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北堂清明略显尴尬地轻咳一声:“皇兄。”
“哦?”北堂旌像是这才想起自己弟弟存在似的,循声看了眼,笑容也变了,像是在脸上挂了层面具似的,虽然看起来笑得亲切,但虚假。
“二皇弟也在?呵呵,这可真巧。”
这俩兄弟一看就是貌合神离的那种,口里客客气气的,可心里在打什么主意,那就难说得很了。
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寒暄,我忽然想起嘉麟华凌云那一大家子来。
以华凌云为首,那么多兄弟姐妹,哪个不是和睦相处亲亲热热的?无论是看起来神神怪怪的康老四,还是特立独行的寿公主,对我来说,都是好哥哥好姐姐,亲切和蔼。
想到这里不由得瞅瞅眼前的北堂旌,再瞅瞅对面的北堂清明,又不禁感慨。
北堂家的兄弟,华家的兄弟,你说这同样都生在帝皇家,怎么做人的差别就这样大呢?
我摸着下巴对眼前的一幕颇感有趣,看看面带微笑的北堂旌,再看看貌似恭敬的北堂清明,这两人四目相对间,不知道多少暗潮涌动电闪雷鸣,“貌合神离”四个字,再恰当不过!
可他们说着说着,话题却不知怎么忽然转到我身上来。
“皇兄,立后一事,您也该听听父皇的意思啊。”北堂清明开口道。
北堂旌只是微笑,慢条斯理地回答:“父皇的意思朕倒是明白,只不过——”
他故意放缓了说话的速度,先是意味深长地向我看了眼,才又对北堂清明道:“娶妻子的是朕而不是父皇,难道朕身为一国之君,连想立谁为后都无法做主?”
北堂旌这话说得颇为歹毒。
看起来语气和缓并无不悦,可话里句句暗指他才是东离做主的人,要做什么不用旁人多嘴,就连父亲都不能。
言外之意连我都听了出来,更何况北堂清明?
只见他脸色一下子变了,可马上又强笑着打了个哈哈:“皇兄开玩笑了。”
北堂旌也是知道点到为止的人,自然顺台阶下:“哈哈哈,说笑而已。”
他大笑几声,开口问道:“刚才二皇弟和九公主说了什么?”
北堂清明当然不可能把刚才想杀我的事情说出来,而且还一脸若无其事:“只是臣弟好奇,想一睹九公主真容,没想到惊了九公主,真是罪过。”
说完,还朝向我微微低头行了一礼,以表歉意。
我倒是问心无愧地接受了。
反正他刚才确实想对我不利,这歉道得不冤。
“哦?”北堂旌还是一副微笑的表情,叫人猜不透他想什么,“那二皇弟现在已经看到了。”
“是的,比传闻中还要国色天香。”
北堂清明拍起马屁来也是毫不脸红。
懒得再听这对兄弟你一句我一句的口不对心,我翻白眼,想走,可北堂旌的手已经不知何时搭在我腰问,看似很随意的,却紧紧地箍住了我,动弹不得。
我不解地微微侧头看着他,他却不为所动,脸上还是那种似是而非的笑容。
倒是北堂清明识趣,见状行了一礼:“臣弟就不打扰皇兄的雅兴了,先行告退。”
“二弟慢走。”
看着北堂清明的身影消失在小径远处,北堂旌才稍微放松了手上的力气,我连忙挣开,看向他的时候,却被他的脸色吓了一大跳。
他双眼眯了起来,看向北堂清明消失的方向,眸中精光湛湛,寒意逼人,表情也不复之前的轻松,变得凝重甚至阴森。
记忆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种阴狠冰冷的表情,让人看了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北堂旌转过身来,那种可怕的样子已经消失了,恢复了以往的表情,关切地问:“还冷?”
“不是。”我摇摇头。
就算觉得冷,那也是因为之前他的表情实在太可怕了,让人从心底觉得恐惧。
北堂旌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虽然还是凝重的表情,却比之前多了一种叫做温柔的东西,隔了会儿,开口道:“北堂清明刚才有没有做什么?”
