罗,就会啃噬你的经络,这种痛苦没有人能挺的过去,你非要白白承受这种折磨。”
孟漫又道:”你知不知道所有得不到解药的人,最后都选择了自杀!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活人能承受的折磨。”
谁知宇文楚天缓过气力后,一把推开她,“我说过我不用你给我解药,我的事不用你管!”
孟漫气得浑身颤抖:”对!你要死就死吧,你的死活与我何干!枉我到处找你,你这种男人就该让你疼死!”
”如果不是没法向主人交代,你以为你不会?”
”你!”孟漫盛怒之下,转身一挥手,一个用尽全力的耳光打在落尘的脸上。
落尘只觉眼前一黑,人摔倒在地上,脸上一点都不觉得痛,因为已经麻木。等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刚才还躺在床上眼神迷离的宇文楚天此时已经拔出剑来,剑尖的光芒直攻向孟漫的咽喉。
孟漫拔剑接了他急招便再无招架之力,手中的剑被击飞,同时宇文楚天的剑光横在她的喉咙。
他浑身上下都是逼人的杀气。
可孟漫却有恃无恐,自若地笑道:“你不会杀我的。”
他的手腕一沉,刀锋慢慢割入孟漫白皙无暇的颈,血顺着他的剑流淌,一滴滴落在地上。
“动手啊?!为什么不动手?你舍不得杀我吧!”她还是无所畏惧地看着他。
宇文楚天也看着她,手上的力道一点点减小。最后干脆收了剑,”滚!要是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孟漫还是一动不动,宇文楚天没再多看她一眼,半跪在落尘面前,伸手摸摸她红肿的脸,“疼吗?”
”我没事!以孟姑娘的武功,”她笑着说道:”要真想打我,我早就死了!”
孟漫摸摸自己的伤口,血染红了她纤细的手指。”宇文楚天,我就没见过比你更无情的男人。”
他背对着她,一边帮落尘揉着脸颊,一边道:”我有没有感情与你何干,别的男人对你有感情就行了!”
”你……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居然这么说!”
她的眼中毫不掩饰的一往情深,而宇文楚天却一脸嘲讽道:”省省吧,你觉得我会信吗?”
孟漫无力地放开手,退后一步,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没说出口,身形一闪,从窗口飞出去。
她走后,落尘清楚地看见地上有一滴眼泪,映着月光的金辉。
******
“哥,你的毒真的解不了吗?”
他为她处理好脸上的红肿后,她的脸上也不再麻痹了之后,她才说出心中最想说的话。
“能解的,孟漫正在帮我研究解毒的方法,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找出解蛊的方法。”
“哦!”她总算放下心,安静在他怀里闭上眼睛,想着刚才孟漫对他的百般容忍,她忍不住又道:“哥,孟漫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那么对她,换做我是孟漫,我会气疯的。”
宇文楚天充耳不闻,横抱起落尘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天快亮了,我们早点睡吧。”
然后,他脱下外衣,躺在她身边。他的手臂从身下环住她的肩,让她躺在他胸前,发丝散落在他脸上。
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睡姿,每次靠在他胸前就会特别容易睡着。
可现在,和他相拥躺在床上,她已不再是以前单纯无知的小女孩儿,他们之间也不单单是纯粹的兄妹之情,所以,此刻被他拥着,她浑身的气血都在倒流,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僵硬。
“呃!”她看看身边的他,又问:“她那么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为什么非要气她?”
“小尘,你太单纯了!这个世界没有人真心对你好,除非你有利用的价值。”他见她还处于呆滞状态,没有反应,以为她没听懂,又解释道:“孟漫故作对我有情,不过是想我帮她。我现在不杀她,也是因为只有她才能接近主人,看见他的真面目,而且,只有她能帮我查清是谁出钱取父母的命。”
“可我看她的样子,好像真的很喜欢你。”
“傻丫头,别轻易相信别人,人心是最险恶的。”
她想了想,觉得他说的的确有道理。
孟漫这种女人能在夜枭生存,必定不简单,又岂是她能看透的。
“如果,她对你是真心的呢?”
“......那我就更不能对她好了。”他轻轻搂着她,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既然给不了她想要的,就不要让她越陷越深。”
落尘知道,这句话他不只是说孟漫,也是在说她。
她笑着点头,依偎在他怀里。
冬夜,有他的怀抱便不再寒冷。
噩梦,有他的体温便不再可怕。
每次睁开眼睛看见他近在咫尺的脸,落尘心里便会很踏实,缩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很快沉沉睡去。
已经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几乎忘记睡觉是什么感觉。
“小尘!”她迷迷糊糊听见雪洛的呼喊声和敲门声,以为是做梦,拉着宇文楚天的手放在腰间,又接着睡。
“小尘,你有没有看见你哥哥?”朦胧中,雪洛焦急的声音又传来。
宇文楚天惊得坐起来,快速摸起外衣披在身上,系着衣带。
落尘也顿时睡意全无,手忙脚乱地坐起来,慌慌张张回道:“没,没看见!”
