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飞飞气极了反而冷静了下来,她冷眼看着那小乞丐,小乞丐被她盯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我玩笑的。”
袁飞飞依旧盯着他。
小乞丐都挤在一起,尽量离袁飞飞远远的。
袁飞飞道:“你认识我家老爷?”
那小乞丐蹲在角落里,点头道:“都说了崎水城落了户的咱们都认识。”
袁飞飞又道:“那你知道他为啥不能说话不。”她蹲着往前走了两步,小乞丐下意识往后躲,被袁飞飞一把拉了过来。
“你要是能告诉我原因,我就饶了你这次。”
小乞丐缩着脖子看着她,小心翼翼道:“都是听说的......”
袁飞飞:“听说的也说!”
小乞丐说起这些闲杂事来,还是有些兴致的,他往袁飞飞这边凑了凑,道:
“我听人说,哑巴张——”
没说完,袁飞飞一巴掌扇在他头上,小乞丐哎呦一声捂住脑袋。
袁飞飞瞪着他,“不许叫他哑巴张!”
小乞丐道:“好好,你家老爷,我说的是你家老爷。”
袁飞飞:“接着说。”
小乞丐冲她小声道:
“我听说,你家老爷是被人割了舌头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什么!?”袁飞飞大惊,“连舌头都没有!?”
那小乞丐砸吧砸吧嘴,道:“我也是听说的。”
袁飞飞:“你听谁说的。”
小乞丐:“病癞子。”
袁飞飞知道这个病癞子,马半仙跟她来崎水城的第一日就见过他,马半仙同她说,这叫拜地鼠。
“飞丫头,你要知道每座城里都有阴暗的角落,这些角落里暗藏着无数的脏事,也暗藏着无数的秘密。像咱爷俩这样的人,想要混下去,就得往这些角落里钻。”
当时袁飞飞正聚精会神地啃野果,只胡乱地点了点头。
他们见病癞子的地方是在城郊乱坟岗,那味就不用多说了,袁飞飞看着病癞子——他真不愧对自己的名字,浑身长得全是流脓的大疙瘩,根本都瞧不清长相。
病癞子注意到袁飞飞的视线,他转过头,一双肿胀的眼睛盯着袁飞飞,咧开嘴。
病癞子牙很大,但没一颗长得规整,牙上又黑又黄,他还总不由自主地舔。
袁飞飞扯了扯嘴角。
病癞子的声音很低,也很沙哑,他看着袁飞飞,道:“小娘,你怕不怕我。”
袁飞飞:“叫什么娘!”
病癞子嘿嘿一笑,伸手想摸一摸她,马半仙拦住了他,他对袁飞飞道:“飞丫头,你先到一边去。”
袁飞飞听话地到一旁玩。
后来马半仙和病癞子说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袁飞飞想了想,对小乞丐道:“还知道啥,同我多说点。”
小乞丐蹲在地上,脏兮兮的手摆弄着面前的破碗,道:“我知道的不多,病老大嘴极紧的,那天他喝多了才同我们几个小的讲了一些城里的事。”
袁飞飞:“他当时咋说的。”
小乞丐斜眼看了他一眼,道:“记不住了。”
袁飞飞急道:“怎么记不住了呢!”
小乞丐赖巴巴地蹲在地上,“记不住就是记不住了。”
袁飞飞盯着他瞧了一会,忽然道:“你是怪我刚才打你了,是不是。”
小乞丐哼哼一声。
袁飞飞拉着他手腕,蹭一下站起来,“你跟我来。”
“干什么干什么!”小乞丐被她突如其来一拉扯,脚下不稳险些跪下去,袁飞飞往上使劲一提,给他拉了过来,“你跟我来!快点!”
在剩下几个乞丐的注视下,小乞丐被袁飞飞拉扯到一旁的角落里,袁飞飞探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几个乞丐看不着了,这才把手松开。
小乞丐怒道:“你干什么!”
