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柏钦低咳一声说:“没有的事。”
蓁宁语带讥讽:“还是看着女人为你争风吃醋,让你有莫大的成就感?”
杜柏钦目光黯然:“我很抱歉茉雅让你受委屈。”
蓁宁冷笑一声:“想必拥戴康铎公爵夫妇的子民还觉得我还配不起这份委屈。”
杜柏钦很快地阻止她:“不要这样说。”
蓁宁直白语气不带一丝修饰:“你真让我恶心。”
杜柏钦听到她的话,仿佛没反应过来似的,怔怔地看了她几秒,他跨前一步想要抱住她,身体却突然摇了一下,他闭了闭眼重新坐进了沙发中,却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一丝一毫不肯再松开,他将她的手按在胸前,情绪也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你摸一摸,这里是热的。”
杜柏钦声音哽住:“蓁宁,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你不知道,你不在,我连我的心,自己从来都不敢看一眼——因为,实在太——”
蓁宁满心的心灰意冷:“你是想说,你喜欢我,可是要跟将茉雅结婚?”
杜柏钦没有说话。
蓁宁疲乏地转身:“殿下,到此为止吧,艰难的谈话。”
杜柏钦问:“那你要怎么样?”
蓁宁问:“什么怎么样?”
杜柏钦说:“留在我身边。”
蓁宁转头,傲慢地笑笑:“殿下或许可以跟将小姐解除婚约试试。”
杜柏钦停顿了几秒:“蓁宁……”
蓁宁原本以为自己早已预料到答案,所以就可以不会绝望,可是涌上心头的寒意已经几乎要令她窒息:“没有办法是不是?”
蓁宁撇撇嘴说:“殿下给我的感情,和给高级传召妓|女的感情,又有什么分别?”
杜柏钦握住她的手无法抑制地抖了一下,他乍然抬头看她,面上都是难堪的痛楚:“束蓁宁,侮辱你自己让我难受,令你觉得很快活?你不想想你又是怎么对我?你何尝想过你在迪拜对我说的那些话,我是什么感受?既然你早早将我判了死刑,你又何必说的好像你非得委曲求全?”
蓁宁转过头幽冷地说:“我何德何能有柏钦殿下如此荣恩。”
杜柏钦恼恨地道:“我恳求你,我追逐你,我哪怕拿枪抵着你,你都一次一次说你不再爱我!”
蓁宁一脚将他踹倒,赤着脚站在地毯上对着他吼叫:“爱爱爱,我爱又有什么用!我凭什么爱你!全世界都看着你跟将茉雅订婚典礼,我爱你,我爱你——爱到看着你跟未婚妻照片的头版报刊在出街十分钟即抢得一张不剩!”
杜柏钦想起她口是心非冷酷无情,气得直发抖:“那你爱着我,还要跟我分手!”
蓁宁眼泪止不住地淌下来:“我有什么办法,我一回到家,父亲就告诉我了一切,我明明知道你在调查此事,难道我要跟你交往——然后眼睁睁看着你将他送上军事法庭?爸爸过世之后,我难过得都几乎要死掉了,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是你把我带到了这里——我每天每日看着的是什么场景,天知道我有多嫉妒将茉雅,简直嫉妒得发疯!”
蓁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若是不爱你,我怎么会留在这里,我若不是爱你,我怎么会跟你□,我爱你——这真是我该死的最大的报应!”
杜柏钦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脸上是不可置信的空切,带了点儿微茫的巨大喜悦,仿佛整个人都被凝固住了。
蓁宁骤然转身,撒腿地朝房间冲去。
杜柏钦这时方才大梦初醒一般,跳下沙发追了上去。
杜柏钦在房门口将她抱住,将她不断的挣扎的身体扳入怀中,直接地将她抱到床上,一遍一遍地吻她的眼泪,声音低哑温柔:“好了,不哭了。”
蓁宁将头埋在枕头中,眼泪都流干了,只剩下眼睛又红又肿,蜷缩着身体,偶尔抽噎一下,身体就跟着轻轻抽搐一下。
杜柏钦抱着她在怀中,一直不断地抚摸她的发,温暖的,绵长的,一遍又一遍的。
蓁宁在他安抚之下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抱着她的怀抱宽厚舒适,她太累太困了,终于慢慢地睡着了。
蓁宁没有察觉到,扶在她肩上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


☆、39

蓁宁早上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混混沌沌地想起来昨晚喝醉,还跟杜柏钦大闹了一场,她躺在床上慢慢地想了一会儿事情,想着想着越来越乱,意识不清地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正好看到从楼上下来的杜柏钦,穿一件浅灰色套头运动衣,头发还有些湿湿的。
杜柏钦见到她:“醒了?”
