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起眼睛,是幻术。转头再看时,见寻香拉着无双闪身进了山洞。洞口立刻生出蓝色结界,阻他前进。
他用刀剑去劈那结界,刀剑过处,水波不兴。他有过被寻香的结界困住的经历,但上一次狂怒之下,一击便击开了结界,这一次试了几次,却怎么也打不开结界。
他心知上一次寻香必然是故意让他打开结界,为的就是令他解开岑昏的封印。
他向着洞内叫道:“我便守在这里,你们最好一生都不要出来。”
第八节
无双甩开寻香抓着她的手,向旁边跨出几步,使自己与寻香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才问道:“你也想要抢这把剑吧?”
寻香淡然道:“或者我只是想救你。”
无双冷笑道:“你会那么好心吗?”
她蓦然看见寻香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神色,这目光使她有些讶异,如同寻香这样的人,以别人的痛苦为乐,为何会有这样的目光。
但这目光稍纵即逝,寻香笑道:“若我也是为了这把剑而来,你该如何保住它?”
无双仰起头,“就算你抢走这把剑又如何?你根本就打不过破邪。”
寻香双眉微扬:“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破邪?”
无双冷笑两声:“他身上有五色辉光,他已经有八部众中五族的力量。而且你不敢正面与他交手,却落荒而逃,说明你自己也知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寻香眼中掠过一丝喜色:“你能够看出他身上的辉光?”
无双却有些狐疑,寻香的喜悦并非是假装的,“这与你有何相干?”
寻香默然,深深地注视着无双,“这说明你就要想起自己是谁,想起过去的事情。”
这目光使无双略微瑟缩了一下,她并不喜欢这种暧昧的眼神,会使她误以为寻香其实是深切地关心着她的。
她却故意选择视而不见,“什么以前的事?我现在再也不想听这种谎言。璎珞没有复活以前,大家叫我想起以前的事,让我想起我就是璎珞转世。现在璎珞已经复活了,还有什么以前?何况你忘记了,在乾闼婆城中,你连影雪的事都逼着我想起来了。但那些与我有什么关系?前世也好,前世的前前世也好,到底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想因为璎珞而存在,也不想因为影雪而存在,我就是我,姚无双。”
“不错,你确实是世间无双的。”寻香低低地回答,他的黯然神伤溢于言表,再迟钝地人也看得出他是悲伤的。
但无双却太了解他是怎样的人,这种悲伤根本无法欺骗她。“紫羽是不是你杀的?”
寻香嘴角牵动了一下,算是笑了一下,“你真是了解我,连紫羽是我杀的都猜得出来。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怀孕,我便在破邪的面前打开了紫羽的肚子,将他们的孩子拿了出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破邪才忍无可忍,打开了岑昏的封印。”
无双心里一凛,多可怕的人啊,当他说着这样残忍的事时,仍然用着无比优雅美妙的语声。这个如同神仙一般的男子,为何会比最可怕的魔鬼还要凶残?
她的目光便更冰冷下去,这个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活在世上的。
寻香看着无双益发冷漠的目光,心里痛得似要滴出鲜血,恨我吧!用力地恨我吧!对于我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无所谓,我只要你能够想起过去,想起我是谁,就算是立刻便死在你的手中,我也会觉得幸福。
他指着洞的深处,“你想找摩合罗吗?从这里走进去,就是张华埋藏摩合罗的地穴入口。”
无双望向洞穴深处,怪不得她一心想要进入这个洞穴之中,是否她已经感觉到了摩合罗的所在?连璎珞与流火都无法感觉到摩合罗,她却能够轻易地找到摩合罗的收藏地点,这说明了什么?
她率先向洞穴深处行去。
洞并不很黑暗,一直走进去,才发现原来洞的另一边通着山谷之中。山中别有洞天,是一片很开阔的平地。天色已经黑了,一轮明月清泠泠地照着大地。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了吗?流火说天黑以前就会回去,他看不见她,现在是否正在四处寻找她?
她却不想让流火找到她,若是找到她,便要面对破邪。虽然流火上一次一招便击败了岑昏,她也知道流火是攻其不备,现在岑昏又有了破邪的辉光,集五族之力,这天下又有谁能够制服他呢?
