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天下 作者:凌千曳
天下卿颜,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高材疾足者先得焉。
政权旁落,兵祸连结,又是一个风雨飘摇,雨打浮萍的乱世,
一个王朝倾覆的哀歌,同时也是另一个新生王朝崛起的前奏。
乱世出英雄。
一对执剑起于草莽帝后犹如璀璨的双子星,照亮了乱世漆黑的夜幕。
两人携手共战天下,历时六年之久的攻城略地,终于结束。
将这万里的锦绣河山都踏在了足下,建立了新的王朝——胤。
始定阳京之地为帝都,帝都东郊蓂山横亘如卧龙横倒,西面阴山盘踞如猛虎伏卧,是龙盘虎踞之地,于御龙台加冕成为胤朝第一代帝王,史称元始帝,封其妻,凤祇女子琅微为后。
当初两人共战天下之时,帝曾与后许诺,若得天下,吾与琅微共治。
【文本关键字】 颜卿、奕槿、凄美、绝世,颜倾天下,凌千曳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高材疾足者先得焉。
政权旁落,兵祸连结,又是一个风雨飘摇,雨打浮萍的乱世,一个王朝倾覆的哀歌,同时也是另一个新生王朝崛起的前奏。
乱世出英雄。
一对执剑起于草莽帝后犹如璀璨的双子星,照亮了乱世漆黑的夜幕。
两人携手共战天下,历时六年之久的攻城略地,终于结束这夷靡乱世,将这万里的锦绣河山都踏在了足下,建立了新的王朝——胤。
始定阳京之地为帝都,帝都东郊蓂山横亘如卧龙横倒,西面阴山盘踞如猛虎伏卧,是龙盘虎踞之地,于御龙台加冕成为胤朝第一代帝王,史称元始帝,封其妻,凤祇女子琅微为后。
当初两人共战天下之时,帝曾与后许诺,若得天下,吾与琅微共治。
时维天下已定,百废待兴,农以休生,商以兴业,琅微皇后武艺卓绝,心智超群,胜过男子,同样不乏女子的温良恭淑,为防止天下再次面临裂土封国,甘于居在后位,与凤祇一族的族人尽力地辅助高姓皇室。
其胸襟相度,仁泽天下,广纳民心,一时为人称颂。
帝亦立下祖训,后世的高族帝王,世世代代娶凤祇的女子为后,册立凤祇女子为宫中最尊贵的四妃。并写入传世金册,不得更改,高族与凤祇族世代联为婚姻,百世友好。
当时又时至胤朝第十五代帝王嘉意帝,凤祇一族世代手握重权,拥兵百万,宠遇优渥经历百年不衰,可是这样煊赫的权势,泼天的富贵,令胤朝其他的士族深为侧目,嘉意帝也逐渐对凤祇族的倾世权势不满,视之为高族帝位的威胁。
嘉意帝试图以富贵荣荫化解凤祇一族的兵权,遭到凤祇的反对,当时掌管凤祇一族的圣女琅玥手捧当初元始帝留下的金册觐见嘉意帝,此事只好作罢,可是高族和凤祇族之间的积怨却越来越深,早已不是元始帝和琅微皇后时,齐心一致的两大家族了。
高族与凤祇族怨尤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世世代代必定要册凤祇的女子为后,凤祇女子皆是容颜倾世之人,惊才绝艳非是世间的平庸女子可以比拟。
凤祇女子的独霸后宫,有一点弊病,凤祇女子难于生育,一生能诞下的孩子不过一两个,而且因为凤祇以女为尊,由圣女世代接替统治族长的地位,所以诞下的多为女子。
世世代代与凤祇的联姻,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高族皇室的成员,日渐式微,所以朝堂之上许多官员上书,为了高族天下的千秋万代,子孙昌盛,结束凤祇女子的独霸后宫。
时至康鉴帝,他率先迎娶了另一个士族的名门媛女,成为大胤历史上第一名非出自凤祇的皇后,此举一出,满朝哗然,这是消弱凤祇权势的一步开始。
可是也由此引发了康鉴末年的一场政变,康鉴帝卒于太极宫,由其第三子即位,史称睿阳帝,睿阳帝迫于凤祇的压力,再次迎娶凤祇琅玕为后。
帝后感情冷淡,琅玕皇后独居于凤仪宫中,过着梨花落地无声,明月来照宫门的冷宫生活。
琅玕非一般常人,容貌,才智皆是凤祇中的翘楚,她曾有言曰:我凤祇女子在野,可令群英折服,在朝,则群龙俯首,岂是你们高族男子的玩物和生育的工具。
琅玕皇后于睿阳十年秋重阳节,发动了震惊大胤史册的“重阳政变”,从此登上帝位,自封为女帝,将大胤的天下完全掌握在凤祇一族的手中。
