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外祖父?”季墨亭有些吃惊。
秀秀拍着她的手:“你等着。”然后朝着屋子里进去。
三宝趁机上前, 看着季墨亭满目的崇拜敬仰,“二小姐,十一号码头的事情,我一句都没跟别人说, 连秀秀也没说。”
所以,他这是要邀功么?
季墨亭当即朝他道谢。怎么说三宝也替自己保密, 免去了许多麻烦。
却吓得三宝连连摆手, “不用, 是我要谢谢二小姐,若是那天没有您,我怕是也活不了。”这话倒是不作假。
苏檀有些好奇,季墨亭和三宝兄妹什么时候认识的,还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正要过来偷听,房门就开了。
只见秀秀挽着赵枕出来,小脸满是得意,可见是已经说服了赵枕。
赵枕察觉到季墨亭投递来的目光,满脸不自在,不过很快就板着脸埋怨道:“你既然救过秀秀,为什么不早说?”
季墨亭心说我又不知道秀秀是你外孙女?
也是老天爷帮自己,正好遇到。
见赵枕就这样空着手去,自己以前看历史,中医大夫不是都要背着一个药箱子么?
她的目光立即引来赵枕的不快,“哼,我老赵看病,用得着那些东西吗?”
在二十二世纪近二十三世纪的时候,中医几乎已经被淘汰完了。
但是季墨亭从没否定过中医,而是没有传承下来罢了。
秀秀也连忙道:“相信我外祖父,他的医术可好了,不然我哥哥的伤势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好。”
可是说起来也是可笑,家中分明坐着这么一位神医,奈何没有药,只得吃着自家挖来的那些普通草药,效果实在是不理想。
所以从季墨亭那里得了钱回来,将药一配齐,没几天三宝的伤势就好了。
季先生其实没有抱任何希望的,已经在开始联系教会医院,打算将季太太送到那边去。
没想到这时候季墨亭带着赵枕来了。
赵枕认不得季墨亭,却是认得季先生的,颇有些吃惊。
但是他这个人也不糊涂,当初赵家的事情,和季家没什么关系,只朝季先生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去看病人。
但是到底是季先生的父亲做了监斩官,他不恨季家,却也跟季先生亲热不起来。
雷奥以为他们要去请的医生是个出色的医学家,哪里晓得竟然是来了一个破衣烂衫的老头,一时间觉得惊讶无比,又见赵枕只简单的洗手,就去抓起季太太的手腕诊脉,觉得真是太匪夷所思了,满脸难以置信。
一面朝季先生劝说:“不能开这样的玩笑,病人现在的状况很不好,得立即送往医院去。”
季先生安抚着他:“雷奥,稍安勿躁,你应该静下心来,好好看看真正的华国医术。”坦白的说,在看到赵枕来的那一瞬间,季先生就莫名的觉得安心了。
有赵枕在,清澜一定会没事的。
雷奥和助手都觉得季先生可能疯了,作为一个医生,他觉得自己必须上前去阻止这一场闹剧,却被季墨亭和秀秀拦住。
而此刻,赵枕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打开便瞧见里面是一套金针。
“哦的天了,怎么可以这样,你们都疯了!”雷奥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脏兮兮的老头往季太太身上插了好几根针,一遍又一遍的扶额高呼上帝。
金针插在季太太身上,也就维持了十多分钟的样子,赵枕一手拾起旁边的医用刀具,抓起季太太的手,直接在左手掌心划出一条细痕,顿时便见黑色的血液从掌心里渗出来。
这一幕已经完全让雷奥跟助手呆住了。
别说是他们两个专业人士,就是季墨亭等人也晓得,那是毒血……
于是再一次失控,只是这一次却是完全的被这所谓的针灸术给震惊到了。不用开刀,只是几根小小的金针扎下去,毒竟然就出来了……
这这这太不可思议了,太神奇了?确定是医术而非魔术么?
