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落,没想右边的火苗便猛涨了起来,它先是剧烈的晃了晃,接着离开了原先的位置,用低哑的声音道:“已经两千年了,算算时间,转世的应龙也是时候觉醒了。”
怎么又扯到应龙了?我诧异了下,隐约记得《山海经》里似乎也提到过这个名字。然而,下秒孔方就打断了我们的话题,他问道:“烛阴大人,交易可以开始了吗?”
如此刻意的提醒,猛然间也让我记起了他拽我来这里的目的。
是了,女娲石!
我猛地握紧胸口的吊坠,但就在我手指触向女娲石的一刻间,一个盘桓在我脑中已久却一直忘了要问的问题忽然冒了出来!这个孔方,为什么一定要拿到女娲石呢?记得卓扬曾说过,女娲石可以完成人心中的愿望,难道说……跟这个有关?
我心中一紧,与此同时,我胸前的女娲石也再次迸裂出了灼热的红光,而除去刚才,这样的情况曾经也在苏菜馆里发生过。但这,又是因为什么呢?
“你不是它的主人,它在抗拒你。”没想到,烛阴接下来的话竟是替我解开了的疑惑。然而,他用的那个它又是在指代谁?女娲石吗?我心中一个咯噔,再抬眼,烛阴已经飘忽到我面前。很快,它那原先就涨开的火光便形成了一个蓝紫色的人形,那人形比孔方略高些,先是围着我转了一圈,接着伸出手指像是要碰一碰我的女娲石。
“但是奇怪,很奇怪。”他摇了摇头,随即退后了一步。
“时间快到了,烛阴大人。”并无心观看我俩即性的表演,孔方锁起眉,深深向他弯下了腰。
“哈,为了等这阴时阴刻,你也是用心良苦。”
一声低呵,烛阴很快比出个走这边的姿势。跟上他的步调,我们经过前厅,又撩开一挂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珠帘,便看见了中庭的天井,在那正中,植有一株五人合抱的粗壮榕树,灰暗的光线从那阴阴树冠筛下来,依稀能分辨在这其后还有一条幽深的长廊,它隐在沉重的夜色下,仿佛一条匍匐着的巨蟒。
进入长廊后,烛阴一路都没有说话,然而,他每经过一处,走廊里挂着的风灯都会一盏盏的跟着亮起来,然后又随着我们的离开而熄灭。重重摇曳的灯影下,我发现在这条走廊的内壁上,还绘有一卷超长的壁画,不过由于光线太过幽暗,并不能瞧清楚。
就这样走了好一阵,烛阴终于停了下来,他转过身,问孔方道:“即使万劫不复你也要救她?”
“是。”几乎没有犹豫,孔方回答。
即使万劫不复你也要救她?这一刻,我脑中像有另一个声音同样在说。我晃了晃脑袋,很快打消了这个错觉。
眼前,烛阴单手抬起按向壁画的其中一处,随着他手掌的按下,不想这半面的壁画竟然就这样诡异的消失了!旋即,一个刻着古怪阴文的雕花推窗也从里面凸显的出来,可显然,它的规格要远小于一般的古式窗。
对此,我有些好奇,因为在这推窗里,居然还有嵌有一间小型的壁龛。而这,仅仅是为了里面一盏隐蔽放置着的正闪着微弱光线的青铜灯!
这究竟是什么灯?需要藏的这样隐秘?我不由得想要凑近,然而,眨眼间,那光却被一团灼烈的红光所覆盖,我瞪大眼,下瞬才想明白,那始作俑者居然是我胸前的女娲石!
搞什么,难道他们口中所等的时刻就是指现在吗?我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仅是任凭意识操控想触一触那微黄的火焰,然而,就在我的手指快要接近那火苗时——
“别碰那续命灯!”
忽然间的一声高喝,及时让我收住了手。我回过神,望见靠近走廊的阴影下,那重重冥雾仿佛被谁强行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裂缝中,卓扬提着剑面无表情的从里面迈了出来!而跟在他后面的,则是陆温茗的式神——一条金色的蛟龙!
“果然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声音落,陆温茗手势一挥,那条金色的蛟龙就极其上道的朝孔方俯冲了去,孔方顺势向后躲闪,手中咒印缔结,很快一只巨大的黑色秃鹫也迎了上!
