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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锦成伤2 作者:乔乔维安
自锦成伤Ⅱ(预告)
昨日还剩一寸记忆,泪水染红眼睛。
光阴熄灭成手上的灰烬。
多年之後。
当杜哥变成了杜叔。
小谨……额,还是一样的优雅俊美(JP受一定得这样啊没办法……)
他已经投入了盛kevin(这是我帮小盛取的英文名儿,拉风吧──)的温暖的怀中……
杜哥,额,no,杜叔含泪蹲墙角画圈圈……
为毛我们那麽多年的感情你一转身可以当做什麽都没有发生过?
为毛你可以在他怀中笑得那样的刺眼?
为毛再也不愿意给我多一次机会?
为毛?!为毛?!为毛?!
掀桌!
──小盛,拔剑吧,我们来一场男人之间公平的对决。
阿谨站在花木扶疏的大理石台阶前,夜风有些凉,他一直轻轻地咳嗽。
他冷淡地瞥了一眼,手插兜优雅地转身回屋。
绵长的背影。
时光。
爱。
自锦成伤Ⅱ 一
深夜黑暗的山道上,夜虫发出低沈的鸣叫。
分散伫立著的私人别墅里,闪烁出迷人的光,点缀著这大片的山顶住宅区,夜色撩人。
巨大的落地玻璃前,女子轻拨了拨窗帘,定定地望著半山的转道上,车灯打亮,流水线条般的车子,迅速地滑过了道路。
她站了许久,看著那辆车绕著山道,平稳的速度,转了一圈,又一圈。
终於放下了窗帘,叹了一口气。
她捏了捏手上的薄薄白色纸笺,起身走回了房间。
天色大亮。
男人走进了客厅,依然是刀削一般的英俊脸庞,多了几分沈稳逼人的气势,只是脸色有些晦暗和憔悴。
他见了客厅中端坐著女子,也没什麽表情,只是平和地说:“起这麽早?”
便走了进去,浴室里传来水声,一会,男人换衬衣西服走了出来。
女子站了起来,问:“怎麽要出门这麽早?”
男人点点头,微微皱著眉头,但还是耐心地说:“场里昨晚有人闹了事,我去看看阿定处理得怎麽样,等下直接去公司上班,晚上有应酬,不回来吃饭了。”
他边说边往前廊走去,身影消失在了门廊的百合花的阴影中。
女子跌落在了沙发上,眼中只剩下绝望。
重阳开始整夜地失眠,没有办法睡著,便在家里宽大的房间内游荡。
这个奢华的豪宅,还是一样的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华美热闹。
白日有帮中兄弟出入,男人们大声放肆地谈笑。
只是她不再见过,那个站在人群中间的男人的傲气不羁笑容。
她只是见到他站在众人的拥蔟中,一杯又一杯喝干底下兄弟敬上来的酒,而後便又是那种恍惚冷酷的神情。
她的存在,对他来说,似乎在与不在,没有任何的差别。
清晨,女子站在客厅间,细心地剪去了花瓶中的百合的一段段的根部,许久才发现,花茎沾满鲜红的血液。
家里的刘妈走出出来,看到她一手的血。
她已经没有痛的感觉,眼神中的空洞,吓坏了家里老佣人。
那妇人絮絮叨叨:“怎麽这麽不小心喔,这麽多血啊──义少爷也真是的,出了院之後没回几天家──”
重阳痉挛地抓紧了刘妈的手,神经质地喊了起来:“闭嘴!”
