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大,行走的玻璃只留下星星点点跳动的光影。却隐隐约约能看到窗外朦胧的景致。安笑拿出幼时数蚂蚁的耐心,看过一棵棵倒退的树,数过路过的一栋栋房屋。终于在雨停时,车抵达Z市。
捏着票根,提着行李,安笑看着幡然一新的车站,有些不认识了。有些不可自信自己给哑哑电话报备后竟然就直接奔回Y市了。
的士上,司机看到她抱着行李茫然的模样,以为她是旅客,很热心的给她介绍景点去向。安笑很囧,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二十多年,如今却被人认为是外乡人,多少有些挫败感。
想想也有四年没有踏入这个城市,周遭已在她没有察觉时悄悄变了模样。
总归有些东西是始终都不曾改变的。比如游子情,比如父母爱。
近乡情怯,近乡方觉情怯。
站在家门口,安笑迟迟不敢入内。向电线杆般立在门前站了很久,直到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直到妈妈开门。
“怎么站门口不进来啊,不认识自家了?”
听到久违的略带嗔怪的声音,安笑反手摸了摸发丝,说道:“刚刚到走到门口正准备敲门,电话就响了。”
安笑看到老妈轻巧的提过行李,朝厨房喊了句:“安饮木,你家不孝女回来了。”
“什么不孝女啊……”无奈的嗓音从厨房缓缓飘来,然后人影慢慢靠近,“是宝贝闺女才对。”
“爸。”安笑看到自己的老爸一手还拿着铲子,围裙系在腰上,火红色的围裙上还印着“太平洋保险”五个大字。安笑微张着嘴角,不知该说些什么,憋了半天才吐出一个字叫唤。
“哎。”安爸爸重重的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无比的欣喜:“都有好些日子没听到笑笑叫我爸爸了。哈哈,一会安泽放学回来我们就吃饭。”
房间还是老样子,连书橱里的书都原封没有动过。但依旧干净清爽,连布偶娃娃都有序的摆放在原来位置。看得出来,她不在的时候,有人时常来打扫整理。不用想也知道,那个人必定是她老妈。
安笑对着柔软的床趴卧下去,脸贴着粉色可可猪“杉杉”,这会才恍惚想起来,今天竟神奇的没有晕车。“杉杉”的触感依旧,软绵绵的美好依旧。不由得闭着眼睛沉沉入眠。
回家,真好。任何时候,家总是最温暖。
蹭着可可猪,安笑就这么保持这样的姿势睡到安泽回来。
安泽的身高猛窜,从最初矮矮的个子到高出安笑大半头,从青涩的少年出落到现在帅气男子汉形象。安笑抬起手使劲的揉了揉他的头发。惹得安泽连忙叫“姐姐”。拖长了的尾音,别扭的笑容,想反抗却又只能乖巧受蹂躏的模样还是那么可爱。恍惚还是四年前那个有爱的正太美少年。安笑忍不住笑出声来,索性大幅度弄乱安泽的发型。
吃饭的时候,安爸爸安妈妈纷纷往安笑碗里夹菜,很快安笑的碗堆积高的若小山。看的安泽有些眼红,连伸向拔丝哈密瓜的筷子都被安爸爸拦下。
安爸爸干脆把盘子端到安笑的手边,一脸宝贝的说:“这拔丝哈密瓜耗了两斤白糖,为了这些糖,你妈妈可没少跟我唠叨,安泽你别抢,这菜是专门为笑笑做的。”
安泽有些无措的转向安妈妈,安妈妈没有说话,依旧往安笑碗里堆菜。安泽嘟着嘴不满自己自己的失宠,筷子有节奏的敲着碗抱怨:“喂喂,我可是高三生啊,不到一个月就高考了的高三生啊。辛苦又灰暗的高三啊,多么需要补充营养啊……”
“得了吧你,别敲了,吃饭就要有吃饭的样子。让人看见了准说你没素质。不是被Y大提前录取了吗,每天悠闲的还往学校奔,你哪里辛苦灰暗了。你姐姐一个人在外面工作那才叫辛苦。”
被安妈妈教训一通的安泽,胡乱扒了几口饭,幽幽的望向安笑:“姐,你早点嫁人吧。找个有钱的姐夫,让我也跟着沾沾光嘛。”
