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一飞吐了口气,心里并不能松。这下刑具是真正攥在人家手里了,自己就像是厨房里那些待宰待切的鲍鱼。切薄切厚,切长切短,全凭着这根藤条做主。转到沙发背后,俯下身来。周进没说让他脱裤子,但霍一飞咬了咬牙,还是主动把牛仔裤褪了。露了修长双腿和紧致肌肉,双手撑在沙发宽厚的靠背上,心里是真的忐忑不安。
但觉藤条在身后比了比,贴在□的皮肤上冰凉冰凉。霍一飞下意识的去攥沙发皮面,还未抓紧,藤条已经兜了风抽下。“嗖”一声好像一股热油泼了上去,霍一飞手指一下抠进沙发里,紧咬了下唇好不容易咽下冲到喉咙的呻吟,额角已经崩出冷汗。
周进这一下竟是毫不留情。一藤条下去,臀上横浮了一条深紫肿檩,密密麻麻的血珠一排排渗出来。臀腿上,前几日刚打过的伤还清晰清楚。他是有心脱了裤子挨打,让进哥瞅着心疼。没想到还是没有用。周进拎了藤条也不说话,一下一下着力的狠打。
每一下都跟掀起一层油皮似的,每一下霍一飞都跟着一哆嗦。自己能清楚的感觉身后皮开肉绽,柔软的肌肉,怎么能经得住这么狠打。血缓缓的流过大腿流,温热温热的。因为疼的发抖,手臂就格外没用力气。半身都压在沙发的靠背上,手纂了拳头堵在嘴中。怕一下忍不住叫出声来。身后那根藤条,直像是刮着骨头,无可形容的锐痛让他满脸是汗。
总觉得进哥这根藤条比刑堂的藤杖打人还疼。也许是细一些,抽人的时候能直陷在肉里,钻心刺肺,让人想分神都不能够。霍一飞只觉自己头皮都疼得紧绷,但想进哥能训两句话,手上也能缓一缓。但他根本一语不发,只是对准了那片伤痕累累的身体狠抽。
霍一飞只得呼着粗气哀哀的叫,“进哥,进哥。”周进火气之中,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最多叫一声“进哥”,那已经是允许的范围内最大限度的求情了。
霍一飞不是想求饶不打,他也知道饶不过。只是想求周进缓一下手,哪怕是缓上3秒5秒,让他喘一口气也好。
藤条却在臀腿间狠狠的补了十下。一叠气全抽在同一地方。霍一飞猛咬了拳头,只觉得眼前发黑。手上一软,歪歪斜斜倒在沙发上。
周进拿藤条敲敲沙发扶手,“起来!这就撑不住了?”
第 76 章
霍一飞撑了下沙发靠背,却没能起来,脚下发软反而歪的更厉害。其实周进打的虽狠,毕竟是用的藤条。那天在破楼里拿刑堂的藤杖打了50杖,粗大沉重,打的皮开肉绽,比这狠多了。过后还罚跪半宿,他也咬牙挺过来。江湖上摸爬滚打的,远没有平常人的娇气。
周进伸手拽了一把。霍一飞扶着他手臂,顺势歪在上面,倒像是个周进半搀半抱着他的姿势。只是脸色发白,沾了冷汗的头发湿漉漉贴在额头,模样确实可怜。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周进拖了他走两步,转到沙发前面,手一沉甩到沙发上,狠道,“给我趴好了!”