她已经近一周没有见过杜义。
有时候他回来得太晚,便睡在了书房,她最近嗜睡,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出门了。
她不愿再拖了。
深夜,她醒来,披了件外衣,坐到了窗台上。
半山腰的山道上,那一束洁白的车灯,照亮了路边鲜红的杜鹃。
“阿义。”清晨,重阳穿著工整,对著在房间内换衣服的男人轻声说:“我有事同你说,我在楼下客厅你。”
重阳倚著沙发的背,望著落地停在花园道上那辆熟悉的车。
车前那个著名的标志,那个散发著琉璃色的纵身跳跃的豹子上沾著些许的露水,开了五年的车了,仍然被保养得很好,隐隐散发出内敛尊贵的气势。
就如他曾经的主人的气质。
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重阳转过了身。
杜义正从楼上下来,他已经换上了一身亚麻色的休闲装,重阳很久没有好好看过他了,男人轩浓的眉头习惯性地蹙起,依然是冷峻的眉眼,只是脸颊有些深陷,憔悴的神色平添了几分阴郁。
杜义走了过来,在桌上的烟灰缸上掐灭了手上的烟,才开口:“重阳。”
重阳幽深的双眼看了看他的衣著:“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杜义嗯了一声:“万利老总喜欢打高尔夫,今天约了在球场。”
重阳哦了一声。
两人陷入了沈默,杜义只问:“你不是说有事──”
“阿义,你白天已经很忙了,晚上还要顾场子,为什麽晚上回来还不好好休息?医生说你刚刚做过大手术……”
杜义眉头更深地皱起,他忍著低声打断了重阳的话:“重阳,我知道医生说过什麽。”
重阳的眼睛露出了隐秘的笑容,仿佛窥视到了什麽秘密一般,笑得有些歇斯底里:“杜义,你这样再折磨自己也没有用了,你明明知道,你跟阿谨已经不可能了──”
杜义脸色阴暗,手指握紧了上的车钥匙,金属边缘几乎嵌入了手掌心:“重阳!”
重阳丝毫不理会他,继续自顾自地说:“连我都看不明白,你们感情那麽好,怎麽会互相伤害成这样,现在好了,不说反目成仇至少也是不相往来了,阿谨连见都不愿意再见你,阿义,你还有什麽可期盼的?”
杜义脸色白了白,腾地站了起来:“重阳,你消停几天不行吗,我从医院睁开眼就看到你在闹,都大半年了你还没折腾够啊?”
重阳提高了嗓音:“我怎麽了我,我说难道不是实话吗!”
杜义皱紧眉头,恳求地望著她:“重阳,你太太平平过几天日子不行吗?”
他朝门走去,说:“我先去上班。”
黄昏的夕阳,映衬在花园的坡上的繁花上,一片!紫嫣红。
重阳立在屋廊下,渐渐地,天色黑了。
雕花的铁门打开,那台黑色的奔驰在最後一缕余晖中驶了进来。
高大的男人自己推开了驾驶坐的车门,大步走上了台阶。
他看到了屋前的女子,不发一言地穿过了她,走进了宅子。
他直接上楼,冲个澡,换了衣服,走下楼,正在客厅削水果的女子站了起来,直直地挡在了他前头:“你又要出去?”
“帮里前段时间有些乱,我今晚请了各个堂口弟兄过来,场子里要开个会。”杜义平平地说著,今天在球场和那死老头打了一天的球,他身体已经很久未曾这样动过了,此刻觉得浑身都酸痛。
重阳讽刺地笑笑:“你借口还真多。”
杜义不耐烦地吼了一声:“你少无理取闹!”
重阳的泪水忽然就崩溃地大哭:“阿义,你连看都不想看到我是吧!何必这样,你说啊,说啊,说你不想回家是因为看到我就烦!你直接说就好了,何必找这麽多借口!”
杜义听著她哭闹,只觉得头脑发胀,他压著怒火:“重阳,你他妈别哭了行了不行!”
重阳大声地喊著:“我受不了了,我要离婚!杜义,我要跟你离婚!”
杜义不自觉地抬手压住了前额,也失了几分理智:“你他妈烦不烦啊,隔天就来一次,好啊,我他妈随便你!你想离就离啊!”
重阳呆了几秒,这麽久以来,她每次提出要离婚,杜义都缄默以对,她一次又一次的试探,终於到了底限。
她随即反应了过来,走前了几步,歇斯底里地哭:“好啊,你终於说出了心理话了!你早就想说了吧,杜义,你早就想说了吧!”
“是,我他妈受够你了!要离趁早离,别他妈天天来跟我一哭二闹三上吊!”
“你!”女子的神情已经陷入了癫狂,她忽然疯狂地扑了上去冲著他撕咬起来:“杜义,我恨你!世界上怎麽会有你这样的混蛋!你知不知道当时我给你签手术单的时候,有多害怕,你知不知道你在重症病房昏迷的那一个多月,我是怎麽过的,你怎麽可以这样对待我!我有这麽惹你厌吗?既然这样,当初我们为什麽要结婚!你说啊!你说啊!”