袁飞飞闷着头,偷偷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个什么,握在手里。她抬头对小乞丐道:“你叫什么。”
小乞丐皱眉,道:“啥叫什么。”
袁飞飞:“笨!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咱们哪有名字。”
袁飞飞朝外面努努嘴,道:“那他们都咋叫你。”
小乞丐:“哦,狗八。”
“狗八?”袁飞飞瞪大眼睛,“好奇怪的名字。”
狗八一撇嘴,“本来就是乱叫的。”
袁飞飞点点头,把手里的东西拿到狗八面前。狗八仔细一看,那是个蚂蚱形的糖块。
“唉?”狗八眼睛亮了些。
袁飞飞得意道:“想要不,田素坊的糖呢,闻闻香不香。”她特地将糖块往狗八面前送了送,狗八往前凑了一下,袁飞飞又把糖块拿了回来。
“怎么样,你把张平的事给我讲,我就把糖给你。”
狗八咽了咽口水。
田素坊是崎水城出名的酒楼,做糖糕独有一套,当然了,他们这些个乞儿也只是听说而已,现在闻着糖香,他自是什么都愿意说了。
不过狗八也不想这么被袁飞飞牵着鼻子走,他故作姿态地转了转头,道:“你、你从哪偷来的糖。”
袁飞飞怒道:“我偷你贼娘!这是我自个买的。”
狗八不屑道:“你哪来的钱。”
“嘿。”说到这,袁飞飞又得意了,“你管我哪来的钱,反正我就是有钱。”
狗八狐疑道:“你不是拿了哑——,拿了你家老爷的银子吧。”他瞪着眼睛,压低声音道,“你可别胡来,就算那张平人再好,你到底还是个奴才,要是让官家知道你偷主子的钱,那你可就完了!”
袁飞飞斥道:“我没拿他钱,这是我自己的!”
袁飞飞没说谎,这的确是她自己的钱。因为马半仙已经被人给葬了,所以袁飞飞卖身卖来的二两银子无处花费,今儿出来的时候她偷偷拿了几个铜板,买了零嘴吃。
“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去问别人了!”
“要要要!”狗八见袁飞飞要走,连忙拉住她,把她手里的糖夺了过来。“给我,我给你讲就是了。”
袁飞飞蹲到墙角,“你可别诓我,要我知道了不饶你!”
狗八也蹲了下来:“不会诓你的。”他把糖放到嘴里,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
看他吃得那么香,袁飞飞也有些馋了,她不禁有些后悔起来。
“你知道屈家么?”还好狗八及时说了话,打断了袁飞飞想把糖抢回来的思绪。
“屈家?谁呀。”
狗八道:“那是崎水城的第一大户,宅子在城中。”
“我去过城中,也没见过什么大户啊。”袁飞飞道。
“你才来崎水城几天,知道什么。”狗八道,“你没见过正常,屈家大宅外面封了好些地,街上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你要想瞧屈家的宅子,得上高处才行。”狗八细数了几个地方,“像金楼啊,主城啊,对了还有田素坊也可以。但是得上到最高层才行。”
袁飞飞道:“这屈家跟张平有啥关系。”
狗八道:“你家老爷好像曾卷入过屈家的变故中”
“啥变故?”
狗八道:“具体什么变故我不清楚,反正病癞子是那么说的,他当时喝醉了,胡言了些城中富贵人家的丑事,只是随口提到了你家老爷。”
袁飞飞道:“还有呢?”
狗八摇摇头,“不知道了。”
袁飞飞怒道:“就这么几句话你就要骗我的糖!?”
狗八见她站起来了,怕她夺糖,心里一紧张,想赶忙把糖都咬碎吞下去。结果他吞得急了,碎糖划了嗓子,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猫着腰,缩成了一团。袁飞飞的手打到他背上,摸到突出的一把骨头。
她一顿,松开了手。
“嘁,给你就给你了,我还能要回来怎地。”她拍拍狗八的肩,大方道:“你慢慢吃,呛死了我可不管。”
狗八转过头,看她不再想抢糖了,才放松下来。
袁飞飞道:“以后你要有什么城里的消息,通通告诉我。”
狗八抬头,看着站得笔直的袁飞飞,忽然道:“你、你叫啥呀。”
袁飞飞得意地一扬眉,“袁飞飞!”