他身体一僵,穿衣服的动作停下来,疑惑地看着她。
“我怕……她误会。”她压低声音道。
“你这么说,她就不会误会了?!”
第十章 桃花初绽(三)
雪洛在外面拍门的声音又大了些。“小尘?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的声音因为心虚而支吾不清。幸好雪洛看不见她现在的样子,否则她这张红得像中了毒的脸,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她没事。
“小尘?!”雪洛没听清她的回答,又喊她一声,敲门声也更急了。
“我没事!真的没事。”她提高了些声音。
转头对上宇文楚天直直看着她的黑眸,墨似琉璃,沉入深海,眉宇间皱着一丝莫名的情绪,落尘忽然感觉一阵心慌意乱,恍若心底最柔软的一个地方被触动,她不自觉把脸埋在被子里,不敢再看。
宇文楚天把她从被子里拉出来,拨开她遮住脸的乱发。见她羞得没脸见人的样子,他忽然笑了,愉悦的笑声带着炽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脸上。她被笑得更不知所措,伸手捂了他的嘴,“别笑了,万一让雪洛姐姐听见,她一定会以为我和你……”
话说了一半,她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忙改口道。“我是说,雪洛姐姐心思细腻,我怕她万一想多了。”
“不管她怎么想,我们是兄妹,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是啊!她们是兄妹,从小到大,他们都是这样同房,她从未在乎过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当初被陆穹衣撞见,她也没觉得怎么样,她现在在怕什么?心虚什么?
可她就是心虚,尤其看见他那双勾魂摄魄的眼,她就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门外的雪洛还没走,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她开门,又道:“小尘,我有些话想问你,不知道你现在方便吗?”
“我......”她望望满室的凌乱,还有床榻上不该出现的男人,她其实真的很不方便。
见她一副在水深火热中挣扎的模样,宇文楚天笑着捏捏她红透的脸,下床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向门口走去。
“哥?”落尘慌忙爬下床,挡在门前。“不,你还是别出去,你藏起来好了!”
“我们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躲藏?小尘,雪洛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你放心吧,她不会误会的。”
她仰头看着他,他似乎真的变了,脸上柔和的线条变得棱角分明,俊朗的脸上褪了稚气,多了男人坚毅不屈的英姿。迷人的双眸多了些孤冷的温度,特别是沉静的时候,能让人如沐冰川……这样的男人,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可惜是她哥哥!
他将发呆的她拉到身后,推开房门。
这一日的阳光特别好,明媚地照射进门,轻暖温和,仿佛任何的晦暗不明都无法逃过这样的阳光。空气中细小的尘埃轻轻浮动,却也填补不了那道横亘在他们之间那道叫做‘世俗’的沟壑。
雪洛看着站在门前的宇文楚天和落尘,如水的黑眸从呆愣变为惊讶,又变为疑惑。特别是当她看见落尘只穿了一件中衣时,脸色骤然血色褪尽。
\”雪洛……\”
宇文楚天刚开口,就被雪洛打断:\”你不用解释,我只问你一句,你昨夜是不是睡在这里?\”
\”是!\”他正色道:\”我和小尘两年没见,过来找她聊聊天?\”
雪洛眼泪就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楚楚动人。\”聊天会聊成这样?\”
落尘扯着褶皱的衣衫,偷偷回头看看房间里面。床铺因为哥哥昨夜毒发被折腾的惨不忍睹,残破不堪,这种情形想不让人联想到什么都难。
他回头淡淡扫了一眼,面色依旧从容:“雪洛,小尘是我妹妹。\”
“可是,你们……”她顿了顿,改口道:“你们虽是兄妹,同房而眠总是不合适的,小尘还未出嫁,你也该为她考虑。”
“嗯,多谢你提醒,我以后不会了。”
雪洛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点点头,勉强挤出点笑容。
楚天看了看天色,道:\”时辰不早了,我们下楼吃点东西,一会儿还要赶路。\”
落尘低头看看自己不整的衣衫,“你们先下楼吧,我收拾一下。”
雪洛顺从地点头,对落尘关切地交代道:“需要我帮你吗?”