砰!
剧烈的撞击声震得屋檐下的风灯也跟着摇晃起来,而这时卓扬长剑划开冥雾,一道银华罩下,我看清在他的左手里,一枚写着“缉”字的薄质玉色令牌竟毫不逊色于他长剑的银华,在夜色下熠熠发亮!
“孔方,你以为上了三界缉查榜的人,还能有机会脱逃吗!”他说。
不是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三界缉查令?我还一直当时代进步了,三界缉查令至少也该与时俱进成一张金箔纸的……
“好大的口气!不过在这阴司鬼市,你又以为你的能力能发挥多少?”下秒,烛阴忽然狂戾的笑了一声,并伸手就是要截住那条咆哮着的蛟龙!
可这又是什么情况,他刚才那话不是对着卓扬说吗?还是……他原本就打算声东击西?我被他搞的一头雾水,抬眼,天际又是一团碧光猛烈炸开,简直就像要将这里的冥雾都驱散似地,一时将整座鬼楼都映在了它的光芒里。
无可睥睨的光,瞬时让人的呼吸都为之一凛,蜿蜒的长廊里,我瞥见走廊里那绘着的漫漫壁画,也仿佛一阙阙记载着春秋笔录的史歌。与此同时,一个古怪的念头忽然从心底冒出:眼前的这一切,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第23章 阴司鬼市(2)
下一刻,天幕中那一团拖曳着长尾巴的流火穿过重重的冥雾,直向长廊深处袭来,我心中一惊,猛地想起孔方先前说的,女娲石之间是可以相互感应的话。
难道说,是女娲石?想到这,我连忙张开手掌去接它,却没想孔方竟然快我一步挡在了身前,我自然心急,索性连缔结咒术也忘了,就是用左手狠狠推了他一把。
咝咝——
熟悉的声音即刻传来,随即,又是一股烧焦的味道。这个场景,分明不就是苏菜馆洗手间里的那幕吗?然而,眼前已然蜷缩起身子的孔方却像不畏疼似地,咬咬牙迅速换了个位置再次向那碧光迎了去!
汗!这人为了女娲石还真不要命了啊?我心想着,低头看见掌心上一个银紫色的古怪图腾慢慢地浮现了出来……
“怎么可能?这是……判官笔……”烛阴诧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判官笔?《倚天屠龙记》里面张翠山用的那个?我一时分神,脑中却猛地浮现出那天在镜灵阁,路易斯曾在我手心里画下过什么,难道说?
“阿叶!关键时刻,你可千万不能掉链子啊!”
募地,陆温茗一声喝将我从神游中拉了回来,我回头看他,这才发现现在的战况已然变成了他和烛阴一对一,不过,烛阴说起来也是《山海经》里记载的传说人物,怎么在对上了陆温茗就变成了这副德行呢?倒是卓扬,虽然手操着剑,却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孔方。难道他想用目光杀死对方吗?我一时没跟上他的思路,只好决定先将自己的式神祭出,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青鸟刚刚飞出的一瞬,凌空冲来的女娲石竟然这就将它砸晕了……
看着趟在地面的青鸟,我:“……”
“葛叶,注意你的左手边!”话说着,不刻卓扬就移到了我身旁,我顺势一握,那个鸽子蛋般大小的碧色圆石就被我险险握在了手心里!
“我抓到了!”
我对卓扬大喊了声,没承想,这话却是将孔方引了过来,他的秃鹫直冲向我,好在被卓扬的银剑及时拦下。
“只差最后一点点,芸芸就能复生了!我绝不允许你们破坏!”孔方向他大吼一声,双目已经赤红的不似常人。我眼看着他,本能地就握紧了女娲石。
“孔方,收手吧!”卓扬说着,一道剑气凌空划过,但见一片耀眼的银华里,孔方竟然瞬间被他击退了三米!但显然,他并不在意,只是狠狠一揩唇角的血迹,跟紧手势一挥,口中咒术再次叠起:
“临、兵、斗、者,皆阵列再前!”
我悬着心,转头再看卓扬,没想他仍旧一不徐不急的模样,错愕间,他眼镜片上冷光一闪,接着手中的长剑就这么轻飘飘迎了上去——
“星陨·破!”
砰!