蓁宁纳闷地道:“怎么这么早?”
杜柏钦笑笑:“睡不着,起来做了一个小时运动。”
蓁宁脱口而出:“你又在冷水里游泳?”
蓁宁知道他以前一向有保持运动的习惯,但这一两年似乎因为工作太忙碌时间减少,只是不知为何他明明偷懒了,人反而是越来越瘦了一些,何美南说过他不可以在冬天的水中游泳。
杜柏钦眸中有暖意:“没有,司三差人调控水温了。”
杜柏钦俯□来吻了吻她的脸颊:“今日值班,我去换衣服上班了。”
掸光大楼国防大臣办公室附属的会议厅内,一场高级部长会议刚刚结束。
秘书室的助理忙着收拾圆桌上的文件,一位穿着西装的褐发的年轻人脚步轻快,在走廊尽头潇洒一转,走进了尽头的那间巨大的办公室。
谢梓对着门前的着绿色军装的美女秘书点头致意:“殿下在?”
秘书安妮给他推开门:“是的,请。”
谢梓走进去,反手关上门,在门口恭敬地道:“您找我?”
杜柏钦正在书桌后面看文件,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先坐。”
谢梓抖了抖手上的文件夹,径自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
杜柏钦一手夹烟一手握笔,埋头刷刷地签署了几分文件,这才熄了手上的烟,合上手中的案卷。
秘书安妮将咖啡端了进来。
杜柏钦动手拿过杯子,简洁一句:“谢梓,结果?”
谢梓将手中的调查报告递给他:“这是康铎主要几家传媒的反馈信息,在杜沃尔家族的掌控之下,或者是倾向首相梅杰的政党意见的,大约有三家。”
杜柏钦抬抬眉:“其他的呢?”
谢梓说:“新报是反对党的报纸,剩下两家态度比较模糊。”
杜柏钦搁下杯子,在桌面上摸打火机,他含着烟模糊地说:“你负责处理一下。”
谢梓点点头,然后说:“我们基本能及时把控的,只有主流媒体,网络信息流传得太快了,还是需要公关部门多注意。”
杜柏钦应了一声:“嗯,到时候再说。”
谢梓从雪茄盒中取烟,问了一句:“怎么突然要调查这个?”
杜柏钦没有回答的他话,许久叹了口气说:“请安妮约个时间,我得跟将维将军吃一顿饭。”
谢梓笑笑道:“可是好事将近?”
杜柏钦摇摇头。
谢梓舒适地靠入沙发内:“那是什么?”
杜柏钦吸烟,然后淡淡地说:“我跟你提过一次。”
谢梓闻言楞了一下,然后反应了过来,他收起了脸上玩笑的神色,慢慢坐直了身体。郑重地说:“你应该记得我极力劝阻过你。”
杜柏钦点点头,声调很平缓:“上次我是问你意见,而这一次,没有意见——是我已经决定。”
谢梓不以为然地说:“柏钦,你原本不必要把事情弄成这样棘手。”
杜柏钦在烟灰缸磕了磕烟灰,思索了半晌,才缓缓地说:“谢梓,你有没有看过——最爱的女人独自在深夜哭泣的场景?”
谢梓瞪大了眼看了一眼对面的顶头上司,仔细地品味了一番他的神情,然后颇有深意地笑了笑,打趣着道:“我尚未有此项殊荣,请问殿下,女人为你心碎哭泣——是什么感觉?”
杜柏钦压了压眉头,不露声色地反将一军:“或者我应该换个说法——最爱的——男人?”
谢梓皱着眉头叫:“喂!”
杜柏钦笑了笑:“听说你上礼拜和周马克在公主港吃饭,两个人吵得餐厅老板几乎报警?”