杜义定定站著,眉头间有痛苦之色,只任由著她发泄。
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状态,只觉得心里涌动的疯狂的潮水,已经要将自己淹没。
重阳挥舞著双手,恨不得把眼前的男人撕成碎片。
她自己都没有发觉,手上握著削水果的那把锐利的刀子。
她几乎是没有任何思想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它插进了柔软的血肉中。
大量的血涌了出来,瞬间染红了她纤细的手,她愣愣地望著那一滩鲜红,几秒之後,才惊醒过来。
她尖叫一声,迅速地抽手,沾满了血的刀子顺著她的手势落到了地上。
重阳拔脚就往外面跑,这世界已经疯了……或者说,她已经疯了……不,这不是她做的……不是的……
“重阳!”男人伸手拉住了神情慌乱的她,勉强地开口:“你冷静一点……”
重阳的力气大得惊人,她奋力地一推,杜义身体一软,手上没了力道。
重阳冲了出去。
巨大的屋子中寂静得可怕,只剩下了墙角那座老式古董摆锺发出滴答的摆动声。
黎刚是在几分锺之後进来的。
“义哥,门房刚刚说重阳小姐开车出去了──操,发生什麽事了!”他迅速地朝客厅沙发边上的男人冲了过去。
杜义半跪在地上,手肘撑在沙发上扶手上,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腹部,脸色发白,他穿著黑色的衬衣,黎刚只看到他指缝间淌出来的血,将他身下的地毯染红了一大片。
黎刚一把扯过了沙发上铺著的碎花布料,快速裹住伤口,紧紧地捂住,将他扶了起来:“义哥,你怎麽样?”
杜义仿佛毫无知觉,只将眉头拧得死死的:“重阳呢?”
杜义半靠著他站了起来,说:“黎刚,你派个人去跟著她,别出什麽事。”
黎刚只觉得手上一片粘稠:“好,我先送你去医院。”
阳光明亮的病房间,吊瓶上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病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
守在床边的男人立即凑了过来:“义哥,醒了啊?”
麻醉过後的身体有些迟钝的痛楚感,杜义轻轻地动了动,忍不住皱皱眉头:“操!”
阿宇马上把他按住:“义哥,医生说伤口刚刚缝合,不可以乱动。”
杜义强皱眉头忍受著不适,声音还有些弱:“阿宇……”
阿宇知道他要问什麽,只说:“重阳已经回山庄了,家里没什麽事,义哥,你放心吧。”
杜义松了口气,靠了回去:“我操,又躺回这里跟个废人一样。”
恍惚间又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身边换成了林定强。
“阿定,你他妈不去场子里呆著来这闻这消毒水气味儿你心理舒坦啊?”杜义朝他瞥瞥,说:“有烟吗?”
“义哥,这是医院,你身上还插著管子,你还要抽烟啊。”林定强凑了过来。
“操你妈的,那你来这做什麽,趁早他妈滚蛋。”杜义烦躁地扯开了身上的被子。
林定强知他心绪不佳,也直接说:“义哥,市委办公室早上打过电话来,您吩咐我收集的资料,已经准备好了。”
杜义神情一凝:“阿定,亲自送到他秘书手上。”
林定强迟疑了一下才答:“义哥,听说最近陈书记最近在住院,似乎有提前退下来的打算。”
杜义抽著嘴角笑了笑自嘲地说:“怎麽都兴医院跑啊这什麽流年啊这是。”
他想了想,说:“既然江海死不承认插手这事,我他妈也不怕得罪他个老黑剩下那群孙子,资料送过去之後,如果明著弄不死他,他要跑到天边我也能去送送他。阿定,瞅著时机把他剩下那几个窝端了吧。”
林定强坐在一旁,应了一声,见他脸色不好,便说:“义哥,你先休息吧。”
“阿定,”杜义喊住了走到门口的男人,犹豫了一下,才说:“去打听下三少他爹住哪房,去探探病,如果不让见就捎点东西,客气点。”
