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父母的事他们只是一句带过,但在乔以莎问他话的时候,他却只能想起这一句。
“他们说我生母是因为承受不住我的力量才过世的,山里的野狼知道我还活着,所以他们刨开了我母亲的身体。”
乔以莎看了他片刻,低声说:“过来点。”
洪佑森靠过去一些,女人的手覆在他的脸颊上,乔以莎用拇指抵在他的眉心,发出轻盈的光芒,缓缓向上,划过一道笔直的线。一股薄荷般的清凉感从头到脚倾泻下来,舒服得洪佑森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凌晨的酒吧空旷寂静,在残留的酒香中,顶灯投射的灰白光线好像幻化成了月光,温柔地抚平了一切遗憾与哀愁。


第41章
在洪佑森快被乔以莎催眠睡着的时候,狼族那边开完会了。
乔以莎看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她把洪佑森叫起来,揉揉他松软的头发,说:“你先去洗把脸。”
鲁莱走过来,跟乔以莎简单交代狼族开会的结果。
“我们会先让他留在这边念书。”
“哟,怎么突然这么通融了?”
“没办法。”鲁莱无奈道,“他又不配合,问什么都不说,整晚上就往那一杵。我们总不能把他打晕带回去。祭祀们得回部落一趟,我会留在这边。以防万一,我想把侍卫也留下保护你们。”
柳河听见这话,立马说:“哎,不行,昨晚已经耽误一天营业了,咱还吃饭呢。”
鲁莱:“我们不会影响你营业,他们可以留下帮你干活。”
“别,哪来这么多活。”柳河翘着二郎腿,打着哈欠道,“而且我这是正经夜店,不是鸭子所,突然之间来这么多猛男不好解释。”
鲁莱:“……”
柳河:“而且你留人也没用,那小子平时根本不在这,他住校,你们又不能去学校里蹲着吧?”
乔以莎也对鲁莱说:“我看莫兰那架势,一时半会也不会怎样。你愿意留下可以,其他人让他们先回去吧。”
她刚说完,雷利也凑了过来。
“我也要留下!”
乔以莎琢磨着现在这情况,雷利应该算她的……小叔子?她打趣道:“你留下能干嘛啊?”
雷利笑眯眯地说:“哄你们开心啊。”
“你会哄人开心?给我表演一个。”
“OK,你等着哈。”
雷利退后两步,胳膊一伸,原地就是一个后空翻,半空中变幻身型,落地成了一只精神抖擞的大狼。
柳河第一次见到狼人变形,嘴巴张大。
“……我的天?”
雷利的狼形态跟洪佑森不太一样,他是传统狼的米棕配色,身型也比洪佑森小一圈,骨量和姿态都有明显的差别。他抖了抖身体,神采奕奕地走过来,先用鼻尖怼乔以莎的肚子,又低头用脑壳蹭她。乔以莎痒得笑起来,抓着他毛茸茸的大脑袋,揉他的耳朵。“哎呦呦呦,别顶我。”
洪佑森洗完脸出来,就见到雷利在那跟乔以莎闹。雷利很快察觉到洪佑森,他扭过头,一人一狼四目相对,雷利的目光中透露出狡黠与挑衅,微微躬起身。
洪佑森垂眸看他,一脸休息不足的阴沉气。
乔以莎起了点小心思,她端起造型,三道弯斜靠在吧台上。
可惜她期待的狗血戏码被人打断了。大祭祀迈着小短腿走来,照着雷利的狼屁股就是一脚,怒骂道:“你在干什么!还有没有点规矩了!”
雷利发出不满的低吼,大祭司眼睛一竖,将嘴巴张开到能演恐怖片的程度,发出一声更雄壮的吼声。
“还不快点变回来!”
雷利耷拉下脑袋,到沙发后面变身换衣服,他一边提裤子一边说:“我不就是不是图安了吗!你们这态度也变得太快了!简直跟我们车间主任一样势利眼!”
乔以莎说:“你要不要叫声哥哥?”
雷利咆哮:“不要!”
