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容玥感到宝珞的身子暖和了起来,心中一喜,指尖轻触宝珞脸颊,已有温热的手感,脸色也微微红润了起来,只是失血过多,身子应该还是很虚弱。
“水……好渴……”宝珞发出细微的声音,身子不舒服的挣扎了一下。
容玥在水壶里倒了些冰块融化的水在青花瓷碗里,喂着宝珞喝了下去。过了片刻,容玥却发现宝珞的身子越来越热,脸也异乎寻常的红,寻思莫不是发起烧来了。又用布帛沾了冷水拧干敷在额头。可是还是越来越热。容玥心里是又喜又忧,还好这一场发热,宝珞才不至于体温过低丧命,可是这热得又很是古怪。
宝珞似乎焦躁起来,嘴里念念着模糊不清的话语,容玥发现宝珞的脸颊透着微微的桃红。心中一凌,莫非是桃花瘴林中的桃花瘴?定是宝珞因为迷药功力全失,在过桃花林的时候不慎吸入桃花瘴,本来这轻微的桃花瘴只需打坐片刻便能将毒素清出体外,可是宝珞因吃了延毒丹,桃花瘴也未发作,这才忽略了,可是在催蛊放血的时候,那桃花瘴便随着真气全身游走时渗入血脉中。此时一般的运功排毒已是无用,需得桃花瘴的解药或者……(这桃花瘴与媚药相似)。
宝珞此时热得拉扯自己的衣服,也已睁开眼睛,眼神迷离喘着气:“阿爹,我好热,是不是这里的池水煮沸了?”
“嗯,珞儿,我们不要在这里,我们去凉快的地方。”容玥说完抱起宝珞走回那放置玉棺的石室,在寒玉棺里放下宝珞,自己运功给宝珞驱毒,果然桃花瘴渗入血中已无法驱除。容玥徒然放开手。宝珞平倒在玉棺里,把自己蜷缩进角落,瑟瑟发抖。
花开开彼岸(六)
容玥俯身将宝珞小心翼翼地拥入怀中:“珞儿,清醒一点,阿爹去给你寻解毒的法子。”容玥想起梅妃说过这凤息宫里有一本《韩仙秘籍》,记载了各式各样的阵法机关,那应该也会有桃花阵的破解与解毒之法。只是不知一时半刻能不能寻到这本书,又担心宝珞毒发产生幻象伤害自己。
正在犹豫间宝珞的手紧紧拽住容玥:“阿爹不要走,不要丢下我。”说着眼泪哗哗的流下来。“你不要跟随云成亲,你们成亲就会把我嫁给别人了,那天……那天我躲在藏书阁屋顶都看到了你们……你们抱在一起。阿爹……阿爹我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很难过,我一直难受了很久很久。呜……我不想你们成亲……”宝珞忍不住大哭起来。
容玥心里一痛,原来前些日子宝珞别别扭扭的不理他就是因为在藏书阁偷听了他们说话。忙一手拭着宝珞脸上的泪水一边安慰她:“珞儿莫哭,我答应你不与随云成亲,这样可好?”
“可是……随云说你心里有其他女子,那……那你会与那个女子成亲吗?”