不过此刻谁也没去管他们俩人叽里咕噜的喊着些什么,都只紧张的盯着季太太。
“咳~”季太太忽然咳嗽起来,紧接着睁眼,眉头蹙成一团。
赵枕立即收了针,将她一把拉起来,狠狠的往她后背毫无预兆打了一拳,季太太顿时眼泪花和胃里吞下去的鼻血一并给吐了出来,人一时间也神清气爽的,只是唯独觉得左掌的掌心疼得不行。
她未嫁给季先生时,甄家还未没落,她自是被娇养的小姐。
在嫁给了季先生后,也是被娇宠着,可这一段时间里先是扭伤了脚,又是中毒,顿时就委屈得哭了起来。
季先生也不顾女儿在跟前,上去将她赶紧搂在怀里,也不管她身上满是血迹斑斑,只安慰着:“清澜,没事了没事了,别哭。”
而雷奥和助手这个时候却十分不合时宜的上前去一人一边,将这个原本刚才被他们嫌弃的脏老头拉住,然后用那磕磕巴巴的中文:“医生,不不,您就是上帝,我的主,刚才是怎么做到 ?”
赵枕被两个洋人一拉,本就对洋人很是介怀的他立即挣扎,不高兴的朝季墨亭道:“哼,这些洋人没法子了,才想到找中医大夫!”
还欲再说什么,就被秀秀拉着了,“祖父,您好厉害。您看这两位洋大夫看您的目光跟看他们的上帝一样。”
赵枕的脸色这才好看起来,然后招呼着自家的外孙女孙子:“走。”反正救命之恩也还完了。
季墨亭要去送,却被他止住:“不必了,你还是赶紧去把你爸爸拉开,让那俩洋大夫给她把手上的伤口包扎起来。”毒都流完了,再流就是鲜血了。
季墨亭连连点头,上前朝季先生小声道:“爸爸,先让妈妈把手上的伤口包扎起来。”
季先生这才松开季太太,然后一面安慰她。
季墨亭莫名其妙的吃了一碗狗粮,好在还有雷奥和他助手在,可是这俩人如今还沉迷在赵枕的针灸术里,如今一边给季太太包扎伤口,还一边朝季先生询问,那赵枕是什么人。
回到家,将季太□□顿好,季先生这才立刻到书房,拨响了电话。
电话另外一端的季青眉刚接起电话,话筒里就传来了季先生的咆哮:“她是你.妈妈,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可没想到季青眉听到这消息,不但不难过不悲伤,嘴角竟然还不由自主的扬起来。
看来慕云沣还真有些本事,不过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但也算是好消息,就是不知道妈妈怎么样了?
听着那边还在骂自己的季先生,这才慢吞吞道:“你也不要怪我,要怪也要怪你们,把属于我的东西给了她。”
季青眉是个很奇怪的人,她一边极力排斥旧封建旧思想,可事实上她却又和封建社会里的人一个想法。
她觉得自己是季家的嫡长女,那么就等同于门阀的嫡子。
华国传统,传长不传幼,季家的一切不都给是自己这个嫡长女来继承才对么?对于其她三个妹妹,给她们一份风光体面的嫁妆就足矣了。
可是,却给了那个一无是处的季墨亭?那笔巨额财产在她的手里,能有什么用?倒不如给自己,兴许能建立出一个新世界。
季先生被季青眉的话气得全身发抖:“枉你也在国外读了这么多书,目光却如此短浅,你真有些抱负之心,就不该将这心思放在家里这点东西上面。再有我跟你.妈妈将你抚养长大,按照你的要求让你一直待在国外,予你吃穿不但不短缺,还样样最好。作为父母,我们已经尽了责任,至于季家的产业,一分一厘都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难道我连这点支配权都没有,还要经过你这个做女儿的同意么?”
季先生这话其实没错,对于做父母,他尊重这个女儿的选择,也给了她最好的教育和物质条件。在新法律上来说,他们已经尽职尽力了。
而且季青眉已经成年,是个独立的个体,为什么要回头来盘算父母的财产?
季青眉冷笑,不予回答他的话。
季先生也是气急了,“明日,我会登报,与你断绝关系。”
季青眉丝毫不在意,反而劝道:“你冷静些,你要和我断绝关系,那么肯定得有一个合适点的理由,难道你要说我毒杀自己的亲生母亲么?可是你要弄清楚情况,那些药是博安医院给的,我从未经手,凭什么赖到我的身上来?”
她似乎能看到电话那边气得肝火怒燥的,继续悠悠的说道:“还有,你确定博安医院会承认么?毕竟药谁知道你们在途中有没有换过?还是稍安勿躁,想清楚再登报。”
博安医院的背后,不就是大帅府么?