女帝东征琉球,南定蛮率,北伐北奴,开疆拓土,奖封功臣,愈加巩固了胤朝的铁桶天下,待到为政第四年,河清海晏,万民归心,将胤朝的统治推向了全盛时期。
琅玕的一生,功过参半,有史官认为,琅玕身为女子不思相夫教子,而作出弑夫弑君,如此有乱人伦的事,是古今女子失妇德的第一人。
也有史官认为琅玕却有执掌天下的才能,在执政期间,百业兴盛,攘除积弊,一生为王朝殚精竭虑,应是瑕不掩瑜,应当为她在史书上留下称颂其功绩的一笔。
琅玕晚年独居于天颐宫,她临终时留下遗旨,将归政与高族皇室的人,并没有传给凤祇的人,也算是弥补了生前的一些罪过。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的此举带给凤祇的是,灭族之祸。
东珲帝即位后,即斩杀了留在皇宫中的凤祇女子,正式指戈挥向凤祇一族。
从此,天下又复陷入高族与凤祇族的争斗天下大权的战争中,平地而起的炮火毁灭了女帝一生经营的太平盛世。
两族旗鼓相当,势均力敌,因着积累百年的怨尤,次次地出手皆是有破釜沉舟之势。几番下来,都是元气大伤,两虎皆疲。
令一支远封深入东南之地的高姓贵族,得到机缘,入主帝都。以高姓旁支的地位篡夺了宗室的帝位,而两族皆伤,倶不能敌,让他人得了渔翁之利。
从此坐拥天下,改国号为“东胤”,因是系出同源,所以后世也一并称作胤朝,那一次之后,高族的宗室彻底的衰落,而凤祇也在那一役之后,销声匿迹。
后来的东胤在纂写史书时,又刻意隐瞒了有关凤祇的事宜,所以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家族,在百年中几经沉浮,最终还是湮灭在历史的滚滚风尘中。
没有人再提到凤祇,也没有人知道,劫波之后,那些幸存的凤祇族人究竟去了哪里。
经历百世的轮回,曾经的人和事在倥偬的历史交替中,湮灭成细微的尘埃,然而有些印记却是无法磨灭的,除了穿越时空的爱恋,就是深入骨髓的恨意,顽固地根植在人的血液中,通过血统传给她们的后裔,那恨也代代相续。
深沉得如千年墨玉的天幕中,几粒孤星璀璨,那清清泠泠的光芒仿佛人的离泪,就要垂落下来一般。
寂静的星空下,如天然铁锁屏障的巨大山体横亘绵连,那山体的颜色比天幕还要黑暗,每一丝光照到那里如同都被吸收了一样,即使是万丈阳光也驱逐不走山中的清冷晦暗。
璇玑台,横八行,纵八行,皆以金粉划成,天幕中星辰的光芒投射到璇玑台上,引发的光组成了一幅缩小的星象图,素衣长发在晚风中吹拂得烈烈作响,璇玑台的西隅的一颗星辰爆发出堪比皓月的光芒,紧接着东隅的一颗星辰也忽放异芒,仿佛两相呼应一般。
素衣女子翻转皓腕,手中的蓍草随风飘去。
“有结果了吗?”说话的女子有一种不怒自威的王者风范。
“有了。”素衣女子浅浅地道:“凤祇族中将出现再如琅微皇后,琅玕女帝这般惊才绝艳的女子,她们将扭转整个家族的命运。”
扭转整个家族的命运。
有如王者的女子面朝茫茫的苍穹,发出一声喟叹:“天佑凤祇。”
随着老一辈的人故去,关于西胤的记忆也一点一点被侵蚀,现在已经是东胤王朝了。
跳跃的金桃红色悄悄绕上了柳梢,偶尔清晨有沽酒客踏着沁凉的露水走过,骆驼商队银铃声声,轻帷曼纱的歌舞坊中人声嘈杂,西域来的妖娆胡姬转迷了人的耳目。蟒袍玉带的官员大夫从玄武正门而入去早朝,现在的帝王崇尚道学,帝都中身着道袍,神若谪仙的道士也多起来了。
一切仿佛都平息下来,这将是一个盛世的开端吗?盛世出才华横溢的诗人,也出惊艳天下的美人,胤朝第一公主嘉瑞,端庄雍容,敏于才思,气质高雅,如富丽华美的牡丹;漠北神秘女侠琅嬛,行踪如浮萍浪影,武艺卓绝,一袭面纱之下的容颜,无人相信是不美的,如大漠的一支灼灼盛开的红棘花;南国商贾之女慕容浣昭,有着江南女儿的清雅灵性,飘然若仙,皎皎无瑕,如不染纤尘的纯白莲花。
三个惊世骇俗的女子,她们的美丽犹如三足鼎立,成为是东胤王朝最绮丽曼妙的一笔。
颜倾天下 《颜倾天下》 第一部 深闺初成1
章节字数:1712 更新时间:09-11-14 08:40
丰熙十六年。
我十五岁,行过笄礼,深闺初成,娇颜如花,肤如凝脂,领如蝤蛴,螓首蛾眉,正是“笑随戏伴后院中,秋千架上春衫薄”的无忧年华。
父亲颜晸是丰熙五年进士,现已官拜右丞相,母亲系出江南慕容家族,以织造为业,为南国富商之女,现亦是夫贵妻荣,封诰郑国夫人。