霍一飞两腿下意识的绷了绷紧,知道周进不是怒极,也知道他没打算轻饶自己。这一轮打下来,不知又是怎样的痛不可当。而他唯一可做的,也就是抓主沙发皮面,咬紧牙关熬受忍耐。
周进却迟迟不打。也不知是真有阴冷的风,还是他心中的恐慌,霍一飞只觉身后紧绷的皮肤不断战栗。冷嗖嗖的感觉,沿着打破的伤口往身体里钻。
忽然感到什么东西贴到臀峰,霍一飞打一激灵抓紧沙发,咬了牙做忍疼的准备。这下却没打下来。心里怔了怔,又过片刻,臀上只是清凉的东西滑过两下,微微刺痛,才想到是清水擦拭。
周进不打了。饶了他这顿惨刑,霍一飞反而愧疚起来。自觉自己这一阵子也不知怎么了,接连做错事。三天两头儿的给进哥找气添睹,实在是不懂事了。哪一次棍棒之下,都许诺下回不敢,可是偏偏回头又犯。真成了小宁的二皮脸,记吃不记打。但是这些事,又确是没它法,就是现在再回头想想,怕自己也还是得老样子照做。
周进在身后摆弄伤口,霍一飞始终拽了跟前的硕大抱枕,环抱在臂中。脸深埋在抱枕里也不抬起,也不声语,也不动弹。只是在棉花沾了盐水擦拭在伤口里时,削瘦又挺拔的双肩一下一下的颤抖。周进拿了盐水药棉清洗擦拭,弄了好久,总算涂好伤药,停下手来。霍一飞蜷着身,扭过头,看了周进的脸小声说,“谢谢进哥。”
周进不理会,转身去收拾药布伤药那摊东西。霍一飞拧着身子别扭的扭着头,在背后眼巴巴的看他忙碌。收拾完,又到沙发坐下。霍一飞小声说,“进哥,我错了。”
周进侧过头来看他,霍一飞给他看的低下头去,不敢直视。过了好一会儿,周进忽然开口,“我说,你到底把阿秋藏哪去了?”口吻里颇带了些纳闷。
霍一飞抿了嘴角对视周进的目光,声音低微明显还是透着怯意。“我知道我不该帮着阿秋逃家,阿秋是小孩,不懂事,我也跟着他不懂事。但是阿秋,他来求我,我看着他,我总是觉得他很像我小时候。其实他比我好得多了,ou老板是太紧张他,才会对他凶。但是阿秋,太弱,他真的,真的经受不起。”
霍一飞缓缓伸手,去触周进的手腕,“进哥,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一飞明白进哥的教训,知道进哥怎么打,都是为我好。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阿秋生在他的家,是福也好是罪也罢,都是他前世的修为造业。我不该管,也不能管。”
周进冷冷看他,“你哪次都明白的很,就是明知故犯!”虽然如此,还是由着霍一飞轻轻握了他手腕。手指冰凉冰凉,周进想想,又翻过手将他的手攥在自己手里。
霍一飞更难掩愧疚,“一飞知道不管什么原因都不是借口。就像葛堂主教训的,一个巴掌哪拍得响?出了事更不要怨别人。一飞知道错了,是真心真意求进哥惩罚。”
周进一侧嘴角浅浅抿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既然决心帮他瞒了,怎么又肯坦白?”霍一飞在客厅求Sllopi帮忙拿藤条,自请自责,自然不是为了岭南打架,而是为着隐瞒阿秋,这点周进怎能不明。
霍一飞无奈,“进哥什么都知道,还有什么可瞒的。我帮他也帮到尽力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周进冷笑,“听天由命。你是知道ou跟扈中和的事,知道我存心扣着阿秋不给ou,才跑来跟我说这事。你那点小心眼以为我不知道呢?”
霍一飞拉了周进的手求饶,“进哥,ou跟扈中和的事我只是听到一点由头,进哥也没跟我说起,我哪里去知道?阿秋这件事,我是不该瞒进哥。可他求了我,我也应了他,回头再跟进哥说,怕进哥也得瞧不起我做人太没义气。进哥念我把他藏的好,ou挖地三尺也找不到,算是将功补过吧,好不好?今天都挨了打了,鲍鱼也吃不到了,进哥饶我这次,就当是补一顿海鲜火锅了嘛。”
周进抽了手一巴掌抡到霍一飞受伤的屁股上。霍一飞惊叫一声,两手下意识去捂,被周进喝住,“敢捂?反了你了!手放下!”
