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大叔把茶喝得差不多,“天行还要麻烦你们一晚,我和他妈妈明天来接他,机票都已经买好了,直接回北京。那个,许诺是不是?”
许诺忙直起腰杆。
魅力大叔温柔亲切地笑,“听说是你把天行带回来的,我和他妈妈都谢谢你啊。天行跟着你学了不少,碰到你可真是他的运气。”
许诺连声说过奖,背上冒冷汗。杨大叔你知道的可真多,不是干间谍的吧?
大叔又递给林天行一个手机,“你原来给你丢了吧?这个拿好了,赶紧给你妈打个电话去。”
林天行接了过去,还是没说话。大叔也不介意,站起来告辞,众人送红军一样把他送出了门。
林天行握着手机,转身去了阳台。
许诺算着时间,等他打完电话,拿着两瓶啤酒过去找他。
夜空柔和而安静,烟花早就散去,月亮也进了云中,天空里干净地连星星都没有。先前的欢乐也如同空气里的硝烟味一样,消散得只剩淡淡的一缕气息。
许诺说:“有空常联络。我加你QQ了,网上也可以聊聊。”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许多朋友都是分开了就淡了。感情并不是如故事里那般好维持的。
林天行喝完了啤酒,把瓶子放下,转过身去,“许诺。”
“干吗?”许诺茫然地看着他。
林天行张开手,拥抱住了她。
许诺一惊,啤酒撒了出来,拼命挣扎。
“别。临别的拥抱了。”
许诺不再挣扎,可是身子还是僵硬的。
林天行似乎在笑,“真像包大棉花。”
许诺难得没生气。她忽然为林天行的口拙而感动,为这离别而忧伤。她伸手轻轻回抱住了他。
林天行的脑袋埋在她的肩上,许诺闻到他发间带着洗发水味道的汗气,并不觉得难闻。她又想,自己这是第一次和一个男生这么亲密吧?即使同秦浩歌和欧阳烈,也不过搭肩拉手而已。虽然不知道别的男孩的拥抱如何,不过林天行的拥抱,很是亲切舒服。肢体紧贴原来是这么一种感觉。
许诺轻轻吁出一口气。林天行慢慢放开了她。
“去睡吧,明天要早起。”
许诺问:“要我帮你收拾东西吗?”
“有什么好收拾的,我空手来的,东西全是你家的。”
“那,好好休息吧。”
林天行点点头,笑了一下,尖下巴,还是那俊秀斯文的模样。
结果反而是许诺失眠,翻来滚去睡不着,明明觉得眼皮沉重,明明觉得疲倦,可就是无法入睡。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东西都有,一下是林天行平日里和她打闹的情景,一下是秦浩歌和邱小曼在一起谈笑的画面。她隐约听到早起的鸟叫,然后又听到鸡叫,都准备起床了。可不知怎么的,反而又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沉,等醒来,太阳已经走到正午的位置。
许诺拖鞋都来不及穿,冲出去喊:“人呢?林天行呢?”
刘锦程从游戏里抬起头来,“哟!太后终于醒啦?人家一大早就走了,敲你门你都没理,还以为你在闹离别伤感呢。”
许诺倒抽一口气,随便换了件衣服就往外冲。许妈妈在身后喊:“别追了,人家是开车走的,现在都快到县里了!”
许诺猛地站住。
今天是个亮阴天,阳光有气无力的,风带着水气,或许下午,或许晚上,就有一场雨。游客如往常一样川流不息,店里的生意也和平时一样红火。大家各做各的事,并没有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受到影响。
许诺迷茫地站在银杏树下,久久不动。
刘锦程说:“你没见着小林哥的妈妈,真可惜。他妈妈可真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儿子都这么大了,还美得像个仙女似的。”
又说:“林哥也不好受,走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哦对了,他要我把这个给你。”说着递过一个纸包。
许诺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对耳环。绿松石耳环。
刘锦程说:“他要我和你说,你原来掉的耳环,他后来有去捞过,可是怎么都捞不到了,就买了这个赔你。”
许诺愣了好久,收好了耳环,“走吧,帮店里做事去。”
二十七
许诺一走进宿舍门就大叫:“老天,这什么味道啊?打翻了醋坛子了?”