谢梓转过脸:“没有这么夸张的事情。”
杜柏钦温和地说:“你的私人生活并没有交付给政治生涯。”
谢梓轻轻地说:“我尚未有殿下的勇气。”
杜柏钦神色有点儿淡淡的悲伤:“那是你们还年轻,我失去过她,知道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
谢梓点点头:“也许吧。”
杜柏钦说:“查看我行程,看看何时宣布解除婚约,最为稳妥。”
谢梓不愧为国防大臣首席军事顾问,面色一丝一毫不曾有变化,仿佛他们讨论的不过是楼下餐厅的一场普通午宴:“待我召幕僚成员和律师团会面再谈。”
杜柏钦说:“辛苦你。”
谢梓说:“恐怕对您个人名誉有影响。”
杜柏钦轻描淡写地回答:“我不是和我的个人名誉一起生活。”
谢梓起身出去,他在门边忽然站住了,他迟疑了两秒,还是开口问:“柏钦,一个私人问题——辜负别人的感觉,怎么过得去?”
杜柏钦正低头点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神色非常非常的平静,是那种做了决定之后足以承受一切代价的平静:“我只能辜负一个,而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谢梓点点头,推门出去了。

圣诞节日的时间比较充裕,杜柏钦处理完公事,准时下班回家。
今天的天气不错,下了两天的絮絮飞雪已经停了,夕阳照射在庭院中。
花园道旁的喷泉白色雕像,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
司机在花园道上停稳车,杜柏钦走进大厅,佣人上前来接下他的大衣。
伊奢在庭院中指挥随扈侍卫换岗。
门廊下候着的女仆对他微微屈膝行礼。
杜柏钦神色松弛,带了几分微微疲乏,他开口问:“蓁宁呢?”
女仆恭谨地答:“束小姐下午去后山花场了。”
杜柏钦抬腕看了看表,已经接近七点,他吩咐一句:“都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打电话给花场工人,找她回来。”
杜柏钦皱皱眉头步入大屋中,下午开会时胸口不知为何就一直有些闷痛,他抬手按了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
这段时间他精神压力大,对蓁宁又一直担惊受怕的,今天勉强松了口气,身上涌起密密麻麻的倦意,回到家才发现,竟连站着都有些累了。
他坐进沙发中喝了口水,抬头看到司三走进来,脚步有些反常的匆忙。
司三在他跟前站定:“后山的花场说束小姐不在里面。”
杜柏钦松领带的手顿了一秒:“在不在实验室,去看看?”
司三面有疑色:“方才我派人去看过,不在。”
杜柏钦心底忽然咯噔一跳,他脸色微变,他迅速站起身来:“打她手机,检查庄园监控系统——我上她房间看看——”
话音没断,他已经冲上了楼梯。
杜柏钦拉开主卧的门,门锁是完好无损的,他一个箭步跨到床头翻开抽屉,看到了她的护照和签证,他一直扣着她的身份资料和通行证件,看来她没有带走。
杜柏钦转头进了她的房间,她房间内零钱包消失了,她穿走了一套轻便衣衫,和一双露营的野地靴子。
杜柏钦站在空无一人的房中看了一眼,二楼的几个房间,除了蓁宁这个房间外,他的主卧一向戒备森严,由于他平时用于办公的书房和会议室设在一楼,所以二楼的书房只是一个藏书房以及一个附属的吸烟室,蓁宁偶尔也会进去拿书看,此时图书室那扇门——是虚掩着的。
他一脚踢开门,准确无误地拉开书柜抽屉的第二个格子——果然——里边是空的。
杜柏钦脸色已经泛白成一片风雪的凛冽。
这时司三在外面禀报:“殿下——”
杜柏钦扶着门把,声音低沉压抑:“通知庄园内的各个司管,大厅开会。”
十分钟后,杜柏钦直挺挺地站在大厅的中央,司三为首领着一排下属,默默地立在一侧。
“庄园内的监控系统在下午四点左右出现故障,由于为时很短,仅有三十秒,警卫并没有及时报告。”
“束小姐电话已经关机,根据卫星定位系统她的手机在庄园内,刚刚女佣在一楼的餐厅找到了它,监测系统检查到她用房间内的电话早上给风家打过一个电话,为时一分四十三秒,这是通话记录详单。”
“厨房丢失了一个水瓶,和若干饼干奶酪。”
“根据老葛报告,束小姐在谈话中无意间曾多次向他打听后山的路径。”
……
……
杜柏钦一动不动地站着,听完了庄园内的报告,苍白着脸蹙着眉头没有说话。
今日庄园内值班的侍卫总长自知失责,按了按腰上的配枪面有愧色:“殿下——”
杜柏钦背着手声如低沉雷霆:“滚出去!”
