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黄昏,天空颜色透亮,像蒙了一层熟透的西红柿皮。
他们坐在路边的椅子里,周围有小朋友跑来跑去,还有几只白鸽在花坛边吃食。小风幽幽吹着,乔以莎心旷神怡,双手捂在胸口,感叹道:“多么偶像剧的画面。”
洪佑森神色困倦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乔以莎:“你能不能有点活力,跟你对戏都对不上。”
洪佑森两肘搭在膝盖上,看过来。
“选好了吗?”他问。
“什么?”
“哪座山。”
“啊,这个啊……随便啊,反正都是玩嘛。”
“你要好好选。”洪佑森说,“这很重要。”
“重要在哪?”
他没说话,傍晚的红光照在他的脸孔上,有一种油画般的质感,他的目光仿佛深邃到无限远。高考结束让他神色之中有了一丝松弛感,看起来更潇洒了些。
乔以莎怼他:“问你话呢,长嘴没?”
他懒懒地张开嘴向她示意,一开始逆着光,乔以莎没看出来,只觉得他舌头红得不太正常。凑近了一点,才发现他舌头上还沾着一瓣玫瑰花。
这……
他闭上嘴,说:“懂了吗?”
乔以莎低着头,缓了一会,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所以你想去哪?”他又问。
“别总问我,你也想想。”乔以莎扬起下巴,神色高傲地说道,“我先说下我的要求,我要一个独一无二的地点,要有纪念意义,一定要特殊,别人都没搞过的。”
洪佑森:“那是什么地方?”
乔以莎:“你想啊,这种事还得交给我吗?”
洪佑森低头思索片刻,说:“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去……离天空最近的地方?”
夏日的风送来花朵的清香,乔以莎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地问:“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哪啊?”
洪佑森:“最高的山。”
乔以莎检索自己的知识点,干巴巴道:“珠穆朗玛峰啊?”
洪佑森点头。
乔以莎维持着没有表情的脸足足十秒,才意识到他是认真的。
“那里没有人打扰我们。”他说,“那里应该会有很美的月亮。”
这真是乔以莎听过的本世纪最富有想象力的提议。
但是……
“你去过吗?”
“没有。”
“那你怎么确定咱俩能上去呢?”
“为什么不能,没有我上不去的山。”
你倒是自信。
“那我能上去吗?”
洪佑森想了想,说:“应该也行吧,你要是懒得爬就我带你上去。”
他说上珠峰的语气跟回宿舍一样简单。
乔以莎感到体内一股澎湃的涌动,什么叫激情,什么叫生活,为年轻人诡异的想象力点赞。
“行。”她握紧拳头,“就这么定了!”
让我们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为爱互动!
下定决心,乔以莎兴致勃勃开始研究行程,决定等洪佑森估完分填报好志愿就出发。
乔以莎激动地搓搓手,说:“那我回去跟鲁莱他们说一声,你现在好歹是狼王预备役,多少要打个招呼。”
当晚,乔以莎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鲁莱。“我们要去毕业旅行了!”鲁莱蹙眉:“他不能乱跑,你们要去哪?”乔以莎把选址告诉她,鲁莱思索片刻,说:“这里可以,去吧。”
乔以莎:“为什么这里可以?”
鲁莱:“高原很少有血族出没,他们喜欢在城市里生活。而且那边是西部落的地盘,没有血族敢越过地界。不过你们怎么选了这么偏远的地方旅游?”
乔以莎:“刺激啊。”
鲁莱眼角一提,嘴角微弯。“确实很刺激。”她朝她勾勾手指,乔以莎靠近,听她说:“我算算日子……”鲁莱声音沙哑,从果盘里取了一颗红红的果子,富有意味地舔了一口。“也快到平原狼人的发情季了。”
高考一结束,全世界的画风都变了。
“这是不能回避的事。”鲁莱重新靠回沙发,淡淡道,“如果洪佑森是图安,那为了族人,他必须留下血脉。你放心,我们是自由的种族,允许跟任何外族结合。我们会全力支持你的。”
提到血脉,乔以莎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她压低声音道:“那个……我对这个没什么研究,我问一下……如果我和他有、有那个什么,孩子……会是混血吗?”