季先生挂了电话,也病倒了。
季文慧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所以季墨亭只得站出来。
但是她对于家中这些大小事务其实并不是很熟悉,毕竟自己那个时代,喝营养液度日子,哪里有这么多闲事?
不过到底不是笨,很快就将这些琐事上手。
季先生和季太太其实早就怀疑,这个二女儿是不是也跟他们一般,重生了?不然怎么会懂得那么多东西?
雷奥还跟自己说,太谦虚了,这个二女儿的德语说得很好,而且口音还很准。
雷奥的话更加证明了季先生的猜测,如今和季太太一说,季太太也是这个感觉。
夫妻俩便以为,可能他们死后,这女儿流落到了国外什么的。
只是也不知她到底过了多少凄苦的日子,所以季先生和季太太决定不跟季墨亭提重生一事。
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而季墨亭因为不能时时守着季太太和季先生,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仍旧是用面包屑喂麻雀,让它们去季先生他们卧室窗口蹲着。
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自己也能在最快的时间里赶过去。
但是她真的没有要监听他们的意思,可是偏偏麻雀的嘴巴散,捡一句话来也能叽叽喳喳的说个好几遍。
季墨亭又不聋,也就晓得了父母对自己的猜测。
当下倒觉得这样也好,不然叫他们晓得了自己不是他们的亲女儿,不然那心里该多难受。
如果真的有灵魂的话,希望那个季墨亭的灵魂转世投胎,寻到一户好人家,再不为一个不值得的人去寻死而抛弃真正爱自己的人。
除此之外,还听到了季先生和季太太说季青眉下毒没成功,肯定不死心的话。
照着这话来说,季青眉是无论如何也要杀父弑母了?可是她的动机真的仅仅是因为季家的钱财?
之前季墨亭考虑过,她已经占了季墨亭的身体,而且得了季先生和季太太的宠爱,她就很满足了。
所以季家的财产她就不打算要,到时候给其他三姐妹就是。
虽然她也不喜欢大姐和三妹。
可是如今得知季青眉这样沉不住气,为了钱反而要杀自己的父母,她就没法冷静了。也没法像是之前般,将这钱财还回去了。
季先生的身体很快便转好,查理回国结婚了,所以如今都是雷奥上门来,每一次都要朝季墨亭打听赵枕。
季墨亭见着季先生已经大好,便提议去跟找老头道谢。
那天一没顾得上给诊金,二也没送人家去,实在是些失仪,所以她打算今天亲自去一趟。
另外,她想着三宝那样聪明,一直在码头上做工人太浪费了,而且有外祖父和妹妹要照顾,来回跑码头也不方便。
赵枕家的院子里,秀秀正缠着赵老头想要学医术,不过却被赵老头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那天她是第一次见证到外祖父的针灸是何等的神奇,尤其是想到那两个洋人对祖父的表现而露出的惊讶表情,让她觉得很自豪,原来他们华国也不是那么差。
所以她想学习医术,学习针灸,以后也让洋人们对华国的中医刮目相待。
见着季墨亭来,很是惊喜,“二小姐,您怎么来了?”
季墨亭在外面已经听着她求了赵老头好一阵,“来了好一会儿,见你们祖孙在说话就没打扰。”
刚才祖孙俩正在因为医术而争执。
季墨亭想起后世已经没落了的中医,不免忍不住开口:“我们的国家一步步走到如今,被人指着脑门说这里不如别人好,这里也比不过谁,不都是因为自古以来流传的那句话么?”
她走过去看着赵老头,“是不是您也害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本来博大精深的知识因为这一句话,所以每个师傅都总是留一手,而所留下的又偏偏是最重要的一部份。”
赵老头不满,当即反驳:“谁说我不会传?但不是现在。”
季墨亭听得这话,忍不住好笑:“你打算什么时候传?等时日不多之时么?且不说您老能不能长命百岁,便说这人生如此多的意外,还有当下这环境,谁也不晓得明天即将会发生什么,你确定真有个意外的时候,你再传承来得及么?”
又或者当徒弟都是天才,只需给一本医书留几句话就会了?既然如此,那要师父作甚?