乔以莎来到洪佑森身边,说:“上学去吧,等会早自习要迟到了。”洪佑森看她一眼,低声道:“你来找我之前洗个澡。”乔以莎抬胳膊闻闻自己,“怎么了?”不等洪佑森说话,雷利已经在一旁叫唤了。
“什么意思!嫌我有味吗!”
乔以莎哭笑不得:“快点去学校了,我把店里这边处理一下,等会就去找你。”
送走了洪佑森和狼人们,乔以莎疲惫地倒在沙发里。
旁边一沉,柳河也坐了下来。
“妞儿啊。”他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个所谓的‘狼人’……是真的能完全变成狼啊?”
乔以莎:“废话。”
柳河静了一会,蓦然发出了一串低笑,乔以莎看向他:“干什么?”柳河还笑,眼角鱼尾纹挤在一块,被乔以莎狠狠踹了一脚。“我现在想正事呢,你能不能别这么猥琐!一边儿去!”
她现在的确有正事,那就是洪闫德的问题。
乔以莎告别柳河,回了家,翻出外婆留下的压箱典籍,查找关于血族的资料。她平时对这个毫不关注,临时抱佛脚也没效果,白忙一下午,两眼冒金星。
傍晚的时候,洪佑森打来电话。
“你怎么还没过来?”
乔以莎看看时间,居然已经快六点了,她放下书收拾了一下,前往德工高中。
两人在咖啡馆吃了晚饭,乔以莎心不在焉,食不知味,洪佑森自己噎了几块牛排,抬眼看她。
“你不饿啊?”
“不饿……”
“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你为什么没有洗澡?”
乔以莎视线飘了回来。
“没来得及,别生气。”
“为什么来不及,一天的时间都不够洗澡?”
乔以莎知道狼人对气味很敏感,但她看了一整天书,现在也出于极度烦躁的状态,杠了两句有点上头,说:“那就是没洗了,怎么着,你受不了我晚上回家住。”
洪佑森眉头微微一紧:“你怎么了?”
乔以莎不说话。
洪佑森垂眸,也不知道想些什么,静了一会,放下了叉子。
乔以莎看了看盘子,说:“还剩一半呢。”
他说:“吃不下了。”
其实他语气跟平日也没有太大差别,但乔以莎莫名被这四个字搞得腮帮子一软,看书看出来的烦闷也一扫而光。她抓了抓后颈,起身坐到对面,跟洪佑森并排坐在一起。
她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他看过来。
“真不吃了?”
他不说话。
她拿叉子叉了块牛排放到他嘴边。
“喂你也不吃?”
洪佑森与她对视三秒,还是张开了嘴。
乔以莎笑起来,就这么半倚着他,一块一块喂他吃肉。
“来,少爷,啊——”
月亮慢慢爬上天边,路灯亮了起来,两人小卡座里你侬我侬。那叫一个柔情似水,那叫一个缠绵做作。
正玩得开心的时候,旁边忽然站了一道黑影。
因为没有感受到异人的力量,她也不甚在意,以为是个闲着没事的服务生。等那人真站太久了,她才不耐烦地抬头:“干什么啊?”
一个面带厚底眼睛的瘦弱中年男人面色严肃地站在他们面前。
乔以莎第一眼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没想起是谁。她胳膊肘怼怼沉浸在牛排响里的洪佑森,他回头,顿时一噎。
“张老师。”
乔以莎嘴巴张成O型。
她想起来了,这不是洪佑森的班主任么??????
乔以莎的后背被无形的手掰直了。
班主任推推眼镜。
“你们这是干嘛呢?”
乔以莎认真考虑了一下在这给他施个咒语的可能性,可现在正是饭点,咖啡馆里人来人往,根本没机会下手。
“我们在吃饭。”洪佑森回答道。
班主任点点头,语气平静地说:“好。”
乔以莎身上渗出了冷汗,她甚至感觉这比面对莫兰的时候更恐怖。
“明天叫你家长来学校一趟。”
乔以莎低头抠手,安静如鸡。
“听到了吗?”