容玥一愣,看着怀中宝珞满面泪水的小脸,迷离却依旧乌黑璀璨的眼眸。心里一颤,低头吻上她的眼睛,吻去她眼底的泪水。轻声说道:“珞儿,那个女子,你不用担心。”
宝珞抽泣了一声,将头埋到容玥胸前,手却紧紧抱着容玥不肯放开。两人逐渐呼吸急促起来,体温越来越高。
容玥忽的抽身坐了起来,点了宝珞的穴道。双手抚摸着宝珞的脸颊说道:“珞儿,我不能伤害你,我现在去找那本秘籍,上面应该有解毒的法子,我点了你的穴道是怕你出现幻象伤了自己。我很快就回来,你等我。”说完跳下玉棺转身出了去。
容玥大致看过这陵墓的地图,依稀记得这凤息宫的正殿是处于中央的紫麟殿。便按大致的方位寻了去。不多时便找到了紫麟殿,进得去只见这殿堂金壁辉煌,却寒冷无比,四处精美的灯台托着光亮的夜明珠。殿堂中间是白玉雕刻的花坛,布满了鲜花,那姹紫焉红的花丛簇托着一具寒玉棺,那寒玉棺里躺着一个凤冠霞披的美丽女子,一身名贵锦绣的红素纱, 内衬玉色洋银裙,虽有些年岁了却依旧光彩四射,绝代风华。那脸括五官竟与容玥有七分相似。她便是这陵墓的主人-馨蕊夫人。
容玥一下跪倒在玉棺前的蒲团上,向母亲磕了三个头说道:“母亲,原谅孩儿从无一天恪尽孝道,未能侍候在您跟前,是孩儿生平所憾,母亲你在天之灵莫要担心孩儿,我定当不负您的期望。”说完又向馨蕊夫人磕头。
忽然眼前地面的白玉石砖啪的打开了一个暗格,容玥看进去,赫然又是一个“血菩提”的机关。容玥将手指的伤口扯开,血液又流下掌心。在“血菩提”掌印上印了上去,掌心运气。旁边伸向寒玉棺的台阶下数第三阶竟然又开启了一个暗格,容玥走过去,暗格里有一个檀木雕花长锦盒,取出锦盒打开来,只见里面有两把古朴的长短剑以及几本书籍和一些药瓶物品。
容玥立即翻看书籍,果然是《韩仙秘籍》,再匆匆翻看书籍里桃花阵的记载,欣喜的看到这桃花瘴之毒确是可以解。心中高兴。抱着锦盒又向馨蕊磕头,说道:“多谢母亲,孩儿先去给珞儿解了毒,再带她来拜见您。”说完向着石室的方向奔去。
回到石室,容玥看到宝珞睁大着眼睛,可是眼神却涣散,面色绯红。忙将她扶起来,按秘籍上所写在锦盒里找到一个青玉瓶子,取了一粒解毒丹要喂宝珞吃下,忽省起自己点了她的穴道,忙解开来,宝珞“哇”一下吐出一口鲜血,容玥心下一慌,喂宝珞吃下解毒丹。
“阿爹,我好难受。”宝珞皱着小脸,紧紧咬着下唇,竟咬破渗出血来。
“珞儿,不要弄伤自己,马上就好了。你忍一忍。”容玥忙将宝珞扶正坐好,取出宝珞药囊里的银针在膻中穴、心俞穴上刺了进去。然后指尖聚气,在宝珞的六大穴位输入真气疗毒。
过了许久,只见那银针慢慢变黑,宝珞的脸色也退去了绯红。容玥深深呼出了一口气,这毒总算是清除了。
宝珞累极了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容玥微微笑着凝视怀里那小人儿安详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如香扇半卷,脸上似乎还有未干的泪痕。轻轻叹了口气。抱起宝珞,寻了间暖和的偏殿,将她轻轻放置在贵妃长椅上,拿了张绒毯裹起她冰冷的身子。
宝珞睡中却一把抓住容玥的手,口中小声念念着:“阿爹,你不要丢下我。”
“好,我不离开,乖乖睡觉。”容玥另一只手轻轻抚拍着宝珞的后背,一如小时候哄宝珞入睡一般。不多时,容玥也倦极趴在椅边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这地宫里无法分辨昼夜。
容玥醒来的时候却看到宝珞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精神已好了许多。
“你怎么就醒了?还有不舒服吗?”容玥关切地问道。
宝珞摇摇头,忽脸上一红说道:“我……我昨天中了桃花瘴?”