鲁莱:“哪来的混血,你当杂交水稻呢?”
乔以莎脸红道:“我从小跟人类在一起,谁管异人是怎么遗传的!”
鲁莱说:“我们没有混血一说,异人的结合很简单,有什么元素就生什么孩子。你们俩搞,孩子要么是狼族,要么是巫族。”她严肃地看着乔以莎,以宫斗剧的力度戳她胸口。“你必须要生出一个狼族来,男的女的没关系。”
乔以莎抠抠耳朵:“说这个太早了。”
“我会联络西部落的人,等你们去了招待一下……不过你这破体格去珠峰能行吗?”鲁莱最后问了一句,但乔以莎忙着联系洪佑森,没听到。
接下来的几天洪佑森按部就班估分,填报志愿,参加学校活动。
在班级散伙饭上,夏俊抱着洪佑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完啦!我马上就要考上A大了!我以后身边再也没有你这么蠢的人了——!”
洪佑森不耐地给他扯到一边,他再次扑上来。
“阿森,我送你个临别礼物,你想要什么?”
洪佑森看着他没说话,夏俊酒劲上来,大方道:“今天你大胆提吧,要我献吻也是可以的。”
洪佑森思考片刻,还真的开口要了一样东西。
第二天晚上,他骑着夏俊的白色公路车去了Bly。
柳河正在门口抽烟。
“怎么还骑自行车来了?”
洪佑森下来了也没锁车,拎着车就往里面走,看门小弟看了看柳河,后者摆手。“别管他。”
洪佑森扛着车上二楼,来到乔以莎的房间,柳河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你俩什么时候出发?票都买了吗?”
乔女巫正在准备衣服,床上铺着各种各样的裙子。
“随时出发,票又不紧张。”她回头,看到自行车。“这车什么情况?”
“夏俊送我的。”洪佑森把公路车摆在房间中央。乔以莎瞥他一眼,说:“你还挺怀旧呢。”
柳河靠在门旁问道:“我听说要去珠峰得准备不少东西,还有证件手续,你俩都搞定了吗?有攀登计划没,从北坡上还是南坡上?”
乔以莎:“不知道啊,到时候看吧。”
这含糊的回答让柳河眯起了眼。
“我怎么觉得你俩这事有点不太靠谱呢?鲁莱给你们找的地接联系了没?”
洪佑森说:“不用,我们两个就够了。”
柳河:“好歹让他们提供一下住宿和交通工具吧。”
洪佑森拍拍白色公路车,对乔以莎说:“这个能拆开,可以带上飞机,到地方我骑车带你。”
乔以莎笑得一脸花。
“不错不错。”
柳河瞠目结舌站在门口。
“不是……你俩,骑自行车上珠峰啊?”
两人一同看他。
柳河把烟叼嘴里,腾出两只手啪啪啪鼓了三下掌。
“是我俗了,二位,别忘拍照留念。”
…
他们出发的日子定在20号,本来洪闫德七月份才肯放人,但他事务所临时接到几个案子,要出国,洪佑森就放任自由了。
他们带的行李少得可怜,柳河一万个不放心,鲁莱在旁道:“没事的,图安是自然之子,他去哪里都会一帆风顺。”看柳河还是皱巴着脸,又适当补充了一下。“当然,巫族也有抵御极端天气的方法。”
“我已经跟西部落的人联系完了,会有人接机的。”鲁莱走过来随手一拍乔以莎的后背,“加油!”
“走喽!”
在这个明媚的六月里,乔以莎穿着长裙,披着黑纱,带着宽檐帽和薄薄的蕾丝装饰手套,提着一个仿古箱子,挽着洪佑森的手,潇洒地踏上真爱之旅。
转了一班飞机,近十个小时才抵达高原。
机场人不算多,从大厅向外看,天空一片湛蓝。
乔以莎联系了鲁莱介绍的那位地接,他们在机场门口碰头。
“我叫邬索。”
很意外,地接竟然是个女人……不,准确地说是头母狼。
邬索看着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穿着高原常见的冲锋衣,吊着高马尾,有高原人特有的高颧骨,高大的身材,傲人的体格。
乔以莎目测她身高将近180公分,却丝毫没有壮硕笨拙之感,身姿矫健,五官凌厉,没什么表情,目光透着凶悍凛冽的味道。
乔以莎心说鲁莱形容得真准确,这伙人确实野,荒莽直白……她是血族也不会往这来的。
很奇怪的是,邬索没怎么看洪佑森,反而直勾勾地盯着她。
“那个……”乔以莎挠挠鼻尖。“鲁莱说你帮我们安排住宿的地方了?”
