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事务所 作者:慕时因
第1章 引子
夜。
暴雨如注。
一道凌厉的闪电从墨蓝的天空劈下,仿佛死神高举起的镰刀。
顷刻间,整条皇后大道的路灯都熄灭了。
远方,一猩暗红从松动的泥土中飘出——那是来自一栋古老的博物馆里种植的柳树,雨幕笼罩,让此刻的这里诡异的犹如一座空森的坟墓。
突然间,黑色的咒文布满了整栋博物馆,它围绕着博物馆高速旋转着,但仅是一瞬,它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依稀的风中,隐约飘来血的味道。
路灯下,有颤栗的路人似看见一道影从咒文中步出,但那究竟是一个人,抑或是,一片光?
第2章 三界事务所(1)
事情得从一条新闻说起。
这天和无数个被闹钟吵醒的清晨一样,我醒来后的第一个反应是打开手机。
是的,作为一名刚刚领到全国阴阳师从业资格的初级阴阳师,我觉悟性很高的安装了《三界晨报》最新推出的APP应用,惯性点击进入《晨报》主页,却见当天的头版头条赫然写着:
港文博馆首现“丢失门”事件!镇馆之宝轩辕夏禹剑不翼而飞!坐镇方任阗恺死因成迷!
看到最后一句,我只觉像是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了下来。
老任死了?但这又……怎么可能!
话到这里,就不得不先做一番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葛叶,职业是刚才提到的初级阴阳师。至于说这位老任,则是我的师叔萧正的一位熟人,准确讲,是一个能力连身为高级阴阳师的师叔都不敢小觑的人。
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死了?我脸色一白,赶忙将那条视频点开,画面稍微加载了下,很快,就听一个清冷的女声从手机音箱里传来:
据港文博馆某知情人透露,为确保一年一度的文博展顺利进行,馆方特邀著名阴阳师任阗恺坐镇七号密室看守此次展会的压轴文物——轩辕夏禹剑。本月22日零时,馆内突发线路故障,一切监控系统包括红外感应在内,均遭受莫名干扰。馆内工作人员随即赶往七号密室,经清点,锁于密室保险柜内的轩辕夏禹剑已经丢失,同时发生意外的,还有密室内的高级阴阳师任阗恺。目前,港文博馆已对此事展开调查,并延迟文物展出。《晨报》特约记者麦可报道。
22号,那不是发生在差不多一周前的事么?我皱眉,虽没搞明白为什么这条新闻会现在才播出来,但还是重新将新闻确认了一次。
这样说来,老任的死应该是跟文博馆的失窃案有关?我稳了稳心绪,终于将师叔的号码按了下:
“嘟……嘟……嘟……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咦?竟然没人接么?我皱起眉,只得暂时先将电话按掉,然后换了件衣服走出了门。从学校搬出来后,我就一直住在浅水湾的这栋老式公寓里,虽说如此,但这带的租金仍比港岛的其他地方要贵不少,但是为了今后工作方便,我也只能忍了。当然,基于这一切的前提是,我得尽快找到工作,我深吸了口气,向公寓对面的巴士站台走去。
我今天的任务是去一家名为三界事务所的灵异机构面试,说实话,对于一个仅仅拿到从业资格,且连续五次被其他几家事务所以各种理由拒绝的我来说,我思前想后多次,依旧觉得这次的希望不大。
这话要怎么说呢?事实上,自从三年前全球金融危机席卷港岛后,这里阴阳师事务所的行情就一度低迷了下去,对此我分析了分析,觉得也许是危机后大家的觉悟普遍提高,意识到找阴阳师事先规划风水未必就比投资房产更管用;或是,投资房产其实远不如直接将港币折合成黄金硬通货来的更靠谱。总之,这事之后对像我这样的新人阴阳师影响最大的就是,身价一路由炙手可热的欧元贬值成人民币了。
对此我很感慨,怀着这种感慨,我在广角斜街下了车。广角斜街是港岛市一条并不怎么繁华的街道,对比起像中环路这样的老牌商业街,我认为它们的关系就好比正妻和小妾,小妾再好,总到底是个偏房,更何况……这还是个不怎么受宠的。
不过,像这样的地方,却也是最合适开办阴阳师事务所的。
阴阳师,以操控式神平衡天、地、人这三界异力量的神秘存在者。在这个时代,这一称呼似乎已少被人提及了,但实际的情况是,它不过是由阴阳师被更改成了天师、风水师、甚至驱魔师等等。至于我前面所提的全国阴阳师等级考试,则是上面最高层的三界管理协会为选拔新一批的优秀阴阳师的折腾出来的办法。想这办法若套用阴阳界内某知名人士在答记者问时的犀利回答就是:若没有全国阴阳师等级考试,你能拼得过官二代?