山谷正中,耸立着一座石像。石像雕的是个女子,相貌并非绝顶的美丽,眉宇间却透着说不出的聪颖睿智。无双一看见这座雕像就怔了一下,像中的女子似曾相识。但这雕像的石头已经有部分风化,至少有上百年的历史。
她看着那雕像不语,寻香忽道:“你可认识她?”
无双下意识地点头,真地好象认识她。但她又马上摇了摇头,“不认识。”说是不认识,为何会有那样熟悉的感觉?
寻香笑了笑,用手摸索着雕像,“她已经死去百年了,若非是她,百年以前,你可能已经成就大事。”
无双呆了呆,“你说什么?”
寻香微微一笑,指着石像的基座,“百年以前,张华命人在这里建了这个机关。他天纵英才,将当时天下的能工巧匠都收为己用,这个机关是天下十名最灵巧的巧匠呕心沥血所制,据说若无打开机关的干将莫邪剑,连鬼神都徒叹奈何。”
无双低头去看,见石像的基座之上有两个不大的洞。
“将两把剑插入洞中,就可以进入收藏摩合罗的地穴。张华并不知道他所藏的是什么东西,他这样做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无双默然不语,她只觉得寻香和她说话的口气有些古怪,似乎越来越亲昵,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恨这个人,这恨是如此剧烈,绝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改变。
“雕像中的女人就是张华一生中最爱的女人,她名叫贾南风,是百年前人间最著名的女子。”
无双打断了他的话:“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寻香笑笑:“就算我不说,你也总会想起的。”
无双忽然便恼怒起来:“不要再和我说什么想起想不起,总是说这种话,难道你们不烦吗?”她的怒火来得如此突如其来,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寻香却并不吃惊,只是温和地笑一笑:“我知道你不愿意想起,其实我也想就这样无知无觉地度过一生。但是不知为何,我却是带着前世的记忆来到人间的。我常想,若是我完全不记得前世发生过的事情,那我的一生也许会幸福很多。”
无双呆了呆,为什么一定要背负着前生活下去呢?死去了的生命不已经结束了吗?为什么还要让转世后的生命继续那种痛苦?
她忽然便泄了气,充满了无助感,连怀恨的力气都似失去了。
但她立刻提醒着自己,不可以放过寻香,绝不可以放过寻香。
寻香忽然抓住她的手臂,“我们走吧!”
无双皱眉道:“走哪里?”
“去找璎珞,干将剑在她的手中,只要拿到了干将剑,你就可以开启机关得到摩合罗。”
无双呆了呆,“我得到摩合罗?”
寻香点了点头,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阴影,他的声音陡然低沉下来,“还有璎珞手中的摩合罗,也要得到!”
璎珞的摩合罗,她身上的蝮蚣,这两样东西支持着她的生命,只要拿走一样,她就会死去。若是璎珞死了,流火会否原谅她呢?
她甩了甩头,努力想甩掉心中的犹豫不安,但心中的不安却一点也没有减轻,若是璎珞真地死去了,流火再也不会原谅她吧!
寻香带着她向山顶上飞掠而去,夜风徐来,吹起无双的长发,空气之中充满着寻香身上的曼陀罗香气。无双不由侧过头,寻香的侧面更是美丽得几近邪恶。她便更加不安,好熟悉的感觉,似是前世好友,今生乍然相见,前情皆不可诉,尽付过眼云烟。
第九节
两人悄然从后山逃走,回到日间无双与璎珞流火分开的地方。月光之下,湖面一碧如洗,湖边却空无一人。璎珞和流火去了哪里?
无双心里却暗暗高兴,找不到璎珞就拿不到干将剑,寻香想要得到摩合罗的计划就不能实现。她仍然不相信寻香是为了使她得到摩合罗,或者潜意识里已经相信了,不过是徒劳地拖延着时间罢了。
忽听蹄声得得,两骑星夜而来,原来是张念恩与苻宇终于追到了。
无双皱起眉,本以为已经摆脱了他们两人,谁想却又追了过来。他们两人只是普通人,寻香应该不会难为他们吧!