邬索没说话,还看着她,乔以莎被看得有点发憷,说:“那个……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们就自己找酒店了。”
“不。”邬索说,“跟我走。”
邬索开了一辆破旧的越野车,乔以莎跟洪佑森坐在后座。车子开出了城市,渐渐的连路都没有了,驰骋在荒凉的高原上,远处雪山若隐若现。
乔以莎一开始还挺兴奋,后来车子越开越偏,景色也变得单一起来,她昏昏欲睡。
邬索车开得很快,乔以莎感觉像在云端做了个梦,睁开眼睛的时候头痛欲裂,太阳穴像是混入了跳跳糖一样炸裂。
“这是哪啊……”她问道。
邬索说:“快到了。”
乔以莎看看周围,依旧方圆百里寸草不生。
“怎么这么偏?”
邬索说:“部落都是远离人群的。”
就这样,又开了三个多小时,日落西山,温度越来越低,乔以莎开始抖起来了。
“那个……”她颤颤道,“开个空调不?”
邬索从后视镜看她一眼,说:“坏了。”
洪佑森从包里拿出唯一的一条薄毯,披在乔以莎身上。
她有点后悔……不该省这点住宿费,还是应该去住酒店。
终于,在天马上快黑了的时候,他们到达了目的地——一处位于中国与尼泊尔交界线上,冈底斯山脉脚下,广阔的阿里高原上的……无人能叫出名字的小山坳。
夜还没有完全降临,放眼望去,高原的天地近乎合一,依稀能从屋顶的经幡辨别错落的房屋。
乔以莎对狼人部落的好奇完全被身体的痛苦淹没。
她虽说是社会阅历丰富,但其实也没走过太远,主要就是跟柳河在一片区域内混迹。
她是第一次来高原。
来了就有点懵逼。
“你还好吧?”洪佑森抓着她胳膊带她下车。
“没事。”乔以莎晕晕乎乎地说,“我得找个地方运运功……我们这是到了吗?”
“入口。”邬索的语言跟这块土地一样贫瘠节俭,“部落在里面,还有点距离,车子进不去。”
洪佑森低声说:“你变成乌鸦。”
乔以莎:“啊?”
洪佑森:“我看里面不好走,我带你进去。”
这台阶给的不错,乔以莎原地变形,洪佑森脚一勾,把她褪下的衣服捞到手里。
乌鸦在空中扑腾两下,洪佑森解开衣服,乔以莎稳稳落入他怀里。
世界霎时安宁了。
邬索在鬼魅的山风中对他说:“走吧。”
第45章
乔以莎在洪佑森怀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愉快抵达目的地。
邬索为他们准备了一幢二层小楼,卧室在楼上。
“这是最好的房子。”
其实小屋布置得蛮不错的,主要问题在于气味有点重。房门一推开,木料、泥土、酥油、藏香,全部混在一起,就像浓稠的油画颜料,吸一口就涂一脸。
乔以莎更迷糊了。
“我们准备了晚宴。”邬索说,“等下来接你们。”
她离开后,洪佑森将乌鸦放到床上。“这有点冷,你盖着被子换衣服吧。”随即把床头的毯子盖在乔以莎头上,厚重的狼窝味一瞬间顶到脑门,乔以莎差点没被呛晕了。
“你穿什么?”洪佑森打开行李箱,翻了两件厚衣服出来。乔以莎探头看看,颤颤地说:“不,给我把裙子拿出来……”
“要穿裙子?”