然而,大多的考生在还没有拼过官二代之前,几乎就已经被管理协会一次次灭绝人性的考题折腾的快要玩完儿了。我作为这其中饱受折磨的一员,深刻感到我虽然拿到了从业证,但这次面试要是再通不过,我大概……也只能改行去卖保险了。
我叹了口气,脚步终于停在了广角斜街最深处的一栋白色小洋楼前。
说来,这还真是一栋既普通又特别的建筑,说它普通,是因为这一带有不少像它这样的小洋楼,而说它特别,则是因为它墨色的门牌上虽然写着事务所,我却分明看见了它前面的“三界”那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甚至,在它后面还跟有一行暗金色的宣传小字:
「从现在开始,你将走入一段秘密。」
有点意思,我心说,在确认地址无误后,我紧了紧手心,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实际上,相比起绝大多数的阴阳师,我的能力的确有那么点特别,一者,是我的视力;二者,就是和视力成反比的灵力。但可惜的是,当几个世纪前,阴阳界的某位达人发明了柳叶符这种透视阴阳的道具后,我这唯一的长处也被它迅雷不及掩耳的普及速度掩盖了。
对此,我断定,我当真是错投胎了时代。
而现在,当我好容易做足心理建设,准备敲响事务所二楼的门时,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的师兄陆温茗竟然会从里面走了出来。并不亮堂的过道里,他脸上的酒窝一瞬而逝,他诧异地看向我,说:“阿叶,你怎么来了?”
我怔了怔,下意识就要替自己为什么不去师叔的事务所编造出个借口时,忽听他身后一阵清脆的风铃响,接着一道修长的身影就这么斯条慢理地踱了出来。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卓扬,二十六、七的年纪,穿着件质地精良的白衬衫,颈上还松松系着条黑色领带,分明的指节间烟香缭绕,但味儿并不呛,像是一种从渺远山中飘来的青松木香。
那一瞬,我得承认,我是失神了。而失神的原因,不过是脑海中轻易冒出的两个字:祸水。
此时,祸水君推推直挺鼻梁上的黑色细框眼镜,又上下打量了我番,简洁地说:“你是来面试的?”
我点头。
他偏头看向陆温茗,目光复杂的停上一停,终于一挑眉,说:“那就收了。”
我:“?”
身旁陆温茗顺势将房门带上:“还愣着做什么,时间就快要来不及了,先出任务要紧!”
第3章 三界事务所(2)
就这样似懂非懂的跟他们上了车,过了好半天,我才从这不知是惊是喜的诧异中回过神来。我看着前座上并排坐着的两人,先是拿出单肩包里的打印好的简历攥了攥,再是喝口水清了清嗓子,如此重复几次,正要准备开口了,忽觉一道清湛的目光从后视镜里扫了过来,接着是一声不咸不淡的低磁嗓音:“怎么,你这是在表达自己的存在感?”
我:“……”
我表情僵了下,下秒正开着车的陆温茗转过头,清了清嗓子对我说:“阿叶,以后有老大罩着你,我就放心了。”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倒是那祸水君随即将脸偏成一个对他来说再好不过的角度,然后说:“卓扬,你从今以后的上司。”
我听后啊了声,心说他这样单刀直入的介绍是不是也太突兀了些时,他却点起了一根烟,沉声问:“关于今早文博馆的那条新闻,你已经知道了么?”