安妈妈停下筷子也附和说:“笑笑,你也不小了。妈也觉得你该考虑结婚了。你看张阿姨家的嘉嘉和你同年的,孩子都2岁了。你可别学晴天,一直拖着,连个女朋友都没。”
“妈,晴天哥是条件太好了,长得又帅人又好,当然得好好挑。姐姐可不一样,奔三了,再不找就老了。嫁不出去了。要是你和晴天哥都未嫁未娶,就凑合着过呗,就像江霖哥和小影姐姐那样,多好啊。”
“安泽你别乱掺合,笑笑,妈妈跟你说。嫁谁都成,就是不能嫁季家那个晴天。”
“妈,你别不待见晴天哥,要我说姐还配不上人家呢。”
安笑无视掉自家弟弟和妈妈的舌战,嘉嘉的孩子不过才2岁,她家安乐都三岁了。当然这话她可没敢跟安妈妈说。于是,她低着头安静的消灭碗里的“小山”。
最后还是安爸爸严肃起来了,语重又心长的教导说:“笑笑,爸爸不逼你,你也不用急。慢慢挑,选个能过日子的爱你的男人。这个社会已经不像爸爸妈妈那样流行先结婚后恋爱,受的教育和主流环境都不一样了。现在的年轻人都太浮躁了。爸爸只希望你既不要眼光过高,也不要妄自菲薄。要知道就是用金钱堆砌起来也不一定就能得到幸福,那样你得提高自身,得使自己配得上那样的生活,会很辛苦的,你也不一定就快乐的起来。但是没有物质基础的累积也是不行的。如果生活都只是为了面包和牛奶挣扎,连爱情都会变得有气无力……”
记忆中的安爸爸一直都是沉稳的模样,身材高大,笑容诚恳,喜欢下棋,爱看新闻关心国家大事。偶尔也会和安笑安泽调侃几句,但大部分时候对子女的关爱都是沉默的表达。
比方说他会在安笑晚上学习的时候悄悄泡上杯牛奶,会带安泽去打篮球。会跑上好几个书店去买安笑喜欢的书,会坚持送安泽去上特训班。但在两人成长的年月里,从来都未曾谈及过感情问题,连不要早恋等类似话题都从不曾提及过,而这一次,却突然对安笑说了那么一长段煽情又有哲理的话,让安笑很意外。
以前的安爸爸从来都不曾说过“爸爸爱你”这样亲密的话,而这一次安笑一进门,他却高呼“宝贝闺女”。
有什么是在变化的吧,而实质上又没有变。
原来隐忍而内敛的安爸爸也会有这样外露的情绪和感概。说到底,终归是做父母的放不下对子女的爱吧。他了解自己的女儿,想把自己一辈子的经验都告诉她,想让她避开一切的弯道。
母爱温柔如水,父爱深沉如山。古话是这么说的吧。
水也好,山也罢。
但都是绵绵的关爱。
一顿饭之后,安泽回房间,安爸爸有预约去棋牌室下棋。安妈妈则是赶麻将场子。晴天的妈妈早在吃饭时就打电话催着说别迟到。而安笑收拾完碗筷,便在客厅里晃悠。
酒柜边上特地设计出个背景墙,那是安家的“荣誉墙”。玻璃的背后贴满了荣誉证书。连她和安泽幼儿园的奖状都有。安笑一张张看过去,这四年来,安泽进步了很多,三好学生,优秀干部,竞赛证书……大半面的玻璃下面都是他的成果。安笑摩挲着玻璃墙壁,原来他的弟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成长了那么多。
在这个少年的成长历程中,她竟然错过了那么多。真的是个很不称职的姐姐呐。
推开安泽的房门,安泽正在上网,QQ头像一闪一闪的。安笑凑过去一看,安泽在班级群里说着什么篮球赛,对科比很失望之类的。很是愤慨。
安笑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湖人111-98火箭,在和同学说比赛的一些事。”安泽拍着键盘,头也没回随口回了一句。
安笑对篮球没有太多的热忱,有时候也会陪安泽看看比赛,但谈不上热衷。这场比赛也是上手机时新闻自动跳出来才看到个大概。想起时间,安笑惊呼:“不对啊,比赛不是在上午吗?你们应该在上课,怎么看的比赛?”
“姐。”安泽侧过身,推出一边的摇椅让给安笑,“我已经被提前录取了,可以不用上课的,我在学校的食堂看的比赛。”
安笑了然,想必这也是他放学晚回来的原因了。“你完全可以不去学校啊,你这样不会影响其他同学吗?”
