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指了指电梯门,“电梯这种地方也就算了,回头上机你也要争第一个,让师傅怎么看你?让乘务长怎么看你?”
阮思娴抬头,与倪彤对视片刻。
倪彤心里更不爽了。
看什么看?
而没等倪彤发作,阮思娴却“噗嗤”一声笑出来。
倪彤半晌才回过味儿来。
她这个笑,怎么看都有一种智商降维看小孩子的感觉。
倪彤叹了口气,心想话不说明白,这人是听不懂。
“以后少不了一起工作,正式认识一下吧。”
倪彤伸出手,郑重地说:“乘务四部乘务长,倪彤。”
阮思娴没动,目光从倪彤的脸扫至她的手,清清淡淡的,不带什么情绪。
随后才缓缓抬手握住。
“飞行部第六队ACJ30飞行员,阮思娴。”
倪彤的手抖了一下。
她怔怔地看着阮思娴,似乎不敢相信阮思娴说的话。
电梯“叮”得一声,到十二楼了。
阮思娴抽出自己的手,朝外走去。
在电梯门关上之前,她又回头道:“对了,如果你以后跟飞我的航班,到岗前24小时内最好不要喝酒,我是绝对不能忍受乘务员迟到的。”
第8章 8号登机口
直到电梯到了十四层,倪彤终于回过神。
阮思娴?
她默念了好几遍这个名字,终于在电梯门再次合上的那一瞬间想了起来。
阮思娴,就是那个让她成为“低配版”的阮思娴。
不过她怎么可能回来?
还是飞行部的飞行员?
这一晃神的功夫电梯就下到了九层,倪彤反应过来的时候狂按楼层,可惜已经于事无补。
等她再次重回十四层,安全讲座已经开始。
果然还是迟到了。
倪彤心里不爽,用力在门口的打卡器上刷了指纹,然后从后门悄悄溜进去,坐在后排角落位置。
旁边的同事小声道:“你怎么迟到了?”
倪彤心里烦躁,一边从包里抓手机,一边说:“别提了,烦死了。”
找到江子悦的微信,她立刻打字:师傅,阮思娴回来了?
消息发出去后,她才想起江子悦几天前就去西班牙度假了,这会儿应该刚起飞不久。
身边的同事还在说话:“你是没看见,刚刚王乐康看乘务长里就你一个人缺席,脸都气黑了。”
搁下手机,倪彤转头问:“阮思娴回来了?”
同事愣了下,“谁?”
明显不知道这号人物。
“算了。”倪彤没再搭理。
她只是想,或许刚刚那人说的是“阮思贤”,也可能是“阮斯娴”,甚至可能是“阮丝贤”。
反正也不是多特别的名字,万一就是同名同姓呢?
不然以江子悦的说法,发生了那种事情的阮思娴,怎么可能再回到恒世航空。
何况还是归傅明予掌管的飞行部。
要换了她,打死不可能再回世航了。
在倪彤发散思维的时候,阮思娴已经在人事处办理了入职手续。
HR录入内网信息的间隙,阮思娴抬头打量着这里。
从她踏入世航的那一刻起,就发现变化不小。
一楼宽敞的大厅右侧换上了ACJ31大型模型,像标志一样伫立在显眼的地方。
前台的接待由四人变成了六人,换了新的制服,不再是以前那种黑黢黢的西装小外套。
人事处也从原来的六楼搬到了十四楼。
并且这一路走来,阮思娴没看到一个熟面孔。
不过她也没遇到几个人。
“我这边好了。”HR答应了两张一大一小的单子给阮思娴,“小的这张这是你的内网账户以及工号,还有一些其他的登录密码都在里面,然后这张是流程单,你拿着去十六楼飞行部报道盖章,那边弄完后再去后勤部领取制服就可以了。”
阮思娴道了谢,拿着东西走出办公室才开始打量她的新工号。
其实到现在,她都还能背出自己原来的工号,只是抬头的字母变了而已。
世航以公司组织结构排工号首字母,以监事会为首,层层下达,乘务部的抬头是“E”。
而如今她的工号抬头变成了“D”,飞行部。
飞行部的分部hr是个年轻女生,给阮思娴盖章的时候时不时悄悄打量她,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女飞呢。”女生手上动作利落,不停地签字盖章,但不影响她闲聊,“而且还是ACJ31机型,我听说这一批都好厉害,竞争特别大,咱们公司招进来的有几个放在别的公司都得是首席机长预备役呢。”
她又羞怯地瞟着阮思娴,“你还是最佳学员,好厉害啊。”
说完,又拿出手机,“我们加个微信吧,私人的,可以吗?”