想不到他会问这个,我愣了一下,才回答:“没有……”
也许是直觉?我下意识地把北堂清明威胁我的事情隐瞒了起来。
“那他也没有说什么?”北堂旌似乎很在意刚才北堂清明和我见面的事情,又追问。
“说了啊,怎么可能什么都没说?”我将身上的衣物揪紧了一些,略闭了闭眼,开口道,“他说——”
“他说我岂止是祸水,根本就是亡国的妖孽!”
这话一说,北堂旌脸色顿时变了,但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笑起来:“妖孽?他说你是妖孽?我说你是妖精才对!将我魂儿都勾走了的小妖精!”
他满口调笑的口吻,甚至不顾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楼住我就在脸颊上一亲,低声笑道:“我怎么偏偏就栽在你手里了?狠心肠的小妖精!”
我被他这举动气得说不出话来,恼恨地别开头,眼角却看见一棵树背后似乎有个人影一晃,但眨眼间。人影就不见了。
回到栖凤宫,我一张脸依旧绷着。
北堂旌倒是笑嘻嘻的,靠过来自身后将我搂住:“怎么还在不高兴?”
“……”我没回答。
他将我身子扳过来,倒是饶有兴致地来亲我嘴唇。我侧头避开。他只亲到脸颊,倒也不恼,干脆顺势狠狠亲了口,笑道:“我二皇弟若惹恼了你,尽管拿我出气好了。”
说完,还捉住我双手在他胸膛上捶了两下。
我被他怄得哭笑不得,本不想理会他的,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有事瞒着我?”
北堂旌一怔:“瞒着你?瞒了你什么?”
他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隔了一会儿,北堂旌缴械投降。
“我只是不想你多心。”他道。说完又叹口气,才继续说下去:“父皇一直想让我娶别国的公主为后。”
“因为这样才能给东离带来最大的利益,所以父皇非常反对我和你的事情。”北堂旌淡淡道,“他总是这样,一切以利益为先,不然,当初也不会将刚出生的我送去嘉麟了。”
隐隐听出他语气里有点不满的情绪,我斜眼瞅着他。
可北堂旌又笑起来:“不过现在做主的人是我,父皇再怎么反对,也不会让我改变主意的。”
我没回答。
也许是直觉?我总觉得他们这一家三口,表面上看起来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可暗地里都像是各自盘算着什么,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各怀鬼胎。
于是我又忍不住怀念起华家那一大家子兄弟姐妹来,至少是真的相亲相爱。
要是有机会,还能再见到康老四、寿公主他们就好了……只是,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了吧……
我不无沮丧地心想。
毕竟我如今孤身一人在东离,举目无亲,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未必能顺利逃出北堂旌的手掌心,更何况这残破的身体?
北堂旌经常叫御医来给我看病,都说是气血大损,已经伤了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起来。北堂旌听了,只是闷不吭声。
我知道他想什么。
那次强暴,无疑是对我本就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至今还没恢复过来。而且御医来看过之后也说,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狂风暴雨,十有八九会一命呜呼魂归黄泉。
北堂旌自然舍不得我死。
所以这么久了,他倒是没再对我出手,虽然还是每天待在栖凤宫,最大限度也就亲吻而已,不曾再做别的。
毕竟,他赌不起。
天气也越来越冷了,我怕冷,再加上体质偏差的关系,手足冰凉,会下意识地钻到被窝蜷成一团,可时常半夜醒来,总会发现自己被北堂旌搂在胸膛前,用他的身体暖着我,更有甚者,还会将我双足捂在怀里暖着,唯恐凉着。
已经不单单是疼爱,而是宠溺了。
所以有时候我也忍不住想,如果我和他只是一对普普通通的男女,如果我不是嘉麟的九公主而他不是东离的皇帝,如果我和他之间没有那么多可怕的阴谋和布局,如果他带给我的并非只是伤害,如果我没有遇到风云卿……
说不定,我真的会爱上他。
可是……如今一切都太迟了……
全部太迟了……
也许是困了,不知不觉间,眼皮耷拉了下来,只依稀记得北堂旌笑着在我眼皮上亲了亲,戏谑道:“怎么这么快就又睡着了?”然后自己就昏昏沉沉的,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睡得迷迷糊糊的,可突然间,有种诡异的感觉让我脖子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下子惊醒了,翻身起来,却见整个寝殿内空荡荡的,黄昏的阳光透过窗棂缝隙映在地面上,把光滑的地板也给染上了一层昏黄的颜色。北堂旌已经离开了,远处,一个宫女垂手安静地候着。
奇怪,怎么会突然有那种古怪的感觉呢?