她看着蹲在脚边的狗八,自己已经够瘦了,结果狗八比她还小上一圈,眼眶凹深,显得俩眼珠子极为突出。这样往上一翻,真跟狗似的。
袁飞飞瞧乐了。
“狗八,我说的你听见了没。”
狗八移开眼睛,小声道:“我凭啥告诉你。”
袁飞飞又要捶他,狗八一缩脖子,袁飞飞忍住了,她好声道:“你告诉我,以后有好处我也不会忘了你的。”
狗八低着头,闷闷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袁飞飞不耐烦道:“怎么样呀。”
袁飞飞催来催去,狗八终于慢慢嗯了一声。袁飞飞高兴地一拍他的肩膀,“就这么定了,我走了!”
袁飞飞走得干干脆脆,狗八回到原处,小乞丐们马上凑了过来,你一句我一句说了起来。
“她拉你做啥了。”
“你都同她讲些什么?”
“喂……”
……
狗八心烦,把人一甩,道:“啥也没有!”
小乞丐们讪讪地蹲到一边,接着要饭。
袁飞飞赶在晚饭前回去,这一日她收货颇丰,虽然也没把事情弄明白,但至少知道了点张平的事情。
不过,他真的没舌头?
袁飞飞好奇心作祟,晚上吃饭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盯着张平的嘴看。
不过张平吃饭虽大口,但每次动作都很快,一张嘴,来不及看什么,直接送一口饭嚼起来。
后来张平察觉袁飞飞的异状,他停下筷子,看向她。
袁飞飞心一虚,马上转过眼扒饭。
张平沉默地看着她,不过最终也没有什么表示,只给她夹了一口菜。
饭后,吃得饱饱的袁飞飞伸了个懒腰。张平到床上,取来一个布包。
袁飞飞看着,道:“这是啥?”
张平把包裹打开,里面是几件新衣裳。
袁飞飞瞬间就跳了起来。
那衣裳那么小,肯定不是张平穿的,那就是给她的了。
“给我的!?”
张平点点头。
袁飞飞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她蹦蹦哒哒地叫唤道:“谢老爷大恩!”
张平听了她这乱七八糟地道谢,淡淡一笑。他把衣裳摊开,递给袁飞飞,示意她换上。
袁飞飞三两下就把旧衣裳脱了,看都不看扔到一旁,又把张平的新衣裳穿起来,欢快地转了几圈。
说实话,衣裳很普通,就是厚实的粗布衣裳,而且做得也有些大了,但是对袁飞飞来说,这简直就是龙袍了。
那天晚上,张平费了好些力气才让袁飞飞把衣裳脱下来睡觉。
自从袁飞飞来到这里,一直都是跟张平睡在一张床上。张平这院子虽然有三间房,不过一间房打铁用,另一间房则是火房,能住人的只有这一间而已。
不过好在张平这床很大,而袁飞飞又小得可怜,所以两个人睡一张床一点都不挤。
那晚,张平磨过铁后,回到房里准备睡觉。
他刚躺上床,就意识到袁飞飞没有睡着。他转过头,刚刚看见袁飞飞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张平给她拉了拉被子。
袁飞飞盯着躺下的张平,忽然道:“张平。”
张平在黑暗中微微侧过脸。
袁飞飞小声道:“我真是走了大运。”
能被你买下,我真是走了大运。
夜里的房间昏暗又沉静。
听了袁飞飞的话,张平探出手,轻轻地拍了拍袁飞飞。
被他的大手一拍,袁飞飞很快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袁飞飞坚信着主子张平是个大好人——整整半月的时间。
为何半月之后她的想法改变了呢。
因为张平让她去做一件她最不想做的事情——
噩耗还没传来的那几日,袁飞飞完全适应了崎水城的生活,也适应了这个从没什么活给她干的老爷。她每日吃了饭就跑出去玩,一玩就是一整天。
那日傍晚,袁飞飞回家吃饭,吃完了饭张平出人意料地没有照平常那样去打铁,而是将桌子上收拾干净,拉袁飞飞坐在桌前。
袁飞飞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怎么了?要做什么?”
张平安置好她,自己起身,从墙边的木架上取来了一叠东西,放到桌子上。
袁飞飞看着那一叠纸,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张平放好了纸后,又取来了炭块。
袁飞飞嚎叫道:“你不是要让我学写字吧!”
张平抬眼看了看她,点头。
袁飞飞脑袋瓜摇得飞快,惊恐道:“不不不!我不学!”