“可以啊。”阮思娴拿出手机,却正好发现有一个来电。
屏幕直接显示号码,可见不是熟人。
但是阮思娴对数字敏感,这串号码并不陌生,应该是近期联系过。
“我先接个电话?”
hr笑着点头:“嗯嗯,你接吧,我这里还有很多东西要录入。”
阮思娴拿着手机走出去,右拐就是一个玻璃长廊。
这个长廊连接飞行部国际会议室与行政部,宽七八米,日光透过一体的玻璃照射进来,透出冰冷的感觉,折射出一股科技感,显得这里更清净了,并且有扩音效果,远处的脚步声都能在长廊里回荡半圈。
阮思娴总觉得这里的氛围有点像某种地方,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喂?请问哪位?”
“阮小姐,我是宴安。”
哦,宴安,北航的宴总,前段时间用这个号码联系过她。
“宴总您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我就想问问,你去世航报道了吗?要是没报道的话,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痞气,介于吊儿郎当和调侃的中间地带,和傅明予严肃冷漠的音调完全不一样。
听着像是开玩笑,所以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
“不巧了,我现在正在人事处,已经录入信息了,宴总,谢谢您的好意。”
“唉……”
宴安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么惋惜的吗?
阮思娴不知道宴安和傅明予两人一直看对方不顺眼,只觉得自己竟然这么抢手,早知道多讹傅明予一笔了。
说不定开个三倍年薪都能接受呢。
“那阮小姐,我真的好奇,我记得当时你明明都要跟我们签合同了,你是为什么最后又选择了世航呢?”
为什么?
阮思娴签合同的时候专门数了小数点,数了三遍。
现在的薪资光是交税都快赶上她做空姐那会儿的工资了。
谁会跟钱过不去?
更何况其中有一半是走的傅明予的账户。
想到他拿钱求着自己的样子,阮思娴觉得浑身的细胞都舒畅了呢。
双倍的年薪,十倍的快乐。
但不能这么跟人说,俗气。
“这个……”
宴安紧接着又不着调地问:“傅明予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是不是他靠美色诱惑你了,嗯?”
反正人已经被抢走了,宴安不做无谓的挣扎,只是对这个女人本身有点意思,说话的时候也不自觉带上颇些调侃的味道。
阮思娴大概也是听出了宴安的意思,笑着说:“宴总为什么这么说?”
电话那头的人越发放松,捻着酸说:“不是么,傅明予这人平时就拿着那张脸招摇撞骗,没少祸祸小姑娘。”
可不是,他肯定每天早上起来照镜子都觉得自己帅爆了。
阮思娴脑海里莫名出现了傅明予在镜子前顾影自怜地样子,忍不住想笑,“傅总嘛,毕竟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气宇不凡……”
话说到一半,她看着LED屏幕倒映出浩浩荡荡一大队人,而为首那个……
但阮思娴脑回路没有断,她嘴里还在吹。
“温文尔雅、仪表堂堂……”
身后的人影站着不动了,十几道目光刷刷射过来,以其中一道最为灼烈。
阮思娴声音越来越小。
不。
这不是她想象的重逢画面。
她本来只是想跟宴安一起讽刺一下傅明予,但是这下被人撞见了,指不定这人又要脑补她在表达爱慕之情了了。
现在急需一个急转弯。
“风流倜傥、洒脱不羁——这些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突然转折,打得驻足垂听的人措手不及,一时集体希望自己聋了。
他们迅速转身,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然后继续朝前走,只不过脚步略微僵硬罢了。
而玻璃长廊只剩下面对墙面的阮思娴和背后面对她的傅明予,以及眼观鼻鼻观心的柏扬和四个助理。
冗长的玻璃长廊,似乎有一道道阴风吹过。
阮思娴想起来了,她之前就觉得这里阴冷得像停尸间。
电话里,宴安的笑得放肆,跟鹅叫一样。
“阮小姐,你可真是说了大实话,我就喜欢你这种眼光独……”
耳边的通话突然戛然而止,听筒里传来机械女声:“请稍等,对方通话中,请不要挂机。”
同时,身后一道男声响起。
“宴安,最近很闲?”