我困惑地抓抓头,扬声叫人。
那宫女过来了,我突然发现,她不是那两个经常跟在我身后寸步不离的宫女,是张陌生的面孔,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难看,就是普普通通的相貌,丢一堆人里很快就被湮没的那种。
见我狐疑地看着她,那宫女一笑,道:“奴婢名叫海兰。”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们呢?”我问道。
“皇上担心两位姐姐人手不够,所以特地多选派了几位宫女伺候九公主。”她恭恭敬敬地回答。
“这样啊。”我就说北堂旌平时命人把栖凤宫看管得水泄不通,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个陌生人。
“请让奴婢伺候九公主更衣。”海兰又恭敬地道。
海兰的动作熟练而轻柔,可我心里的疑惑还是没有完全打消,而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海兰……”我一边让她给我更衣,一边慢吞吞地开口,“……你……叫我九公主?”
难怪我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这处地方!
东离皇宫上上下下的太监和宫女,因为北堂旌公开宣称我是他的妻子,是东离未来的皇后,所以从来不敢叫我“九公主”,都叫我“娘娘”,之前那两个宫女在我的命令之下,虽然叫的是“小姐”,可也都不敢直称“九公主”三个字,只有北堂清明这样叫过,宫女太监们是万万不敢的,但海兰……却一口一个“九公主”?
见我狐疑地看着她,海兰微笑起来:“在海兰心里,您永远是九公主。”
我听她话里别有含义。于是又看了她一眼。
海兰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别人了,就突然单膝屈地跪了下来,行礼道:“属下海兰,见过九公主。”
我吃了一惊,睁大了双眼问道:“你是?”
“属下是‘清歌苑’一员,为探听九公主消息,潜进宫里。”她从怀里掏出信物,放在我手中。
我仔细看了看,确实是清歌苑的信物,但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又问:“天王盖地虎?”
海兰毫不犹豫地回答:“宝塔镇河妖。”
“来者何人?”
“火星人。”
嗯!千真万确是清歌苑的人!
见暗号都正确无误,我这才彻底打消了怀疑,放下心来,连将她扶起来,道:“辛苦你了。”
海兰摇摇头:“见到九公主安然无恙,属下也就安心了。”
我忍不住苦笑。
所谓安然无恙,是指什么呢?如今的我,甚至还被北堂旌强暴过,这样还能算是安然无恙吗?
也许是猜到了我苦笑什么,海兰机灵地岔开话题:“九公主的安危,甚多人牵念,还望九公主以大局着想,多多保重身体,否则,又如何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呢?”
我沉默不语,海兰又继续低声道:“况且,九公主就不想再见风大人了吗?”
她这句话一说出口,我顿时浑身一震。
云卿!风云卿!
我无时无刻不想念着的人!
我着急地抓紧海兰的衣服,问道:“云卿……风大人他可好?”
海兰笑了一下,那笑容颇让人放下心来:“风大人很好,他伤势已经无碍。
“那就好。”我不禁松了一大口气。
“现在,风大人正在暗中设法要将九公主救出去,而海兰则奉命潜入探听一切有关九公主的消息。”
听了海兰的话,我只觉心中一暖,多日来的阴翳心情都一扫而空。
云卿……来了?
他安然无恙!他……真的要来了?
我欣喜不已,可同时,脑中突然想起北堂旌曾经说过的话来。
他说:“我会让你忘记风云卿,就算要花一年、十年,甚至几十年,都在所不惜!”
