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可以剥夺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吗?
我边走边想着,一抬头,竟然已经到了楼外楼。今天,魉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于是我就一个人出了府。没有坐轿子,没有坐马车,慢慢地走到了楼外楼。
小二见到我,马上迎了出来,“小姐,您今天总算来了!有位客人,自您上回离开,天天在这里等您呢!”
“有人等我?”难道是书生?
“那位客人就在您常去的包间,您是见还是不见?”小二看我犹豫不定,继续道,“小姐,那客人看着可不是什么平常人,长得一头白头发,虽然奇怪,但是……”
“白发?”逸亲王等我做什么?
“是啊,您说怪不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头发怎么会这样……”小二轻声地嘀咕着。
“我知道了,小二哥,你去忙吧。”我打发走小二,站在门边,不知道该不该去见逸亲王。终于还是退了出来,这种高位之人,多是麻烦多多,还是少牵扯比较好吧。
我缓缓地走在街上,一个小孩,突然撞进我怀里,向我手里塞了个纸团就跑了。小孩在人群里乱窜,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我疑惑地打开纸团,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想知道真相,明日申时,独自在集芳阁后门等候。没有署名,但是,我想我知道这是谁写的。
到底有什么真相,她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明知道事情透着蹊跷,可我还是去了,借故支开魉,一个人去赴约了。
一个婢女早已等在后门口,见到我马上迎了过来,“夫人,小姐已经在等您了。”婢女把我带到房间门口,为我打开门,“夫人,请!”
我轻提衣裙,跨入房间。
“夫人,请稍等。”屏风后,传来轻烟娇柔的声音。
我走到窗边,望向对面房间的窗子,白色的纱幔忽隐忽现,那是无影的房间!
“夫人,不过来坐坐吗?”
我回转身,轻烟已坐在桌边。桌上镂金香炉中,白烟袅袅,却闻不到什么气味。
我坐到轻烟对面,浅笑道,“轻烟小姐,真不愧是京都三绝之首,倾城倾国,也难形容小姐之美。”
轻烟稍露诧异。
我笑得更加淡然。一个女子最忌讳的就是有女子比自己美,可我不但没有任何妒嫉之色,反而大方地承认事实,轻烟有所诧异,也算正常吧。
“轻烟原以为,夫人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问轻烟与大人的关系呢。”
“小姐想说时自会说,我何必心急?”谈判时,谁更坦然,谁就是赢家!
轻烟娇媚一笑,“夫人果真冰雪聪明,可是,夫人再聪明,也不会知道,我是谁吧?”
“小姐不说,我怎会知晓?”
“看来,夫人在大人心中,也不过尔尔。”轻烟拿起香箸,为香炉添香。这红袖添香,当真是一幅绝美的画卷呢!
轻烟今天是想向我示威吗?
我看着轻烟,笑得愈发愉悦。轻烟被我看得一阵窘迫,“大人可对你说过暗煞?”我沉默不语。我从没听疯子说过关于暗煞的事,可是,关于暗煞的传闻,却不少。暗煞最令人胆寒的,不是它的杀手,而是它的主人,一个残酷至极的人。
“那么夫人肯定不知道大人的身份了?哼,夫人,你连枕边人是谁都不知道,是不是很悲哀?”轻烟带着胜利的笑容,等待着我的反应。
我的确根本就不知道疯子是什么身份,风满楼和无影,都不过是疯子游戏人间的身份罢了,但是这个很重要么?如果疯子爱我,那么他到底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如果他不爱我,那么我又何必知道他的一切?
“我的确一无所知,难道,小姐想要告诉我?”
“如果你想知道,我不介意告诉你一些。”轻烟看着我柔美地笑着,“暗煞的主人,就是大人。”
真是疯子!刚才轻烟提到暗煞时,我就这么猜测了。这身份倒是蛮适合疯子的。难怪风府的人,个个身手不凡!那我不是一直就生活在杀手堆里?
“夫人似乎不怎么惊讶?”
“不,我很惊讶。但是,我更惊讶的是,小姐为何告诉我这些?”