不用想也知道谁在说话,阮思娴还没回头,先见到地上一道被拉长的影子。
粼粼日光下,他拿着手机,逼上前一步,与阮思娴并肩而立,视线却没有落在阮思娴身上,直直看向窗外。
他声音里没什么温度,和这玻璃长廊有着微妙的契合感,“如果你没事做,先考虑一下怎么处理你刚刚分手的那个网红在微博骂你的事情,别没事来骚扰我的人,更别想挖墙脚。”
说到这里的时候才看了阮思娴一眼,轻轻带过,又收回目光,“麻烦遵守一下行业规则,否则我不介意截胡你手里的巴厘岛旅游合约,到时候你也可以看看你家老爷子会不会让你提前几十年入土为安。”
话毕,电话挂,傅明予转身看向阮思娴,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宴安随着电话一起挂了一样。
他声音柔和了许多,“阮小姐,初次见面,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若是换了别的女人,看着傅明予这绅士的眼神,感受到他语气明显转折中流淌出来的偏心,可能真的要当场沦陷。
而阮思娴只想翻白眼。
什么叫做初次见面?
狗男人难道你忘了泰晤士河畔的阮思娴了吗?
你忘了那个你等了一晚上的女人了吗?
看着阮思娴一脸疑惑又不解的模样,一旁憋了好大一口气的柏扬终于有机会释放了,他上前一步,道:“这位就是傅总。”
“呀!”阮思娴故作惊慌地退了一步,“您听到刚刚的话了?不好意思啊,我都是听说的,不知道傅总本人是这么的……”
“嗯。”傅明予猜到阮思娴接下来又要重复那七个成语展示她的词汇量,于是及时打断她,“谁说的?”
阮思娴顿了顿,“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朋友。”
——她姓阮。
似乎是看透了阮思娴的做作虚伪,傅明予自动归罪于宴安又在背后说他坏话,懒得计较。
正好柏扬提了下时间,傅明予抬脚就要走。
要走了?
阮思娴好气啊,怎么就把她忘了呢?
那她打谁的脸啊?
她就是你曾经看不起现在花钱求来的泰晤士河畔女郎啊!
“傅总!”
阮思娴突然叫住他。
傅明予停下脚步,回头道:“还有事?”
算了。
喊出来的那一刻阮思娴就后悔了,感觉自己像个傻逼一样,不过她向来会急转弯。
“刚刚对不起啊,我不该听了风言风语就说您坏话,我应该先真实了解您的。”
——然后继续说你坏话。
他表情稍松了些,“没关系。”
听听,多么大气,多么绅士啊。
不知道的又要拜倒在他西装裤下了。
阮思娴道:“那我先走了,还要去领制服。”
制服……
傅明予脑海里突然出现那张照片,阮思娴穿着飞行员制服,笔挺的衬衫在腰间骤然收拢,不盈一握,曲线忽又婀娜伸开,下面黑色裤子修长利落。
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
说到制服,阮思娴没想到恒世航空又贴心地改制度了,发了春夏冬各两套,堆一起足足有一大包。
幸好飞行员们身体素质都很高,即便阮思娴是女生拎起来也不费力,只是不太好看罢了,感觉自己在一群来来往往的靓丽空姐旁边对比更加明显。
于是贴心的柏扬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他笑着接过阮思娴的袋子,“我来吧。”
两人在飞行学院见过,阮思娴对他挺有好感,觉得他作为傅明予的秘书一点也没沾上那些臭毛病,于是也对他笑。
“谢谢啊。”
“不客气。”
柏扬引着她往外走,“傅总叫我来的,说制服多,女生拎着费劲。”
阮思娴:“……傅总真好,我好感动。”
柏扬:“嗯,我会替你转达谢意的。”
……
谁要你转达了???