霍一飞举了到半空的手又僵硬的放下,抓着身边的沙发皮面哀哀的叫,“啊,啊,疼。”周进照旧抡了几掌,但一下比一下轻,毕竟还是心疼了。霍一飞身后本该麦色紧致光泽的皮肤,横横竖竖着一条条紫青肿胀的伤口,绽裂的皮肉异样的狰狞,就是看着也觉得疼痛难当。
周进正言,“霍一飞,别叫唤了!你凭良心说,我今天打狠你了吗?”
霍一飞脸埋在臂弯里,来回摆了摆头。若凭良心说,他这个“没”字说的也是实情。确实没怎么打狠,虽然也抽的皮开肉绽,但比起刑堂藤杖还是轻多了。就连上次在破楼打的也比这狠。
霍一飞轻声嘟囔,“那是进哥也觉得教训的差不多啦,上次在破楼,进哥都打了一回了。”那时他还不知周进知道阿秋藏在H市的事情,但后来想来,只怕就算不知道,也八九捕个风影。
周进冷言,“那次是打的你没规没矩!我让你跪着,你都敢起来了?不打你打谁?没打断你腿都是轻的。还想着两罪并一罚?美得你不轻。告诉你,一码算一码,今天也一样。岭南的事回头自己去找应七领打,二十棍子让他记在账上。”
霍一飞一听这话,垂头丧气。“哦”的应了,但想刚才真是说的多嘴,平白又把岭南的事揪扯出来。岭南这桩根本不关他的事,但周进既然说了,不该打也得打,全帮会上下的人都知道周进有时候就是这么蛮不讲理。
周进自己似乎倒不这么觉得,“我做人大哥也很讲道理,你交结什么朋友,做什么事,我不会去管,你也不需要向我交代。你只管可劲儿的折腾,啊,只要别让我抓着,别落在我手里。”
霍一飞偷偷撇嘴,心说有这么讲理的吗?但跟他辩解,只能是自己屁股遭殃。只好揽了周进的腿服软撒娇,左一句,右一句,都是认错的话。
周进打断他,“霍一飞,知不知道你今天拣个最大的便宜是什么?
霍一飞默默点头,“我知道,是ou跟扈中和暗里勾结。”
周进冷笑,“要不是ou唯利是图,为着扈中和给他高一倍价钱,背着我跟他勾勾搭搭,我把他儿子扣下来,给他点教训。就你这不分轻重,天真幼稚的举动,我不到刑堂请家法,把你打个半死,我都白教了你一回。
霍一飞暗吐舌头,心想,若是没有ou和扈中和的关系,这件事给进哥知道了,怕是要比这打的狠。但也不会像吸毒那次一样,到刑堂里打到死去活来。两桩事儿都是自己隐瞒,但周进分得很清楚,吸毒是祸害的自己,和别的事是不一样的。
霍一飞黯然,“我要不是知道ou跟扈中和的事,又看着进哥几次明明知道了,却不点破,分明是示意我把事儿瞒着,怎么也不敢把他留到现在。那次在破楼差点揭穿,我都吓死了,说什么也得送他走。”
那次阿秋摔伤送到医院,虽然小宁很快把他接回家避人耳目,但霍一飞很清楚这件事不可能再隐瞒下去了。凭着进哥的耳目灵通,自己在缅甸怎么吸上毒的他都知道,阿秋在H市,躲在自己家里,足不出户,他可能还不会注意这些琐事。可是阿秋闹到医院这么大动静,ou又先后派了大把的人偷偷潜进H市寻找,进哥再不知道,连他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可是周进知道了,却不说,还先后几次暗示他把阿秋藏好。霍一飞聪明机警,早已经猜到其中有事。当时他也听到一些关于ou和扈中和之间的风言风语,只是不敢确定。
直到那天给ou接风的酒宴上,周进当面说ou操心事儿多,又向他问起阿秋,言言语语中,再明白也不过的告诉ou阿秋就在他手里。霍一飞方才肯定他听到的不是谣言,也明确周进的意思。但想这事发展的这个地步,自己说不说都是一样,也没什么必要再替阿秋遮遮掩掩了。只是有一点想不通,进哥当时不管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他都不可能干推阿秋下楼的事。这件事,究竟是谁干的?