她虽然这样想,却完全没有把握,不由地看了寻香一眼。见寻香也正在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无双心里便知不妙。
她清楚地感觉到了寻香的杀机,而杀机的产生,不过就是刚才瞬间的事情。若是她并没有看这一眼,或者寻香真会放过他们两人,正因为她略有些担忧地看了寻香一眼,立刻便激起了寻香的杀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呢?
杀人总是有原因的。杀紫羽是为了使破邪放出岑昏,杀拓跋绍呢?又是为了什么?现在要杀苻宇和张念恩,只是为了她的一个眼神吗?这么简单的理由吗?
她连忙闪身挡在苻宇和张念恩的面前,“不要杀他们。”
寻香微笑:“你知道我要杀他们?”
无双点头,“是,你的眼睛告诉了我。”
寻香眼中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似喜似悲,你已经可以看出我的心意了吗?但为什么还不能看出我最终的心意呢?“若想阻止我,就拿出你的本事来吧!”
我的本事?我有什么本事可以阻止你?乍灵乍不灵的神通都因璎珞的复活而荡然无存,现在的我还有什么本事?
她焦急地回头:“你们两个快走。”
张念恩却不知道厉害,大声说:“我不走,我一定要找璎珞报仇。”
无双皱起眉,报仇?只怕你们再也见不到璎珞了。她急道:“报仇也要留下性命,若是你们现在不走,就立刻会死,还谈什么报仇?”
苻宇是向来习惯于服从无双的,他不由地拉住张念恩的手,低声道:“既然公主叫我们走,我们就走吧!”
张念恩却用力甩开苻宇的手,尖声叫道:“她是你的公主,却不是我的公主。要走你自己走,我是绝不会走的。”
苻宇一怔,他从未见张念恩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他根本不明白女孩子的心思,他事事唯无双是从,张念恩心里又怎么会好受?
无双心知张念恩又在吃醋,但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时间再解释,她立刻以一种不容置疑地口气道:“苻宇,立刻带她走,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找璎珞。这是命令。”
她从未用这样严肃的语气对苻宇说话,从小到大,她都不曾真地将苻宇当成自己的下属。苻宇被她这种语气吓了一跳,立刻紧紧地抓住张念恩便要拉她离开。
张念恩却用力挣扎,就是不走。
寻香好笑地看着三人,终于说了一句:“我想杀的人,从来没有能活着离开的。”
无双的脸色变了,寻香的语气平淡得不象在谈论杀人,反象是在说今天天气如何,但他越是平静,无双便越是恐惧,她知道寻香的个性,这样的表情,说明他是真地不打算放过苻宇和张念恩了。
她咬了咬唇,“为什么?他们只是两个普通的人类,对你根本就不会有影响。”
寻香淡然笑笑,“我杀人一向没有什么原因。但若你真地想要阻止我,就用出你的力量。只要你能够使出你自身的力量,就可以轻易地杀死我。”
我的力量?我的力量?我哪里有什么力量?
无双心里惶急,她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剑,右手搭在剑柄上。一把削铁如泥的上古神兵,若是落在半神的手中必然会发出可怕的力量,可是她全无灵力,就算用这把剑刺出去,只怕也未必能够碰得到寻香。
寻香微笑着伸出手,指尖上隐隐现出蓝色辉光。他要动手了,为什么连两个普通的人都不放过呢?
无双蓦然想起了拓跋绍,他死的时候,双眼都被人挖去了,全身化做灰烬,连尸体都不曾留下来。他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十七岁少年罢了,连他的出生都是岑昏计划下的产物,他的一生不过就是一个悲剧,这样的人为何还要让他死得那么悲惨?
她全未注意到自己双眼之中有杀机闪现,脸上的恨意越来越是沉重。
寻香含笑伸出手,醒过来吧!为什么还不醒过来,你可知道我苦苦地等待,灵魂在人间流转,就是为了等待你的苏醒。
醒来吧!用你真正的力量来杀死我!只要能够唤醒你,我的生命又算得了什么?
他指尖上的蓝光更加耀眼,无双,我在等你,快点醒来!