“不麻烦了,我自己收拾就好。”
雪落柔柔的笑了一下,见宇文楚天出门后,进了落尘的门,耐心的帮她整理已经褶皱不堪的床铺,还为她选好一套衣衫,原本素色的罗裙在她的巧手点缀下,变得生动轻盈,她不善于打扮,雪洛还给她绾了一个很好看的流云发髻,做完这些,雪洛盈盈一笑。
“走吧,别让楚天等久了。”
“雪洛姐姐,你刚才说找我有事,是什么事?”
雪洛低头,迟疑了一下,问:“我原本想问问你昨晚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见她不答,雪洛了然笑笑,“我昨晚依稀看见一个人影从你房里出来,是个女人……那个女人,是孟漫吧?”
落尘忽然发现雪洛是个心细如尘又心如明镜的女人,既然雪洛已经猜到了,她再掩饰反倒更让他们生出嫌隙。于是,落尘点点头,坦然答,“是的,她来找哥哥有些事,谈完事便走了……”
“哦?他们谈了什么事?”
“都是些江湖上的事情,我不懂。还有,孟漫说哥哥对她太无情了……她为哥哥做了很多事,哥哥却对她没有半点情分,哪怕是感激之情。”
“她真的这么说?”
“嗯。”
雪洛顿时展眉,嘴角终于露出点真心的笑意,“我们下楼吧,别让你哥哥等急了。”
*******
又吃了一顿让人食不下咽的早饭,他们继续赶路。宇文楚天知道落尘很想去看看裘叔,没有拒绝,带着她和雪洛先去了苍梧渊。
苍梧渊比落尘想象的更加荒凉,峭壁之上立着一处新坟,坟前的墓碑上刻着‘裘翼山夫妇之墓’。墓碑旁边长出了些青草,与淡紫色的野花交错着缠绕而生,山崖旁边长满了绿色的植被,长长的延伸着,并向崖底。
她无声地跪在坟前,手指轻轻拍拍坟前的刚刚被雨水润湿的土。“裘叔,对不起,我离开浮山的时候都没跟你好好道别,没想到这一别,竟成了永别……你照顾了我和哥哥这么久,要不是我当初任性离开……你也不会……”落尘沉沉的呼吸慢慢转而抽泣,握住清香的手,不住的颤抖。
宇文楚天拍了拍落尘的肩膀,柔声道:“裘叔的死是他自己的选择,怎么能怪你。”
落尘点点头,给裘叔的坟墓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拜祭完裘叔,雪洛说她想陪陪父母,在苍梧渊住一阵子,宇文楚天没有多说什么,带着落尘回到了浮山。
浮山没怎么变,山岳连绵起伏,瀑流清溪绕山而生,草地的气味还是那么清香。就连山间开花的位置,都没怎么变。
夕阳没入远峰,彩霞依旧漫天,遥望群山悠悠,暮色冥冥。
落尘伸开双臂,迎着熟悉的风,不由得感叹道:\”以前以为哪里的落日都是一样的美,现在才知道,只有这里的天最蓝的,风最清,山最高……\”
\”那是因为你回来了!\”他脱下披风搭在她身上。\”天冷了,以后再出来看吧。\”
\”不要!\”
她丢开他的披风,在草地里肆意地奔跑,让飒飒风声吹动心灵。那株她想念已久的树已经长成参天大树,她与它拥抱,尽情地摇晃它,抖落着它繁密而茂盛的树叶。
……
树叶飘洒而落,落了她一身,也沾在宇文楚天比雪花还洁净的脸庞上,沾了水的树叶溅在他的眼角眉梢中,像极了眼泪。
她跑过去,开心地大笑,撩起地上微湿的叶子,让嫩绿在她手之间飞舞,也在他身上潇潇而下……
可他由始至终都像雪雕一样站在那里,一点笑容都没有,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在他面前挥动手臂,唤回他不知飘向何方的心思。
\”哥?你是在想什么?想雪洛,还是想你的意中人了?\”
他很认真地摇头,轻轻把她头发上的树叶弹开,“我在想你!”
“我?想我什么?”
他没有回答,转身弯下腰:\”走吧,她背你下山。\”
\”好啊!\”她跳到他背,脸贴在他背上,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体香:\”哥……我好想你!\”
她听见他很轻地说了句话,追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
其实她听到他的话了,但不懂白他的意思。
他说:\”为什么这个世界只有你一个女人……\”
......