洪佑森嗯了一声。
班主任走前最后给了乔以莎一记死亡凝视,也没多说什么。
“我的天啊……”在他离开后,乔以莎抓住洪佑森的肩膀使劲晃。“你怎么没看到他呢!”
洪佑森:“你不是也没看到。”
乔以莎:“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叫我爸来一趟。”他顿了顿,“不然你想个办法?”
“那我就……”乔以莎刚开始考虑移花接木的可能性,马上又想到,她现在恰好需要见一次洪闫德,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至于班主任的批评……反正有洪佑森顶着。
“算了,让他来一趟吧。”
当晚,洪佑森在宿舍给洪闫德打了电话,乔以莎在旁等他挂了电话,紧张地问:“你爸怎么说?”
洪佑森说:“没说什么,明天他会来的。”
乔以莎:“你说你班主任会跟他说啥?”
洪佑森:“就刚刚的事呗。”
乔以莎独自沉思了一会,洪佑森在旁边碰了她好几下她也不动弹,他弯腰准备给她扛上床的时候,她忽然发言:“哎你说,你班主任能看出来咱俩是在搞对象吗?”
洪佑森维持着半弯腰的姿势,自下而上看着她,半晌,肃穆地来了句:“我觉得能。”
乔以莎忽然觉得有些搞笑,扯着嘴角说:“没事,别担心,我明天会去偷听他们谈什么。”
*
翌日,洪闫德被班主任大清早call到学校,班内正在早自习。
乔以莎变身乌鸦躲在洪佑森的书桌里,见洪闫德来了,用翅膀怼怼洪佑森。洪佑森偷偷把窗户打开,让乔以莎飞了出去。
她顺着教学楼绕了半圈,落在走廊一侧的阳台上。
洪闫德和张老师就在窗台边谈话。
张老师神色端正,开门见山。
“我跟您反应一件事。”
洪闫德点头。
“您说。”
张老师沉重道:“洪佑森好像跟社会上一些人混在一起了。”
乔以莎:“…………………………”
这叫什么话。
“还有不到半个月就高考了,现在绝对不能出岔子!”
“我知道。”
“洪佑森之前一直都把控得很好,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洪闫德点点头。
“对了,您说的那个人,具体是什么样的?”
班主任把昨天看到的情形描述了一遍,乔以莎在他嘴里简直成了诱拐优等生的社会女流氓。
“我是在昨晚出去吃饭的时候看到的,洪佑森跟那女人在学校对面的咖啡馆里,两人在那、简直……”张老师愤愤地一摆手,“简直不堪入目!”
乔以莎在外面小眼睛使劲瞪,她为表达不满,在角落里嘎了一声,但两个中年男人聊得正严肃,没人注意到她。
“她长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张老师推推眼镜,回忆道,“很白,特别瘦,穿一身黑衣服……总之,身上社会气非常重!绝对不是正经人!”
乔以莎调整一下角度,溜边看洪闫德的表情,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知道了,我会跟他好好谈的,多谢您的提醒。”
两人又聊起洪佑森的学习情况,乔以莎回过神,开始研究洪闫德。
洪闫德是个严谨的律师,每次出门基本都一个打扮,大夏天的也穿着正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腰板挺得跟剧场演员似的,完全看不出任何中毒的迹象。
在谈话快结束的时候,乔以莎先一步飞走。她在校门口找到洪闫德的车,一辆黑色奥迪。她钻入车底,默念咒语,身体穿过车地盘,浮到车子内部。
她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听见车锁的声音,洪闫德坐进驾驶位。她趁他发动车子的几秒钟,变回人型……
洪闫德拿着手机,似乎正要打电话。
乔以莎从后座伸出两只手,瞬间捂住洪闫德的双眼!