我的平静惹怒了轻烟,她忽然掐住我的喉咙,目露寒光,“因为我是魅,暗煞的魅!主人最疼爱的魅!我在主人身边这么多年,你凭什么抢走我的一切?你很聪明,但是,你太自负了,既然来了,就休想再回去!”
喉咙被轻烟紧紧地掐着,原来她也是练武之人,我的力气根本无法掰开她的手,“你想杀我?”
“杀你?”轻烟忽然放开我的喉咙,低低地笑了起来,“主人的东西,只有主人能处置。只要你背叛了主人,主人自会来杀你,我何必要冒险动手。”
“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呵呵,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轻烟的脸越来越模糊,她的声音也越来越远,我太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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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不停地颠簸,震得我很难受。耳边,不时传来嘤嘤的哭声,吵得我头昏脑胀。我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华丽的车顶。
“她醒了,公主,她醒了!”
两张小脸进入我的视线,一个是婢女打扮,令一个大概就是公主了。是哪个公主,我又怎么会在公主的车上?难道是这个公主把我从轻烟手里救了下来?这个可能性似乎不大。一直在我耳边哭的人就是公主,她脸上的妆已经差不多都哭花了,看着很恐怖。
我感觉全身无力,艰难地坐起身,“你们是?”
“我,我就是安和公主。”说着,又开始哭了起来。
我在安和公主的车上?
我揭开窗帘,外面是滚滚黄沙,两旁是护卫的队伍。我转身拉住那个婢女,“你们已经走了几天了?”
“有十多天了,昨日刚出关。”
什么!
我忽然头晕得厉害,眼前漆黑一片。我闭上眼,休息了一阵,觉得晕得好些了,才再次睁开眼。“有吃的吗?”我十多天没进食了,刚才那一定是血糖过低的缘故。
“有。”婢女递給我一些干粮,还倒了杯水给我。
“谢谢,你叫什么?”
“奴婢是公主的贴身宫女,叫夏蝉。姐姐,你是叫小瑶,对吗?”
小瑶? “你怎么知道我叫小瑶?”
“亲王都这么叫你的,亲王好喜欢姐姐呢,每次都亲手喂姐姐吃药。”
公主一直在那里哭,哭得我头都隐隐作痛,怎么有这么多眼泪,“夏蝉,拿块镜子给你家公主?”
“为什么?”夏蝉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奇怪地看着我。
“照做就是了。”
“哦。”夏蝉听话地找了块镜子递给公主,真可爱!
“公主,你好好看看你自己。你想这样去见你未来的夫君,那个拥有无数美女的夫君吗?”
公主抽泣着,看看镜子,又看看我。
“如果你希望一去就被打入冷宫,那么你就继续哭吧。”
公主惊恐地看着我,“你,你,说什么?”
“没有一个男人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说着,转向夏蝉,“亲王为什么要喂我吃药?我又怎么会在这里?”
“奴婢也不知道,离开京都之后,亲王就把你抱了进来。”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帘被人揭起。
车外之人,一头银丝,分外惹眼。“逸亲王!”
逸亲王温柔地笑着,“小瑶,你既然醒了,就来我车里坐吧。”说着,就伸手过来抱我。我本想拒绝,可是自己饿得全身没力气,哪里还走得动。况且,我的确有好多问题需要这位亲王给我解答。
逸亲王的马车内没有公主的奢华,只是简单地铺着几块兽皮。亲王把我放在主位上,还拿了块类似与靠垫的东西让我垫在背后。他,倒是个细心体贴的人。
马车开始继续前行。
亲王温和的笑着,“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不如我就先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如何?”
我点点头。
亲王拿起热在小炉上的瓷壶,给我倒了碗白色的液体,热气里混着淡淡的腥气,“你好多天没进食了,先喝点羊奶吧。待会儿扎营休息时,再命人给你煮些食物。”
刚才问夏蝉要的干粮一口都没咽下去,只是喝了些水。我捧起碗,闻了闻,实在是不习惯这种味道。
“不会很难喝,你好久没吃东西了,先喝点吧。”亲王温柔地劝说着,可是,我觉得他不是在与我说话,而是那个小瑶。但是,他说得没有错,我喝了一小口,没有想象中这么难喝,便把一碗都喝了。
“车队出了京都那晚,来了一个蒙面的女人,是她把你交给我,说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那个女人一定就是轻烟了,可是“你在找我?”