容玥微笑点头称是。
“那……那我有没有胡言乱语什么?我好像记得有……”宝珞羞愧的低下头。
容玥沉吟片刻,然后眼睛定定看着宝珞。
“珞儿,看着我。”容玥正色说道,宝珞抬起头来眼睛看着容玥。只见容玥神情认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容玥接着说:“珞儿,你告诉我,你心里,是否有我?不是女儿对爹爹的那种感情。就是,只想我们相依相伴,长相厮守。”
宝珞心砰砰的跳起来,想起阿爹若要与随云成亲,心情难过得都无法呼吸。我对阿爹,真的只是父女之情吗?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这么多年的相依为命,有着超越一切的浓厚感情,那似乎不仅仅是亲情,我……只想与他不顾一切的固执相守。这样的心思曾让自己害怕不已,这样的心思有违伦常。我不敢回应拓拔嗣的感情,不是因为我不懂,是因为我心里自始自终有着阿爹。
这沉思的片刻容玥仍目不转睛的看着宝珞,固执的等候宝珞的回应。
细若蚊蝇的声音在寂静中清晰无比:“我可以喜欢阿爹吗?这样是不是不对的?”宝珞声音微微颤抖,手指抓紧了衣角。生怕容玥就此不再理她了。
容玥似乎舒了一口气,轻轻拾起宝珞紧拽衣角的手,说道:“珞儿,我想让你知道,随云所说我心里的那个女子,她就是你。”
宝珞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容玥,心跳得快要迸出胸口了。
容玥起身坐到贵妃椅边,伸手将宝珞揽入怀中。象抱着稀世珍宝一般,脸贴住宝珞的发丝,小声说着:“我不会与随云成亲,也不想再做你的爹爹,更不要把你给任何人。你是我的珞儿。”
宝珞只觉心中一股暖流,那暖流居然涌入眼眶里,哗哗的落了下来。浸透了容玥的单衣。
容玥抬起宝珞的脸,低头吻去她的泪水,然后轻轻落在宝珞苍白的唇上。似乎那心中忍隐已久的情感一下子爆发出来。那个吻变得越来越深入缠绵,越来越动人心魄。直到两人都无法呼吸了才静静分开。
宝珞的脸红得像苹果一般粉粉嫩嫩的,好不可爱。中毒咬伤的下唇又渗出血来。容玥心痛,又俯下头吸去那滴血珠。然后圈紧手臂,脸上充满由心里溢出的笑容,那绝世的笑颜似乎连星月都要暗淡几分。
宝珞的双足已经勉强可以走路了,容玥也说多活动一下血液循环更为好,便带着宝珞慢慢走出长廊,来到了紫麟殿。两人跪在馨蕊夫人的寒玉棺前郑重其事的行着祭拜大礼。
“母亲,她是珞儿,是孩儿喜欢的女子,您一定也会喜欢她。”容玥边说边看着宝珞。
“祖母……呃,馨蕊夫人,我是宝珞,我跟阿爹来看您了。“说完郑重磕了三个头。宝珞这混绕不已的称呼让容玥在一旁笑出声来。
“阿爹,你怎么可以在拜祭祖母的时候笑呢?你不是说过拜祭都要肃穆的吗?”宝珞很不满容玥笑话自己。
“母亲看到我们过得好才高兴呢?难道愁眉苦脸的才好吗?”容玥笑容恬静。
容玥从石室取来锦盒,与宝珞坐在紫麟殿台阶上翻看着《韩仙秘籍》,想看看这凤息宫是否还有其他机关。却在锦盒里寻到了一卷陵墓的地形图,与梅妃手里那份一摸一样,只不过这卷图在凤息宫的机关处另外标记了桃花阵,看来这桃花阵是地形图绘制完成后再加上去的。而且是馨蕊夫人的杰作。