“铮”地一所轻响,无双终于抽出了剑,青芒闪动,无双手中的剑向着寻香的胸口疾刺而出。在这一瞬间,因仇恨的原因,她感觉到身体里被一种陌生的力量充斥着。那力量是如此强大,大到她自己亦无法控制,从莫邪剑上流溢而出。
剑光大盛,刺得苻宇和张念恩紧紧地闭起眼睛。周围的山野皆被这一剑照亮,剑光之亮更胜过了天上的月光和星光,这一剑之下,连天地都为之动容了。
剑出手,并非真地刺中寻香,但剑芒却已经穿透寻香的身体。四野忽然寂静如死,连山间的鸟雀虫蝉都不再鸣叫。这寂静是如此可怕和突兀,无双只觉得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她的手顿住,她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还是原来的那只手,没有任何异样,那一剑,真地是这只手发出来的吗?
寻香张开口,惨笑,鲜血从嘴角溢出来,“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无双抬起头,呆呆地注视着他苍白失血的面颊,好什么?有什么好的?这真地是我吗?刚才那无法控制的巨大力量,比从前感受到的璎珞的灵力还可怕,那就是你一心想让我回忆起来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我宁愿这一生都不曾感受过这可怕的力量,似连天地都在掌握之中。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只想过普通的生命,或者一生都住在长安的宫廷之中吧!玩弄一些无伤大雅的阴谋诡计,读一些记载着人生智慧的书籍。也许有朝一日,会兵临城下,甚至颠沛流离,但那亦是生命的轨迹。我不想主载生命或天地,我只愿被命运所主载。或者这便是我的命运,有一日,当我猛然醒悟之时,才发现,我已经不能再置身事外。一些可思议或不可思议的奇迹正要由我而创造或终结,无论喜欢不喜欢,都无关紧要,因为,这便是命运。
月光变红了,是月圆之夜,本来亮如银盆的月亮呈现出妖异的红色。
寻香仰首向天,红月亮!你还记得吗?我们曾在这样的红月亮下一起度过的日子。
无双蓦然转头,她的双眼也因这骤然出现的红色月亮而映上了淡淡的红色,她的脸却更加清冷如水,冷静如冰,她注视着张念恩和苻宇,“现在就走,在一切都太迟以前。死去的人已经死去了,活着人却还要活下去。仇恨无关紧要,过了这一世,一切便烟消云散。你曾经深爱或者痛恨过的人,都会成为过眼云烟,不会在你下一世的生命中留下任何痕迹。走吧!好好地度过余下的人生,不要在死亡来临之时,留下太多的遗憾。”
张念恩瑟缩了一下,天上的月色和无双的神情都使她心生恐惧,她终于明白这里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普通人所能想象的范围。
她感觉到有只温柔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她转过头,便看见苻宇的双眸,“听公主的话,我们走吧!”
她下意识地点头,也许苻宇是对的,由始至终,她都应该服从无双的安排。两人一跃上马,打马而去。
无双目前着他们远去,心里默祝,就算世上的一切都令人不满,也要努力地存活下去,生命并非是一种享受,而是责任,活着并非是一种幸福,而是痛苦,但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那就是存在的意义。
第十节
黑云悄然而至,遮住了红色的月光,天地就黯淡了下去。黑衣的破邪似随着这黑暗来的,或者黑暗本身就是破邪的延伸。
他越来越适应黑暗,越来越在黑暗之中挥洒自如。当他隐身在黑暗之中时,就象是一滴水忽然溶入了大海,再难分辨出哪里是他哪里是黑暗。
他的神情也益发凶残,却奇异的在凶残之中带着一丝落寞。活着的生灵都不快乐吗?无双忽然想起佛陀曾说过的话,一切皆苦,于此一刻,她深刻地体会到了佛陀悟道时悲伤的心情。真是一切皆苦的。
他的目光落在寻香的身上,脸上便露出嘲讽的笑,“你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
寻香笑笑,“不错,我本已经不是你的对手,现在更加不能与你相抗。”
破邪残忍的微笑着:“照道理说,我不应该伤害一个受伤的人。但我却无法忘记你曾经对紫羽做过的一切,因而我已经不把你算做是一个人或者是一个半神,在我的眼中,你没有被称做人或者半神的资格。所以就算你已经受伤,无力反抗,我却仍然要将我所计划好的报复一一加诸在你的身上。”
寻香淡然一笑,他到了生死关头,神情却仍然如此骄傲。他杀别人的时候,脸上带着轻描淡写的笑容,被别人杀的时候,脸上的笑脸也一点没有改变。
破邪冷冷地注视着他脸上的笑容,真讨厌,难道不觉得害怕吗?“你永远都是这样吗?你总是把自己当成一个神,主宰着别人的生死,你可曾想到有一天你会落入别人的手中?”