踏进竹屋,看着再熟悉不过的每一样东西,她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她绣的木棉花枕头安静地躺在床上,旁边还是她给他缝了一半的披风,折得整整齐齐。衣柜里,他们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叠放在一起,一件不多,一件不少……
桌子上放着他们的碗筷,似难舍难分地默然相对。她拿起桌上的碗,发现它们明显旧了很多,碗口都磨坏了。她悄悄擦干眼泪,转身看向他:\”你经常回来吗?\”
\”每次做完事,我都会回到这里,这里是我的家。\”
这个屋子里每一样东西都在细诉着他对她的想念。
她扑到他怀里,一边捶打他的胸口,一边抽泣:\”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他们没有过海誓山盟,不懂什么是海枯石烂,
他们可以轻言别离,互道珍重,
他们能笑着对彼此说:你一定要幸福,
转过身,让眼泪流在彼此看不见的角落……
这就是他们的感情,注定心中装满了彼此,却不能相伴一生。
第十章 桃花初绽(四)
有些东西,失而复得后会疯狂的迷恋,就像她和他流失的岁月,失而复得,一分一秒都变得弥足珍贵。
他们竭尽全力一般做着记忆中的事,除了没有睡在一起。
落尘每天还是会很早起床,给他煮好粥,等他低着头默默把所有的粥喝完,她就陪着他上山,靠着又粗壮了一圈的树干看他练剑。练完了剑,他们就在山上寻觅裘叔种下的各种珍奇药材,挖一些回去放在裘叔院子里晾晒。再把已经晾干的药材放进他的药房,一一摆放好。
忙到太阳落山,星空璀璨,他们一起看裘叔留下的医书,尽管那上面的文字他们都能倒背如流,他们还是会很认真地逐字逐句去读。读到深夜,她再为他煮一碗白粥,粥的味道没有变,弥漫了一室的稻米香,窗外也还是那轮明月,流泻一地暗光。
可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即使靠得很近,再怎么刻意去模仿也找不回以前的感觉,就如同他的剑法,以前他出招像在舞剑,灵动而飘逸。现在,他出招时枯叶漫天,风声萧萧,犹如疾风骤雨摧毁万物。
杀人的剑,当然不可能再有那般轻灵飘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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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像是不只疲倦,飞快地奔跑,转眼一个月过去了。腊月十八到了,很特别的一个日子。
落尘连夜把一件新衣缝完,睡下时已经天亮,所以睁开眼睛时已过午。
她迎着正午的阳光推开窗,看见宇文楚天站在她房门外,青灰的长衫垂地,与天空一样的颜色,一样洁净得一尘不染。他的表情沉静淡然,若不是在听见她开窗的声音,回头看时脸上多了惊喜,她一点也看不出他在等她。
“你醒啦?“见她醒了,他直接推门而入:“你总算醒了,我等你好久了!“
“等我?你找我有事啊?”她明知故问。
“好久没逛集市了,我想带你出去逛逛。”
“我今天有点累。”她刻意甩甩酸麻的手臂,有气无力地揉揉眼睛:“我还要睡会儿,明天再去吧。“
“别睡了!走吧,出去走走......最近胖的我都背不动了。“
“真的?“她摸摸脸,紧张地捏捏自己的腰,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
一定是她最近太好吃懒做,真该出去走走!
......
宇文楚天带着她去镇上最热闹的一条街闲逛,在落尘的记忆中,这个北齐不知名的边陲小镇久经战乱践踏,民不聊生。在寒冬腊月里几乎渺无人烟,仅有的几间孤零零的店面,都是门庭萧索。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里的一切与她走的时候完全不同,热闹的集市熙来人往,各种名贵的玉器店,兵器店,还有做工精美的绣坊比比皆是。
“这里怎么变得这么热闹?”她问。
“半年前,北周攻占了这里,不但把无家可归的流民都安顿在这里,还允许两国在这里通商,所以这里很快就繁荣起来。”
“哦?难怪,这里有这么多的奇珍异宝卖......咦?”她讶异地看着眼前不断有笑声溢出的小楼,门上清晰分明地写着三个字“梦仪楼”。她正好奇,这栋小楼为何会与她初见孟漫的小楼有相同的名字,就见月娘妩媚的腰肢轻摆着从里面迎出来。
“宇文公子?你说说你,平时不来找我们梦姑娘也就算了,今日总算把你盼来了,却又带着这美貌的姑娘,这不是成心让我们梦姑娘呕血嘛!”
宇文楚天冷冷道:“我只是路过。”
“路过?!哦,既然路过,那就上去坐坐吧,梦姑娘早就沏了上好的龙井等你呢。”月娘说着,伸手就要拉扯他,他更快一步,拉着落尘退后一步,避开月娘的手。
“不了,我还有事!你帮我转告梦姑娘,她的茶我喝不惯,让她请别人喝吧。”
说完,他拉着落尘离开。
离开梦仪楼很远,落尘还忍不住回头看,“哥,她说的梦姑娘,就是孟漫吗?”
“嗯。”
“梦仪楼为什么会搬到这里?”这里虽说比以前热闹些,可到底是个边陲小镇,繁华也是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