他还说:“我已经对风云卿下了格杀令,只要他踏进东离一步,立即正法,绝不会让你再有机会看见他!”
……不行!不行呀!
如果风云卿真的来了东离,岂不是自投罗网?
北堂旌言出必行,一定会杀了他的!
我惊慌起来,紧紧抓住海兰,着急地低声道:“不行!别让风大人来东离!会有危险的!”
海兰不解地看着我。
“北堂……”我咬咬牙,说了出来,“北堂旌曾经说过,只要风大人踏进东离一步,就立即正法,他已经对风大人下了格杀令,太危险了!实在太危险了!”
“九公主?”也许是见我这副慌乱的模样,海兰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手,柔声道,“九公主别着急,一定会有万全之策的。”
“可是……”我还是担心。
海兰笑起来:“难道九公主不相信风大人?”
“我……”我犹豫地嘟囔了一声,可一颗心还是高悬着,怎么也放不下来。
事关自己至亲的爱人。怎么会不担心?不着急?
大概是看穿了我担心什么,海兰笑道:“九公主莫慌,海兰定会将这个消息带与风大人知晓,谋之而后动,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我喃喃地嘀咕一声。
“九公主……”海兰刚说了三个字,脸色忽然一变,回头看了看紧闭的宫门,又连忙转头对我做了个手势,然后提高了音量大声地说话:“娘娘,请让奴婢伺候您更衣。”
我立刻会意过来,也大声斥道:“不准叫我娘娘!”
“可是……娘娘……”海兰那副为难的样子,还有恰到好处的语气,真是叫我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
就在这时,宫门被缓缓推开,北堂旌走了进来,正好听见我大声地斥骂海兰。
“可是什么?谁是你们的娘娘?要叫对着后宫那些女人叫去,别来恶心我!”
见我骂得厉害,北堂旌倒有点替海兰不平了,笑嘻嘻地走上前来:“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不就叫了你一声娘娘,至于这样光火吗?”
我顺势把炮口转向:“我可不是你后宫那些女人,当不起‘娘娘’二字!”
北堂旌越发笑起来:“这可真是无妄之灾了,看来你生气的不是这奴才,是我呀?”
“哼!废话!”我白了他一眼。
北堂旌挥手示意海兰退下,取过衣架上的衣物,替我一一穿上,同时笑道:“叫你‘娘娘’哪里不好?你是我的妻子,就是后宫之首,东离尊贵无比的皇后,不叫你娘娘叫什么呢?”
“你少胡说!”我毫不客气地抢过他手里的腰带,自己系好,同时愤愤地开口,“谁是你妻子?你一厢情愿是你的事情,我可从来没有承认过!”
听见我矢口否认,北堂旌眼睛一眯,伸手就将我抓进怀里。
我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完全落入对方的控制之中,他手指紧紧捏住我的下巴,硬把脸扳起来看着他,动弹不得。
“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三个月后,就是立后大典,到那时,你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谁也抢不走了。”
他低沉着声音缓缓道。
虽然这样的姿势很难受,可我还是努力地开口:“北堂旌,为什么你总在自欺欺人?”
“你明明知道我对你早已没有任何感情,你明明知道我永远都不可能再爱上你,为什么还是执迷不悟呢?”我仰着脸看向他,道,“如果说我对你还剩有什么感情的话,那就只有两个字,憎恨!”
北堂旌的双眼睁大了,可还是没有把手松开,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
我也顾不上难受,继续道:“我恨你用卑鄙的手段得到我,我恨你将我囚禁在皇宫里,我更恨你对我竟然做出那种无耻的事情来!北堂旌,你到底还想要我多恨你?”
一想到那个犹如噩梦一般的夜晚,我就忍不住瑟瑟发抖,对眼前男子的恨意,也像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北堂旌,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不会伤害我,结果呢?到头来,欺骗得我最厉害的人,是你!而将我伤害得遍体鳞伤的人,也是你!这就是你爱我的结果?这就是你对我的爱?”