“没错,从那日在集芳阁见到你,我就是在找你。你那时很匆忙地想要里开,所以我才放手的。听说你常去楼外楼,我一直在那里等你,可是你没有再出现。”
“你找我就是因为我很像你说的那个小瑶?”亲王点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是被那个女人虏劫而来的,我的家人可能会找我,你不应该带着我。”这个人,一直笑得很温和,似乎是个没有脾气的好好先生。可是,做起事来,却也这么随心所欲。
“我知道,可是,你几乎和小瑶一模一样,我想把你留在身边。”亲王看着我,狭长的凤眸没有焦距,他在透过我看着那个叫小瑶的女人吧。
“可是,我不是小瑶!”我的话让亲王浑身一颤,没有焦距的眸子,恢复清明,“我叫水冰清,不是小瑶。逸亲王,这一点,你不是也清楚吗?不然你怎么会让我睡在公主那里?亲王,请你放我回去。”
“车队已经出关了,我不会送你回去,你一个人也根本就回不去。”亲王轻轻的说着,忽然伸手抚着我的头,脸上是宠溺的笑容,“做小瑶有什么不好,小瑶是我们奉越最美丽的公主,做小瑶有什么不好?”逸亲王托起我的下颚,让我与他四目相对,那原本黑色的眸子,渐渐变成了幽幽的蓝色,我知道我该推开他的手,知道我不该再看着他那双幽蓝的眸子,可是,我却无法自主。“不用多久,你就是小瑶,我最爱的妹妹了。”逸亲王的唇边泛着异常柔和的笑容,让我浑身发冷。
在奉越有一个特别的种族名为司,司族被视为神使,直接服从神的象征——皇帝的旨意,不接受其他任何人的约束。司族中人都拥有与生俱来的独特能力,其中一部分能力最强的人,被称为神司,负责代表皇帝与天神交流。摄魂术便是其中的特异能力之一。只是,关于奉越的所有书籍中,从没有记载说,皇族中人也能成为神司。
从那日起,我时而清醒,时而沉睡。
有好多记忆慢慢从我脑海中流逝,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陌生的事情。有时候,我很想回忆起那些被我遗忘的事情,可是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头疼欲裂,这时逸亲王就会用他那温暖的手,温柔地轻抚我的额头,那些刚有些影子的事情,便消失无踪了。头不疼了,可是我的心却觉得很难受,我知道,又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消失了。
满天的烟火,染得天空绚丽多彩。
我开心地看着美丽的夜空。一个男子拉着我的手,他的手有些凉,唇边泛着温柔的笑容,可是我看不清他的脸。我伸起另一只手,想抚摸男子的脸,可是,他忽然像泡沫一样,消失无踪。
我猛然惊醒,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眸,“小瑶,你醒了?”
小瑶?我叫小瑶吗?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那是噩梦吗?可是我怎么觉得那么幸福,一种真实的幸福,就好像我亲身经历过一样。那个男子,我好像很熟悉,他那双微凉的手,我好像牵过无数次。我是不是认识他,为什么我记不起他的样子?我努力地想着,头忽然疼了起来,像是被人劈开了一样疼。我捧着头,痛苦地呻吟,那个一头银发的男子,把我拥入怀里。“小瑶,不要去想梦中的事情,那些事情全是假的,想它们会让你难受,不要再想了……”男子在我耳边低喃,我又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我是越瑶?