林定强点点头,正要推门出去,却愣了一秒,才喊:“重阳。”
杜义张开了眼。
林定强带上门走了出去。
“过来。”杜义望著定定站在门边的女子,低低的声音:“杵在那做什麽,过来。”
重阳还是定定地站著,有些害怕,又有些愧疚地低著头。
杜义低低地咒骂了一声,掀开被子拔掉了手上的针头就要站起来。
重阳慌了神,只说:“你别动啊──”赶忙走过去扶住了他。
太平山庄,宅子前停著车。
男人脸上还是有些白,靠在门框边上陪著她点清了行李,把箱包放进了後车箱,杜义问:“真的不用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了,”重阳脸上是平静过後的淡漠:“阿义,多保重。”
杜义忽然伸手将她大力拥进了怀中,眼里有些发红:“如果有什麽困难记得给我打电话。”
重阳伸手搂了搂那比以前瘦得多的男人:“承蒙你照顾,我下半生已经不用工作也衣食无忧,阿义,你给的够多了。”
杜义低了头:“重阳,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当初这是婚姻是我执意要的,现在我不过知错折途而返而已。”重阳放开了他,对著黎刚和阿宇笑笑,便走下了台阶。
守在门廊前的数位黑衣男人,沈默地伫立著,都黯然地垂下了头。
杜义倚在门前,双手插在了裤兜中,不发一言地望著车子倒出了花园,在大门前转了个弯,消失在了山道上。
他站著,眼中的那一滴泪水,迅速地被蒸发了,只剩下後脑处的那一根筋络,一跳一跳地疼。
自锦成伤Ⅱ 二
城中繁华地带的酒吧街,三三两两宿醉的酒鬼揽著妖娆的女子走过。
凌晨时分,暗夜闪烁的霓虹招牌依然散发著蛊惑人心的光芒。
一楼的舞池和座位上彻夜狂欢的人群渐渐散了,林定强从门外走进来,上了楼上一间贵宾室。
保镖守在门前,见到他走进来,熟稔地笑笑,打了声招呼。
林定强问:“义哥在里边?”
黎刚点点头说:“帮里有些事情,晚间老高来过。”
林定强推开了门,说:“熬了一夜了,进来吧,我让人送点吃的东西来。”
宽大的房间外客厅没有人,林定强走进了里间,敲了敲门:“义哥。”
没有人回应。
黎刚跟了过来,扭开了房间的门。
屋内很安静,男人伏在宽大的办公桌前,皱著眉头沈睡,阴郁的脸上有彻夜不眠的疲倦。
林定强放轻了手脚,带上了门。
“以前三天三夜不睡觉都能熬,”林定强有些担忧地说:“现在气色没见好过,他身体自从受伤之後……”
黎刚脸上没什麽表情:“他这样日夜两头跑,铁打的也熬不住。”
黑色的奔驰车停在了白色的大楼前。
数位高大的男人下了车,直接进入了专家楼的顶层的私人诊疗室。
一早已有医生在等候,见到他进来,便站起来:“杜先生,请进,我们已安排好你的检查。”
杜义躺在病床上忍受著各种机械仪器在身上的移动,好不容易结束。
他起身扣好衬衣,接过了黎刚递来的外套,坐在了沙发上。
医生坐在桌前:“详细的报告要在下周出来。”
那穿著白大褂的男人仔细地看著手上血检报告说:“杜先生,你当时伤势太重,手术的风险和难度是相当高的,能抢救回来几乎已经是医学上的奇迹,但你手术之後一直不肯好好休养,加上最近腹部的创伤,虽然说年轻人身体复原得快,但毕竟身体还是有损伤,我不得不提醒你,不要太操劳。”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沈郁的脸,只是点了点头。
医生推了推眼镜:“还有,你脑部的伤,要记得定期来医院复检。”
杜义站了起来,简单地说:“谢谢您,那我先走了。”
男人起身,推门,摄人的冷峻,身後的保镖迅速地跟上了他。
林定强等在医院的车前。
“义哥,”他走上前,低低地说:“小旗那边有消息了,盛先生今天回国了,中午刚刚下的飞机。”
杜义脚下一顿,极力地控制著心头的跳动,问:“还有什麽吗?”