跟周进问起,周进笑笑,“我以前听说,当年fsk叛逃ou,曾经被ou抓到过一回。Ou把这个弟弟从高楼扔下去。Fsk命大,不但没摔死,连点事都没有。这件事ou嫌不光彩,一直瞒得很,外边没什么人知道。”
霍一飞恍然,“外人不知道,阿秋不会不知道。这么说倒是ou身边的人不愿意让他回去,推他一把吓唬他来着。可是既然这样,怎么不直接要了他的命?”但随即明白,被ou派来H市的人不止一个,真要弄死了阿秋,事情闹大,不仅小命难保,一番苦心经营也白费了。
这人是谁,霍一飞猜不到,想来就算是ou自己也猜不出,因为太多人有做这件事的理由。他只是想,ou身边人人为了争权夺利,明枪暗箭,陷阱重重。单纯的阿秋就生活在这样一个险恶的环境里,他能自保吗?今天有ou在还好,那以后呢?ou能保护他一辈子吗?
第 77 章
Sllopi一手擦着围裙进来。霍一飞慌忙反手去拉裤子,也顾不得疼,两下拽了上来。这副狼狈模样不好意思给她看去。Sllopi也乖觉,微微一笑,并不瞅他,径直向周进走过。“先生,汤底和料都熬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开饭。”
周进起身,“行,开饭吧,先吃饭。”
霍一飞叫苦不迭,刚刚动作猛了,牛仔裤磨了伤口,疼得他直冒冷汗。这时候两腿发抖,起身都难,再规规矩矩的坐到椅子上去吃东西,别说是鲍鱼,就是龙骨仙肉又哪有胃口。
拉了周进小声说,“身上有伤,不合海性儿,我还是不吃了吧。”其实他一年365天,倒有一半时间是身上带伤的。外面做事受伤在所难免,被周进打的罚的大小伤口也十足不少,也没见他什么时候记得忌口了。说不能吃,是为了不用忍着疼挣扎起身,更怕周进要他在餐桌前坐下。
周进淡淡口气,“不妨事。Sllopi加了苟角,蓝枝,菱花籽熬的汤,这是她们菲律宾的特产配料,去海性儿,滋身养体,不碍着伤口。”
竟是加料的鲍鱼。霍一飞只有叹息,敢情进哥是早就把这顿打照料好了,花了这许多心思,连打完该吃的滋补都准备妥当。也偷偷庆幸自己拿捏了火候,在最适当的时候交代出来,虽然挨了打,总算免了刑堂家法厉责。
Sllopi笑了说,“我把火锅搬过客厅来吃吧,Jessns这样,他怎么起的来呢。”
霍一飞不由害羞,脸上泛晕。周进也笑笑,回的是Sllopi 的话,眼睛却看着霍一飞,“那就拿过来吧。看着Sllopi辛苦一场的份儿上,今天便宜你。”一句话,总算又免了他多受苦。周进真的曾经打过他皮开肉绽,还勒令其提了裤子,坐在硬木椅子上吃饭。当时血顺了硬木椅子往下淌,他捧着碗浑身哆嗦,还得一口一口的把米粒咽下。
霍一飞拽了周进的腿笑着贫嘴,“进哥最好了,我就知道进哥不舍得。”
Sllopi忍着笑意,厚厚的嘴唇抿着,转身去搬挪碗筷,耳听着身后周进呵斥霍一飞撒娇的话,和霍一飞耍赖的贫嘴。Sllopi出门,霍一飞拉了周进说,“进哥,还有一件事,跟你说。”
“什么事吃了饭再说。”周进对他要说什么似乎并没有任何好奇。只是弯下腰,帮他褪提的歪歪扭扭的裤子,换了条宽松的睡裤。褪下那条裤子上尽沾着血,伤口又蹭模糊了,周进拿了棉签小心的擦。霍一飞由着他摆布,埋头在抱枕中,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继续自己的话题。
“我遇到我爸了。就是上次在扈中和家里遇见的那个张局长。我们分开很多年了。”