听见我的话,北堂旌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原本捏住我下巴的手也松开了,转为捧住我的脸颊,低声开口:“对不起……”
他将我用力地抱紧,同时在耳边低语:“对不起,夜儿,对不起……”
我没有挣扎,只是任由他抱着,抱得越来越紧,自己却像个没有意识的娃娃,一动也不动,直到北堂旌再次低声开口说话,才略动了动。
“夜儿,原谅我吧……原谅我……”他贴在我耳根边,一声声低喃。
“……”我只是沉默不语,过了很久很久,才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回道:
“我不会原谅你的。”
北堂旌的身体突然僵了一僵,然后,缓缓地松开了双臂,可还是维持着将我搂在怀的姿势。
我将双手抵在他胸膛上,强迫自己和他保持一段距离。
北堂旌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中,有愧疚,有不舍,还有希冀。
许久,他终于再次开口:“夜儿,你要怎么样才会原谅我?”
我仰起脸来看向他:“放我走。”
北堂旌一双眸子精光湛湛,一直盯着我,然后,缓慢却坚定地,不容任何商量和回寰地吐出三个字:
“你休想。”
这答案在我意料之中。
我冷笑一声。
可笑自己居然有那么一刹那,还期盼着他能点头,果然是太天真了!
我低下头去,许久,才咬着牙,缓缓开口:“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我知道……”
北堂旌的声音里,满是无可奈何与苦涩。
时光流逝如飞梭。
转眼,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我不敢对海兰表现出很亲近的样子,面子上装出一副不冷不淡的模样,与其他几个宫女都一视同仁,生怕被北堂旌看出什么破绽。
好在北堂旌并没留意这些,他只关心这些宫女有没有把我伺候周到,有没有惹我生气,至于负责伺候的人是哪些,他倒是不怎么关心,再加上海兰相貌普通,行事低调,也就顺利地在我身边隐伏下来。
而自打那次和北堂清明冲突之后,我也很识趣地不再去御花园了,以免再招惹无谓的事端。只不过我虽低调,可闲言闲语还是挡也挡不住地流传进耳朵里。
据说老皇帝和北堂清明还是异常坚决地反对北堂旌立我为后,为此甚至和北堂旌吵了几次,可惜北堂旌还是丝毫不肯改变主意,气得老头子不行,可又不敢对这个皇帝儿子怎么样,只好把炮口转向我,大骂我这个妖女、祸水、妖孽,祸国殃民劳民伤财!
我只当耳边风。
反正自来了东离,骂我是妖女、妖孽、祸水的人还少吗?也不差他一个!
北堂旌大概是怕我多心,在我面前从来不提那些事情,每日里只是说些风花雪月,调笑调笑也就过去了,有时候情不自禁想亲昵,见我咬着牙强忍恐惧的样子,总是会叹一口气,然后放过我。
我也暗地里松口气。
虽然身体经过了两个多月的精心调养,看起来似乎已经恢复了,可那次的事情,给我带来的更多是心理上的伤害。
他靠近我,我会不由自主地发抖。
他抱着我,我会吓得脸色苍白。
如果他还想有更进一步的亲密动作,我更是会吓得几乎睁着眼晕过去。
不是不想反抗,而是就算竭力反抗了,也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就如那夜,我死命挣扎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被他轻而易举地钳制住,肆虐得遍体鳞伤。
我从来不知道,男人的力气会有这么大,而习武之人的力气,更加可怕,竟然会让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自己就像狂风暴雨中一片小小的树叶,生死都由不得自己了。
北堂旌知道我不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还在排斥他,倒也不曾再对我做过什么,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这天天色甚好,连日的阴暗天气被灿烂的阳光一扫而空,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连人也不由得懒了起来,眯着双眼甚是舒服。
冬日难得好太阳,而东离地处北方,更是难得见到这样的好天气。
我正坐在廊下晒太阳,北堂旌大踏步地走过来,见我眯着眼,被暖阳晒得昏昏欲睡的模样,朗声大笑:“快别睡了,我带你出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