乔以莎刚刚听见了“晚宴”一词,心说这种场合绝不能丢份。她坚持换上礼服长裙、高跟鞋、小礼帽、长手套,又重新补了妆,一套操作下来,脑袋更糊了。
坚持,革命贵在坚持。
晚宴在一个当不当正不正的时间进行,乔以莎充满疑惑,洪佑森解释说:“他们应该在计算月亮上中天的时间。”
当时邬索正领他们向晚宴地点进发,听到他的话,回头看他,难得露出点赞许的表情。
乔以莎心说这伙人也蛮有个性的,明知道洪佑森的身份,也没太好奇,按部就班,不卑不亢地生活在自己的节奏里。
宴会地点在一片空旷的荒野上,中间架着十来米高的篝火,火焰在狼族特有的咒术中烧得通天旺盛,再大的风也吹不熄。
乔以莎到场扫了一眼,西部落来了好多人,都三五成堆地散着站,整体趋势是围着中央的篝火。他们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像被人给包围了似的。
阵势有点浩大,篝火前方聚了一大撮人,看起来像是领导人物。他们走近,黑影里站起数道身影。也许为了配合图安出现,今天西部落的人走的风格比较传统。
他们的老大——也就是族群的头狼,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典型的高原人面孔,通红的肤色,面容深邃,他体格强壮,造型有点像座山雕似,披着兽皮大氅,偏偏露着胸脯,胸前的体毛随风飘动。
“欢迎你们。”
首领声音浑厚,普通话似乎不是很流利。他跟邬索一样,也没什么表情。
洪佑森也不爱说话,只能乔以莎上去打招呼,可她有点高原反应,而且这的风太大了,还四面八方地吹,她得时刻兼顾自己的裙子,避免一不小心吹出梦露的捂裆照,有失面子。
好在这伙人也不是爱废话的类型,在简单的问候环节结束后,宴席就开始了。
乔以莎万万没想到这晚宴竟然就这么露天吃,而且宴会气氛比较诡异,大家都不说话,一个个就那么大马金刀地坐在那,跟黑道开会似的。
烟灰只有一小阵还稍微热闹点,就是现场烹饪的环节,一个杀牛的和一个宰羊的站在篝火两端,在比谁的血滋的高,这边一刀下去滋出两米,那边一刀下去滋出五米,周围的人发出欢呼。
乔以莎感觉自己魂穿了Ann,正坐在《金刚》的巨型影棚里。
杀牛的先挖了牛的内脏,血淋淋地插在刀上,走到洪佑森面前。
他说了句方言,没听懂,但这递东西的动作很明白了。
洪佑森接过来,乔以莎闻着那血腥味,脑子嗡嗡的。她给洪佑森传眼神,心说你可别就这么入乡随俗了,城里人的体面还是要顾忌的。
不料小狼鼻子一紧,眼睛放光,接过来二话没说就吞了。
周围人又开始欢呼,乔以莎有点胃疼。
她本以为洪佑森不太适合聚会的场面,没想到他融得还不错,西部落的人风格跟他比较接近,没有雷利那种欢脱怪,这边的人不会尬聊,大家按部就班,用吃来沟通。
狂风,热奶,雪山,鲜肉……
旷达得乔以莎都有点耳鸣了。
乔以莎环顾四周,忽然又跟暗处的邬索对视上。邬索坐在首领身侧,低声说着什么,不时看过来一眼。
不知为何,乔以莎心里毛毛的。
吃得差不多,座山雕老大起身,兴致高涨地仰脖嚎了一嗓子,他的声音通透浑厚,篝火似是被鼓风机吹了一般,窜得更高更旺。
头狼一叫,群狼响应,声音传得很远很远,像在唱一首古老的歌,穿透亘古的高原,在雪山之上挑动月光。
乔以莎整个胸腔都在共振。
座山雕老大猛一拍手,后方走上来几个部落的女人,高大健美,发量惊人,装扮颇有点民族风的意思。
她们往篝火前一站,旁边上来几个抬着鼓的壮汉。
乔以莎震惊了,还有演出的????
接下来她欣赏了一出热辣的狼族文艺汇演,配乐只有一张鼓,所有人都跟着唱歌。母狼们的舞蹈风格狂野,头发甩得跟滚筒洗衣机似的,最可怕的是她们衣服越跳越少,篝火明亮,火光映在她们充满力量感的身体上,是蜜蜡般的细腻质感。
乔以莎看得心惊肉跳,斜眼洪某狼,发现小伙看得目不转睛,火焰似在他的双眼中欢腾跳跃。乔以莎仔细瞄,最中间的好像有点眼熟……辨认再三,果然是邬索。她很显眼,炯炯有神的金色双眼定定地看着他们这边。
乔以莎脑中不得不敲响警铃。
到底什么意思???