沈昕扭头看她,手里还端着一锅醋,压低声音叫:“关门,快关门!让舍管抓到我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许诺连忙合上门,“你又用热得快,真是贼心不死,迟早给抓着。我可说好了,到时候问起来,我学刘胡兰,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也逃不脱,咱寝室才你我两个人!”沈昕回头继续煮醋。
许诺抽着鼻子过去看,“你在做什么啊?”
“最近整栋楼都闹流感,我未雨绸缪防范着呢。我的饭呢?”
许诺把饭盒给她,“青椒肉丝已经没了,我给你买了鱼香茄子。”
“你吃什么?”沈昕问。
许诺朝桌子上努了努嘴。饭盒里是稀饭。这碗黑米稀饭十分不辜负它学校食堂出产的美名,清淡稀薄得仿佛秋日天空里的云,镜子一般照出许诺的脸。
“我说,”许诺哀怨地看向沈昕,“我天天吃这个,真的会死的,真的。”
沈昕像个神婆一样端着醋碗满寝室地转,边折腾边说:“是你说要减肥的。像以前那样一顿当我三顿,你还不如直接自杀了投胎来得快。”
“可是吃这个也不行啊。”许诺愁眉苦脸的,“我的胃一下子适应不过来,今天上课的时候叫得那个凶,我又坐第一排,老李在讲台上都听到了。”
“他怎么听到了?”
“他问,同学们,是不是有鸽子进教室了?”
沈昕笑得前仰后合,许诺赶紧把她手里的醋碗接了过来。
“都笑饿了。”沈昕摸了摸肚子,去找饭吃,“那醋你别倒,咱们晚上还得烧一次。你别嫌烦,总比生病的好。”
许诺看她津津有味地吃着鱼香茄子,嘴巴里唾液泛滥,险些来不及吞咽。再看看自己的清粥,连叠小菜都没有,又提不起半点食欲。
电脑里跳出一个QQ对话框,龙行天下问:“做啥呢?”
许诺丢下稀饭,兴致勃勃地回他。
五香糯米:“吃饭呢。你呢?”
龙行天下:“睡不着起来上网。”
“美国这时候是大清早吧?”
“可不是?天亮了要考试呢。我讨厌统计学。”
许诺笑了笑,说:“我还讨厌喝稀饭呢。”
龙:“你真开始减肥了?秦浩歌和邱小曼分手了?”
许诺对着电脑暗骂,“我减肥等着嫁你呢!”
“哟姐姐!看得起我呀!早怎么不说?不然我死也不出国了。”
“早也不知道你后爹开奔驰呀!”
网络那边的林天行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哈哈笑,“那你该去追求我后爹呀!”
糯:“这不就要减肥吗?不然你妈那么美,我怎么比得过啊。”
龙:“提醒我了!给你看照片。”
许诺接受了文件,点开来看。美国乡村风光,蓝天白云,麦田如浪。林天行搂着一个中年太太站在田里。阿姨算起来怎么也得五十了,看上去四十不到的模样,柳眉杏目,瓷白皮肤,尖尖下巴,身材匀称,衣着优雅,可是说是许诺长这么大,见过的最漂亮的妈妈。
林天行和他妈妈挺像的,一样眉目清秀,下巴尖尖,母子俩站在一处,倒把背后的风景衬托得更美了几分。
龙:“看到了没?”
糯:“看到了,阿姨真漂亮,又有气质。林公子好福气哟。”
“别叫我林公子了,叫得我就郁闷。”
“怎么了?”
“我要改名了。”
“啊?”
“该姓杨了。”
许诺在大脑里搜索了一下,“跟你后爹姓呀?”
“是呀。说是这样一来,产业好给我。先是早早把我整出国,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念书,现在又和我妈联合起来给我改了祖宗。”
“这说明你后爹是很认真的打算把你当亲生儿子了吧?”
“我知道。我爸他本来就待我和亲生儿子一样。小时候我还怀疑过自己是他和我妈出轨的产物。”
许诺笑,“这多好啊,多少孩子盼不来的事呢。名字也改了吗?等等,别是改叫杨康了吧?”
打完字,自己又被自己这突发奇想的念头拍手叫好,真是觉得说得精妙绝伦,只恨没视频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得意表情。
林天行在那头抓狂三十秒。
许诺连声问:“怎么了?回我!掉线了?疯了?自焚了?”
龙行天下:“我是杨康,你是谁?”