父亲膝下唯有二女,长姐颜珂,前妾室刘氏所出,现已出阁,所嫁的夫婿正是中书令杨宥。**颜卿,父亲年近不惑,仍无子息,可谓憾事。尽管如此,母亲美丽绰约,温婉恭良,父亲对其极为尊重,琴瑟和谐。
当朝大将林瀚玄之妻慕容浣沁,与母亲是亲姊妹,亦是我的姨母,表哥林桁止为东宫太子侍官,前途似锦。父亲与姨夫为连襟,因此颜、林两家关系亲厚,常有往来。
是日,三月初始,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我绕过回云阁,柳垂金线,桃吐丹霞,再往前,几百竿修竹倚着白墙,已是葱茏茂盛,绮霜阁前的一弯小池中,放养了几尾红鲤,玲珑可爱,汨汨的清泉从石缝中渗出。
我身着杏黄色暗嵌流纹春衫,袖口、裙角处用丝线挑绣了淡黄色杏花,垂下细细的流苏,长发梳成双环,发髻上亦是同色绢花。
此时,我正向妈妈居住的绮霜阁缓步走去。
“颜颜。”一个十七、八年纪的少年走至我面前,正是表哥林桁止,他身着宝蓝色箭袖服,英姿俊朗,言笑着如儿时一般来携我手。
我退后几步,避开他,笑道:“表哥,你又这样随意地出入人家内庭闺室,当心爹爹训斥你。”
他略一点头,道:“我随母亲同来,不算擅入。”
“哦,姨母也来了。”我漫不经心地道。
桁止点头,与我并肩而行,常年的习武,令他愈加健壮挺拔,颇有将风,我想,桁止迟早是会子承父业,成为大胤的将领。
桁止对我道:“后天我要随太子殿下同往西山游苑狩猎,应该有几日不能回来。”
我随意道:“能常侍在殿下左右,可是好事。”
他似是无奈地摇摇头,“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原本春猎是还要再迟些日子,不过殿下执意要现在前往。”
我默然不语,这也不是我所应该关心的事。
桁止道:“颜颜怎么不问问我何时回来?”
我轻轻一笑,“我问这个干什么?”
“哦。”桁止露出些微的失望。
此刻已至绮霜正阁,我道:“表哥,你还是先去见爹爹吧。”
遂与他匆匆别过。
我刚走近绮霜阁,“卿儿,快进来。”妈妈隔着碧色的窗纱唤我,“问候姨母一声。”
我进去,乖巧地立在妈妈身边,恭敬道:“姨母,好。”
姨母与妈妈是同胞姊妹,两人相貌也酷肖,只是妈妈素喜清淡,着装以素淡雅致为上,而姨母相较之下,则显得华丽富贵,风姿绰约。
“卿儿,真是越发美丽了。”姨母招手示意我走近,似是叹道,“当初姐姐诞下卿儿,未及满月,已是眉目清秀,粉团捏就一般,我就断言日后定容貌不凡,现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倒显得我们老了。”
妈妈正靠在随意地翻着一卷书,神色淡定,道:“岁月流梭,花谢花开,本是天理,没什么好感叹的。”
姨母放开我,抿了一口茶,“姐姐,还是这样。”
妈妈转移话题道:“紫嫣呢?我记得她只比卿儿小一岁,承袭妹妹美貌,现在也是美丽不可方物了。”
紫嫣是我的表妹,我们关系素来亲厚,一起长大,其容貌与姨母极像,容颜娇美,聪明伶俐,必是绝色无疑。
此时提到紫嫣,姨母以神色示意妈妈,妈妈会意,指示我出去,“卿儿,去庭前瞧瞧红鲤。”
我想来呆着无趣,便出去,在池边瞧着红鲤戏水蹑手蹑脚地进去,想寻些鱼食。
却无意间听见妈妈与姨母的对话。“姐姐,当下的形势难道还不够清楚吗?你莫怪妹妹多言,只是推说这本不该是女子关心的事。”
“你向来亲近宫廷,今日提及儿女是……”是妈妈轻若浮絮地叹声:“浣沁,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姨母略有恼意道:“我不知道的太多,这与姐姐莫脱了缘故。”接着声音就小了下去。
我耳中飘入姨母的最后一句,“皇后几日后在风仪宫开宴,邀请朝中各府命妇……”
颜倾天下 《颜倾天下》 第一部 深闺初成2
章节字数:1277 更新时间:09-05-01 08:46
暮色四合,天边蔓延开一片薄薄的鸦青色。新月初升,清辉皎皎。
绮霜阁中,吹拂着袅袅怡人的百合香。我伏在妈妈膝上,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撒娇道:“妈妈,可否教卿儿《五代诗词》?”