你叫越瑶,是奉越国的五公主,最美丽的五公主。
你有两个亲哥哥,一个是奉越之王越煌,另一个就是你的孪生哥哥越琰。他们都是最爱你的人。
几个月前,你病了,病得很重,你一直昏迷着,都没有醒来,你的哥哥们都很着急,你一定要快些醒过来。
越瑶,快醒过来……
在一片黑暗中,不知道是谁不断地重复着这些话,一遍又一遍,那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却清晰可闻。
不,你不是越瑶,不是越瑶……黑暗中还有另外一个声音,那声音有些低沉,微微沙哑,可是我却那么喜欢。我想听清楚些,但是这声音很轻很轻,最后完全被那清晰的声音覆盖。
谁,是谁在说话?我不断地询问着,可是没有人回答我。
我缓缓睁开眼,坐起身。
不远处的一个衣着怪异的女人,惊喜若狂地看着我,忽然转身跑了出去,边跑边喊着,“醒了,公主醒了,快通知陛下和亲王,公主醒了……”
我赤脚下床,走到镜子面前,地面很凉很凉。
镜子中的女子,感觉很熟悉,又很陌生。那张脸,我似乎已经看了无数遍,可是……我撩起一束及腰的长发,捧在手中,头发是银白色的,泛着微弱的光泽,放在手心里,宛如透明一般。我抬头,重又看着镜子中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子,没有倾城的容貌,却清秀灵动配上一头银丝,宛若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惹人怜爱。
一阵纷乱急促的脚步,打断了我欣赏镜子中的人儿。
“小瑶——”
两个急促的声音,分别自我身后响起。
我回转身,房内忽然多了很多人。两个为首的年轻男子,都如我一般,有着一头银丝。一个男子较高一些,脸部轮廓比较硬朗,另一个比较柔和些,有一双狭长的凤眸,很好看。
那个长相柔和的男子,温柔地笑着,解下身上的皮毛披风为我穿上,“你看你,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他的声音就和我在梦中听到的那个很清晰的声音一样,我抓着他的手,很温暖,“你是谁,你们都是谁?我怎么什么都记不得了。”只有他让我觉得有些熟悉,其他的人我都觉得好陌生,仿佛,我从来没有见过一样。
“小瑶,你真调皮,怎么连自己的哥哥都不认识了。”他宠溺的笑着,“这是你的王兄,我是越琰,你好好想想。”
“你是琰哥哥?”他点点,我看向另一个男子,“你是煌哥哥?”
那个男子淡淡地笑着,“小瑶,你病刚好,不要急,慢慢地就会想起来的。”
我是越瑶,奉越国的五公主。奉越国两个至高无上的男子,是我的哥哥,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他们对我的疼爱简直无以复加。可是我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总觉得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总觉得这里太陌生……
轰隆——
巨大的声响,抓回了我的思绪。那是无数礼炮齐发发出的巨响,震耳欲聋。夜空中,火光冲天,让人分不清昼夜。
今天是大年夜,是奉越最隆重的节日,每当这天,奉越皇帝便要与民同欢,一同观赏礼炮。我同琰哥哥一同站在煌哥哥的右后方,我们站在高高的神坛之上,受脚下那些狂热的民众瞻仰。
轰隆——
又一巨响,感觉脚下的地面都在晃动。我双手捂着耳朵,还是觉得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身旁的琰哥哥看着我,动了动唇,似乎在对我说什么,可是被那巨大的声响覆盖。他对着我宠溺又无奈地笑了笑,一双温暖的手,覆在我捂着两耳的手上,那些巨响似乎瞬间远离我,不再让耳朵隐隐作痛。我震惊地看着他,“琰哥哥,这是魔法吗?你会魔法?”他,只是温柔地笑着,并不答话。站在我们前方的煌哥哥,回转身,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们一眼,又转回去,向那些高呼着陛下万岁的臣民挥手。
皇宫建在奉越都城地势最高的平地上,依据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分为五个建筑群。其中,中部是全城地势最高的地方,站在中部的主殿中,几乎可以鸟瞰整个都城。煌哥哥的一切日常生活都在那里进行。东部是皇后以及几位地位较高的妃嫔居住的地方,南部是其他妃子的居住地,西部则是越琰的宫殿所在,我住在北部宫殿。
皇宫本是皇帝专属的,成年的亲王以及公主都是居住在都城或是去到各自的封地的,但是,由于我与越琰的身份特殊,特别受到皇帝的宠爱,所以特别恩准让我与琰哥哥也住在了宫中。
琰哥哥几乎天天都会来看我,陪我用膳,陪我说说话,天气特别晴朗的时候,陪我去御花园走走。我特别容易累,人总是懒懒的,我一直以为是大病初愈的缘故。
今天,天气特别晴朗,琰哥哥还没有来,我就独自带着婢女阿络去了花园。
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服饰独特的婢女,跪在我面前,拉着我的衣角,“小瑶姐姐,小瑶姐姐,求你救救我家公主,求求你!”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小丫头吓了一跳,阿络看到我受了惊吓,急忙喊人来把这个小婢女拉走。
小丫头边哭边喊我小瑶姐姐,在宫里,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喊我。
眼看着小丫头就要被拉走了,“慢着!”我忽然出声道,“只是个小丫头,可能认错人了,放开她吧。”
“是,公主!”我让侍卫离开,留下了这个怪异的丫头。
我指着前面不远处的歇脚处,“阿络,我有些口渴,你去给我拿些茶水来。”
“公主,可是……”阿络看着那个怪异的婢女,犹豫着要不要领命。
“没事,只是个小丫头,能做什么?你快去吧。”
“是,公主。”阿络领命离开。
我看着不断抽泣的小婢女,“你,刚才叫我小瑶姐姐,我们见过面?”