许诺条件反射想打“穆念慈”三字,忽然想这未免有占人家便宜的嫌疑。
犹豫间,林天行的消息已先发了过来:“嘿嘿,你肯定就是傻姑了!”
于是许诺也抓狂,将数张暴力表情丢了过去。
沈昕在旁边看了半响,终于开口:“我说,你这一下皱眉一下笑的,又在和那个美国小白脸聊天?”
许诺不服气,“这厮说我是傻姑呢!”
沈昕嗤笑,“你还能是黄蓉不成?”
许诺哼道:“你就不信我真减肥,麻雀变凤凰给你看。”
“那再好不过呀!”沈昕摇着脑袋,“你别光说不练。明儿咱们姐妹俩就去学校健身房办张卡,姐姐我舍命陪着你,看你能坚持到啥时候!”
许诺气得猛喝粥,居然把这不咸不甜的清粥全灌下了肚子。
林天行把暴力表情都看了,不屑地回了一句:“这些动作对于你这吨位的人来说,都是高难度。”
许诺还想发狂,林天行,或许该叫他杨天行,抢先说:“不和你闹了,补觉去了。”头像立刻就黑了。
许诺看着电脑屏幕苦笑。
林天行去美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那天错过了送别,一连大半个月都在联系上他。许诺那时候也对自己说,不过是个路过的朋友,这辈子都联系不上也是正常的。后来开学,她回了学校,一日开QQ,只见一个叫龙行天下的人呼叫她,迎头就是一句:“你网名叫糯米?你挺有自知之明的。本来就是一个白胖的糯米团子嘛。”
许诺愣了三秒,反应过来,狠狠打字,“林天行?”
林天行惊讶,“你怎么知道是我?”
许诺翻白眼,“只有你说话这么讨厌。”
“不是吧,我觉得糯米很可爱呢!”
“心口不一。你最近怎么样?”
林天行便告诉她,他人已经在美利坚的土地上,喝着资本主义的水,吃着美帝国的面包,上着华人补习班,准备春季入学,学习发达国家的先进知识。许诺便感叹,你这一走背井离乡十万里,真是从此明月故乡明。
二十八
林天行说他被抓回去后,他娘对他进行了眼泪攻势,他后爹整日一副家有不孝子痛心疾首的模样,他一时立场不坚定,才同意随着父母来了美国。他说他一下飞机就后悔了,恨不能劫持一架飞机飞回去。然后又是没完没了地抱怨英语难学外国女人粗壮腿毛长等等。
许诺就这么才和他恢复了联系,两人隔三岔五聊几句。今天你开学了,明天你加入篮球队了,日常话题,聊得倒是挺欢的。
沈昕看过林天行的照片,先是直呼好漂亮的男生,又很不屑,“眼带桃花,不安于室。”
许诺啼笑皆非,“我又不和他谈恋爱。”
沈昕连许诺一起嘲笑。
沈昕是生物系的学生,和许诺同级。两人运气好,大一入校时整栋楼只有一间由管理员休息室改的双人间,被两人瞎猫撞着死耗子给抽到了。不用像别人一样六个人轮一个厕所,两人心情都很好。所以第一次见面,虽然许诺觉得沈昕这人高傲又做作,沈昕觉得许诺又胖又傻,可还是对对方挺满意的。
其实两人性格十分合得来。沈昕是个面冷心热之人,讲义气,又豪爽;许诺看着憨厚老实其实精明干练,担任学生会干事工作起来果断利落,是出了名的大姐大。
而且许诺这人有点轻微的强迫症,爱收拾屋子,看到杂乱脏,如果不去打理,就和生了跳蚤一样不舒服。沈昕真当自己捡到宝,乐得把家务丢给许诺。两人学会用热得快和水瓶煮东西吃后,许诺时常弄点好菜改善生活。她好吃,更会做,厨艺在宿舍楼里十分有名。沈昕沾她的光,这两年也享了不少口福。
两人同居两年下来,彼此都是心胸开阔顺利发展成为知心姐妹。许诺的那点糊涂情史,沈昕是最清楚不过的。沈昕个子比许诺稍矮,皮肤白皙,五官清秀,虽然性格稍微孤傲了点,脾气稍微怪异了些,但是已经不失为恐龙成群的生物学院里一只小凤凰,所以追求者众,恋爱经验十分丰富。所以她在许诺面前,总是一副知心姐姐的派头。
沈昕说:“你也不要老把心思放在你那秦哥哥身上了。也不是说他不好,而是他喜欢的类型明显不是你这类的。那种小女人型的,娇柔的,文弱的,一有风吹草动就倒地的,三天两头的头疼脑热的,动不动就叮咛一声双眼含泪的——你做得到吗?”