妈妈合起手中的书卷,温柔道:“有这个心思,不如多临摹几遍《涑水家仪》、《闺阁训言》,免得你爹爹又说你。”
“这个容易。”我狡黠的笑道,“我抄完了《涑水家仪》、《闺阁训言》,那么我的事妈妈可答应吗?”
妈妈用指甲刮刮我的鼻梁,“你个小精灵。”妈妈不喜欢艳红的豆蔻花汁,圆润透明的指甲只染上一点点淡粉色,如珍珠般光泽。
妈妈如有所思,笑道:“那么,卿儿,今天你出绮霜阁之后是否又回来了?”
我点点头。
妈妈言笑依旧,“听到什么,你倒说说吧。”
我略一思索,机灵地答道:“妈妈,身为侄女,是不应该议论姨母是非的。”
“鬼丫头,把错撇得真干净。”妈妈佯怒道,“我们本是亲眷,没什么好忌讳的。”
我答道:“姨母素喜富贵奢华,吃穿用度处处不凡,而且姨母爱惜容貌,千金驻颜,在各府夫人中间显得过于张扬。”
妈妈似是迟楞了一下,“你都看出来了。浣沁,是张扬,锋芒过露,她从小容貌殊异,又灵气迫人,见识更不一般。”
又浅浅叹道:“现在薛氏独大,她的当心怕是不无道理……”
我疑惑地看着妈妈,桌案柔和的烛光照着她美丽的侧脸。
此时妈妈浅笑,“这本不该是女子关心的事,僭越了。”
爹爹对家中女眷管教甚严,妈妈常年深居简出,对时事如此洞然,怕与姨母有关。
这时,阁外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卿儿,你是不是又动了为父的书?”
进来一人,长身伟岸,着藏青色祥云锦袍,系金色腰带,白玉束冠,面容英挺,略带薄怒之色,正是爹爹。
我心中有鬼,说话自然底气不足,“爹爹,女儿不曾拿过。”我说着扯了扯妈妈的裙角。
“真的吗?”爹爹上前几步,负手站在我面前。
“士斋,是我取的。”妈妈终于为我说话了。
“浣昭,你过分偏爱她了。”
爹爹眯着眼问道:“卿儿,知道破绽在哪里吗?”我硬着头皮,摇摇头。
“第一次,你取《诗词译注》,那本书爹爹不看已有些时候了,蒙了一层灰,你拿过后,忽略在灰上留下痕迹,这一次你取《周易》,系书的带子,爹爹向来是右结扣,你记住了爹爹结扣的手法,打的却是左结扣。”
“怎样,爹爹可没冤枉你。”爹爹说着在正中的紫檀软榻上坐下,“女子喜好这些,怕不是好事。”
“你这是在暗指我吗?”妈妈问,爹爹不料会有一样一问。
“不过,士斋,多虑了。”妈妈端上刚沏好清心润肺茶,遣我离开:“卿儿,还不回回云阁去。”
知是妈妈为我开脱,正欲隐退,只听爹爹又问道:“那《女诫》、《内训》……”
“女儿抄过了。”我想着快些离开,不料无意间打断了爹爹的话,又要训我不恭敬了。
“这倒难不倒你,从明日起,改作尺幅刺绣。”
颜倾天下 《颜倾天下》 第一部 深闺初成3
章节字数:1999 更新时间:09-07-31 18:03
凤仪宫。
皇后设宴在凤仪宫的偏殿芙宣殿,宫中内室,刻画雕彩,居香涂壁,锦幔珠帘,穷极纨丽,国母之所,自是不同别处。
我看着宴席正中的美貌妇人,皇后气质雍容,身着月白色宫装,对襟、袖口用金丝描绣了凤凰,头发绾成简约的螺髻,发髻正中插一只展翅金凤,凤口中吐落细小莹白的珍珠,末端是剔透的红宝石,恰好落在皇后光洁的额头上,其余只斜插几支银簪,高华优雅,娴静中露出威仪。
妈妈以郑国夫人位落座于皇后左侧,峨眉淡扫,仪容婉然,素洁得如一支纯白的莲花。
宴席中多是公侯千金,家世显赫,十五、六岁的年纪,天生丽质,容颜娇俏,加之锦缎、罗纱,饰之珠翠、脂粉,明黄娇羞,淡粉清妍,浅蓝高雅,处在其中,皇后确实老了。
我坐在离皇后最远的一张席位上,身旁是巨大的椴木花架,花盆中茂盛的枝叶如瀑布般垂下来,将我挡去了大半。