火花四溅开的瞬间,我还没来及将这一幕好好消化,抬眼,就见卓扬的银剑穿过了他的式神秃鹫,然后将剑尖停住在离他咽喉下一寸的位置。
故意到这个位置才收剑,卓总你这是在玩弄群众的智商吗?我哧了声,打算上前一看究竟,但没想前脚刚迈出,人就被他拦了住,他眼看看着孔方,冷道:“以出卖灵魂换取那女人重生,你以为值得?”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了的!”像自己的信仰遭到了质疑了一般,孔方霎时就开始恼怒,但,这并不是我要强调的,因为在下一刻,他整个人就忽地一矮,而当我终于反应过来,我的喉咙已被他死死掐了住!
“把女娲石交出来!不然我杀了你!”他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我低头,看见他已然长出一截的西裤,这才恍然他居然还修习过传说中的锁骨秘术!但,明白了这点并不能解决我目前的问题,因为很快,我就感到呼吸困难,连带着想咳嗽又咳不出的,只能满脸通红的看向卓扬。
但让我没想到的,面前这位手持银剑的人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甚至的,他脸上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他不过是勾起唇,然后用毫无温度的声音说:
“你以为你杀了她,女娲石就能为你所用了?可笑!”
话音落,却见他手中青光一晃,而在那修长的指节间夹着的,正是我刚趁乱扔给他的那枚女娲石……
这个骗子!我狠狠瞪着他,且听他继续道:
“知道么?即使是万能的女娲石,也有它无法做到的事。”他说着上前一步,声音也还是那样不紧不慢的:“就好比——复活,因为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帮助人重新再活一次。”
“我不信!”
闻言,孔方突然大吼了一声,震的我耳膜都跟着嗡嗡直响。但好在,这瞬他的手不知觉也松开了些,我心下一喜,立刻就狠狠给了他小腹一下子,与此同时,空中忽来一声高亢鸟鸣,接着我就被直直撞了出来。
“平时看你挺机灵的,怎么这次就?”
头顶上方,某人未完的评价直击心底。我瞬间反应了下,终于搞明白自己刚才是做了个短距离的位移,至于那位肇事主——我的亲亲式神青鸟大人,现在正在奋力的啄着孔方的后背。
我:“……”
“孔方,既然你还这样执迷不悟,那我只能……”随着卓扬的一声喟叹落下,他手心里那块书着“缉”字的令牌顿时金芒又盛,眨眼间,一条金灿灿的束魂索就径自向那仍抵挡着青鸟攻击的孔方追了去。很快,被束魂索绑住的孔方身体也变得透明,大概半分钟后,就随着那束魂索一起,不见踪迹了。
我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下刻却听正和烛阴缠斗着的陆温茗突然暴喝一声,然后全身上下都迸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来。敢情他这是出BUG还是放特效了?我惊讶的看着他,正要上前瞧清楚,与此同时:
“烛阴鬼执,这桩生意,你注定接不了——”
随着卓扬话语的落下,他的长剑也向烛阴刺了过去。幽深的长廊里,我看见烛阴的火形人影猛地一暗,紧跟着檐牙下坠着的风灯也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顷刻间,一种天昏地暗的感觉向我袭来,我下意识地捂紧头,只觉一切都仿佛在倒退,倒退。沉重的冥雾里,我听见烛阴低沉的声音被风吹散开,他说的是:
“他的或许不行,不过你的……哈……记住那个东西名字,它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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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地点已经变回了铜山公墓后门的那块平地,在这里,似乎一切都还维持着我们刚来的样子。幽密而层叠的树冠遮挡着我们前方的道路,只是,多了一辆空着的路虎,以及铁门后那一片林立着的静默墓地。
漆黑的天幕里,一轮皎白的月已经偏西,我揉了揉眉心,恍觉刚才经历的一切不过场再真实不过的梦境。而最后的最后,我也依稀听见卓扬和烛阴的对话里提到了一个跟酒有关的名字,但我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起来。
重新上了车,我说:“老大,我刚才不是在做梦吧?”
卓扬听后将目光偏向我手里的石头,声音也淡淡的:“能做一场梦就将女娲石拿回来的,你也不容易。”
经他的话一提,我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握了东西。我紧张的摊开手,淡橘色的车灯下,一枚碧色的石子正静静躺在我的手心里,它通体澄透,表面仿佛流转着一层寒月的光泽。
我将它拿起对比了下我脖子上的那块,说:“这个怎么是绿的啊?”