所以最后徒弟能学到多少呢?博大精深的知识就这样被一代一代的师父剥去一层又一层,到最后便成了后世众人口中的庸医……
她的一番话使得赵老头当即哑然在此。
好半天才朝秀秀看去,认真的问道:“你真的想要学医术么?”
秀秀有些反应不过来,漂亮的眸子呆呆的看着外祖父。
季墨亭的这些话,就如同当头一棒将赵老头的封闭的脑子打开。
的确,中医不能速成,也不是识字看药方就能给人看病的,所以要慢慢教。
虽然他是不愿意给人再看病了,但是秀秀学了可以去给人看。
也许秀秀比自己有出息,能将中医弘扬,让更多人重新重视起中医。
秀秀反应过来时,她外祖父已经背着手进了矮小的屋子,她欢喜得在院子里跑了一圈,最后自己在季墨亭的面前停下:“谢谢你二小姐,是你说服了外祖父。”
季墨亭并不觉得是自己的功劳,而且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自己想起后世的一些事情,还有些上火。
也亏得赵老头这人怎么说从前也是在皇帝太后面前伺候过的,心态很好。
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就将自己赶出去,要责问自己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了。
伸手摸了摸秀秀的头,“以后好好学,莫要叫洋人小看了咱们。”
方又问她:“你哥哥去码头了么?”
秀秀点头,想起此刻在码头上顶着烈日搬货的哥哥,很是心疼,“都怪我,我要是能赚钱,哥哥就不用吃这样的苦了。”
却听季墨亭说:“你哥哥要是有空,让他去季公馆找我。”
秀秀闻言,以为季墨亭是因为自己这话,所以要帮哥哥找新工作,连连拒绝道:“不用了,你帮我们的已经很多了。”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跟你哥哥做生意,难道你不觉得你哥哥很聪明机灵么?一直在码头做搬运工,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秀秀有些犹豫,说是合作,可是哥哥能做什么啊?还不是占二小姐的便宜么?
“你读过书么?”季墨亭见她满脸认真,只觉得甚是可爱。
秀秀摇头,“就认得几个简单的字。”
“那可不行,学医术最好还是要去上学,不然内经你都看不懂。而且你年纪还小,现在去读书也来得及,只要肯用功些,一定能有好成绩。”季墨亭心里已经打定主意,送秀秀去上学。
反正她从苏檀那里得来的稿费,足够支持秀秀上学。
自打从麻雀们那里听说了季青眉是因为季家产业的事情弑杀父母,即便不给季青眉,但是她也不打算用季家的钱了。
也算是日后避免被戳脊梁骨而做打算。
所以跟三宝合作生意,一定是必然的事情。
秀秀继续摇头,读书了她就没空干活,虽然不能挣钱,但是肯定能给哥哥和外祖父洗衣做饭。
季墨亭见此,也不着急,只笑着问她,“你知道想一个人该怎么表达么?”
秀秀不解,但嘴上却回答:“很想念。”
季墨亭笑了,到没有半点轻视她的意思,“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也可以说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又或者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天涯海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秀秀只觉得听着好美,却不知是什么意思,但是眼里明显有了向往之色。
“所以啊,这就是读书和不读书的区别。”季墨亭笑着说道,将自己带来的诊金递给她:“这是你外祖父那天没来得及拿的诊金。”
秀秀感觉到袋子里的份量很重,赶紧塞回去:“太多了。”
“不多,我妈妈的命很值钱。”
秀秀顿时被这话逗笑了。
里面的赵老头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略显沧老的声音从里传出来:“秀秀收下。”
赵老头在考虑,赵吴那么大两个家族,如今就只剩下这么两个苗了,自己真的是要这样浑浑噩噩的混下去么?
隔天三宝就来了,满脸兴奋,可能是以为季墨亭要带他去行侠仗义劫富济贫。
但是当听到季墨亭说给他一笔钱,让他去做小生意时,他懵了,一面挠着头无奈:“我不会啊。”
“没有谁天生就会的,什么东西都是要慢慢学,你若是觉得自己合适做哪一行,就做哪一行,失败了也不要紧。”季墨亭已经想好了,若是钱不够就找苏檀借一些。至于季家的,她花日常生活就好。
三宝还是摇头,尤其是一想到赔钱,他就不敢。
更何况那些钱都是季墨亭的,他更是畏手畏脚了。
“你可要考虑清楚,真的要一直在码头做个普通的工人么?年轻时候尚且还好说,可是以后等你上了些年纪,逢那阴雨天,有你受的。再有你妹妹也打算跟你外祖父学医术,就真的一点都不想上进么?”