我穿着一身浅碧色的纱裙,衣料虽名贵,可剪裁一般,款式并无新意,头发上梳两个碧玉环,饰普通玉钗,在一群光烨照人的少女映衬下,显得黯然失色。
我正闲闲地剥弄手中的李子,看着宴席间嫩脸修眉、娇美可人的少女,百无聊赖。我身旁的花架忽的震动了一下,椴木质地厚重,但架上的盆栽却移了位,直直地向我肩膀处砸来,这样被砸中不死也会伤残。
“快躲!”我感觉后背被用力推了一下,整个人向前倾,接着就重重地摔倒在正厅的地面上,因为铺了厚厚地绣毯,并不痛,但糟糕的是,我撞到一个端着汤水的宫女,整盅汤全洒在我的纱裙上,我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聚集,狼狈又难堪。
那宫女急忙跪下,道:“奴婢一时失手,望娘娘原谅。”
我看到坐在皇后左侧的妈妈,她示意地看了一眼那宫女,又瞧了瞧我。
我会意,稍整衣着,跪下,心中盘算了说辞,“臣女……”
“不必拘礼。”皇后看着我,轻启朱唇,“下去吧。来人,将这里收拾干净。”
我感觉皇后一直饶有兴趣地朝我看,正想退下,清丽的声音响起,“你就是颜相的小女儿吧,上来,让本宫瞧瞧。”
我怔了一下,看见妈妈的美目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随即又端庄优雅,浅笑着让我上去。
我走到离皇后一尺远的地方,恭身而立,款款行了礼。
“有没有伤到?”皇后笑语温柔。
我小声道:“是甜汤,不烫。”
这时,皇后伸手握住我的腕骨,将我拉至身边,亲切地说道:“是桃花羹,这样清甜的香味,本宫一下就嗅出来了。”
我松了一口气,想来皇后是不会为难我这个小女子。
“这般美丽可人的小妮子,本宫刚才怎么没瞧见。”我暗自低头,皇后用纯金镶玉的护甲轻轻地托起我下颚,“而且,素装就能如此,那么盛装之下呢?”
我想推辞,支吾着如何应付。
皇后抢先道:“恰好裙子也脏了,高嬷嬷,带她进去换身衣服。”
“就拿那身预备给端雩公主的。”
我被领进一间绣房,里间是梨花木雕制的家具,垂着及地的深红色帷幔,饰有白玉珠帘,装饰得十分别致。
几个灵巧的宫人打散我的乌亮的长发,用玉梳沾发膏梳顺,前面大部分头发拢起,绾成繁复的发髻,其间点缀着几支颜色娇艳的珠花,鬓边插一支嵌宝玉簪,垂下九颗圆润莹白的珍珠。
我换上那身粉红色的宫装,上有鎏金蝶状花纹,经过宫廷特制熏香的熏制,沁人心脾。
高嬷嬷用玉碟装着珠片、云母片,在我额上贴成一个小小的花钿,立于铜镜前,犹如一支含苞的桃花。
高嬷嬷出神地看着镜中的倒影,喃喃道:“姑娘,倾城美貌,老奴觉着真像……”
我听着心中“咯噔”一下,像谁?疑窦大起。
高嬷嬷果然是心细如发的宫人,觉察到我的异样,立即平静道:“自然是像浣昭夫人。”
这是我第一次懂得什么是艳惊四座,当我在几个侍女的搀护下,举止得体地向皇后谢恩。
偌大的芙宣殿顿时寂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凝固在我身上。
皇后非常满意,甚至让我坐在她身侧,携着我手,轻抚手背,叹道:“本宫在宫中多年,美貌女子见过无数。”
她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妈妈,颇含意味道:“除了当年的浣昭,再也没有人能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