“谁——”
“来!”她眼睛一瞪,掌心放光,“睡会儿!”洪闫德身体僵硬了一瞬,而后瘫软在车椅里。
这次貌似很顺利,乔以莎松了口气,往前座爬,一伸腿,发现了问题——她还光着呢。
车玻璃贴着膜,但挡风玻璃前人来人往总有点尴尬。乔以莎在车里翻了翻,最后在副驾驶前的手抠里找到一个灰色防尘套,当成浴衣缠在身上。
接下来她开始对洪闫德进行彻底检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她各种检查咒语一套一套地上,念得舌头都要打结了,还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诶?我真是……”乔以莎抓抓头发,“血族的咒语有这么猛?”
就算莫兰实力强劲,但咒术毕竟不是他们专长,怎么可能施展得一点痕迹都没有……
一想到莫兰那张云淡风轻的笑脸乔以莎脑袋就发涨,她又骂了两句,撸了撸并不存在的袖子,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我还就不信了……”她开始新一轮的检查。
为了看得更清楚,她决定解开洪闫德的衣服。
她第一次碰到这种熨得比墙还平整的衬衫,解开两颗扣子,往两边一拨,一股清苦的成熟男士的香水味飘了过来。洪闫德的脖子和锁骨位置有细细的伤痕,看起来应该是洪佑森很小的时候留下的。
乔以莎动作放轻,再往下解……
她脑子有点发飘,想点题外话,洪闫德在中年男人里算保养得相当不错的,他肤色比洪佑森白很多,体毛甚轻,皮肤虽不像年轻人那么紧致,但触感也相当柔顺……
就在她指尖抵在洪闫德胸口的时候,手腕被人拉住了。
乔以莎抬眼,洪闫德静静看着她。
Emmmmmmmmmm……
乔以莎面带微笑,以阿Q精神安慰着自己,幸好找了件防尘罩披上……预留了解释的空间。


第42章
在面临极度尴尬的场景时,人反而会因为大脑一片空白而显得异常淡定。
乔以莎收回手,平静地看着洪闫德。
“洪先生,您醒了。”
好像是句废话。
“又见面了。”
还是废话。
“您醒得可真快啊。”
废话三连击。
洪闫德缓缓坐起来,乔以莎像是一匹被拉住缰绳的马,整个灵魂都在向后扯。
洪闫德将扣子一颗颗扣好,乔以莎品味这速度和气氛,觉得尴尬与怪妙交相呼应。
她开始没话找话了:“啊……对了,您总是清醒得这么快,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因为您在洪佑森身边太久了。异人多多少少会对周围人类产生一点影响,越强的影响力越大。应该是他的力量感染了您,让您的耐受性比其他人类强一点。”
洪闫德偏过头看她,说:“耐受性。”
乔以莎抿嘴,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洪闫德没有追问,他不紧不慢穿好衣服,转过身。
“乔小姐。”
乔以莎像个日本武士,挺背垂头:“嗨!啊不……那个、在……”
洪闫德:“你想解释一下吗?”
乔以莎装傻道:“解释什么?”
洪闫德静静看着她。
乔以莎心里很不平衡,明明最开始接触洪闫德的时候她心态挺平和的,该说说该杠杠,甚至还能小施身手震慑他一下。怎么才半年多过去,她面对他就像孙猴子见如来一样了。
她料定自己今天就算长八个舌头也讲不清目前的状况,想来想去,又起了歹心……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强行给他搞晕,混乱一下他最近一小时的记忆得了。
“乔小姐。”洪闫德淡淡打断她的思绪。“这是第三次了。”
“……啊?”
“你对我施展你的歪门邪道。”
乔以莎跟个小媳妇似地佝在一旁。
第一次是在他家拉花,第二次……也就是说作弊算题的事他也有所察觉。
车外有缓慢的车流声音,路人们行色匆匆。乔以莎耐心等着洪闫德发火。静了片刻,洪闫德开口道:“我对你的了解并不多,”他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和,“但阿森信任你。”
乔以莎抬眼,洪闫德说:“既然他信任你,那么我也愿意信任你。但是乔小姐,信任是以尊重和诚实为基础的。”
发言内容过于严肃正经,乔以莎听得肚子直转筋,她深吸一口气,慎重道:“洪先生,您真的别误会我,我不是流氓,我真的有苦衷。”
洪闫德:“什么苦衷?”