司三立刻挥手:“各自回去工作。”
一行人鱼贯而出,偌大的厅内只剩下了司三和伊奢。
伊奢说:“她在后山花场失踪,可能沿着拦网攀爬出去。”
司三补充道:“根据我的观察,束小姐有着极佳的野外生存能力,她应该是想凭借自己的能力,从后山徒步走出泛鹿行省,然后汇合接应她的人。”
杜柏钦脑中飞快思索着,语速果断迅速地道:“伊奢,打电话给海关,即刻严格检查首都各个出入境口,如果发现就禁止她出境,派人回掸光调取这一区的雷达监控视频,仔细检查在下午到七时所有出现在泛鹿上空的可疑飞机,我唯一的命令——无论发生什么事采取何种行动,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她带走了我的一把手枪,型号是格洛克17,使用口径9×19mm Para手枪弹,弹匣二十发子弹是满的——司三——”
杜柏钦急促的话语停顿了一下,呛咳一声喘了口气,身体忽然微微地颤了一下。
他仓促地抬手扶住了桌面,几乎摔倒。
伊奢大惊:“殿下?”
杜柏钦惨白着脸呵斥他:“快去!”
伊奢领命飞奔出去。
杜柏钦按了按胸口,咬着牙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腿往外面走。
司三跟在他身后报告:“老葛已经在庭院候着,他负责带路。”
杜柏钦点点头,已经疾步走下台阶拉开了驾驶室的车门。
司三一边匆匆忙忙地跟上,一边对着廊下的佣人问道:“罗特爵爷在哪儿?”
佣人低声答:“在湖区钓鱼。”
司三拉开了后面一辆车的车门:“打电话通知他上山来!”
别墅西边的树林之间,一抹残阳如血,黑夜已经即将来临。


☆、40

罗特爵爷在山底的湖区得了庄园内的通知,他今天本来开着一辆古董老爷车,慢悠悠地一路赏景垂钓,听到消息之后立刻开着车往山上赶去,费劲地爬了半天的坡,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花道的尽头,天色渐渐变黑,积雪半掩的道路已经不通了,司三吩咐一位侍卫开着一辆巨大的越野车在路边候着他,待到他上了车,车子一路风驰电擎地颠簸着开进茂密的山林中,开了大约二十多分钟,浓密的灌木林终于阻挡了所有的小径,侍卫领着罗特爵爷下车在陡峭的山体中步行了好一段路,终于看到远处一片明晃晃的手电筒的灯光,这才看到有警卫正在林中搜索检测足迹,远远看到了一个山崖边上,一整排高耸的铁丝围栏,围栏上一盏的探照灯光线雪白,将这片积雪掩盖的树林照得亮如白昼。
杜柏钦被一群人围在中间。
这是已经是泛鹿庄园的边缘地带,深入了泛鹿山脉的腹地,荒无人烟的一整片茂密森林,没有人烟,没有民用卫星信号,没有巡航导航,孤身一人进入这样的山区,在这样寒冷的冬天,如果遭遇雪崩或者迷路,那么在漫长的黑夜中,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很快将会成为山中一具无名的尸骨。
杜柏钦面色阴郁地看着悬崖对面,起伏的山脉陷入了一整片的黑暗之中,只有皑皑白雪覆盖的山顶露出微微的雪光。
司三跟在在他身旁,忙着不断地接收汇总最新的消息,然后逐一向他汇报:“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比对分析,这的确是束小姐留下的足迹。”
司三查看着一路反馈的信息:“脚印已经被雪覆盖了,根据枝叶被损坏的新鲜程度,束小姐经过这里的时间大约是下午五点。”
侍卫正在提着手电筒蹲在雪地上提取样本,见缝插针地报告道:“足迹很少,并且有破坏的痕迹,束小姐有很高明的反追踪的意识,大部分的线索都被掩盖了。”
司三又接了一句:“伊奢大人即刻就到。”
杜柏钦站雪地上,定定地看着脚底那个被尖锐的器物强行绞断的,仅容一人爬行而过的一个洞口,他忽然抬脚,暴怒地踹了一脚围栏。
铁丝上挂着的积雪瞬间簌簌地落下,墙上的报警器呼啸着尖利地响起来。
一群人只敢噤若寒蝉地立着。
这时远处的山林中传来汽车的轰鸣声,暂时打破了四周的寂静,众人回头眺望,探照灯光照射下隐约看到山沟的对面的军绿色卡车疾驰而来,又过了一会儿,林中出现了数排人影,移动迅猛矫捷如豹,一众人远远看到伊奢牵着鲁伊跑在最前面,一人一狗的身后是一个几十人的小分队,皆穿着迷彩野外作战的军服。
队伍停在杜柏钦的身前,为首的一个的高壮士兵站直靠拢,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长官!”