这图上标明凤息宫确实只有大门一个出口。看来只能养好精神从正门打出去了。只是梅妃的武功着实深不可测,容玥也没有把握能稳操胜券。或者等降涟到了再来个里应外合。
“阿爹,你看这好像是馨蕊夫人写给你的信。”宝珞在锦盒里抽出一封厚厚的信笺。封面上娟秀的字体写着“玥儿亲启”。
花开开彼岸(七)
容玥接过信笺,打开来细细看着,馨蕊夫人写道:“玥儿,如你能看到此信,必定是历劫归来。这十多年,娘亲日日夜夜都在思念我的娇儿,有时忍不住便偷偷潜入宫中看你。你总是形单影只,孤癖离群,娘亲很是心疼。不过你天资奇才,你父皇甚是喜爱。娘亲也必要给你这世上最好的。”
信笺中馨蕊夫人细细描述了自己的生平,为的是让容玥更能了解自己的母亲。
原来,馨蕊夫人与梅妃梅若舫是同门师姐妹,师父韩仙子乃方外高人,并未创立任何门派,一生只收了三名徒弟。大师姐梅若舫武艺超群,一手乌金长鞭使得出神入化,而且擅用毒。馨蕊夫人武艺一般,却擅长机关阵法。小师弟慕容破武艺平平,可机智善变,却不知道为何师未满便下山不知行踪了。
容馨蕊与梅若舫师满后韩仙子便四处云游多年不归,不拘泥尘世。嘱咐她们遇到合适的人便成家,不要耽误了年少芳华。
容馨蕊与父不和,便与师姐久居山中。直至师姐被当今皇太子接入宫中纳为侧妃。容馨蕊便是一人独居山林。
两年后,在山中无意救了一名被山雨围困走失的男子,并发现该男子身上中了牵心毒,此毒是女子让男子对自己死心塌地迷惑心智的药物。但是男子因此会精神萎靡不振。容馨蕊便帮那男子解了此毒。那男子清醒过来也不愿回家,留在了山中。数月后两人情投意合便私下结为夫妇。
这男子才和盘托出他的来历,他竟是皇太子刘俞。馨蕊夫人这才知道牵心毒竟是师姐给皇太子下的。刘俞告诉馨蕊夫人,两年前无意中在淮河岸得见馨蕊夫人一面,惊为天人,便托了人去打听此女子的芳名。后得知名为梅若舫,便接了她进宫。谁知却发现此女并非在淮河岸见到的女子。正要发落梅若舫,却中了她的牵心毒,浑浑噩噩与她两年多并生下了长子刘邑釜、二子刘邑峒
再次遇到馨蕊夫人并解了毒,派人前去暗中查探才得知当年托了那人去打听的收了梅妃的银两,便做了假。馨蕊夫人恳求刘俞不要将师姐治罪,毕竟师姐已经为皇家生下了两位子嗣。而自己也不愿入宫与师姐挑破这层难堪的关系,便依旧在山中居住。
其间,师父韩仙子自知大限将至,回到山中,将师门至宝《韩仙秘籍》与奘离双剑传给了馨蕊夫人便离去再也没有归来。
元熙一十三年刘俞继位登基,同年馨蕊夫人生下皇四子刘邑玥,。
刘俞大喜,承诺日后定立刘邑玥为太子。馨蕊夫人一心为儿打算,便由得皇上将儿子带回宫中。而父亲病重,家族正房中除了馨蕊夫人再无子嗣。而偏房欺馨蕊夫人是女子更是不择手段意欲争夺家业。可又如何斗得过身后有个皇帝的馨蕊夫人。偏房被迫迁至偏远南蛮之地,再无出头之日。
馨蕊夫人为日后儿子霸权之路能更为稳当便创立了天机阁。为刘邑玥在江湖中铺垫基石。
刘邑玥十一岁那年,与南召国特使殿上大斗文采琴技武艺,大获全胜,从此成为名满天下的少年奇才,刘俞便想立其为太子。可是却想不到在退隐的太傅家中因火难死于非命。
馨蕊夫人听到儿子的死讯痛不欲生。命天机阁暗中调查此火难的起因,蛛丝马迹竟指向她的师姐梅妃。虽所有证据都被销毁,馨蕊夫人便隐密在暗中剿杀梅妃在江湖中的势力。