看来这脑补的臭毛病他还是沾上了。
两人一起出了电梯,柏扬把阮思娴送上车才转身回公司,这一幕恰好被开完会出来的倪彤撞见。
倪彤拿手机拍下来,发给江子悦。
“你看,就是她。”
远在西班牙的江子悦放大照片看了会儿,下了定论。
“不是她,她怎么可能跟副总的秘书关系这么好。”
第9章 9号登机口
回到家里,阮思娴在镜子前站了很久。
怎么就不记得她了呢?
她这张脸很大众吗?
这不可能啊。
想了许久想不通,阮思娴只能归结于傅明予日理万机,脑负荷太大,所以提前进入老年痴呆,对他要善良。
善良的阮思娴决定去洒点汗,没有什么气是运动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能,那就是运动量不够。
阮思娴新租的小区里有个环境很好的健身房,算是物业给业主的福利,不对外开放,所以人也不多,她今天第一次去,器械区就只有少数人。
看到干净的毛巾与矿泉水,还有非常本分不凑上来推销的私教,阮思娴就觉得自己这钱花的值,
健身房里很安静,偶尔只有隔壁舞蹈室里传出的动感音乐声。阮思娴就着这音乐的节奏,一步步调高液压油缸。
直到一道男声打断了阮思娴。
“美女,加个微信呗。”
视线里先出现一双跑鞋,抬眼时,见一个大约二十七八的男人笑眯眯地看她,手里也没拿手机。
阮思娴眼里的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了,男人却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臂力器。
“可以啊,果然是飞行员,这臂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阮思娴挑眉。
你谁啊?
男人转身,面向阮思娴,伸出手:“宴安,宴席的宴,安全的安。”
宴安?
阮思娴扫了他一眼。
虽然这人看起来吊儿郎当,但一般人也不敢顶着这名字出来招摇。
“宴总好。”她和宴安握手的同时,问道,“您怎么认出我了?”
“我这不是看过你照片吗?你刚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还想哪儿有这么巧的事情。”
宴安靠着臂力器,一副松散模样。
他瞥了阮思娴手臂一眼,又道,“不过我看见你玩儿这个就基本确定了。”
“这样啊……”
有的人虽然衣着名贵,但天生就自带一股亲和力,宴安显然就是这样的人。看着不着调,但又丝毫没有架子,阮思娴不知不觉就跟他聊了许多,得知他也住在这里,今天刚从北航总部回来,难得休息,便来这里运动运动。
但宴安没说的是,他只是偶尔来这里住一晚。
不过没关系,从现在开始,他就常住这里了。
说起北航,宴安又忍不住酸傅明予,“真是可惜啊,你去了世航,要在傅明予那儿工作,他这人就是个切开黑的,平时看着冰山似的不爱说话,一惹到他就让人吃不了兜着走,你可小心了。”
阮思娴笑着说好。
宴安见她模样轻松,自己也便更没有拘束了,坐到旁边的卷腹器上,又道:“你看我就是个好说话的,你要是来北航,我们每天快乐工作,多好,是不是?”
宴安说这些也是打打嘴炮,两人聊着聊着,又说到阮思娴本身了。
“你之前是商飞的员工,对吧?怎么想到当飞行员了呢?”