季墨亭这话,到底是有些诱导性的。
偏三宝吃这套,“二小姐这样看得起三宝,是三宝的荣幸。可钱不能白让二小姐掏,不然您算东家,亏了咱俩平摊,赚了算您的。”
“各一半。”话到这份上,季墨亭也做出了让步。她又不是周扒皮,拿三宝当毛驴。
所以有好处自是要给他一半才是。
三宝这才答应,当即便道:“既然如此,我想开个酒坊。”
他小时候总看到隔壁酒坊里酿酒,还去帮过忙,而且觉得自己在酿酒这方面很有天赋。
“你考虑清楚了?现在我看到就算是那些普通的店里,都开始在卖洋酒。”季墨亭没想到三宝当场就给出了答案来,可见这是他的梦想?
三宝颔首:“考虑清楚了的,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打算做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烧刀子。”
即便外面洋酒横行霸道,但是他想只要做出最好的烧刀子,不怕卖不出去。
何况他在码头那么久,工人们哪里喝得起那洋酒?而且味道又怪
只是现在受到洋酒的冲击,本土的好些酒都开始渐渐减少。这产量一少价格也就高,弄得平常百姓倒是喝不起酒了。
而且洋酒再好,到底是洋人的东西,华国人哪里能全部接受得了?所以他觉得只要好好将酒酿出来,不怕卖不出去。
季墨亭见他心中有想法,既然决定给他钱,那就不去过问,让他全权做主。
季太太听说季墨亭见了个寻常小子,心里担心得很,等季墨亭一回来就赶紧问:“那是谁家的孩子,你莫要忘记你和少帅已经订婚了,再过几个月你们就要结婚了。”
季墨亭好笑:“妈哪里听来的消息,不过是赵大夫的外孙,我觉得挺聪明机灵的一个人,在码头上做搬运工实在可惜,所以给了他一些钱,投资学做做生意。”
季太太没说是从哪里听来的,只是她说是赵大夫家的外孙,就放心了。
不过听她给那孩子钱做生意,立即劝阻道:“我倒是不怀疑那孩子的人品,不怕他卷着你的钱跑,可是阿亭啊,季家大半份的产业都是你的,你若是想做生意,跟爸爸说一声,什么都是现成的,何苦去自己倒腾,别到时候白忙一场。”
“妈妈就不能自信些么?爸爸生意做的那样好,我是爸爸的亲女儿,难道还会差了?”所谓将门无犬子嘛。
季太太这才笑道:“也罢,反正咱家不缺这点钱。”
一面看着眼前这听话的闺女,不免想起大女儿来,只觉得心中一片拔凉,到底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呢?自己对不住的也就是眼前的老二。
另外三个孩子几乎是有求必应,想去哪里想待哪里,从前都是尊重她们的意愿。
就如同安娜非得要这个名字,自己和先生不是也没给她改么?
想到了安娜,季太太心里不免担忧,尤其是安娜在国外的时间更久,所以生怕再出一个季青眉,心里便琢磨着,要不写信让她回国。
又想着季文慧还在屋子里锁着,一片心焦,自责起来:“这阵子我这一伤一病,倒是耽搁给她找个好些的心理医生了。”
季文慧得知季太太要给自己请心理医生,立即大喊大叫说自己没病。
事实上心理有毛病的人,在听别人说要给自己请医生的时候,都拒绝说自己没病。
当然,季墨亭也晓得季文慧没有病,只是心里有鬼罢了。
都这么多天了,只怕她每天都在心惊胆颤中度过,生怕自己去揭发她那一晚的罪行。
没想到当天桂花路过房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季文慧自言自语的声音,回头学给季墨亭听。
方晓得季文慧怀孕了……
难怪她看季文慧胖了,可是也不应该啊,就算是怀孕,三月前又不显,于是便打发桂花道:“你去打听打听,她发疯之前,都在干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