林定强知道他要问什麽:“江海的防护措施做得很严密,查不到其他的消息。”
杜义修长的身躯进了车後座,只点点头:“盯紧点。”
又是一个无法成眠的深夜。
重阳离开以後,杜义辞退了家里的佣人,仅仅留下做了多年的刘妈老两口来料理厨房和花园。
女主人离去之後,很明显的,花瓶里不再日日插满沾著露水的鲜花,花园不再有下午茶会,杜义换去了房间中的蕾丝和梳妆台,换上了简洁的冷棕色家具,屋子气质渐渐硬朗。
这段时日白天里他在公司上班,晚上要去帮里处理事情,几乎不沾家,所以没什特殊感觉,如今这样的深夜,这样的一座大宅,安静得如同坟墓。
门廊有昏黄的灯光,他叼著烟,独自穿过了寂静的走廊,转进了车库。
手熟练地握住方向盘,他将头靠在了椅後,摇下了车窗,侧著头点著了烟,清冷的夜风吹了进来,纷乱的思绪被吹散了一些。
杜义将头轻轻地靠在了椅背上,那里还残留著一丝他的气息。
车子在山顶的平台上熄火,车窗半开,里边的一点红光,明明灭灭。
杜义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坐了多久,恍惚中,他扭亮了车前的小灯,手伸进了车前的抽屉中,摸出了里边的一个皮夹。
已经是有些旧的钱包,边缘被磨得微微地发白,当日阿谨开著车回来,大约是匆忙,钱包和手机都落在了车内。
他抽出了钱包里层的一张照片,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在绿树成荫的校道上,两个骑著自行车的男孩亲密地搂著肩膀。
那是他们在十九岁时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已经不记得大坪还是重阳拍下的照片,两个人脸上都有著青涩锐利的棱角,笑得那样的没心没肺。
他轻轻地捏著钱包,忽然觉得里边有些坚硬,杜义掰开了最里层,摇晃了几下,一枚银色戒指掉了在了他的手心。
还有一张车票。Peak Tram。来回港币$33.0。
他忽然就想起了那辆红色的铁皮火车,香港娇豔的阳光下,他伏在他的肩膀,昏昏欲睡的俊美的侧脸。
他这一生,只要握住他的手,就再不会有比这更心安的时候。
即使是他们後来猜疑争执分离的时候,他都还留著这枚戒指。
它见证过的爱情,短得让人心碎。
眼中的泪忽然涌了出来。
他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黑暗的山顶,伏在了方向盘上,就是那一瞬间崩溃的哭泣。
义云总部二十三楼的办公室,窗帘拉上了来,隔绝了高楼外的阳光。
仅仅有一盏柔和的日光灯,照亮了这个宽大的空间。
林定强站在办公桌前:“义哥,小旗和几个兄弟已经尽力了,道上都说,江海要保护一个人,这世界上,就绝不会有他的任何消息走露。”
正埋首签署文件的男人停下了笔,不置可否地淡淡看了他一眼。
“这话盛凯放出来的吧,”他神情笃定:“反正他会自己上门来,吩咐他们离开江海那边吧,多关注下市委那边的情况,他爸爸出院没有?”
“没有,院方没有对外透露病情,但新的市委书记已经上任了,看来是真的退下来了。”
杜义按了按发疼的头,说:“没事了,让梁硕进来吧。”
公司的副总梁硕是美国读MBA回国来的海龟,三十岁左右,能力很强,在公司人缘也不错,老美作风,人人都熟悉地喊他Edwin,但他素来不插手公司同帮派之间的瓜葛,所以很多事情,杜义也不勉强他。
一个男人敲门走了进来,合宜身材的西服,只是不打领带,乍看一眼有些平淡的面容,却透露出了隐隐的平和稳重:“BOS,会议十分锺之後开始,商谈一次这个度假村的工程计划,同江海约在一个小时之後。”
光线充足的宽大会议室,只坐了两间公司的数位高管。
梁硕坐在杜义的旁边,同江海的营运部门商谈著这次这个的工程计划。
杜义坐得笔直,手上的笔缓慢地转动,眼光瞥了一眼他对面的男人。
近一年来盛凯断断续续回过国,但行程都很匆忙,这次项目的投资分析也是杜义这段时间第一次见到他。
盛凯明显地消瘦,原本和熙如春阳的面容也带了些憔悴。
他只是专心地听著施工方的计划案。
江海这一次投资大型的山林度假村的项目,施工方承担给了义云,因此这第一次的投资分析,所需磋商的细节很多,会议持续了近两个小时。
“盛凯,”会议室结束时,杜义走上前,喊住了那个正要离去的男人。
冷酷的目光扫视了一周,身边的人迅速空了,杜义站在他侧边,目光变换了几下,还是忍不住低低地问:“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