阮思娴点头,“嗯,三年前入职的,刚好赶上自主招飞最后时限,就想试试看。”
“那还挺好,我知道商飞内部报名的人挺多的,但是选拔上的少之又少。”宴安摸了摸下巴,突然想起什么,“哎哟,我们北航有个签派员原来也是商飞那边的,好像跟你在飞行学院还是同期。”
“对,是司小珍,我们认识。之前就是一起去的商飞,只是后来在飞院的考核没过,转行做了签派员。”
“嗯,签派员也不错,地面机长嘛。”
聊到这里,宴安发现自己好像耽误阮思娴不少时间了,于是起身告辞,“那你继续,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啊。”
阮思娴点点头,起身往另一处器材走去。
宴安又回头道:“对了,当真加个微信呗,做不成同事还可以做朋友嘛。”
两人来来回回也算是聊过几次天的人了,阮思娴自然不会拒绝,跟他说自己的手机号码可以搜到微信,宴安便笑着走了。
但宴安在这儿跟阮思娴聊了会儿天,直接导致了他去迟了朋友那边的局。
不过关系也不大,反正都是朋友们聚一聚,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凑巧了今天好几个都有空。
-
江城西郊的华纳庄园顶层包厢内只开了一盏吊顶的淡黄色灯笼,将室内大部分冉冉升起的白烟吸附消散,特质的雕花屏风也有同样的功能,以致这座包厢里的男人们大多都手里夹着烟,却没有什么呛鼻的味道。
宴安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桌打牌的人,便开口道:“今天我感觉好,起一个人让我上。”
牌桌上有人抬头看他一眼,“来迟了还好意思,一边儿去。”
宴安吊儿郎当地笑着,往屏风后绕去找卫生间。
那处沙发还坐着几个人,有男有女,但宴安一眼就看到坐在正中间的傅明予。
“哟,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傅总大忙人也来了?”
屏风后灯光较暗,傅明予嘴里含了支烟,正俯身要去拿桌上的打火机,闻言动作停顿片刻,抬了下颌,了无意味地扫了宴安一眼。
这时,旁边的女人机灵地按着打火机,上半身前倾,把跳跃的火光送到傅明予面前。
傅明予看了她一眼,目光和看宴安一样,没有任何感情。
女人的紧张地看着傅明予,手抖了一下,火光微闪。
他最终还是偏头,轻轻一吸,烟头亮起红色火光,随着他的吸入,渐渐扩散,越发明亮,似是照亮了他整张脸一般。
也照亮了这个女人的眼睛,她脸庞浮上盈盈笑意。
可下一秒,傅明予在吐出袅袅白烟的同时,将烟搁在了烟灰缸旁。
那支烟就在那里一点点熄灭。
宴安从卫生间出来,寻了个座位,正好在傅明予旁边。
他看了傅明予身旁的女人一眼,“哟,傅总女朋友?”
傅明予背对着女人,朝宴安递过去一个眼神。
宴安半晌没反应过来,打量了那女人两眼,才回味过来,傅明予大概是在说“你以为老子口味跟你一样喜欢整容脸?”
这就侮辱人了,宴安觉得自己最近怎么也有长进的吧。
正好牌桌旁边祝东的女朋友指了指宴安,“别胡说啊你,那是我朋友,今天顺便过来玩的。对了,介绍一下,她是夏伊伊,你知道吧?”
那位嫂子这么一说,四周就有人低声笑。
谁不知道宴安最喜欢网红,圈里就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网红之间的二三事。
可是宴安没有搭理别人的调侃,他在听到“夏伊伊”三个字的瞬间伸长脖子看过去,毫不掩饰地打量,直到夏伊伊不好意思了宴安才反应过来自己失礼了,咳了两声以示尴尬。
知道是知道,可是这跟照片上怎么长得不一样啊?
偏偏旁边的傅明予看出了他的震惊,竟难得地朝他笑了,然后起身去牌桌观战。
这样宴安就跟夏伊伊坐在一起了。
这他妈几个意思啊……
宴安和夏伊伊对视一眼,后者友好地笑了笑,目光却很快又落到傅明予的背影上。
宴安朝着傅明予的背影冷笑一声,也走了过去,又站在傅明予旁边,靠着祝东的肩膀。
“出四筒啊,你会不会打牌?不会就起来让我打,傅总,你玩不玩啊?要不咱俩去打两局桌球?”
傅明予点了根烟,永远都是那副懒得理他的口气,“没兴趣。”
“我看后面那位妹妹对你挺有兴趣的。”
“是吗?”傅明予应了一声,看见夏伊伊和祝东的女朋友挽着手出去了,出门时还回头看了他一眼。
傅明予只当没看见这道眼波,等人出去了这才说道,“我可不想和网红的名字一起出现在娱乐新闻上,分手后又被粉丝扒出家底骂个底朝天然后被家里老爷子没收车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