寻香摇了摇头,“你错了,我从来不曾把我自己当成神,在我的心里只有一个神。”
破邪仰天长笑:“你的心中也会有神吗?我还以为你骄傲地不承认任何神的存在。”
寻香凄然一笑,“我的神永远都在那里,无论他流落到何方,变成什么样子,他在我心里的地位从来没有改变过。”
破邪怔了怔,他眼中的厌恶与痛恨之色便更加深切,我心里也有一位女神,却这样被你催毁了。
他的脸上却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我一直在想象着这一天,我终于可以报仇的日子,我相信总是会到来的。我听说人类是最凶残和聪明的动物,发明创造了许多可怕的刑罚,我便进入了各国的宫廷,向他们学习。果然被我学到了集八部众及所有的神的智慧都无法想象的酷刑,我一直设想着应该用哪一种来对付你,实在是难以取舍。”
他此时的笑容是如此动人,不象是在说如何对付一个人,倒象是和颜悦心地关心一个人。“有一种刑罚叫做剥皮,从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然后再慢慢地用刀把肉和皮肤分开,象蝴蝶展翅一样地剥开。多美丽的刑罚,最适合用在美丽的女子身上,最不适合用于丑陋的胖子身上,据说他们身上的胖肉会使剥皮的过程变得很恶心。”
无双不由地打了个冷战,她自幼生活在宫廷之中,虽然不曾亲见,却也知道一些秘密传承的酷刑,施刑之人,代代相传,因为刑罚的本身是个手艺活,如果没有经过师傅教导,是很难将刑罚完好地施展出来。
“据说这种剥皮还有另一个作法,就是将人埋在土中,只留头在外面,然后在头顶上开一个小孔,将水银从小孔中灌进去。土中的人便会不停地扭动,直到身体活生生地跳出来,只剩下一张皮还留在土里。”
“除此之外,还有腰斩,这种刑罚将人从腰中间斩开,上半段的人却不会立刻死去,还会在地上爬行。车裂,用五匹马拉住犯人的四肢和头部,五马向五个方向跑去,将犯人拉得四分五裂。俱五刑,将人割手挖眼割耳,将头割下来,身体再分成三段。烹煮,将人活生生地放入大瓮之中,慢慢地煮熟,象是人经常对许多动物做的事情一样。刖刑,将人的膝盖斩下来,却让他活着,一生都不能走路。活埋,顾名思义,将人活生生地埋在土中,据说有些人被埋了三天还不曾死去。棍刑,不要以为是用乱棍将人打死,而是用棍子插入人的嘴和肛门,整个插进去,直到肠穿肚烂而死。梳洗,并非是早上梳头洗脸,而是用铁刷子刷人的皮肉,皮肤先被刷下来,肉再被刷下来,直刷到骨头露出来,被刷的人也未必会死。”
他一口气说了若干种刑罚,而且不厌其烦地一一进行解释,无双只觉得汗毛直竖,这些刑罚,光听听就已经恐怖之极,却有人在施行,有人在承受。
“人类多可怕,比魔鬼和野兽更加凶残,这样的人类,八部众居然还要保护他们。野兽只为了生存而杀人,人类却为了莫名其妙的原因自相残杀。”破邪忽然大发感慨。
无双的心里一动,人类果然如此不堪,建立一个新的世界是否是正确的呢?
她一时有些失神,若真是如此,岑昏的理想,岑昏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我想来想去,觉得这些刑罚都不合适,我还是比较喜欢凌迟这种刑罚。慢慢地用刀去割,一直割下去,经验老到的人至少可以割上三天三夜。”
寻香笑笑,“你想用这种方法杀死我?”
破邪也笑笑:“若是你愿意跪下来求我,或者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两人默然相视,寻香展颜一笑:“我也想试试,看我会否无法忍受痛苦开口求你。”
无双的心莫名地一沉,两个人都是疯子吗?一个愿打一个便愿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