许诺老实承认:“咱是农村里的土娃子。”
沈昕哼了声,继续往脸上抹面膜,“你肯听我的话,把你读书的那股毅力拿十分之一出来减肥吧。”
许诺嘴里咬了一个大苹果,拿起书本往外走。沈昕喊住她,“天都黑了去哪里啊?”
许诺无奈,“姐姐啊,就要期中考了,上自习啊。”
沈昕忙叫:“等等我,一起去。”
结果等到沈昕洗去面膜换好衣服,自习教室里早就人山人海,针插不进,可见课可逃而考试不可逃这一现实。最后许诺只能跟着沈昕去他们生物实验室去上自习。
沈昕的师兄也在,都是老熟人了,看到许诺就笑道:“来得正好,咱们新进了十只兔子,又肥又大,客官要来看看不?”
许诺说:“那我得看看。你们动过手了没?我不吃生化兔子,怕变成绿巨人。”
师兄带她过去看兔笼子,里面十只大白兔见着这两个眼放凶光的陌生人,挤做一堆瑟瑟发抖。
师兄十分老练地掕起一只兔子给许诺看,“客官瞧瞧,这个头,这毛色,这耳朵。你会做红烧兔头不?”
许诺摸着下巴思索,“先养着吧,国庆咱们吃火锅。你们这只有兔子吗?资源真匮乏。”
师兄忙道:“客官此言差矣,咱们这鸡鸭鱼狗,有毛没毛,变异没变异的,应有尽有任君选择。”
沈昕高声尖叫:“别说了!”
许诺说:“我都吃。”
“我想也是,”师兄点头,看她一身的肉,“资本经过囤积才会丰厚。”
许诺又问:“一饼呢?还活着不?”
师兄点头说:“活着,你终于要吃它了?”
“还活着?”许诺笑,“这都成妖了吧?我可不敢吃它,钢铁铸就的胃都消化不了。”
一饼,是实验室上学期进来的一只灰兔。同笼的其他兔子同胞们,若没有死在实验之中,就进了许诺等人的肚子里,只有它奋勇顽强,与死神搏斗。当初师兄一针药剂下去,它奄奄一息,师兄写完报告,解开它打算拿去人道处理了,没想兔兄当场一腿瞪在师兄的脸上。
当天实验室出动六个人围追堵截历时大半个小时才把它给抓住,而三室有一只以一挡六百毒不侵的兔子一事也不翼而飞。许诺后来跟着沈昕过来参观英雄。兔子在搏斗中掉了团毛,脑袋上一块秃斑,像足了沈昕他们教授的发型。许诺说这兔子不容易,这奋斗精神多鼓舞人啊,你们也别再拿人家做实验了,尊重生命吧?
沈昕不明白,问:“不做实验,做什么?”
许诺说:“做吉祥物呗!”
于是兔兄得许娘娘赐名一饼,在实验室里分得一单人套间,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沈昕他们搞生物的,对一饼总有点不死心,时常搞点怪东西来喂人家。可怕的是一饼同学非但很爽快地吃了,吃了后一点反应都没有,毛色还更丰润,体态还更丰满。沈昕这才一口咬定这只兔子已经修炼成精了。
师兄化验了它的大便,连声感叹:“真乃一神兔矣!”
许诺在旁接口:“师兄你把一饼带回家好生伺候吧。兴许过个一两百年,它道行圆满,化作人形,以身相许来报答你。”
师兄听了很乐,顿时满脑子粉红色的泡泡。等许诺走了他才想起来,去,这是一直公兔子!