陆温茗:“传说女娲炼五色石补天,你究竟有没有读过历史啊。”
传说跟历史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我被他跳脱的逻辑着实噎地说不出话来,但转念又一想,既然我前座的这两位刚才都表现的如此神勇,那在一开始都干嘛去了啊,等我被人忽悠了半天才到,敢情这么多年兄弟都白做了!
想到这里,我实在忍不住不生气,我说:“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可你们那么晚才来算是个什么意思啊!”
陆温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种话我会说吗?”
卓扬:“小姐,你见过哪个主角是第一个出场的?”
我:“……”
停了停,我这才想起一开始要问的三界缉查令的事,这东西卓扬是什么时候申请的?不是说申请的手续十分繁琐,没有十天半个月绝对下不来么?
不知究竟是看出了我的疑虑,还是故意要打破目前的僵局,此刻,后视镜中卓扬抬眼对上我的,并一推眼镜,说:“周三那天,听说有人无故请假了。”
我微张嘴,随即想起那天陆温茗电话里跟我说的卓扬也没来那事。原来,他就是为了这个吗?我还以为……
见我不出声,他索性继续道:“看来,的确是有人想多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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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这里就算是告一段落了,然而,在这其中我始终没弄明白的是,鬼楼可买卖阴事究竟是谁透露给孔方的?还有,当时为什么陆温茗身上会发出那样强烈的金光?
这些问题并没有得到解答,因为就在这之后不久,那间苏菜馆就关门大吉了。只可惜,那位传说中的幕后老板我们始终都没调查出来。
但隐隐间,我觉得我们一定是会见面的。
第24章 浴室的滴水声(1)
在将陆温茗欢乐农场中的番薯尽数偷光后,我终于得承认今天是无聊了。
办公间里,吊顶的风扇已经吱呀呀的转了一整个下午。事实上,由于最近这段时间事务所里没有再接到新的任务,所以我上班的重心便由出任务,变成了现在的偷菜、三国杀外加听陆温茗隔三差五的讲冷笑话上。
不过,今天那个讲冷笑话的人没有来。
所以理所当然的,我仅有的乐趣又少了一样。
我叹了口气,百无聊赖的将目光转移到了屏幕旁的绿色仙人球上。这是前不久卓扬给我们每人发一盆的小绿植,美其名曰可以吸收电脑辐射。原本当他将那个大袋子拎回来的时候,我是兴致勃勃的挑中了一盆茎干饱满并少见的开着朵淡黄色花朵的仙人掌的。
谁料想我的手刚伸过去,他已经先我一步将东西抢走,说,这盆我要了。
本来,若说单这样也就算了,哪知道他在抢走了我的后,又面不改色的从袋子中将这盆明显营养不良的递了来,然后推推眼镜,说,我认为这个比较合适你。
不得不说,像他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个披着祸水皮的混球啊。
想到这里,我不由将这仙人球也当作了是他,怎奈何揍又揍不得,只能多瞪了几眼,才百无聊赖的拿过水杯中没喝完的水给它浇上一点儿。嗯,这样颜色倒比开始要好看一些了。我心想着,不知怎的心思又飘回到和这仙人球颜色一样的女娲石身上。
从阴司鬼市中我将它那回来,它就一直安稳躺在我给它专门配的一个乌木盒里。左右现在也没事可干,我便又从包里将盒子拿出来小心打开,黑色的绒面上,一枚鹅卵石大小的石子碧色流转,在这样的衬托下,愈发显出沉静莹泽。
“你这样看,是琢磨着还想要一条项链么?”
磁性的嗓音,似笑非笑的眼神,我转头看见身后不知几时晃过来的卓扬,忙啪的一声将盒子关上,说:“要是有人送,我也不介意啊。不过,这次能不能换个有创意点的?”
卓扬:“要么,送个戒指?”
我:“……”
我觉得我快被他打败了,哦不,是我已经被他打败了。我转过脸,故意慢腾腾的将盒子放回包里,只盼着他能赶紧知难而退。怎想他不过是一睐眼,悠哉的坐在一旁陆温茗的座位上,继而架起他模特般的长腿,说:“我怎么觉得你是怕了?”