“我同学说恨不得把我绑上升旗台去批斗。哈哈。不过毕业就要分离了,最后的一点时间我想和同学并肩奋战,虽然提前录取了但也想将黑色高三全程走过。况且这段时间我也想多看看一些书。”
不得不承认安泽很早熟,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且一直冲着那个目标在努力,比起这么优秀的弟弟,安笑觉得自己太稚嫩。高三那年荒唐的因为所谓莫须有的爱情,差点毁了整个前途。
安泽噼里啪啦敲了会键盘,最后看向安笑说:“姐,你先休息一会吧。晚上我带你出去逛逛,你有几年没回来了呢。”看到安笑盯着屏幕上嘟嘟嘟的语音请求,安泽解释说:“同学想跟我语音聊一下那场比赛,打字太慢说的不过瘾。”
安笑拍了拍安泽的脑袋,替他合上房门离开。
终究还是热血少年呐。安笑心里有些隐隐的失落,安泽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黏着她玩耍的小P孩了。有什么事情再也不会第一个说给她听。现如今连代沟都有了。
或许,很久很久以后,长大以后的安乐也会变成今天的安泽。然后两人心与心之间隔着跨不过去的鸿沟。
想到安乐,安笑又不自觉的想起昨天艾小影的问话,
“你和欧阳石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吧。”
“A型血的欧阳石,O型血的安笑,这么会生出B型血的安乐呢?”
是啊,她和欧阳石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
A型血的欧阳石,O型血的安笑,也绝对不可能生出B型血的安乐。
她和欧阳石认识是在四年前,从欧阳石发的第一封豆邮开始熟识。而真正的第一次见面则是在三年前。
是欧阳石将她从仿若地狱的深渊拉了上来,是欧阳石给了她继续下去的勇气,在他的记忆力,欧阳石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值得唱赞歌称颂的。
认真说来,也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了……
回到房间的安笑,把行李展开放进衣柜,电脑安泽在用,她便寻思着翻翻书读读打发时间。于是起身走到书橱前。她伸手想掏出那本《查令十字街把84号》。狭长的书橱因为堆满了书有些窄,习惯性的晃动了动左右的书,终于掏出那本书。却也因为太用力,某样东西啪的跌落在地上。
那是一个宽大的绿色的信封。约莫是出于因为时间的缘故,微微有些破旧。
不愿,不想,不甘,不敢。
很多种感情交织在一起。胸口闷闷的像是出于无声的抗议。
安笑蹲下身去,轻轻的执起,又缓缓的放下。
信封里的秘密
大号的青绿色信封安静的躺在木质地板上。安笑盯着信封看了许久,最后索性席地而坐,开口倒立信封里的物件刷刷的倾泄而出。
那是一小堆压的很平整的五彩糖纸。
安笑随手捏出其中一张,糖纸的背面布满清秀的黑水笔字迹。
3。24
《一个人的好天气》里三田知寿说一直觉得自己没有爸爸很可怜。一度想当不良少女,可是不知道怎么当,只好放弃了。而我,一直想要忘记你,却怎么也做不到,只好也放弃了。
字迹已经被风干,糖纸也褪色了几分。但并不影响辨认,安笑认得出来那是自己的笔迹,只是再也记不起来当时写这段字的心情了。
7。28
在消夏的空间导航上,看到这么一段:怕你最终没发现,我还一直在你身边。
记录这句子。
炎热的暑假,沉闷焦躁不安,我顶着大太阳去你家,你妈妈说你出去了,我猜你一定是忘了和我的约定,悄悄找洛薇薇了,于是我捧着西瓜汁在你的电脑前一个人看《犬夜叉》,
5。31
今天上课中途,历史老师突然给我们八希特勒的野史,我听的特认真。
只是讲到一半,他突然摸着稀疏的地中海头发说:“不讲了,不讲了,突然短路了。”惹得全班哄笑,真的是很可爱的老师呢。
不知道你在场的话会不会笑出声来。哦对了,差点忘了你们理科班已经不上历史课了。
看来我脑子也短路了。
4。13
同桌的洛薇薇说: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有猪肉卷是永恒的。
我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你们分手了呢。
后来才知道,这是加菲猫的名言。
我就说嘛,你对洛薇薇那么好那么宝贝,怎么舍得分手呢。
不过,我还是爱上了加菲猫。
12。10
政治课上,老师说起库尔班大叔,他说一直向东走下去,就能到北京,就能见到毛主席。
历时很多年,库尔班大叔终于如愿。
你说,如果我也坚持一个目标不放弃,是否也会如愿呢?