我点头。
他颔首,将话头接了下去。原来,他们这次的接到的委托,正是我早上听到的文博馆的那桩事,此次,文博馆除了要求事务所替他们调查出任阗恺的死因外,更有轩辕夏禹剑的去向问题。
从他的口中,我了解到,这把轩辕夏禹剑正是我国古代十大宝剑之首:圣道之剑。传说,它的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乃是由众神采首山之铜所铸,后赐予轩辕黄帝击败蚩尤的黄金神剑。此后,剑又被商汤所得,大败上古三大邪刀,并推翻了夏朝最后一位君王夏桀的j□j。但在那之后,世上就再无轩辕夏禹剑的记载了。
我一路听着他讲那段遥远的历史,几乎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过海的。当我反应过来,我们的车几乎都要经过伊丽莎白港的海底隧道了,话到这,就又不得不多提一笔,港岛市,顾名思义,就是由岛屿组成的城市。
在这里,面积最大的南北两岛,由伊丽莎白港分隔开。至于过海(伊丽莎白港)的方式,除了通常的渡轮,就是在东、西的两条海底隧道里做选择了。
我们从西面的“旧隧”出来后又过了大约四十分钟,终于在下午三时到达了位于北岛的港岛市文博馆。印象中,港文博馆一直都是一栋有些年头的老建筑,似乎在03还是04年的时候政府提议要扩建,但之后又因为种种原因耽搁了下来,倒是现在看来,这栋经历了一个世纪风风雨雨的建筑,更像是一名历史的见证者。
可惜,今天我们的主要任务并不是参观,就在我们刚进入馆内的大厅没多久,一位剪着短发气质干练的女经理就招手向我们走来,示意这次将由她接待。
她告诉我们,文博馆是由4个主陈列室组成,分别展示先秦以前、秦代至元代、唐代至清代、民国至现今的一些海外归国文物。而这次老任出事的地点,正是在1号陈列室的先秦文化展厅。不过,由于这把富于传奇色彩的轩辕夏禹剑在展会前神秘失踪,又在同时间内发生了命案,所以这期间文博馆的1号陈列室并不对外开放。
听着她的讲述,我们很快也走进了先秦文化展厅,虽然这是老建筑,但每年高额的修缮费用仍旧将它保护的很好,空间也足够空旷,进入后,我的视线很快被钢化玻璃罩中一件件曾在喧嚣岁月中用以钟鸣鼎食的器物所吸引,看着它们,我似乎也能想象到那份承载着的沉甸甸的历史。
记得曾在一本书上读过,那时的漆绘制品通常是与铮亮的青铜器以及白色的陶器摆在一起的,它们色调鲜明,且极富有观赏价值。可想而知,当将这一件件的文物回归到属于它们的时光轴上时,整个的历史也仿佛因这而流动、而鲜活起来。
思绪一路翻飞着,等面前的女经理停下脚步时,我才恍然自己已然走到标号着第17号的玻璃展台前了。钢化的玻璃罩中,感应灯随即亮起,一片幽黄的光中,一尊半人高的直耳深腹的三足青铜鼎静立眼前。
“传说夏禹曾收九牧之金铸九鼎于荆山之下,以象征九州,并在上面镌刻魑魅魍魉的图形,让人们警惕,防止被其伤害。自从有了禹铸九鼎的传说,鼎就从一般的炊器而发展为传国重器。国灭则鼎迁,历商至周,都把定都或建立王朝称为‘定鼎’。 ”看着那口鼎,卓扬有些出神的说。
“啧,老大历史通啊。”听着卓扬的解释,陆温茗也不由跟着叹了声,倒是卓扬似乎并不以为意,而是点点头向身旁的女经理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已经可以了。
女经理嗯了声,很快掏出钥匙打开了玻璃罩的后门。我站在她的侧面,只见她嘴角微抿,灵活的手指在三足青铜鼎的底座上摩挲着。没多久,就听一声地板移动的声音从我旁边的地面传来,我转头,惊异的发现17和18号展台之间的拼木地板竟深深陷了下去,十几秒过后,一条一人宽的密道已然呈现在了我们眼前。
“密室就在这下面。”女经理边说着,朝卓扬点点头。我看看他,又看看卓扬,一紧手心就是要往那冒着嗖嗖凉风的漆黑洞口走去,谁料这才刚迈开一步,面前就被一只修长的手给拦了住,“跟在我后面。”那个低磁的声音说。
我心怔了下,下意识看了眼那个高挑的身影,不由照做。
正如我刚才所描述,眼前的这条密道的确极其幽深,我小心的扶墙走着,很快,就发现这狭窄的石梯原来并非一通到底,而是迂回着向下。阴暗的密道里,大概每隔十米便有一盏幽幽的壁灯,它亮在夜里,仿佛是通往邪恶祭坛的蜡烛。在这里,一切都像静止了下来,唯有我们脉搏跳动的声音和呼吸声,还彰显出一丝生命的迹象。