我听后赶紧摆摆手,说:“那你对我误会还挺大啊。”
对于这句误会还挺大,我表示自我感觉还不错。虽说这次我没抢占到先机,但至少应该能和局,没想这边得瑟还没半秒钟,那边我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接过手机一看,咦,这个时候找我的竟然是陆温茗?
我按下接听键,只听电话那头声音有点嘈杂,过了一会儿,大概是陆温茗找了个静点儿的地方,才开口说,“阿叶,老萧的事务所人手不够,你下班过来搭把手。”
我听后有点奇怪,问他出了什么事?但他似乎没什么耐心,只说还不是跟上次接那件事有关,就很快收了线。
他口中的那件事我隐约是晓得一点儿的,大概是说AIR事务所在前阵子接受过一个地下拍卖行的委托,调查一件奇怪的古画,但是一个星期过去,那个案子一直都没什么进展,而这,也就是前几次原本说好的我们三人去吃饭但他中间跳票的真正原因。
我皱了皱眉,再看时间离下班也不过几分钟了,就赶紧收拾起东西来。这时耳边忽听一个声音问:“怎么了?”
我很自然的接话说:“老萧的事务所有点情况。”
话音顿了顿,又问:“事务所在哪里?”
我说:“在乐活城。”
话说完,我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在跟谁说话,转头对上卓扬,没料得他此时已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我面前的所有阳光,他说:“我载你过去。”
我赶紧摇头,怎想他也不避,只是上前一步抬起手腕上的表,不咸不淡说:“你有车吗?”
我:“……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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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乐活城也在港岛市的南岛,但是和三界事务所还是隔了一段相当的距离。再加上一路堵车,等我们到老萧的事务所时,时间已经有点晚了。眼见着卓扬在将我送下车后仍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我只好厚着脸带他一起进了AIR事务所。
推开玻璃门,前台接待的华琳看见卓扬,反应是预料中的一愣,倒是卓扬显然早已适应了这注目礼,对她不痛不痒的点了点头,就将目光偏向了后面铺着防滑瓷砖的小客厅里。
我说:“委托人还在里面么?”
华琳终于将目光从卓扬脸上收回来,说:“他们前脚刚走,你们就来了。”
我本还想多问,这时只见陆温茗从里面走出来,喊了我一声阿叶,话还没说完他又顿住了,改口说:“呃,老大,你怎么来了?”
卓扬:“葛叶的方向感是谁教的。”
好吧,我承认刚才指错两个路口,但……我正准备斜睨他,没想耳边的陆温茗已然接话道:“……老大我认为她还是不要教比较好。”
卓扬:“你这个想法是对的。”
我:“……”
略沉默了一会儿,陆温茗才记起要把我们引进小客厅。奇怪的是,布置简洁的小客厅里现在并没有人,我左右看了看,发现半掩着的办公室里似乎也没有人,便问道:“老萧没在?还有,林弯弯是送委托人去了?”
陆温茗听后点点头,在将给我们倒好的水放在茶几上后,很快又从办公室里拿出个画轴来,说:“是接人。”话停了停,他看看我,又将目光放在卓扬身上,半响,才默不作声的打开了手里的画轴。
这大概是个横约130厘米,纵不到40厘米的长卷画轴。铺展的画面上,泼墨的笔法绘着远方层峦叠嶂,缭绕的云岚下,山泉汇成溪流,顺势蜿蜒。谷中最平坦处,一座工笔严谨,但显然并不违和于整体画面的石亭静立其中,石亭里,一名青衫男子举目遥望远方。而整幅画最令人瞩目的是,在画面的右上角处置有的一块多孔奇石,实在耐人寻味。
我说:“这就是你开始说的那幅画?”
陆温茗点点头,接着就将画的情况简略介绍了一下:大意是说画的现任主人是一对新婚夫妇,因为不久前在奥海中心买了房,便将这幅祖传的画挂到了他们家的客厅里。谁知道几个月过去,新居就开始不停的出现怪事,先是家中的水管莫名漏水,后是夜晚听见一个年轻女子的啼哭,在这其中最诡异的,则是男主人声称在这幅画里看到了一团模糊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