2。14
Itisthemostdistantcoursethatcomesnearesttothyself。
离你最近的地方,路途也最遥远。
看泰戈尔诗集无意中翻到的句子。青梅竹马,我离你如此之近,而通往你心的路途却是漫长遥远。
情人节,你和洛薇薇应该都很快乐吧。
可是我不快乐。
……
安笑翻了一张又一张,最后一股脑的收起来塞进信封,有些懊恼的扔在书桌上。
最初的心情,全然遗失在斑驳的糖纸上。
原来自己也曾有过那样的心情。
下午的时候混迹在学生群里躲过保安,顺利的进入校园。
高三那年的校服穿在身上依旧很服帖,看来自己这些年个子一直都没有再长了,真是沮丧呢。
白色的衬衫,天蓝色裙摆,绑起马尾鞭,胸前再别上安泽的学生卡。安泽说虽然是装嫩,但不仔细瞧,多少还是有几分高中生的模样呢。
Y中的校服再次穿起很是怀念。女生的校服普通虽普通,但不至于难看。但是男生的校园,套用安泽的话来说就是奇丑无比。白色蓝色主色调,有些类似网王里青学的正选服。
上学的时候,男士们总是在入校门的不甘心的披上外套,一进入教室,就立刻脱下来。安笑有些庆幸,幸好女生的校服不是青学的白绿样子啊,那简直就是活脱脱的白菜啊白菜。
Y中的环境很好,多的是古朴的树,夏天的时候,安笑喜欢走到树荫下,一丛丛排在一起的树木牢牢的遮蔽住阳光,连呼吸都会变得轻快起来。时常有学生捧着书本坐在树下学习读书。
整个Y中,除去那个一直暗恋的少年,安笑最喜欢的就是这些树了。当然,通往升旗台的那条主干道不算。两边的树木总是落叶缤纷,高一的时候安笑的值日生任务就是和哑哑娜娜一起打扫这条主干道。
那个时候,总是娜娜主负责扫,而她和哑哑负责清除垃圾,落叶多的有些吓人,最有趣的一次就是她和哑哑提着簸箕,却一直找不到垃圾箱,于是两人绕了大半个校园走到初中部去倒垃圾,最后早读课迟到被老师罚站。
唉,早知道要罚站,真应该把小笼包和豆浆都喝完再回来呀。
主干道的右侧是篮球场,因为是上课时分,整个篮球场空旷无比,篮框空荡荡的独自接受烈日的烘烤。
安笑坐在古亭的石桌上,慢慢回想远去的记忆。
五月初的天气,过了四点,阳光都不会那么毒辣,洒在身上,反而滋生出暖暖的情愫,整个校园花红柳绿生机盎然,这样的气氛,尽管有时候温度会偶尔飙升出可以承受的界限,但却始终让人讨厌不起来。
抬头看看天,依旧是琢磨不透的一抹湛蓝。安笑趴在石桌上微微入睡。
再次清醒,是因为帖在脸颊上冰冷的饮料罐子。冰冰凉凉的触感,安笑忍不住“嘶”的一声轻叹,然后用手推开。
抬起眼,正好可以看到季晴天恶作剧好笑的眼。
“你怎么在这?”安笑接过季晴天递过来的饮料轻轻问。刚才梦里有梦到过去,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本尊出现在面前,着实吓了一大跳。
“我今天也正好回来,你妈妈她们在我家打麻将。听她们说你也回来了,然后我在你家门前摁了很久的门铃都没人应。再回去的时候,阿姨说你一定是睡着了,就给我钥匙自己开门。”季晴天说到这,掏出钥匙递给安笑。
安笑伸手去接钥匙,因为刚刚捧着冰镇的饮料,触碰到的季晴天的手指冰冷而微湿。
“我到了你房间,却没有找到人,只看到……”
“喂喂喂,难道你不知道不应该随便进女孩子的房间吗?万一我裸睡怎么办?”安笑抓着饮料罐敲着石桌。
“噗”
季晴天因为好笑,拉扣子的手一抖,易拉罐里的可乐瞬时溢了出来。汽泡铺开散在石桌上。安笑瞪了他一眼,匆匆掏出面纸擦拭。
“就你这身材,我才不要看。”季晴天眯起眼,扫了安笑两眼。恶毒的继续开口,“像Carey那样的身材才养眼。”
Carey来自新西兰,是Y中和新西兰合作办学特招班的老师。每周四下午都会来这个凉亭参加英语角的活动。Carey的身材自然无话说,漂亮的发色,好看的眼眸,皮肤白皙的令无数女生羡慕,这样的五官拼凑一起,美女一只。
近距离的看Carey,会发现Carey的毛孔比一般女生粗大,皮肤并不是很好。但这不影响学生对她的喜欢。
每次英语角活动,Carey的周围都围满了学生,安笑也是其中一员。
“Carey应该回新西兰了吧。”安笑终于擦干了石桌,新西兰的老师每两年换一次,离他们毕业都好几年了,Carey肯定是回去了,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老师,想必也结婚生子了吧。
说到生子,安笑就想起,以前英语角活动,挤在Carey身边的安笑,无意中发现Carey的臀部特别大,远远的超出了石凳。她跟哑哑说过这事,哑哑敲了敲她的脑袋,一本正经的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屁股大才能生儿子啊。”
一边的娜娜接过话说:“那完了,哑哑。我看你是生不出儿子了。”
“想什么呢?有什么好笑的吗?”季晴天在安笑眼前晃了晃手指,“苹果汁你不喝吗?”