“是,小瑶姐姐,”婢女忽然又跪了下来,“不,是公主,五公主,听说陛下最疼您了,求您救救我家公主吧!”
“我们什么时候见过,你没认错人?”
“公主,您不记得了?我家公主从大武皇朝来时,您与我家公主同乘一辆马车,可是您一直睡着,后来您醒了,逸亲王就把您抱去他的马车了。”
大武皇朝?为什么她说的事,我一点印象也没有,琰哥哥,也从没提过?
婢女睁着泪眼婆娑的大眼睛,满是疑惑地看着我,“不过公主,奴婢见您时,您的头发是黑的,现在怎么变白了,是生病的缘故吗?”
“你说什么?”我猛地抓住她的肩膀,“你再说一遍?”
小丫头战战兢兢地看着我,“奴婢说,说,您的头发怎么变白了……”
我们的头发怎么是银白色的?我曾这么问琰哥哥。
他说,我们奉越的皇族天生银发,我的头发也是一出生便是如此。他说的是假的,还是她说的是假的?
“你说,我是与你们公主一起来的奉越?”
“是的。公主,看在您与我家公主有过一面之缘的份上,公主,您就救救我家公主吧!”
可是,为什么,我却没来由的相信她的话,而不信任那个疼我如至宝的琰哥哥?
“公主,奴婢给您泡了您最爱的银雪白毫。” 银雪白毫是来自其他国家的一种茶叶,我其实,并不是特别喜欢它的味道,可是我喜欢那种清幽的茶香,觉得好熟悉。
阿络为我倒了杯茶,我捧起茶杯,闭起眼睛,闻着茶香。不去理会小婢女的哭求。
那些我遗忘的过去里,到底有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说,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而我却觉得这里陌生得可怕?宏伟的宫殿,让我觉得像是华丽的牢笼,我拥有所有奉越国女子羡慕的一切,可是我为什么总是快乐不起来,仿佛,我的心,连同那些过去一同被我遗忘。也许,通过这个小婢女,我可以找到些线索。
纷乱的思绪,渐渐平复。我睁开眼,放下茶杯,对着小婢女道,“带路吧!”
婢女诧异地看着我,我浅浅一笑,“你不带我去见你家公主,我怎么帮她?快起来带路吧。”
“是,是,奴婢这就带您去。”
“公主!”阿络,唤住我。
“去看看吧,也许真的很重要呢。”我不再理会阿络,跟着小婢女去见她的公主。
殿内很黑,从内室传来嘤嘤的哭声。
“公主,您快来看看,快看看奴婢把谁给请来了。”小婢女边说边进内室。
我让阿络点起蜡烛,室内顿时亮了很多。
一个衣着凌乱的女子,蜷缩在角落里,不断地哭泣。小婢女正不停地与她说话,很久之后,她终于怯怯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但很快低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又抬起了头直直地看着我。
她的脸色很苍白,就如那日我刚醒时从镜子里看到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