直到几年后遇到降涟,得知当年确是梅妃派人在宫中欲杀刘邑玥,被太傅救出宫,却在当夜太傅府起火,所有人都以为四皇子死在火难中,因在一具烧焦的尸首上找到四皇子的玉佩。降涟却三日后前去祭拜四皇子发现了躲在地窖中的刘邑玥,便想尽法子帮刘邑玥易容逃出京城,可是却在途中失散。
随后馨蕊夫人重病缠身,此地宫原为皇帝刘俞为与馨蕊夫人隐居而修建的。馨蕊夫人在得知自己重病活不过两年后便将地宫改建为陵墓。
馨蕊夫人的信中称此生唯一心愿便是刘邑玥荣登大典,如刘邑玥能看到此遗言,望不要辜负母亲的殷切期望。
那锦盒中之物为先师毕生心血,定要认真研读,加以善用,不可埋没了。
另当今兵马大元帅萧定邦与馨蕊夫人乃金石之交。当年曾约定萧家长女与馨蕊夫人结为亲家,待日后如若寻到刘邑玥便会持信物如意符前去缔约。而萧家掌握天下三分之一的兵马,必会助刘邑玥继位登基,而萧家女儿必须为后。此事玥儿定要谨记,母方死而瞑目。
看完馨蕊夫人的信笺,容玥与宝珞面面相觑,心中感慨良多。
宝珞为容玥自小就经历诸多磨难心酸不已,帝王霸业之路无不是一朝功成万骨枯,慕贵妃为儿服毒自尽,馨蕊夫人为儿舍弃天伦之乐,梅妃亦是为权势掀起腥风血雨。这凌驾于万千人之上的皇权真的那么有吸引力吗?阿爹如遵从馨蕊夫人的遗命必然会卷入诸多的纷争杀戮之中,亦不知是福是祸。可是生在帝王家,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容玥见宝珞郁郁寡欢,半晌也未开口,以为她是担忧这缔结联姻之事,便慢慢折起信笺,放回锦盒之中。伸手将宝珞揽入怀:“珞儿,我对这皇权霸业之事并无兴趣,但梅妃势必不会甘休,她这笔帐我总是要讨回来的。至于那联姻,我不欲为帝,他们又怎会甘愿将女儿嫁于我呢?就算是,我也定会推却。”
“阿爹,可这是馨蕊夫人的遗命。”宝珞悠悠叹了口气。
“母亲的家业,我定当守护。可是母亲又怎知我宁可不要江山,只求父母亲团聚承欢膝下。”容玥默默的抬头看着躺在寒玉棺中的馨蕊夫人,又继续说道:“儿时在宫中,父皇对我是疼爱有加,可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日夜操劳,平日里也很难见上一面。”容玥嘴角一弯,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那时候为了能多见见父皇,我便是很认真念书、习武,总是优胜于众兄弟。父皇便很赏识我,时有召我去御书房亲自教导。可是这样反倒招来其他人的嫉恨。”
容玥脸上闪过一抹暖色:“那时,父皇请了一位世外高人前来教授几位皇子武艺,却只有三皇兄与我喜习武,我们时常互相切磋,感情甚好,朝夕相伴,比别的兄弟更为亲近。”
“噢,那刘邑隆在馨园是与阿爹相认了?”宝珞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容玥微笑道:“没有,不过三皇兄聪明过人,梅妃都能查出我的来历,他又如何不知呢?他未逼我承认亦是知道我的苦衷,也知道梅妃定然不会放过我。时常出入馨园除了兄弟之情亦是防梅妃对我再下杀手。”
“可是为何在广陵郡他又会出手救慕容破?”