杜柏钦面上已经恢复了那种冷酷的镇定,浑身都是冰寒锋利的气息,他对着跟前的下属点了点头,退开了一步。
这一个小分队的军士带了齐整的工具,两位士兵立刻动手拆开铁丝围栏,一队人马将会马上沿着目标人物逃跑的路径,沿路追踪过去。
两分钟之后,那个狭窄的豁口就被打开成了一个比较宽大的通道口。
杜柏钦扯下了领带,要自己走过去。
罗特爵爷正仔细看他的脸色,看情况不对骤然大吼一声:“杜柏钦,站住!”
杜柏钦闻言顿了一秒,回过头说:“您别管我。”
伊奢迟疑了一下:“殿下……”
罗特爵爷快步跟上他,在他身后压低声音咆哮:“这段时间病得还不够多?你什么体力现在?你也要去?你看看你身后的下属,一手调|教出来的特种部队,你到底是有多不放心?”
杜柏钦只觉耳边的鸣音一阵阵低沉翻滚,连带罗特爵爷的话都听得不甚清楚,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终于走到围栏前,却只觉得心头涌起的窒息感,将他勒得几乎要呼吸不过来了。
他咬着牙挺直了脊背,扶住铁丝抬手用力捏了捏眉心,却没有办法挥散去眼前层层的昏花重影,他低咳一声勉强说了一句:“交给你们了。”
伊奢恭谨地道:“殿下请放心。”
伊奢随即松开了鲁伊的带子,鲁伊精神抖擞地晃了一□体,对着杜柏钦忠心地吠叫了一声,随即一个跳跃俯冲,这只曾经是军中最优秀的服役军犬如一颗呼啸的子弹一般冲了出去。
不过是一个眨眼,那支尖峰分队已经消失在了积雪密林中。
杜柏钦定定地站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他转过头看到随着他在冰冷雪地上站着的一群人,才似乎回过神来,他挥挥手,声音有些低弱:“司三,让他们回去休息罢。”
司三遣走了庄园内跟着过来的司机和佣人。
杜柏钦又抬头看了一圈,出言吩咐道:“让司机开车送爵爷回庄园去。”
罗特爵爷马上说:“我不走。”
杜柏钦坚持道:“您年纪大了。”
罗特爵爷抖抖眉毛:“别歧视我的年纪。”
杜柏钦只好说:“地上不平整,您当心点。”
罗特爵爷满意点点头,招呼司三过来挡风给他点烟斗。
夜越来越深,高海拔的积雪未融化,冬天的夜晚入夜之后温度迅速降低,杜柏钦一直断续的咳嗽终于再也压制不住地绵绵发作起来。
罗特爵爷给司三递了个眼色,意思是劝你主子回去。
司三耸肩,做了个不敢的表情。
两个人相视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倘若束姑娘找不到,只怕他这一夜都不用回去了。
一个小时候之后,伊奢终于传来第一份讯息,
司三将卫星电话接起,转身给了杜柏钦。
杜柏钦接听了两分钟,脸色并没有任何好转,没有任何好消息,他们没有找到她。
寒风呼啸着吹过树林,刚刚被踏平的这一片地面重新慢慢结起冰凌,距离搜索的特种部队离开此地,已经是第二个小时过去了。
杜柏钦按了按胸口,呼吸有些艰难,方才出门匆忙之间他只穿了一件西装外套,冷风中身体几乎冻得已经没有知觉,只有肺部牵扯起是的疼痛感是真实而剧烈的,他忍不住掩住了唇角,一声一声地咳得愈发剧烈。
连罗特都听不下去了。
幸好这时不远处亮起车灯,原来是司机从山坡的另外一侧将车子开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