忘了我们究竟走了多久,我只知道当我走下最后一格石梯准备继续向下时,周围的光突然就暗了下来,接着我就撞上了前面的卓扬,我揉揉额头,下秒他的手电已然打开,并镇定道:“就是这里了。”
随着那束光将前方照亮,阴阴的地道里,我看见一扇铁锈斑斑的大门抵挡了我们的前路,它就这样缄默的伫立在漫长的光阴里,犹如一块尘封的墓碑。
我抽了口气,一瞬的思维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就好比你原本预期是的是施华洛世奇,结果对方给你寄来了一条带犬牙的藏银饰……
我纠结的看向此时掏出的钥匙正开门的陆温茗,没承想到在那沉重的铁门被打开的下一瞬,一团海蓝色的光芒随即盛起在了我们的视野里。
“好……梦幻的‘域’。”我不由开口。
“不,是结界。”身后,卓扬皱起了眉。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愣了,所谓‘域’,在《阴阳师生存手册·基础篇》指的是以精神力制造出的幻境。精神力越高,幻境就越真实,相对的,维持时间也就越长。而从形态上讲,由于它和结界相似,所以较难区分。不过,阴阳师所布的结界主要针对三界中隶属的地界的山妖鬼魅起到一个防御作用。但像任阗恺现在设下的这种……
我紧了紧手心,但毕竟第一次出这种现场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抬头看向身侧默不出声的卓扬,倒是高出我一个多头的他虽然是瞧见了,但那一双深黑的眼睛却丝毫不见要表态的意思。
我眨眨眼,刚要以为是自己求救的信号表达的还不够强烈,没想余光一个不慎,就这么恰好就窥见了他手里原本夹着的烟在暗处猝然变成一柄通体暗纹的薄质银剑的全过程。我揉了揉眼,以为自己是眼花,哪晓得下一秒,就听他一声不徐不疾的“破”,跟着手里的长剑就这么动作优雅的直划了下去。
眼前,原本那海蓝色的结界顿时如碎裂的玻璃罩般,随着他剑锋划开的第一道裂缝,渐渐裂成了无数道的细痕。紧接着轰然一声“砰”响,我看见数万粒颗蓝色冰晶犹如落雪般纷扬漫了下来,确是无可触摸的,转瞬消散在了空气里。
我屏息,瞬间愣住了。我看着他,更看着他作势将剑一收,又化作了刚才夹在手里的香烟,终于反应过来,我说:“你这烟挺不错的。”
他听后将直挺鼻梁上的眼镜推了一推,淡淡说:“我也觉得不错。”
我:“……”
随着结界被打开,我们很快就走了进去,眼前的密室里,除了三壁白墙,顶上一盏晃动着的白炽灯外,就是斜对着大门那个接近两米高的深绿色保险箱了,只是那保险箱的门现在半敞开,里面铺着黄绸的锦匣早已空了。
很显然,那把传说中的轩辕夏禹剑开始就是放在这里的。
我闭上眼,准备感受下这里的气氛,倒是身后的卓扬忽而冷静开口,说:“你们有没有想过,任阗恺的六芒星阵究竟是被什么破坏的?”
听着他的话,我不由也皱起了眉,我侧脸,看见他半蹲在地上,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地面,半响,他才站起身冲我们推了推眼镜,“排除任阗恺是自杀的可能性,那么试想一下,对方是如何做到在不破坏结界的情况下进入密室盗走轩辕夏禹剑,并将任阗恺杀害的呢?”
顺着他的话,我将自己刚才感应的情况仔细想了想,说:“从老任六芒星阵的残余力量看来,当时,他的阵法应该是由内向外被破坏的,既然这样,我以为有没可能是逆风呢?”
“你的意思,术法失控,反噬灵主?”将话抢去的是原本盯着保险柜看的陆温茗,此刻,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冲我摇摇头走了过来:“我说师妹啊,好歹任阗恺也是高级阴阳师,这种只有发生在低等级阴阳师的事……”
“我倒觉得,葛叶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一旁卓扬打断他的话,“阴阳师的异能来自于式神,而式神术考验的是也阴阳师的精神力,但如果缔约者操纵的式神本身就难以驾驭呢?”