“三皇兄的母妃是梅妃的心腹侍女,在生三皇兄的时候便辞世了。梅妃便将他带在身边。于他有恩。救慕容破亦是当还了梅妃一个养育恩情。”容玥话音一转,手上一紧:“但是,不要太过接近他了,他自小就放荡不羁,风流好色,现在更是变本加厉。”
宝珞心中好笑,想起那日阿爹与刘邑隆的针锋相对:“阿爹莫要担心,其实邑隆哥哥对我从来都是视如妹妹般的疼爱,嘴上虽是那么说,不过看得出来他只是好玩故意气阿爹的而已。”
容玥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阿爹,那你又是如何捡到我的呢?我可还有父母?”宝珞忙转移话题。
“那日,太傅要归隐田园,便来宫中向我辞行。看到我中了翎火焰之毒,又有刺客欲行刺我,便带了我匿藏于马车中逃出宫去了太傅府,当时太傅府上的家丁仆役已大多遣散了。只余管家与几个不愿走的近侍。太傅终身未娶妻,也并无子女。”容玥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我们刚到府没多久便燃起了大火,府外院墙尽是蒙面杀手,逃出府的均被斩杀再丢回院内。太傅将我的玉佩系在一名死去的侍卫身上,换了衣裳,便将我塞入马厩下的地窖中。我便是在地窖中发现了你。”
“那时你才两三岁的样子,也不知道害怕,不知是谁将你放入地窖中。”容玥想起初见到宝珞时,她大大的眼睛闪着亮光,粉嫩嫩的煞是可爱。一见到容玥就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扑过来叫爹爹。他们一起在地窖里过了三天,没有食物,只有一场大雨渗进来的雨水解渴。宝珞也不哭不闹。直到饿晕了过去,容玥才爬出地窖寻找食物,却遇到了前来拜祭他的降涟。
降涟大喜,寻来食物,让他们继续留在地窖,自己出去打点。入夜后,降涟回来,从他师叔处拿了一张人皮面具给容玥易容。于是容玥化成二十余岁的普通男子连夜带着宝珞逃出了太傅府。本来降涟欲将宝珞放到大户人家门前,可是容玥却是极不舍得这女娃儿。于是一路扮做父女逃出京城。而那时宝珞甜甜的嗓音也只会喊爹爹,途中遇到巡察亦是轻松过关。
容玥与降涟商议如今留在中原,那要杀他的人必还会再次下手,而宫中已无可信赖之人,如今举国皆知四皇子已然遇难,不如便诈死逃往西域,待长大成人了再回中原查明真相。可是在宋魏边境他们遇到了连绵战火,容玥与降涟失散。容玥混在被战火毁去家园的难民潮中,辗转与宝珞逃到了西域,而身上的翎火焰之毒似乎在越是寒冷的地方便得到压制,于是容玥便带着宝珞在塞里木卓尔湖山上居住下来。
“噢,原来我是太傅府中的人。”看到容玥陷入沉思,宝珞自言自语。
容玥露出疑惑的表情:“可是我亦是时常出入太傅府中,却从未见过府上有孩童啊。”
宝珞抿抿嘴:“你自然不会出入后院仆役区,又怎会见过我?”
容玥摇摇头:“当时你穿的衣裳是上好的京城彩云裳的缎锦,一般的大户人家也要提前数月预定的布料,仆役又怎会买得起呢?我与降涟带了你逃出去还四处寻了件普通人家小娃儿的衣裳给你换上。”
宝珞托腮轻叹:“看来我的身世是个谜,也难以解开了。”
容玥纤长的手指细细抚过宝珞的长发,说道:“珞儿莫要着急,待回到馨园,我定会令人追寻你的身世。”
宝珞略带惊讶的抬头看向容玥:“阿爹,我们回去以后你要公开身份了吗?可是,梅妃他们……”
容玥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他们敢伤害你,便是不再有忌惮,那既然已是心照不宣,我又何必在躲躲藏藏。.”
宝珞正想安慰容玥不用担心自己,忽的听到宫门外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两人立时站起身来,容玥将锦盒内的奘离双剑取出,让宝珞拿着离剑。
两人转出长廊,来到玄钢铁门前,铁门并未遭到破坏,只是那一声从外传来的巨响,余音仍然震得铁门“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