乔以莎见他很有耐心的样子,便问:“洪先生,我冒昧问一句,您最近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什么意思?”
“就比如……你有没有碰到什么邪门的事情?”
洪闫德打量她这出浴造型。
“现在的情况算不算邪门的事情?”
“这个……先不算。”
“那就没有了。”
乔以莎叹了口气。
洪闫德:“你问这干什么?”
乔以莎开始胡诌。
“那个,就……人类身边如果围绕太多异人,健康状况可能会不太好。当然,肯定不严重,就比如容易感个冒啊,或者腰酸背痛啊。所以我想检查一下,又怕你不同意,就偷偷……”
在精英律师的注视下,乔以莎耳朵越说越红,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彻底败下阵来。
“乔小姐。”洪闫德静静道,“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你不需要编造这些理由来骗我。”
乔以莎这辈子都没这么怂过,她觉得洪闫德的态度很神奇,不是最初她做家庭教师顶撞他时那种单纯的发怒,面对如此尴尬的场景,也没有表现出她预想的古板暴躁,他镇定的神色里甚是带着一丝关心和……担忧?
对她精神状况的担忧?
她大脑一片混乱。
“还有,你跟阿森。”
乔以莎肩膀一紧,洪闫德继续说道:“班主任跟我反映了一些问题。”
“是。”
“我简单说一下我的看法。”
“您说。”
“我不同意。”
这也太简单了吧?!?!?!
乔以莎成了霜打的茄子,以悲情女主角的造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秒入戏。
洪闫德皱着眉看她,那种关爱智障的意思越发明显了。
“你知不知道还有几天高考?”
“十五天……”
他冷冷道:“你倒是很清楚。”
乔以莎心说我算着日子准备跟你儿子出去浪呢,能不清楚吗。
洪闫德:“你们都太年轻了,完全不成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乔以莎强行辩解:“我们的年龄计算方式跟人类不太一样……”
“哦?”洪闫德不咸不淡地问,“怎么不一样,是快是慢?”
乔以莎:“快,就是那个……我们会早熟一点。”
洪闫德:“可我看你们的智力发育并没有早熟。”
血条:-9999999999999
“虽然你们已经成年了,但这种事情不是儿戏,尤其阿森还没走出校园,必须以学业为重。”他顿了顿,又道,“当然,你们的本事大,非要瞒着我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把丑话说在前面……”说到这,洪闫德稍微侧过身子,正向看过来。无形的压力倾泻下来,乔以莎两手捏在一起。
“您您您、您讲……”
“如果阿森的高考成绩出现任何偏差,乔小姐,到时请不要怪我不客气。”
乔以莎快晕古七了。
洪闫德看看手表,说:“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我还有事,今天就到这吧。”
乔以莎完全忘了自己一开始的目的,听洪闫德放她走,如临大赦,转身就要开车门。
“胡闹!”洪闫德一把拉住她,“你就这样走?”
乔以莎低头看看自己的浴衣,说:“我没事,我可以——”洪闫德打断她:“乔小姐,请你检点一些。”
乔以莎:“……”
洪闫德:“你在这等我,我去给你找套衣服。”
洪闫德就近去路边的一家外贸服装店选了一套休闲装,等他回来的时候,车里已经没有人了,只留下副驾驶位上叠好的防尘袋。洪闫德站在车门旁,拍拍车顶,路旁树上几只小鸟叽叽喳喳地叫,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问:这世上有谁能阻止不良儿童早恋?
答:谁也不能。
夜晚降临,乔以莎单手撑着头躺在小床上,洪佑森背倚着床头,手里是化学知识点总结。
乔以莎皱着眉头思考人生,这回反倒是洪佑森没学一会就来找她说话。
“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安静也有错了?”
沉默数秒,乔以莎斜眼,发现洪佑森在看她。
“干嘛?”
“你不是今天也想吵吧?”
“……”乔以莎嘴里叼着一支笔,面前摆着一张纸,纸上是一堆看不出个数的鬼画符。“谁要吵了,没看我正沉思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