高原的冷风和稀缺的氧气让她思维混沌。
而且她穿得太少了。
为了维持自己高贵冷艳的形象,她坚持这么一身走红毯的打扮。当然,在现场她绝对不是穿得最少的,狼族的玩嗨了还有光膀子的,但人和人是不同的,异人和异人也是不同的。
这场宴会一直持续到四更天,最后乔以莎已经化身冰霜女巫了,僵成一块板,文艺节目看不进去了,思维上霜。
怎么回去的她也不记得了,好像是邬索来送他们,走到门口,洪佑森先上楼,邬索拉住乔以莎的手腕,说:“你身体真弱。”她强硬的让乔以莎很不满,她想反驳,但喉咙很紧,说不出话。
邬索意味深长地说:“你跟狼族不一样。”
这话的挑衅意思就比较明显了,乔以莎强撑着晕眩的大脑,用沙哑地声音说:“你想干什么?”
洪佑森没等到她上楼,从屋里探出半张脸。
“干嘛呢?”
邬索松开手,说:“你回去吧,你需要休息。”
乔以莎跌跌撞撞回屋,进屋时被门槛绊了下,抬头又被墙上的画像吓了一跳。角落里挂着一位通体漆黑的神明,瞪着大眼看着她,背后燃起熊熊业火。
这鬼地方感觉不甚友好。
洪佑森反手关门,将风声锁在外面。
“要洗漱吗?我去要点热水?”
乔以莎头痛欲裂,一句话也不说,直接躺平,浑浑噩噩睡下了。
*
不出意外,乔以莎病倒了。
也不算严重,就是脑袋被一宿冷风激得有点胀痛。
登珠峰耍猴戏的事暂时推到三天后。
乔以莎靠在二层楼外的小走廊上眺望远方,今天有点阴,天空像是晕染开的土黄色水彩,一层透着一层。
一个高大的女人站在楼下看她。
是邬索。
乔以莎脑中又开始敲钟了。
“他去给你拿早饭了,我们谈谈吧。”
乔以莎舔舔嘴唇,指尖在木制围栏上敲了敲,冷笑一声,说:“行啊。”
谁怕谁。
她为了气势,手撑着栅栏直接跳了下去,落地时略施法术,稳稳站定。看到邬索有点惊讶的表情,她拨拨头发。
“想聊什么?”
邬索歪头:“来这边。”
乔以莎跟在她身后,来到一间小平房前。
房子显而易见的危房了,里面黑洞洞的,搭配今天昏沉的天气,还有邬索回头时那暗金色的视线……
虽然乔以莎不觉得邬索会就地将她给办了,但这气氛着实有些阴森。
输什么不能输阵势,乔以莎从怀里悄悄摸出一根试管,合计等下要有什么意外,先下手为强。
邬索推开房门,乔以莎开了试管盖……
她闻到一股木头和纸张的味道。
微弱的光线照入一个瘦弱的背影上。
邬索回头,乔以莎赶紧把手背到身后。
“他叫德西。”
“……啊?”
回过神,才发现屋里有个小孩,看着十三四岁的样子,体型瘦弱。他坐在桌子旁,乔以莎瞄了一眼,上面好像是有书本……
“他很聪明。”
乔以莎有点懵了。
“什么?”
“他初中马上就要念完了,我们部落的孩子很少念书,但他还想继续读,这边教育环境很落后,首领想送他去内地。我们没有人去过内地念过书,不懂那边是什么情况。你跟我们不一样,你了解。”
乔以莎终于理出头绪了。
“……你想让我帮你联系学校啊?”
邬索还是面无表情:“我们会给你钱的。”
乔以莎挠挠脖子:“多少钱啊?”
邬索拿了一个袋子扔给她,乔以莎解开看,里面装满了天珠和各种宝石。
乔以莎是个识货的,一下子就精神了,之前那点忧虑担心瞬间飞走。她把宝石收起来,露出谄媚的笑脸。
“姐你看,这误会的……”她夸下海口,拍拍胸脯。“放心,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