沈昕他们的实验室其实是许诺很喜欢来的地方。人都对自己未知的东西有着好奇和向往,学文科的许诺就对实验室里的化学药剂十分感兴趣而又畏惧。
沈昕也时常弄点小花样给许诺看。蓝色的试剂加点红色的试剂再放点黄色的粉末,轰隆哗啦砰,玻璃瓶子里冒蘑菇烟和泡泡。每到这时许诺就猛鼓掌,夸奖沈昕真乃中华魔药学的接班人。
二十九
看着宿舍快关门了,许诺才恋恋不舍地告别了一饼,同沈昕往回走。这时的校园里满是人。下自习的,打开水的,吃宵夜的,还有谈恋爱的,挤满了学校每一处。
许诺那点稀饭和苹果哪里坚持得到现在,早就饿得饥肠辘辘,闻到路边摊的烧烤香,肚子里直打鼓。沈昕看她神色不对,柳眉倒竖,扯着她就走。许诺唉唉叫,“你让我闻闻嘛!闻闻都不行吗?”
沈昕猛地站住,许诺刹车不及撞上她,两人都差点摔一跤。
“怎么了?”
沈昕微微侧过头来,语气疑惑,“我没老花吧?那边站着的是你家的秦哥哥吧?”
许诺一愣,看过去。宿舍楼下角落里,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低着头摆弄着手机。
许诺哎呀叫了一声,拔腿就要过去。
沈昕一把拉住她,说:“差不多就行了,别烂好人,被人家当便利贴用。”
许诺反笑道:“我倒觉得是他们贴上了我,怎么都甩不掉。”
秦浩歌今天状态似乎很不错,一脸轻松洒脱,带着笑意。
许诺打量他,“怎么了?中caipiao了?”
“真中了caipiao,我早派我的助理来找你去见我了,何必自己亲自来?”秦浩歌笑道。
“呀,快说,到底什么好事?”
“你还真不关心我。”秦浩歌半真半假地责备,“今天把司法考试结束了。”
许诺这才想起来,猛拍脑袋,“我还真忘了!你考得怎么样?”
秦浩歌把手一摊,“反正已经结束了,管它是生是熟。走,我们吃夜宵去。”
俩人拐到广场边的职工宿舍楼下。那里原来有一排平房,后来拆了空出一块地,做生意的就在那里扯张遮雨布就开张摆摊。因为便宜又好吃,这里的生意比食堂都要好,学生和苍蝇都很喜欢关顾。每次卫生检查,这里都会撤得干干净净,仿佛曾经的繁荣从来不存在过,或者已经作古千年,卫生状况可见一斑,但是C大中师生也没见谁吃死在这里。
秦浩歌一坐下就只点了一大堆东西,“大半个月闭关背书做习题,一日三餐,早上豆浆油条,中午西红柿蛋炒饭,晚上青椒肉丝盖饭。”
许诺说:“其实还挺营养的,最怕你和方便面作伴。”
秦浩歌举起啤酒,和许诺碰了碰杯,“前途似锦!”
冰凉凉的啤酒下肚,许诺打了一个哆嗦,然后大口吃烤藕片。
“浩歌,小曼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吧。怎么问这个?”
许诺说:“我和她最近联络很少。她好像总是很忙的样子。”
“她什么时候不忙了?”秦浩歌嗤笑,“她可是社交名人,现在又快毕业了,到处奔波跑关系吧?”
“她回来咱们这工作吗?”
“她倒是有这个意思,不过和我说过,工作不好找。”
“你们两个毕业了都不能在一起生活,也太可怜了。”
秦浩歌拍她的脑袋,“你懂什么叫可怜?我看你才可怜,都大三了,还没男朋友。”
许诺挂着脸,“我不漂亮,男孩子不喜欢嘛。”
“那是人家肤浅。”秦浩歌心疼地说。
“那你找个不肤浅的介绍给我啊!”许诺来劲了。
秦浩歌张口就像说行啊,可是话到了嘴边又打住了。
许诺正冲他笑,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此刻天上的星星一样。他一想到以后,这样的一双眼睛不在注视着他,而对着别人闪烁光芒,心里就有一种无力感升起。
“怎么了?”许诺问。
秦浩歌摆了摆手,“算了,年轻的男孩子都肤浅,你适合找年级稍微大一点的。”
许诺本来也对找男朋友没什么兴趣,这么听了,笑了笑,继续吃东西。
秦浩歌喝了两口啤酒,忽然说:“之前我过生日,那本卫斯理的书,是你送的吧?”
许诺筷子里的蘑菇掉回盘子里。
“你……怎么知道的?”
“小曼说漏了嘴。她说她从书店里买的。我后来看,那是港版书,只能邮购。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人这么清楚我的喜好,这么细心。那就是你,诺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