霍一飞说的显得轻描淡写。和张明山相遇有一段时间了,他始终没有跟周进说起过。倒不是有意隐瞒,只是就是不愿意提。尤其是张明山特意叮嘱不要公开两人关系之后。不管他再做多少关怀,也不会改变自己是个被抛弃的小孩的事实。尽管父子俩没有多少感情,但被亲人抛弃的滋味始终让人伤怀
周进没回答。霍一飞也不抬头,“他走的时候我们还小,现在就算遇到了,他也有自己的家庭,我也不想打扰他。但我那会儿只当他是扈中和一个远房亲戚,没想到他们走这么近。”
周进缓缓开口,“张明山是去年底从T市调到H市来的,是他们政府上的工作调动,顶的是以前杨局长的职务。他跟扈中和有点亲戚,这么说来还是他后来这个妻子的关系。上次在扈中和家碰面,我看得出来你俩认识。但你没跟我说,我也没多想。倒是没想到是你父亲,现在想想,是有点相像。”
周进这番话说的甚淡。但实际上,他对张明山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身份背景都这么了如指掌,却不知道他曾在H市有家庭,更不知道和霍一飞的父子关系,可见张明山这个身份隐藏的不是一般的隐秘。普通人并不容易做到。
霍一飞转过头看着他,“那会儿我不知道他跟扈中和关系这么近。嗯,他,说,不要把我们的关系说出去。他已经,又有家庭,不想吓着老婆孩子。”
周进皱皱眉,明显是对张明山这种无耻的行为感觉厌恶。霍一飞又继续说,“所以我想,既然他跟我们之间的事没什么关系,也就无所谓再把这段关系提起来,再加上年前年后的,也是事儿不断,所以一直没跟进哥说。但是上次扈宇闹事,我知道原来扈宇在H市这边,一直是他在照顾。他这一阵子,又常常找我。扈中和一心想对付我们,而我是跟进哥的,两边身份尴尬….”
周进笑笑,“怎么?怕进哥以为你出卖我?”一边问了一边缓缓的摇头,“我自问这点儿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怀疑。”
又说,“不管怎么样,张先生是你父亲,父子俩有什么恩怨,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也不要耿耿于怀。能走动走动就走动走动,这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不用有顾虑。”
这是开解他的话。霍一飞没有明说,但周进的聪明,显然明白他不愿提起这段往事的心情。
他刚收留霍一飞那会儿,霍一飞的阿姨吴影正在病重。周进知道这个孩子的爸爸弃家而去,只要他以幼小的肩膀独立的承担着继母和弟弟的生活。那时也曾对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极其鄙视。但毕竟,类似这样的故事,在周进生活的江湖里太多太多了。哪一个在江湖里舔血谋生的人都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惨痛经历,多了许久,他几乎都忘记了霍一飞还有一个走掉的父亲。
直到今天霍一飞提起,他才意识到,这个从小在自己羽翼下长大的孩子,一直是个被父母亲遗弃的可怜的孤儿。周进顿觉无比的心疼,好像谁在他心口踹了一脚。
霍一飞向后蹭一蹭,又向后蹭一蹭,贴了周进大腿依偎着,好久才点头,“嗯!”