张平不闻不问,将纸放到袁飞飞面前。
袁飞飞拉着张平袖子,苦苦哀求道:“老爷,不学字,我不学字。”
当初马半仙也有过想教她习字的打算,他曾跟袁飞飞说,虽然女子学字的不多,也没甚太大用处,不过做他们这种算命跑卦营生的人,最好还是多学点东西。
他还同袁飞飞道,若是她不习字,那自己好多本事都没法传给她。
袁飞飞被他连哄带骗地学了几天,最后还是因为太懒,任马半仙嘴皮子磨烂她也不再拿笔了。
“老爷,我干活去吧。”
袁飞飞从凳子上蹦下来,想跑出去。结果张平长臂一伸,一个水中捞月,将袁飞飞又拎到凳子上。
他递给她一小块硬炭。
袁飞飞接过来,就握在手里,也不抬手。张平点了点她面前的粗纸。袁飞飞背也弯了,肩膀也塌了,一双眼睛了无生气。
张平在纸上写了两个字,拿给袁飞飞看。
袁飞飞抬着眼皮瞄了一眼,有气无力道:“不识得。”
张平点了点字,又指了指自己。袁飞飞总算提起点兴致,“这是张平?”
张平点头。
袁飞飞探头瞄了几眼,又缩回来了。
张平又抬手,写了几个字。
袁飞飞瞧着,道:“袁飞飞?”
张平缓缓点头。
袁飞飞道:“好了好了,这两个我认得了。”她把手里的炭块放到桌上,冲张平堆笑道:“老爷,我认识这俩名字足够用了,我去给你泡茶吧。”
说完,她又要跑。
张平再次将她拉回来,这次,他微微皱起眉头,神色严肃地看着袁飞飞。
袁飞飞有些被他吓住,随后又挺直腰板给自己撑腰。
不学就是不学,当初马半仙那么贼溜的人都没办法,现在这个看着这般老实的张平能奈她何。
熬几天他就不让自己学了。
袁飞飞瞪着张平。
半响,张平松开手,袁飞飞松了口气,寻思果然如此。
“老爷老爷,我去给你泡茶。”她一见张平松了手,马上从凳子上蹦下来。这回张平没有再拦她。
袁飞飞欢跳着跑到火房烧水,心道坚持一下总是值得,张平又不会真拿她怎样。
她当时,真的是这样想的……
接下来的三天里,张平让她切身体会到了“坚持”的不易。
每日一放下筷子,张平就会起身拿来纸张和炭,不管袁飞飞是否愿意,他都会写几个字给她看。
袁飞飞这时才意识到,这个看似老实的张平,也非是那么好说话的。
袁飞飞在心里埋怨了很久,她觉得张平是知道自己不愿习字的,却还这样成天逼她。
又过了几日,袁飞飞忍无可忍,终于做了件错事。
她很少认错,甚至很少时候能察觉自己的错,但是这次,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
那晚,张平依旧在饭后拿出纸,写字给她看。
袁飞飞心里烦极了,她看着一旁认真写字的张平,不知怎么,小孩子脾气便上来了。
她把炭块狠狠摔在桌子上。
张平一下就顿住了。
袁飞飞跳下凳子,冲张平喊道:“我不学!你以后不要给我写字了!”
张平听着她突如其来的叫喊,愣了一下,随后他冲袁飞飞招招手,脸上半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
袁飞飞扯了一边嘴角,冷笑一声,道:“你真的非要教我是不是。”
张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袁飞飞一手打开他的手掌。
“好啊,我同你学。”袁飞飞点点头,她两步走到桌前,扯下桌上的纸,指着上面的一个字,冲张平道:“你告诉我,这个字念什么。”
张平双唇紧闭,木然地看着她。
袁飞飞冷然道:“说啊!我又不认识,你不告诉我我怎么识得!”
张平的眉头轻轻皱起,他的手在膝上握成拳,又松开,反复了好多次。
袁飞飞把纸丢到他身上,跑出院子。
张平枯坐了一会,才猛然反应过来,再出去寻的时候,袁飞飞已经不见了。
袁飞飞冲出院子后,跑了很远很远。
她不敢回头看。
一路从南街跑到道口,袁飞飞气喘吁吁地停下。
天已经黑了,但还有些店面仍燃着灯笼。
袁飞飞出来的时候急,不管不顾的,只着了件单衣。现在站在街上,寒风轻袭,吹得袁飞飞浑身刺骨的疼。
她站在道中间,愣愣地盯着路旁的一棵野树,半响,慢慢走到树旁,顺着树根蹲了下来。
她抱着膝盖,脸上带着一份自暴自弃的冷意。
她心想,如果她不回去了,那算不算逃奴?