安笑拉下扣环,扬起脸灌了一口。清甜微酸的汁水划过口腔,因为喝的太猛而被呛到。这样的感觉很不好。
“慢点。”季晴天拍了拍她的背,“好喝也不能这么灌啊,和薇薇一样,被呛到了吧。”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季晴天好看的脸突然微垂,收回手臂,闷闷的不说话。
安笑手肘支在石桌上,罐子捏在手里靠在脸颊上,挡住了季晴天的表情,也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洛薇薇会呛到是因为喜欢而喝的太急,而她会呛到,是厌恶苹果汁那种感觉,想要排斥掉口腔里的那种感觉。
苹果汁是洛薇薇喜欢的。
即使分手那么多年,季晴天始终记得,洛薇薇喜欢苹果汁,潜意识里觉得安笑也是喜欢的,于是他自己拿了可乐,苹果汁给了安笑。
只是,安笑一点也不喜欢苹果汁,她只喝红色的西瓜汁。
“晴天,你知道美年达最合适的形象代言人是谁吗?”受不了沉闷的气氛,安笑晃着手里美年达罐子,装出有趣的表情询问。
“是谁?”果不其然,季晴天再抬起脸时,恢复了一贯帅气的模样。
“林则徐啊。”
“”季晴天一脸你就胡扯吧的表情。
“虽然你是学理科的。但你也该知道近现代史那本书上扉页的第一张图像就是林则徐吧。他被誉为开眼看世界第一人。很久以前,美年达有一期广告词是睁开你的双眼,看看这个世界……”安笑顿了顿,接着说:“所以,最合适的代言人当然是林则徐啦。”
季晴天无语的扣了扣石桌,“爱讲冷笑话的安笑小姑娘,高中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暗恋过谁啊?”
“”安笑的手指一用力,易拉罐被捏的“咯啦”一声作响。
“我在你房间书桌上看到一个绿色的大信封。因为好奇,我就打开看了看……”
“你都看到了?”安笑有些局促不安,偷偷隐藏的小秘密就这么曝光,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恩。”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直暗恋的对象,安笑站起身,转身就走。手臂却被用力握住。
“喂。我的秘密你全部都知道,而我只看了一张糖纸,连你喜欢的是谁都不知道,你这样就生气?该生气的是我吧。我们不是亲密无间的青梅竹马吗?”
他不知道?
安笑重新坐下来,“你看到了什么?”
“9。26
今天看了《查令十字街84号》,弗兰克·德尔的信从“女士”到“汉芙小姐”到“亲爱的海莲”。这本是可喜的进展,只是想到自己的时候,莫名的沮丧起来。我在你心中的定位始终是可有可无不重要的一只。”
季晴天扬起脸,“我猜你是有暗恋的人,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所以就没继续看里面的其他纸条。”
安笑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喜欢一个人,你会不会尝试去表白?
表白的话,或许对方也喜欢你,感动的接受从此甜蜜的一起。也或许因为蒙上一层尴尬,对方会渐渐疏远你,再也回不到最初。
所以你会慢慢斟酌,左右摇摆,宁愿默默的暗恋,也不敢轻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