说话中Sllopi陆续把火锅和汤匙料菜搬进来,在茶几上摆了一排。鲍鱼冰在水晶一样的冰片上,无比的鲜嫩。夹一片落在沸腾的火锅里,一股海样的鲜香顿时飘逸满屋。极品的澳洲鲍鱼,不愧是好东西。霍一飞很喜欢海鲜,尤其喜欢吃鲍鱼。他吃东西很随意,但胃口其实很刁,胃又不大好。每次挨了打,受了委屈,周进都会弄些他喜欢吃的东西来哄他吃饭,又或者是逼他吃饭。正所谓一个棒子,一个甜枣。
伤口很疼,但霍一飞吃了很多,歪歪斜斜倚着沙发靠背用一个别扭的姿势。虽然伤痛的很厉害,但是鲍鱼真的很合胃口。
这事儿之后,霍一飞又找了应七去领了那二十棍子。在刑架前褪了外裤的时候,周进打的这些条伤口还没有愈合,经了一段时间肿胀的更厉害。一条条交错纵横,从臀到腿,伤痕累累,旁边未打到的地方都淤血成了青紫色。应七一棍下去,旧伤顿时绽裂,血水顺着深深浅浅的伤口向下流淌。霍一飞脸埋在臂弯中,冰凉的手指抠着刑架,和每次一样,一声不吭的熬过。
二十棍子打的即使只有一半力道,也足够霍一飞在床上趴上一个星期。等他可以起床的时候,ou在H市待了将近十天,使尽了各种手段仍找不到阿秋。Ou吃了这个亏,也没有办法,又怕惹急了周进他真的对阿秋下手,更觉得不值得为了和扈中和之间利益,在这个时候跟周进翻脸,连累儿子的性命。好汉不吃眼前亏,ou想不如先示意投降,让周进占这个便宜。等把阿秋找回来再做打算。
于是ou在22号这天订了机票回缅甸。岂知,就在他回国的这天晚上,刚刚下了飞机,还没有走出机场,ou就接到尚在H市未走的一个手下的电话,告诉他找到了阿秋。阿秋显然不是周进放出来的,而是自己跑出来的。Ou欣喜若狂,当晚又折回H市。
看来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ou若不是接到这个电话,他就不会再回来H市。周进不会长期扣着阿秋,过不了多久,也许他会让霍一飞送阿秋回来。因为毕竟但利字当头,只要还有退路,谁都不愿意轻易撕破脸皮,毁了多年经营维护的关系。可是ou的手下却在这个时候找到了阿秋。ou想,他只要在H市把阿秋找出来,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指责周进私藏他的儿子,道理一下子到了自己这边,他也可以正大光明甩了周进,去与给了他更大好处的扈中和合作。
Ou是太开心了,以至于在飞机起飞时他贴身佩戴的佛像无缘无故的掉在地上,他都没有在意。若在平时,这么不吉利的预兆ou是会留心的。
第 78 章
天很蓝,一清如水,几片白云缓慢的漂浮。阿秋半身斜斜倚在床头,呆呆的注视着窗外,蓝天映着他琥珀色的大眼睛,总是润润的仿佛有泪一般,长长的睫毛低垂,掩住光辉。这栋两层高的小别墅,房间很大,两面墙都是落地的玻璃窗。从床上向外看,如果不拉窗帘,可以看到楼前不过几十米处荡漾的海波,一荡一荡好像一面蓝色的锦缎。方圆十几里,有无数栋类似这样的别墅,但是不论白天还是夜里,除了偶尔有高档轿车开过,碾压地面发出微微的轻响,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出来走动。四周安静的出奇。
海浪唰唰的冲刷沙滩,把圆圆的卵石和细碎的沙粒刷的愈白。
阿秋倚在床头,用左手默默的捋着右手包扎的绷带。绷带已经有点发黄了,来时匆忙带的不够,霍一飞不让他出去买,更不让人送,不敢让任何人跟他有接触。阿秋只能把纱布拆开后,涂好伤药,再用这块纱布重新包上。好在还有一个老佣人帮忙。来的时候手上还打着石膏,现在已经拆掉了。