逃奴被抓的话,是死罪。
“嘁。”想着想着,袁飞飞冷嗤一声,“冻都冻死了,还管什么逃不逃。”
【本仙可不会尽心养你。】马半仙曾对袁飞飞这样道。
【你这丫头就是只狼崽子,把你那簇野火点着,你就六亲不认了,我养来干啥。】
此时此刻,袁飞飞回想起马半仙的话,她还觉得很同意。
连对她这么好的张平她都能如此恶毒地对待,还有什么畜生事她干不出来。
“冻死就冻死吧……”袁飞飞心道,“早点去找驴棍也好。”
蹲得久了,袁飞飞渐渐都感觉不到寒冷了,她身上麻木起来,意识也渐渐朦胧。
心里虽想着死也无妨,可当真要迈进鬼门关的当口,她也有些怕了。
只是……
她眼皮慢慢向下耷,胳膊也垂了下来。
指尖要落地的一瞬,袁飞飞整个人忽然拔地而起。
她脑子一混,晕了过去。
张平抱着冻得有些僵硬的袁飞飞,用袄子将她裹了起来,快步地往家走。
袁飞飞知道自己没死。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正是深夜。鼻子里堵堵的,袁飞飞使劲掐了掐。
这是张平的床,袁飞飞不用看就知道。
他把自己捡回来了。
袁飞飞感觉到张平就在自己的身旁,他睡着了。
她忽然间,不希望天亮。
不过老天爷是不会将她放在眼里的。
翌日清早,袁飞飞把脸蒙在被子里,装着没醒。
她清清楚楚地听着西屋干脆的铁器声。张平进来了几次,每次都见袁飞飞用被子蒙着头,便又出去了。
袁飞飞饿得不行,趁着张平出去的时候,偷偷起来在桌子上抓点早饭吃,她不敢吃多,怕张平看出来,每次就抓那么几根吃。
就这样,让她磨磨蹭蹭地,到了晌午。
袁飞飞听见院门被叩响,她把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张平兄弟,你难得找老哥来,发生什么事了。”
洪恩人!
袁飞飞连忙把被子蒙好,她死死地捂住耳朵,不敢接着听下去。
张平要把自己给退了!?
袁飞飞紧闭着眼睛,心里扑通扑通地跳。
可她已经动了那二两银子,他要让她还回来,她该怎么办!?
袁飞飞心里乱成一片,烦得将被子踹来踹去。
吱嘎一声,房门开了。
袁飞飞马上不动了。
她听见有人进来,又随手带上了门。她一动都不敢动。
“小丫头。”
袁飞飞身上一僵,是洪英。
洪英来到床边,拍拍团成一团的被子,道:“别装了,你这也想骗过去,未免太瞧不起我们了。”
袁飞飞只当自己死了,还是不动。
洪英也不强来,他收回手,坐在床边上,缓道:“张平刚刚同我说了。”
袁飞飞心道,果然!
洪英道:“昨晚大晚上他去我家寻我,叫我今日务必来一趟。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原来是你这小丫鬟。”
袁飞飞听不出他的语气,心里依旧七上八下。
“他叫我同你道歉,你莫要怪他了。”



袁飞飞以为自己听错了。
道歉?张平同她道歉?
洪英见袁飞飞还没反应,不禁有些气恼。
“你这丫头怎地脾气这样大,不管他做什么,毕竟是你主子,主子给丫鬟道歉已是不易,你还要如何。”
袁飞飞掀起一边的被角,露出一双疑惑的眼睛。
“他为啥要同我道歉?”
洪英瞧着她的小眼珠,道:“他说你不愿学字,他却一直在逼你。”
袁飞飞眨眨眼。
确实……不过……
“他就说了这些?”
洪英:“啊。”
袁飞飞有些发懵。
洪英趁着她愣神,一手将她被子掀开,把她拽到地上,弯着腰正色道:“丫头,你可知我从未见过有主人家同自己的家奴一同吃住,他待你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