话到这,他略停上一停,随即又将话引到了另外个方向上,“现在我们姑且不提逆风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只说这把轩辕夏禹剑,对方这么着急的想要拿走它,你们认为,会是为了什么呢?”
会这样问,显然卓扬这番话里还有话,我想了想,很快明白过来,毕竟对于像轩辕夏禹剑这样一把正史上并没有过多文字描述的古剑,撇去使用价值不谈,只说文物鉴定这一块,其实难度系数就极大,既然如此,寻常的变卖,显然就说不过去了。这边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我叹了口气,索性再次走近那保险柜,并起手祭出个诀,打算以搜灵术试试能否找出老任生前的最后一丝念力。
雾。
眼前所见皆是浓的化不开的黑雾。
异度空间中,我看见黑雾正中的星阵里一道绛红身影募地蹿起,紧接着,就这么愉快的失去了知觉……
第4章 战国online(1)
我醒来的时候人被一条安全带勒紧在座椅上,通过后视镜,我看见驾驶座上的陆温茗正在开车兼扯皮,副驾驶座上的卓扬则在抽烟。整个画面一静一动,构筑的完满而和谐。
“醒了?”卓扬一推眼镜,与正偷窥着后视镜里的我对个正着,我啊了声就要开口,倒是陆温茗随即嘀咕道:
“阿叶你行不行啊?不用见着个比师兄我帅的就鼻血流成这样吧?还晕倒……”他说着,夸张的做了个晕倒的姿势,然后抽了张面巾纸递过来,我吸了吸鼻子,没打算理他,倒是随即卓扬也转过身来,正色道:“葛叶,你刚才都看见什么了?”
看见什么了?我皱眉,潜意识的却是不愿回想刚才看见的一切:黑雾、红影、声音、以及……
想到这,我心中猛地一抽紧,我闭上眼,将身子靠向了后背椅,回忆道:“我听见了老任的声音,但他的喉咙似乎是被人掐住了,我并不是很确定,不过……最后一句我听的很清楚,他说,‘你永远也得不到那样东西。’”
话到这,连我也不由得睁开了眼睛,我看着面前一脸猜不透神情的两人,只当是自己说的还不够具体,于是索性又加一个比喻:“就像是闷在罐子里发出的那种。”
前方卓扬没表情的打断我的话:“那还有呢?”
“还有……”我避开他的眼,将目光看了看车窗玻璃里映出的自己,顿了下,才说:“还有一个女孩儿。”
“女孩儿?什么样的女孩儿?”说话的是陆温茗,此刻他正握着方向盘,但分明的,我却感到车身一抖,我皱眉,自然以为他是惊讶,“那女孩儿身上穿的,好像是秦汉的服饰。”我说。
“秦汉啊?”听到这,他故意清清嗓子,同时放慢了油门:“那还真不好办啊。”
我疑惑的看他一眼:“怎么说?”
陆温茗:“要说她真是秦汉的,那咱们这上哪儿找公元前的黑驴蹄子镇她啊!”
我:“……”
气氛僵了一僵,为了不冷场,我想了想,决定先将刚刚没说完的话题讨论下去,我说:“老任那话什么意思呢?他说的那样东西究竟是什么,难道……他就是为了这个送命的?”
卓扬:“你确定没被自己绕进去?”
陆温茗:“阿叶啊,那肇事主这回盗的可是轩辕夏禹剑。你想啊,当时只有任阗恺在密室里,所以说,他杀任阗恺只是顺带,以那时的情况,换谁都一样。”
我愣了一愣,觉得他说的也是,思路又一转,这才反应了过来,我说:“……可就算这样,你俩刚才那一致对外的口气是怎么回事啊?”
卓扬、陆温茗:“……”
这边的沉默还没有结束,忽地,我单肩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那专设的钢琴曲的铃声响在此时僵硬的气氛里,显出十二分的违和。我心中一紧,赶忙将手机拿了出来,果然,来电提醒显示着温尘两个字。
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很快传来温尘一如既往清清淡淡的嗓音,他说:“小叶,今晚的聚会,你可别迟到了。”
我听后一怔,心说别说迟到,要不是这通电话,这事我保不齐就要忘了。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电话会是由你温老师亲自打过来,想到这,我脸不由得就有点烫,我说,温老师你也太不了解我了,别人不在我不好说,可您在,我又怎么会迟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